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颜 作者:月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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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颜 作者:月雯儿- 第1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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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筠淡淡一笑,按下心事:“你们俩倒提醒我了,小七大约是头一回收了银子回来,因此也想叫我高兴高兴,特地运来叫我过目。可是咱们这一群女人孩子的,带着这么一大箱子东西,惹人惦记,还不如出了建州卫直接押运进关,在辽阳城里的银楼兑成银票,方便携带,也安全。”
  
  小紫点点头:“夫人说得对!日后要是咱们回辽阳,运着这一车子东西,实在不安全。不过眼下这一箱子怎么办呢?”
  少筠放下手中针线,捏了捏脖子,正要说话。清明就已经一骨碌的站起来,主动跪在少筠身后,替她松着肩膀脖子。
  
  少筠舒服的叹气,才对小紫说:“海西女真这儿不妨事,穆大人不会怎么样的。日后回去的时候,请穆大人派人护送咱们就行。眼下北山那边探路需要用到银子,且就不管他,省得小七来回跑的太辛苦。”
  “那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呢?前两天跟枝儿小姐的小锦悄悄告诉我,枝儿小姐被先生拿戒尺打了十下掌心,都肿了。小锦说,要是还在海西呆着,带来的一些去毒化瘀膏就用没了。”,小紫小声告状:“我知道小锦那丫头是特意告诉我的,枝儿小姐不肯说,她就拐个弯的告诉夫人。夫人,那先生可狠了,枝儿小姐要是迟到一刻钟,一准挨打;要是写字不好,也一准挨打;前一日的功课背不出来,还是挨打。”
  
  少筠想了想,说道:“打得厉害了才来告诉我,不然他们说你也就听着。先生从严教导,那是我姐姐的意思。”
  小紫点头答应了,然后瞪了一脸大惊小怪的清明一眼:“不好好记账,也板子教训你!”
  清明呵呵一笑,拍着胸脯:“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休息,睡了个懒觉,很舒服……hoho
这一章过渡一下,清明是个有点重要的丫头,少筠眼下最大的危机是手边的人不够用了。




☆、209

  弘治十六年五月,万钱同桑贵长途跋涉之后,抵达北山女真辖地。这儿,已经远远离开明帝国的势力范围!
  如果说建州女真是做为明帝国的屏藩而被特地培养,海西女真也只是出于中立地带,那么北山女真则真真正正与汉人鲜有接触。
  
  万钱立在一处山崖边,遥遥看着天边翱翔的那一抹白影。那一抹白影,从他们进入建州女真境,一直到眼下,就不时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身后的马队正在缓缓通过山间小道,其中不时传来女真向导的吆喝声,夹杂着桑贵的几声汉语嘀咕。
  
  女真人山里的三样宝贝确实值得他万钱跑这一趟,可是他仍然觉得这远不是他此行的终点,何况,天上那抹白影,让他有点儿说不出的滋味。仿佛他走得越远,那抹白影跟得越远,他越能证明的越多——可是,他虽然想要证明,却究竟不知道证明的究竟是些什么。
  不一会,桑贵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然后在他身后一步处停住:“爷,马队都过去了,咱们也该走了。那葛洛说,夜里要过了这道山梁,否则容易有黑瞎子出没。”
  
  万钱没有回头,一直盯着天上的白影。
  桑贵有些奇怪,也顺着万钱的眼光去看,不由得说道:“爷在瞧什么?我竟没有瞧出来。”
  万钱无声的咧嘴一笑,话语里仿佛流淌着一股快意:“看见那点白点了么?”
  桑贵细细辨认,终于发现天际有一点几乎不可辨认的移动的白点。他皱皱眉:“是什么?隐约是北边的大雕?”
  
  “呵”,万钱轻笑:“从建州跟到北山。”
  建州跟到北山?桑贵一皱眉,心中依然察觉蹊跷,忙又靠近半步,低声道:“究竟是鸟么?怎么会!难道鸟也通人性?”
  万钱回头看了桑贵一眼,又转头看了在前面待立的葛洛,然后挥手示意葛洛出发,自己才说:“那是一只罕见的雪白海东青。我戍边的时候听人说过,北边女真人能训练海东青狩猎。白色,也是海东青中的上品。”
  
  “也就是说!”,桑贵猛然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徐徐移动的马队:“是女真人?可他们跟咱们素不相识,怎么肯……难道这葛洛……”
  说到这儿,桑贵自言自语:“在建州卫,咱们事事顺利,只可惜没能见着杜如鹤大人。在海西,遇见葛洛,不费什么功夫,他就说横竖他要往北山探路,就做了一路的向导。可眼下看,北山哪里需要探路?他本就熟悉的很!爷,这里头似乎有些太过巧合?”
  
