《渭城曲之一 买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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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城曲之一 买夫-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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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屁!若他名落孙山,一辈子落魄,他们就活该替他养孩子吗?
  他简直无法相信这世上怎会有这种人,读书人不是最懂礼教、廉耻之心的吗?怎么托孤之前都不用问问人家愿不愿意的,恁地无耻!
  一肚子气闷无处可发,偏头再瞧她缩着肩,一脸孬样,他不禁一叹。
  人家根本早看穿她这副软性子了,吃定她不忍心,孩子扔了就跑,他还能狠心再将娃儿丢出去,不问死活吗?
  “很好、非常好!”他就知道,她不可能让他好过太久的,想当初说得多动听啊,什么选他、心疼他,全是骗人的,才安分没多久又故态复萌,捡狗捡兔,这回更过分,连娃儿都能捡了,功力大增到不用出门,麻烦都能自己找上门!
  她行,她了不起,要不败家她就不是穆朝雨了。
  “那、那你……”这是同意的意思吗?她知道这回是过分了,他一直沉着脸不表态,让她很不安。
  那娃儿在床上踢蹬挥舞着小手小脚,一双黑白分明的灿亮眼儿转呀转的,对上了他。
  四周悄寂无声。
  她瞪过来,他再瞪回去,四目相对,气氛静得发窘,而后——
  “哇——”没人理她,娃儿脸一皱,蓦地放声大哭。
  原来那是在暗示“还不快快上前好生伺候着”的意思。
  他总算悟了,大掌一捞,将娃儿稳稳托抱入怀。那娃儿也识相,有个台阶下,意思意思唉个几声便下戏收工,霸着他胸怀,四平八稳睡去。
  他错愕瞧着。
  这、这性子——怎么有些神似某人,随遇而安,外加讨怜的作戏功夫精湛,赖人赖得有够理直气壮!
  所以是……同意了吧?
  穆朝雨悄悄松了口气,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没错过他柔软下来的眼神。他安置娃儿的动作无比轻巧温柔,深怕惊醒酣眠中的娃儿。
  她一直都知道,他那软心肠不输给她呢,每回表现得再不情愿,照顾起来却是尽心尽力,真要送走还比她更难受,大大凶了她一顿,还有脸说她败家!
  隔日,他便去后山砍了竹,回来一刀刀削成竹片,仔细磨得光滑了,再编成婴孩用的摇篮。
  穆朝雨很乖,没敢再去外头野,安分留在家里头相夫教子。
  她备好膳,出来唤了他一声,他放下编了一半的竹篮子,起身抱起吊床上的娃儿进屋。
  他让她先吃,端了小米汤喂孩子。
  “孙秀才给孩子取什么名?”
  “没呢,就一天到晚怨天尤人、数落妻子,再哀叹时不我与,哪有工夫细想孩子的将来。”
  “怎会有这种爹?!”还有脸埋怨妻子,他自己做的又好到哪去?娃儿有这种爹娘真是她的不幸。
  “无妨呀,既然现在成了我们的孩子,我们来取便是。”
  一句“我们的孩子”,暖热了他心房。
  “你想取什么名?”
  某人又翻起那本书册,口中喃喃自语。“浥尘让你给用掉了,那就只剩——”
  渭城。
  感动持续不了多久,尽皆湮灭。
  依她这胡来的性子,他相信她真的敢。
  “你那什么表情?这样旁人一听,就知道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不好!”她可是万分佩服自己的灵慧巧思呢。
  “……”早先的恶梦成了真,只不过不是落在自己身上。
  娃儿,你莫怨我,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
  “没……其他选择了吗?她是女娃儿,不好叫这个名。”为了不让娃儿日后怨他无情无义,见死不救,他艰涩地试图力挽狂澜。“要不,下一句……”
  客舍青青柳色新。
  她奇怪地瞥他。“叫客舍有比较好吗?”
  “……”她真的很混蛋!
