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颜 作者:月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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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颜 作者:月雯儿- 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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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因此有了来往。”
  清漪听了这话,罕有的搭腔:“如此说来,想必是何大人想与小姐来往?”
  少筠看了看清漪,浅笑道:“何大人的心思我倒不知,不过何大人文韬武略、琴棋书画,无不精通。我在富安,还亲见他舞剑舞得凤唳九霄、龙潜万渊。想来与这等人物来往,自是桑家之幸。”
  
  清漪恬恬笑开:“是呢,想来谁与这位大人来往,都觉得如沐春风。”
  少筠笑而不语,继而转开话题。
  这时候,李氏开始处置一天事务。少筠闲闲呆在一旁,一句话也不插,甚至连看也不多看一眼。但即便如此,彩英清漪没有一人敢造次,皆是屏息安静办事。
  午饭过后,少筠回到竹园,便觉有些寂寥。往日在富安,万钱必定在这时候凑来,与她一起消遣午后的时光。正想着时,家里仆妇就送进来了一只匣子。
  少筠接过来打开一看,则又是一只笨拙的水墨小人。小人腆着肚子坐在椅子上,小脑袋上密密匝匝的胡须,又抬头望着天,一脸的自在满足。少筠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悠然又想起在富安的午后,万大爷也是这副样子!
  
  侍兰在一旁看见了,简直爱不释手,又拿了条案上的拭目以待小人作比较:“必定又是万大爷的手笔,瞧瞧这两只,真真得了奇趣了!”
  少筠展开匣子里的一封信,看到:
  “筠儿如唔:悉知你平安到家,我很放心。桑贵一事,我已通过京城人脉暗自打听,筠儿且宽坐两日,即可有消息。另外,我算过,去岁你家共有一万五千引盐,加之残盐运转,支付五万两银子,绰绰有余。桑贵行事虽险,但他本是学账出身,心中自有一把算盘,衡量过其中风险。所以少筠你大可不必忧惧过切。”
  “但也正因此多事之秋,你我事务都繁忙且未知之数太多,我不便上门面见令堂,以免弄巧成拙,你切不可因此多犯思量,以为我负了约定。”
  
  “又:昨夜归家后,念及你我在富安时光,烧制了两个水墨小人,一纤细文雅,一坐椅仰天。一人是你,一人是我,权当慰藉挂念之苦,盼你好生养病。”
  少筠看完,将信笺平铺在胸口,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原来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他与她即使分隔两处,也不约而同的想起富安时候的惬意时光。
  侍兰看见少筠的样子,不免喜洋洋的捧着两只小人,凑到少筠跟前:“小姐,如今看着这小人,长志气了么?”
  少筠嗔了侍兰一眼,骂道:“小蹄子,连我也打趣!”
  
  侍兰扑哧一声笑,而少筠则接过两只水墨小人,情不自禁的:“他说还捏了一只纤细文雅的留着了。大约……当初那拭目以待的小人也是一对的,我还真奇怪,他会把我捏成什么模样的……”
  侍兰看见少筠满脸的娇羞,又十分满足快乐,心里也不禁高兴:“眼下小姐也不用奇怪,日后去了他家,分隔的小人也能凑成一对了,自然也能知道他把你捏成什么模样。小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不告诉兰子知道么?”
  少筠偏了偏头,浅笑道:“什么时候的事,你不也猜得到?还非得我说出来。他么,虽然不是何大人那样的儒雅颀长,也不比爹爹那般斯文隽秀,但是……自有他的好处。早前我与哥哥也算是青梅竹马,跟哥哥在一处,也觉得平静安详。但今日滋味,却不是那般的。大约世事太过多变,谁也不曾料想,我与哥哥最后南辕北辙,不得不成了陌生人,各自命途各自归宿。”
  
  少筠说得有些伤感,侍兰听的静默。许久后,侍兰才轻声说:“这也是小姐重情重义了,你不在扬州,没听过中间的风言风语。康府为青阳少爷纳妾一事,把扬州城里多少清白人家的姑娘都牵扯了,原先大家伙都未必明白个中缘由,后来就都清楚了,不过是那点银子作怪。如今又堂而皇之的将康少奶奶接回家去,纳妾一事又风平浪静。听闻,只是悄悄留心好姑娘而已。康少奶奶虽然孤傲些,但遇着这些事情,哪个女子能平静面对。只是苦了咱们家大小姐!按兰子的心思,亏得小姐避开去。我呀,巴不得小姐早早定下来,省了这些人存恶心的惦记。”
  少筠微微叹了一口气:“话虽如此,但我这心里的事半点都不少。”
  