  万钱点点头:“这海东青不是葛洛的。”
  桑贵想了想:“爷说的是!要是葛洛的,没道理在建州就跟着咱们,那时候我们压根还不认识葛洛是谁!”
  “阿贵!”,万钱直接吩咐:“看看葛洛这一马队运的什么。如果是盐,就能知道是谁。”
  桑贵一愣,心底缓缓有些欣喜浸润。如果葛洛运的是盐,那么,葛洛背后还能有谁?!
  桑贵没有更多废话,拉着万钱归队。
  
  两天后,是十五,斗大的月亮像只明晃晃的银盘,遥遥挂在头顶。都说月朗星稀,在明月的光辉下,星光都不在璀璨。但是眼前明亮皎洁的月,究竟没有挡住所有的星光。星星点点的光亮,依旧惹人流连。
  万钱不大计较主人仆人的身份,所以守夜。他依着一蓬干草,临着火堆,拿着一把小匕首,借着火光雕刻一截松木。
  
  四处的猿啼虎啸,四处的虫鸣蝉唱,越发显得万籁俱静。万钱手上的匕首轻轻刮擦着松木,微微的声响,叫他专注的遗忘掉所有的一切。
  
  不一会,营地中一顶帐篷传来轻轻响动,不一会,脚步声传来:“山里不知道时日,没想到今夜是十五。还是爷好记性,惦记着这个大月亮!”
  是桑贵。
  万钱没抬头,只是身子动了动,在身边腾出一个位置来:“坐。”
  桑贵一笑,手里的铜质酒壶递给万钱:“葛洛的马奶酒。”
  万钱手上一顿,然后放下匕首松木,双手在身上擦了擦,接过酒壶,痛饮了一口:“多少年没喝这个!”
  
  桑贵笑了笑,又从怀中丢给万钱一个小袋子,然后双手背着脑袋,斜斜躺在草堆上:“微微发黄,有些烧糊了的气味,是辽东这边用竹篾盘煎出来的东西。”
  万钱放下酒壶,拾起那个小布袋子,从里头拈出一点盐巴,发现果然如同桑贵所描述的。静默无言之间,他咧嘴笑开。
  
  鹰隼俯视,千里护送,是怎样的心思?
  
  “从建州卫到北山,爷,有人是演了一出十八相送了!”,桑贵语调有些儿悠然,听在耳里,说不出的油滑可恶:“可这还不止呢!那人的脾气,究竟是舍我其谁的!葛洛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走这一趟紧张得很,他带来的这拨人也警觉的很,好像就怕这一马队的东西丢在他手里似地。大约是头一回运东西进北山。爷!”
  桑贵猛的坐直,斜睨着万钱,好似看笑话,又好似有些羡慕,更多的是红果果的嬉笑:“难道那人知道你要进女真,为你先开好路?不然那雪白的海东青怎么不离不弃,就在咱们头顶上盘旋?”
  
  手指中的盐花有些粗糙,在掌心里摩擦的滋味,轻轻的,不是温柔,也不是粗粝,而是……一种存在感,真真切切的存在感,就好像那人。那人,不是疼,不是甜,不是撕心裂肺,不是生离死别,不是刻骨铭心,不是任何想象中爱情的味道,只是存在感。是他和她,无论离得多远,又是否都在伤害彼此或者爱着彼此,都存在于彼此之中。那一刻,万钱觉得他懂得她,不问原因,不问结果就能懂得的懂得,因为他已经真切的感觉到,她一直都在。在他心里,也在他身边。
  
  是喜悦的滋味么?不是,时至今日,能否重聚,重聚之后是否能拨开沉冗的过往,尚是未知之数。然而,心里已经不那么空落!
  
  “她肯一路相陪,”,桑贵看见万钱不说话,便主动说道:“说明她绝无将我们赶尽杀绝的意思。她的脾气……是极重情谊的。昔日姑太太逼了她十年,可她一旦翻过身来,仍旧不曾记仇,不然今日的桑家早已经灰飞烟灭,又怎么会有少嘉少爷的改过自新,更不要说我能跟你北上。要说生意,北山女真能有多少人?一年能卖几万斤盐了不起了。何况这儿与建州卫海西又是两样,鞑子随时出没,风险太大。她在关内的晒盐,已经是滚滚财源,用不着赚这一点蝇头小利。爷,阿贵仍是那一句话,无论如何,我要等她回来的一天,这一天,一定会有的。”
  万钱抬起头来,眼睛晶亮,亮的如同天上的明星。他拍了拍桑贵的肩膀:“我知道!”
  
