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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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传- 第1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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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数联:

名不虚立,士不虚附,其殁也可祭于社;忧人之忧,乐人之乐,微斯人我谁与归?

钱永铭率子琪挽

亮节皎当今,平生历济艰危,共仰英雄真本色;弥留犹待我,至死无忘家祭,痛哭乾坤一布衣。

洪兰友挽

湖海耀声名,劲节犹能立顽懦;殷忧催岁月,余生不及见澄清。

张羣挽

心期克复,身待升平,胡天弗愁遗,竟神游海天一角;名满寰区,功毗匡济,其殁而不朽,岂俯同战国四贤。

玉宠惠挽

能够表现杜月笙一生事迹的,厥为前上海市长吴铁城所挽的一联

具忠肝义胆,豪侠心肠,好客媲春申君,不朽口碑载道路;是名流贤达,乡邦泰斗,相我辟大上海,那堪刼火怅烟尘。

足记杜月笙生平行谊与功勋者,有党国元老,前粤军总司令许崇智的挽联:

由正气磅礡所生,言重季诺,行儗陶居,风谊足千秋,黄花痛溅斯人泪;是当世耆英共仰,北伐宣劳,西迁仗义,艰危甚此日,青史长留大侠名;

堪为杜月笙逝世之前心情写照的,则为屈映光居士的一联:

剩有英名为世范,已无遗憾在人间!

徐寄庼的挽联最称词简意赅:

远近交游同声一哭;平生事业自有千秋!

洪门大爷,帮会巨头向松坡(海潜)的一联,大有空谷足音之慨:

公居沪上,予籍鄂州,相处近四十年,祇今别横泪挥,朝野伤心惟我最;抱种族思,尽匹夫责,离乡俱数千里,来日大难未已,天涯哭望痛人亡。

因杜月笙之死,而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叹的,是唐恩溥(天如)的一联:

徒令百世闻风,孟尝信陵生平已矣;太息九原不作,游侠货殖来者其谁?

亲戚之中有两副挽联抒写内心沉痛,颇能传神的,分列如次:

经册年患乱相随,重以谊属婣亲,情逾骨肉;痛此日沉疴莫挽,祇为心忧家国,病入膏盲。

金廷荪挽

助我读书,教我做人,面命耳提,卅年如一日;随公抗战,从公戢乱,指迷解惑,今后更何人?

──朱文

──金廷荪一联中的「册,恐将为杜月笙之死而首创的新字了。

门人中很有不少贴切挽联,最佳者,是陆京士的长联:

亲炙垂廿六年,情深肺俯,谊重骨肉,最难忘另眼相看,风义常超师生外;侍疾仅十余日,遗言在念,顾命恭承,长太息清徽永逝,泪痕不为个人沾。

此外的三联则为:

身居草原,志在庙堂,却怜易箦遗言,犹呼过河者再;分属师生,情同父子,忍忆承欢侍宴,痛教每饭不忘。

沈楚宝挽,廿载追随,何堪去国怀乡,痛此日病卧层楼,还是长歌当哭;一朝诀别,凄绝山颓木坏,想千秋名垂简册,固知虽死犹生。

赵培鑫挽

兵戈满地,沧海横流,回首故国山河,恨深歇浦;处世忠纯,遇人明恕,每忆信陵丰度,泪洒师门。

林啸谷挽

「恒社同人」所挽的一联则为:

道义久相亲,风雨晦明,俯仰皆沐太邱德:音容遽告邈,典型俱在,心丧不尽尼山悲。

灵堂之外,麕集来观杜月笙大出殡的人群有如潮涌,香港土著指指点点,议论纷纭,尚且有引起争辩者,有人不胜惋惜的说:

「像杜先生这种顶刮刮的大好人,祇活六十一岁,实在可惜!」

旁边立卽有人提出纠正:

「宾个讲尼只活六十一,灯笼上明明写着享年六十四岁嘛!」

经过「外地人」一解释,香港佬方始明白,上海人没有广东人的那种规矩,死者寿考还要加上「天、地、人」三岁,所以享年六十四,便是实足六十三岁整,无须再减三岁的。

出殡盛况战后第一

大出殡发引的时辰,阴阳先生原订的是两点整,惟以行列浩大,安排费时,临时延误了一刻钟。八月十九日下午两点十五分,杜月笙的出殡行列,自香港分域道万国殡仪馆大礼堂门前发引,「开道神」是两个高达一丈七尺的纸扎巨人,他们的「任务」是为杜月笙在阴府道上「开山劈石」。由于这两位「开道神」太高太大了,发引之初祂们被临时雇来的舁工「仰脸朝天」的躺着行进,后来经由治丧处的人高声呵斥,方始合力竖直起来,向前扶摇而行。