  侍兰想了想,问道:“为清漪么?昨日小姐在二太太跟前一句不提,我就觉得不对。想来小姐不是不提,是存着大心思。”
  少筠正要说话,外面仆妇又进来回话说东街羊儿巷里大小姐遣人送了药材礼物给二小姐云云。
  少筠指示侍兰接了,又看了少箬的信。
  “筠妹妹如唔:许久不见,甚念。然而苑苑一事始告一段落,未免再生事端,我不便贸然回家省亲。”
  “惊悉妹妹因丈量土地一事,惹病在身,请妹妹多加保养,并送上药材若干。另闻家中营生颇有变化,若妹妹方便,是否约见一次……”
  少筠放下信笺,想了想,说道:“真是难为姐姐了。侍兰,你去悦来客栈定一个包厢,夜里我请姐姐一块吃个饭。”
  
  ……
  
  到了夜里,竹园里没有传晚饭,清漪不知道,便有些奇怪的问李氏:“二太太,二小姐今晚没传晚饭,要奴婢吩咐给她留晚饭么?”
  李氏叹了口气:“也不必了,她今日出门会客,方才已经让侍兰进来传话说不必留她的饭。你只管传完晚饭就回原儿那处去吧。”
  清漪答应了一声是,可心里却说不出来什么滋味,想到早上何大人家那几名十分文雅的仆人,清漪就觉得心上针扎一般的滋味。
  忍不住,清漪又问李氏:“今早何大人曾亲自遣人慰问,还提及要宴请小姐,也不知道小姐今晚是否是赴何大人之约?”
  
  李氏不以为意:“筠儿自富安回来,多少有些不同,我却也看不出来哪里不同。她这一病,与她固然是坏事,但何大人对咱们家反倒是亲切了许多。不过,筠儿今夜究竟是赴谁之约,她倒没提及。”
  清漪偏了偏头,也没再多问,只行了礼就走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反正我什么话都不说了吧……




☆、117

  
  再见到少箬时,少箬几乎恢复到少女时候的鹅蛋脸,连身量也苗条了。
  少筠看见此况,十分不忍,忙拉着少箬:“姐姐,知道你辛苦、黑瘦了,却不曾想是这样辛苦黑瘦!”
  少箬笑笑,神色中却没有半丝不平,反而反手拉着少筠坐下:“让我瞧瞧你!你还有脸说我,你看你,比上回烟波阁时瘦了多少、黑了多少!穿的这身月白细布曲裾,弱不禁风的样子!”
  说着两姐妹相对而坐,彼此打量。
  
  不过这一打量,少筠就看出不同来了!瞧瞧今天少箬穿的是什么!一身大红挖金牡丹厚缎对襟褙子,下着一条白色绣缠枝蔓草罗裙。头上累丝嵌宝金孔雀衔珠步摇,又有吉鸟嵌宝颤丝侧鬓簪子、同套的累丝嵌宝金花钿。胸前金项圈挂着璎珞白玉麒麟璧,手上叮叮当当的带着一对金镂空錾刻石榴花手镯、一对嵌宝累丝金镯,又各有一串沉香镶金的串珠!总之,珠光宝气丝毫不为过!
  少筠暗自咂舌,又纳罕不已。她姐姐虽然出自商贾之家,但她桑家富贵了已然不止一两代,素日穿衣打扮,虽然也讲究,但绝不会这般浮夸!
  
  少箬显是看出了少筠的奇怪,因此笑道:“瞧瞧,我今日可像是‘树小墙新画不古’的暴发户?要不是实在没地儿插,我呀,巴不得都带上!”
  少筠一愕,十分好笑:“姐姐还嫌这一身带的不够?这才一进门,差点儿闪瞎了筠儿的眼了!怎么,姐姐珠宝首饰多得都没处搁了?”
  少箬笑而不语,又抬手理了理鬓发,堪堪露出手上两只蓝宝石的银戒指。
  少筠看见了只能摇摇头,却赫然在少箬态度见捕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所谓和幸福。她有些奇怪,想了想,似乎也有些明白:“姐姐,这都是我姐夫送的?”
  