  “好啦,青青就青青,爹说了算。”
  名字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她笑谑着逗他,说给他见习见习,将来自个儿有了孩子,也就上手了。
  从洗沐到哺喂孩子,他一手全包了,夜里孩子啼哭,他睡得浅,早在她有动静前,就先起身哄娃了。
  这孩子爱笑,平日并不难带,因此虽是头一回养孩子,倒也没太慌乱。
  孩子会认气味,熟悉了他哄抱的方式,可亲他了,若不是他还会闹闹别扭。
  白天上摊子做生意,就将孩子背着,一些熟客看了也早见怪不怪。
  唉,原来他还有奶孩子的天分,不晓得……她还能激发出他多少才能?再这样下去,万能管家之路真离他不远了。
  浥尘苦中作乐地想。
  时序入了秋,渐起凉意。
  她后来又给他做了几件衣裳、几双鞋,说是过季布料便宜,没花太多钱,堵了他啰嗦。
  可,花费的是她的心思。
  她裁衣逐渐裁得顺手了,动作快了不少,目前正在加紧赶工裁制冬衣,铺上轻暖的棉絮,要他穿着暖在心底,夸她两句好贤妻。
  给他裁衣剩的布料,她也没浪费,给孩子做了襁褓巾,教外人一看,便知这是和睦的一家子——
  她真的很爱强调一家子,深怕别人不知似的。
  哄睡里头的小娃儿,再出来看见睡在屋外吊床上那个让他更操心的大娃儿,满脸无奈。
  他正欲伸手拢妥她滑落的外袍,不经意瞧见松落的领间盘扣下,那落入眼际的一抹水蓝。
  那布料的色泽好生眼熟……啊,是他那件刚裁好的秋衫!
  她出来拿剩下的布料做襁褓巾,还、还——
  做了肚兜。
  用他衣裳的布料,如此亲昵地贴着她最细腻的肌肤。
  这样的暧昧认知教他瞬间下腹一紧,无由火苗窜上,瞧着她纯真却又极致媚惑的睡容,只觉口干舌燥,渴望一亲芳泽——
  而他确实也这么做了,俯身噙住那一抹温软甜美,贪渴着啜吮偷香。
  “采花贼……”缠绵的唇舌间逸出这一声娇斥。
  谁采谁还不知道呢!
  再挑下一颗盘扣,大掌朝内探抚,握了一掌软腻饱满,贴着她的唇低喃。“用你那少了点的矜持发誓,你没装睡?”
  都会对祝大嫂坦承露肩露腿的行为了,他再傻也有个限度,今日不采,明日又有人要暗地里骂他木头、不解风情了。
  她愉悦轻笑,迎身主动将自个儿送进他手里,丝毫不再掩藏勾诱意图。
  他被诱得浑身火热,抱起她快步回房。
  自那一夜之后,两人也仅仅是同床,不曾再有进一步的举动。不知是矜持还是其他,彼此总带些许羞涩窘意,还在适应全新的关系,总之,她安分的很,他也不好表示什么,大个把月玩着纯情游戏,连平日都不曾有太亲密的举止。
  因此,这一燎原,便再也无可收拾。
  尝过这销魂滋味,他失了自制地纠缠,直要索尽每一寸的她,逼得她娇喘不休,频频讨饶。
  过后,她趴在他身上,稍事休息。
  缓过气来,小手又开始没个安分,在他身上东摸西摸。
  他一阵紧绷。“你还想再来一次?”
  佳人伸指狠捏他一记,“别乱来。”
  白天忙进忙出都没见他休息过,这会儿还能应付她,到底哪来这么好的体力呀?
  现在是谁乱来?“那就安分点,别惹我。”
  “我是在看这些疤痕,大夫眼中无男女之分,在想什么!”刚带回来时,他全身上下早就摸遍了,也没见他这么大反应。
  怪他思想不干净,没有一个大夫会光溜溜趴在男人身上看伤口的好吗?
  他闭了闭眼,有些无语问苍天。
  “看来那药还不错……”旧痂脱落,长了新肤,配合新调配的淡疤膏药,如今痕迹已渐有转淡迹象。
  “咦?”她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整个人凑近他,鼻尖触着鼻尖,与他大眼瞪小眼。
  “又怎么了?”
  “我现在才看清……原来你生的挺俊的。”若要细看,他五官其实生的极好,端雅俊秀,待脸上这些旧疤淡去,应该还好更好看吧?
  日夜相对,还同床共枕,她现在才瞧清他的模样?