  桑贵一愣,浑身又一松。这半年,刀山火海里闯荡,对的错的,几乎无从判定。可是一看到万钱这一双亮的刺眼的眸子,桑贵觉得,无论如何,他们又熬过一关!将来……将来的所有一定也都能熬过去!苍昴在上,原野四合,铭刻的是这一场生死离别、千里护送,还有最后的风波重聚。
  
  桑贵舒了一口气,又躺回草堆之上:“爷,北边有人参、貂皮和鹿茸,除了皇帝老儿,咱们汉人里富贵的,也稀罕。我看咱们摸熟了女真人的脾气规矩,也能从这儿收购了往南边去,凭着这一回卖给程文运的大人情,这也是一本万利的生意。你看如何?”
  万钱把手中的盐花小心翼翼的拍回布袋子中,栓紧系带,然后放进怀里。他没接桑贵的话,又喝了一口马奶酒,才说道:“在风雨安那儿,你不是要找红毛子?我看行。”
  
  找红毛子?!
  桑贵猛的弹坐起来,压低的声音几乎都变了:“爷说真的?这北山女真已经是极北。要真有红毛子,岂非是极北之极?”
  万钱一笑,全然无所畏惧:“北边的红毛子,我不知道。但是月港的红毛子有多稀罕丝绸、瓷器和茶叶,你也是亲眼所见。如果我们探知北边确有红毛子,他们又稀罕我们的东西,我们为什么不能、不敢做这生意?”
  桑贵默然。
  
  万钱又说:“北上女真人这儿拿人参,咱们相当于是空手来的,倒腾东西回去卖了,一来一回,有一半的路费白费,不划算。如果我们来的时候满载东西,先赚一笔,再收东西回去,又赚一笔。两头不误,才能叫赚银子。何况,要是咱们赚银子不足,养不住风雨安,他往岸上劫掠,我们就算想跑辽东跑女真,也跑不了长久。”
  桑贵思量,最后点头:“道理这么说没错,究竟是爷看得长远。可这一路,风险太大。”
  万钱轻笑,丢开匕首酒壶松木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然后负手仰望苍穹。
  
  苍穹浩淼,万物净空。
  
  “筠儿在辽东开山劈石,生生逆转辽东形势,连女真三部都被她沟通成片。”,万钱淡然说道:“我么,我乘风破浪,新辟一条一本万利的商道!”
  新辟一条一本万利的商道,赚来世间巨财,与你比肩于世上。
  桑贵抿嘴,也一样站起来:“好!你我男子,难道还输一个女人的气魄么?当初那条丝绸之路,不就是咱们这些小商人一步一步的量出来的么!我们就他娘的辟一条商道!”
  
  ……
                          
作者有话要说:明代确实有一条商道,从福建出发,经过海路,向北一直抵达俄罗斯。蚊子曾在纪录片上看到过,但是再查资料的时候,却怎么也查不到了。不过没关系,我觉得挺合情合理的,就放这儿了。
万钱和少筠,可能大家这段时间看的都挺郁闷的,不知道这两个人未来怎么办。可是我想说的是,正如这一章里写的,彼此有一种存在感,无论苦痛还是甜蜜,彼此都不能忽视,哪怕不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如此,我觉得这也是很美好的东西。




☆、210

  
  雪歌扑棱棱,那种架势,不是一般云雀所能比拟。
  
  科林沁接到之后,将雪歌腿上的信取了下来,又把雪歌放出去,免得它被链子绑得脾气都丢光了。
  正当科林沁要把信拿给少筠的时候,枝儿拎着裙子,飞一般过来。绿罗裙飞扬之间,像极草原上最灿烂的格桑花:“科林沁,我看见雪歌回来了!是不是穆萨沙给安布来信了?快些给我看看!”
  科林沁呵呵乐开:“格格,要给夫人先看……”
  枝儿朝科林沁撇撇嘴,劈手夺走科林沁手中的羊皮卷,转身跑开。
  
  绿罗裙旋转,衣袂蹁跹,好像要把主人的任性、灿烂都洒在每一个角落。科林沁看得一呆,又摇摇头,然后脚步轻松的赶上去。
  等科林沁进了少筠的账房,那个在他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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