  少箬一笑,又笑着叹了一口气:“哎哟!都快憋死我了!也不怕你笑话我,这些东西回回见客都只能往身上招呼一样两样。可那东西又多,看着也好看,真是心痒难耐,横竖今日只见你,不见外人,我这就横的竖的差了一头、带了一手。惹得你姐夫笑话我是爆发户!我才不管呢,他送我,不就是让我带着?”
  少筠一路听一路笑,最后禁不住嗔道:“原是有人高兴满了,溢出来了,捧不住了,到筠儿跟前炫耀来了!姐姐!你这哪是插珠宝啊,分明是带着一身的幸福出来炫耀的!想来……是为康少奶奶一事,姐夫彻底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
  
  少箬心满意足的也并不否认,低头理了理裙摆,复又抬头笑道:“苑苑那事,在家里闹了个天翻地覆,同康府也闹了个人仰马翻,要不是我在,我看他们两父女非得整得不可收拾!你姐夫眼见着苑苑如何任性不通人情,也亲见我如何为他女儿奔波,如何还敢揣测我待他女儿不好?不仅不敢,还总叹气说苑苑怎么养了这么副脾气,累得我往日总是受了委屈了。这不,三天两头的头面首饰、衣裳玩意的。”
  这也是日久见人心吧!难怪箬姐姐连审美都丢在一旁,原来幸福浓烈时,是需要大艳大俗的冲撞才能彰显的!少筠真心为姐姐高兴,不由得眉开眼笑:“姐姐,你成婚多年,委屈多年,总算是拨云见日了!”
  
  少箬笑着点点头,然后又问:“你呢?听闻你是为那何伯安才生的这场病,可究竟好些了?”
  少筠笑开:“也不知道怎么的,咳嗽一直没断根。大夫说了是风寒化热入肺,需得慢慢调养肺气。眼下入秋,还有些咳嗽,但是发热就不再有了。大约不妨事,只是日后仔细些也罢了。”
  少箬又细细看了少筠脸色,因此点头:“何伯安为此曾上门拜访老祖,少原作陪,是么?”
  少筠想了想,决定如实相告:“姐姐,在富安的情形……我与姑姑不约而同觉得这位何大人……对筠儿似乎有些别样心思……筠儿也不瞒姐姐,筠儿……决定簪上万爷那支‘拱手相让’簪……”
  少箬听闻此话,失声道:“你、你愿意了?”
  
  少筠一下红了脸,摇着少箬道:“姐姐……你、筠儿很不对么!”
  少箬惊觉自己失态,忙整了整神色,低声问道:“你想清楚了?万钱此人……我不能说他不好,但他仍只是商贾人家而已。”
  少筠十分难耐,却还是回答道:“筠儿被困山中,他也不惧危险相救,我想这也顶难得了。何况我与他相识相处,他虽然看着十分粗糙木讷,实则也是心细如尘。经过青阳哥哥一事,再加上何大人心思晦暗不明,少筠只觉得,我这样抛头露面的商贾女儿,想要求得体面人家的尊重爱护,实在难上加难。与其顶着一个虚名,过些虚有其表的日子,少筠宁愿实实在在跟着一个明着计较的实在人。”
  
  听到这里,少箬喟叹:“我的好妹妹!你究竟是长大了!万钱么,为人处世如此老道,且人脉极广,未必不是良配。何况,你也商贾,他也商贾,你过了门,总不至于因为身份遭人欺负。我看他待你,虽然也有计较,但也算是诚心诚意。也罢,你既想明白了,做姐姐的,只有祝福你的!”
  少筠心中盈满欢喜,低声道:“谢谢箬姐姐!”
  “傻丫头!”,少箬笑开,旋即又问:“你俩想必有了想法,那他何时上门提亲?听你所说,何大人的心思有些不明,还是早些定下来好。”
  少筠敛了羞涩,正颜道:“正为这事要知会姐姐的。家里出事了,我这儿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呢!”
  
  “怎么说?”
  “桑贵北上,至京城停留,竟然擅作主张,拿着家里的名头借贷了五万两银子,租赁下河南河北两地所有油作坊。个中缘由,我也还没清楚,只托人去打听消息而已。”
  少筠一路说,少箬惊得拿帕子捂住嘴巴。
  待少筠说完,少箬一手握着少筠:“这小子!胆子包天么!五万两,这是什么数目!”
  少筠苦笑不已:“是包天,可不做也做了,我这时候管教他,只怕消息一传出,桑家立即就有债主上门。空手套白狼的把戏,我大约明白,但就连万钱这样的老江湖也不能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思来想去,我实在没法子,除了打探消息以外,赶紧的就把侍菊派出去接应。一则侍菊我信得过,二则,桑贵那脾气,唯独侍菊骂得动他。就为这事,万钱跟我回了扬州,却什么也不敢动弹。我这边也是一样,明知道家里清漪有了异心,还得按捺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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