  “那你……喜欢吗?”他小心翼翼,期待地低声问了出口。




第十章

  从一开始,她就打算买个夫婿,观察过后知他是能够托豆,豆小说阅读网提供付终身、一世护着她的人,性情也处得来,于是便顺水推舟到了今天,可心底,他仍是盼望着能有一些些什么、更加不同的事物,不仅仅是夫妻情分那般纯粹。
  或许是他贪求了,他真的希望不只是自己的性情,她还能喜欢更多、更多属于他的部分,声音、相貌、身子……甚至是他整个人。
  “喜欢啊。”她打了个呵欠,靠上他肩窝漫应一声。
  分明就是一副随意的口气,鬼才信她。
  她晓不晓得,有人极喜爱她,喜欢她性情,也喜欢她的爱找麻烦,喜欢她为他做的每一件事,喜欢她的人、她的身子,甚至喜爱到她说话的样子、微笑的样子、戏弄人时眸光灵灿溜转的模样,连睡着时的样子,任何一记不经意的眉睫颤动,都好爱、好爱……
  可换来的,居然是这样的敷衍。
  如果是她问他,他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
  被三两下打发掉的男人心里不平,小人地公报私仇,伸手摇晃她,“别睡,有事跟你商量。”
  “我累了嘛,改天再说。”
  “不行。”他坚决要报复到底,“把眼睁开。”
  “好啦……你要说什么?”

  “东大街宁心堂要收起来了,你有听说吗?”
  “好像吧!听说是赵老爷过世了,子孙家产分一分,只想致力于赚钱的铺子,没人想要经营那间没什么赚头的小小店铺,就决定顶让出来了。”不过那又关他们什么事?
  “我前两日去问过了,开的价还算合理,若是你不反对的话,我想顶下来自己做,汤圆摊子就收了。卖那些汤汤水水的,赚不了什么钱。”最重要的是,他不愿看她老是又累又伤的,冬天还要打着哆嗦蹲在那儿泡冷水洗碗,看着都心疼。
  “咱们手头有这闲钱吗?”而且宁心堂是卖胭脂水粉的。
  “这你不必担心,我会处理。你的意思呢?”这大半年省吃俭用的,苦不是吃假的,手头自然攒了点现银,原就是打算日后做个小生意当本钱用的。
  宁心堂生意最多持平,顶让了月余,垂询之人却是寥寥可数,他想,反正原东家也不恋栈,若是拿出诚意来谈,或可让他们分个几回摊还。
  “好啊。”他一个大男人若不怕一身粉味被笑,她也没什么好反对的。
  “这么好说话?”
  “嫁鸡随鸡嘛。”
  如此有妇德的话由她口中说来,听得怪诡异的。
  “那我说什么你都听了?”
  “是……”
  “店顶下来,生意若还顺遂的话,生活稳定下来,咱们来生个孩子可好?”
  “好。”
  “唔,我想想,生两个好了,一男一女。”
  “喔。”
  “三个?”他尝试地再问。
  “嗯。”
  不对劲。他低头细瞧,怀中佳人垂眸昏昏倦倦,一半神魂早已投奔周公,压根儿没听清楚他问什么。
  放柔了嗓,在她耳畔悄声再问:“喜欢我吗?”
  “喜欢……”
  “……与我一般,很爱吗?”
  “爱……”
  他心满意足地笑了,抱牢了她,带着终于盼来的答案安然入眠。
  即便是拐来的。
  浥尘后来与赵家少爷接洽过,谈了又谈,最后说定盘下铺子里的货。至于店铺子,则是暂时以承租方式让对方赚点租银,产权仍归属于赵家,两方约定他日后手头宽裕了,再以合同上他们议定的价金买卖。
  收了汤圆摊子,全心经营他们的新店铺,由她更名为尘香居。
  最初那一个月其实很苦。
  在赵家手中经营只能持平,不可能换到他们手中就突然赚大钱,扣除店铺的租银及必要开销,手头几乎就没什么钱了,还是靠他谨慎计算着每一分钱财的运用才能勉强撑过来。
  穆朝雨说了全听他的,就真的一句话也不问,默默支持着他做的每一个决定。
  眼前的情况他一定料想得到,没人比她更了解他的,那颗慎谋远虑的脑袋若没再三盘算过,是不会冲动行事的,他心里一定有他的盘算。
  别人可以捅他一刀,但绝对休想要他做赔钱生意,浥尘“钱精”的封号可不是叫着玩的。
  白日除了看店招揽生意外,他几乎都泡在那一柜子她爹留下的医书里,斟酌再三后与她商议,有几个方子若是将其调配出来,转而售出,她可同意?
  毕竟那是她爹半生行医所留下的成果,还得要问问她。
  此际,她才真正领悟过来。“你打的就是这个算盘?”
  “是。”这几个方子他切身实验过,确实是有其功效的。
  可这世上,如他一般颜面几已半毁的人毕竟不多,后来他耐着性子,去抹那些淡疤生肌的凝膏,一瓶瓶测试,就是为了这个。
  “才说你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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