「开道神」后面又有四个纸扎的「兵丁」,仅如常人大小。

大出殡行列以蒋总统颁赐的「义节聿昭」挽额,满缀鲜花遥遥先导,挽额后面有三队仪仗,系由中华厂商联合会、苏浙旅港同乡会和恒社同仁分别雇来,殿之以大型花牌十余架,装载花圈的卡车七辆,中西乐队十队,沿途诵经作法的和尚、尼姑、道士各十人,满扎松柏枝的灵车,灵车之后紧跟着忤工二十四名,送殡的私家车共五十三辆,其中有七辆坐的是杜月笙的妻儿子女,为首一辆汽车牌照HK──八七三,车头悬有花环两枚为记

送葬亲友约有一千人之谱,出殡行列从头到尾通过一地需时三十分钟全部公祭和出殡的盛况,由联福行摄成十六米厘影片,这一部纪录像片后曾运来台湾。

大出殡的时候一天阴沉,风雨凄其,但是沿途驻足以观的香港市民颇不在少,香港政府对于出殡行列加以严密保护,他们出动了交通酱察,摩托车队,杂在人丛中还有政治部所派的便衣人员。

一时鼓钹齐奏,丝竹争鸣,出殡行列在细雨霏霏中,通过了皇后大道,西营盘,折入薄扶林道而抵大口湾,停灵于东华医院义庄。虽说多遶了一个圈子,然而历时不过一小时又十五分钟。

乐音悠扬中,家属亲友分别行过辞灵礼,杜月笙灵柩之前镪灰飞舞,送殡人士,冒着凄风苦雨,各自乘车归去。

事后统计,杜月笙的丧仪,全部开销一共花了港纸十万元比起他民国二十年斥资十万银洋造祠堂,仍难免小巫之见大巫。

八月十九、二十日两天之内,香港各报悼念杜月笙的文字,充斥篇幅,对于杜月笙的为

人及其平生,揄扬之词不胜枚举,舆论一致称颂,具见公道自在人心。其中对杜月笙「盖棺论定」,不乏精辟透澈的高论,例如香港时报的社评说:

「杜氏以一『出身寒微』、『朴实无文』的平民,崛起海隅,四十年来,适逢国家多乱之秋,旣未投身军旅,持虎符以弋取功名,也不曾涉足政界,佩印绶而热中富贵。但他决末放弃其国民天职,始终本着忠爱国家民族的热忱,以「无名英雄」恣态,随时尽其力之所及,行其心之所安,于创建中华民国、铲除洪宪帝制,打倒封建军阀,以及反抗外寇侵略诸役,无役不从,亦无彼不建立相当的绩业。然一生绝意仕进,功成身退,寂然无声,而以毕生精力,从事于工商企业之促进与创造,寖成近代中国实业界的重镇。平日立身行己:待人处世,尚道义,重然诺,处处揭示着『朴实无文』的本性,卽处处表现着令人尊爱的美德。因此,他能以布衣而抗颜当代名公钜卿,广交四方智勇辩力之士,无贵贱,无贫富,皆乐于接近。他又能急人之急,忧人之忧,忍人之所不能忍,救人之所不可救。故其事业的发扬大成,固由于他的才智所使然,而社会大众在无形中给予他的同情鼓励,也有很大的影响。这些果实的获致,卽是从他一生的义行中产造出来的。」

香港时报尤其强调杜月笙在赤焰枭张,大陆变色的时候,正是精力衰惫,疾病缠身,他很可以在上海安土重迁,闭门休致,如果能效黄金荣之坦白自虐,甘受凌辱,不但可以获取「开明士绅」的雅号,更可以博得「民族资本家」的荣冠,且将在秧歌王朝占有一席官位该报指出:

「因为他比黄金荣一流人物,更具有共党所重视的最大之『剩余价值』,值得利用,然而他却于上海易帜前夕,悄悄的举家南来,侨居香港,在病魔纠缠,委顿呻吟之中,犹时时以『走头无路,无力报效国家』为念,临死且『深以未得及中华民国之复兴为恨』,而勉嘱儿女『随份报国』,与陆放翁所嘱『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毋忘告乃翁』的心境无异,一生一死,乃见交情,他对国家民族的深挚情谊,到死不衰。这是杜氏的落落大节,俯仰无愧之处,也是他构成『时代英雄』的最大因素。」

香港时报是国民党在港的机关报,该报在这一篇「悼『义节聿昭』的杜月笙氏」社评末段,尤其语重心长的藉杜月笙之「义节」有所发挥:

「近四十年来,中国的文化精神,已陷于空虚堕落之境,人欲横流,廉耻泯灭,多少读书怀智的士大夫,钟鸣鼎食的文武官吏,都把『节义』观念视为封建腐败,鄙弃唾骂之不遑,而以朝秦暮楚,出主入奴为『开明前进』。至于叛国媚外,卖友求荣,更认为是『革命』的应有行为,八表同昏,恬不为怪。独杜氏,『朴实无文』,本着义节精神,抱残守阙,旣以律己,复以勉人,礼失而求诸野,时衰而教以终。孔子有言:『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我们对杜氏,确有这种感想。从这种角度来看杜氏,其一生一死之间对于社会国家,自有莫大的关系。他在晚年,对于文化事业,特别注视,赞助支持,不遗余力,举目现世,能有几个这种「朴实无文」的人物呢?」

香港时报评杜月笙的义节,曾于末句诔以悼词:

「杜氏去矣,其人其事,足以励末俗,示来世。我们希望今日悼惜他的社会大众,能了然义节与人生的关系,不让杜氏专美于前,国家便有救了。」

棺材也要抬到台湾

「新闻天地」第一八四期,曾载有颜坤定先生所撰「杜月笙先生二三事」一文,最末一段,有云:

「杜氏势力,究有多大?我们也无法估计出来。有人说:台湾一定要争取他,连他死了也要争取他。因为一旦反攻大陆,卽使杜月笙死了,把他的灵柩抬到上海,他还会『显灵』,在上海地方上,仍可发生使你想不到的作用。」

事实上,杜门亲友,自杜月笙逝世以后,无日或忘杜月笙的临终遗言,「棺材也要到一趟台湾」。自民国四十年八月到四十一年十月,前后一年两个月间,洪兰友、陆京士为完成杜月笙此一最后心愿策划磋商,奔走联络,可说是致力最多。后来决定了四十一年十月二十五日为杜月笙「归依国土」之期,杜且笙在港台两地的家人亲友,便在缜密周详的计划之下,有条不紊,严密配合的办这一件大事。

香港方面由姚玉兰负责主持一切,在香港一住三年,经过许多大风大浪,见到不少稀奇古怪的事体,姚玉兰对于杜月笙灵柩「归依国土」,唯恐共党捣乱,丝毫不敢怠慢,她在行前命人去求李应生,妥善作个安排。李应生当时身任东华三院主席,他在香港,颇有势力,当时他便不辞艰险,不避辛劳,很爽快的一口答应。

于是,由李应生设计安排,一手包办,李应生听到共产党企图阻止杜月笙灵柩运台的说法,以及必要时将会派遣暴徒去掼炸弹的恫吓,他付之一笑,不以为意,但却仍然采取了有效的安全措施。首先,他请杜门亲友,对于灵柩启运日期、时间及地点,效金人之三缄其口,秘而不宣。其次,他和香港警署打交道,请他们届期暗中派员保护,然后,再跟太古轮船公司讲好,趁盛京轮上午十一二点钟,货已上妥,客未登轮的空挡,把杜月笙的灵柩送到船上,移入专舱。

民国四十一年十一月二十五日正值台湾光复佳节之期,自香港东华义庄直到「敌产码头」,香港警方便衣密布,戒备森严,杜月笙灵柩移台虽经多方保密,但是闻讯赶来奠别的至亲好友,仍有两百余人之多。由于其间不乏大亨阔佬,通往东华义庄的各型轿车,在上午九时前后首尾相衔,络绎不绝,不少杜月笙的老朋友赶了来行个礼,尽尽心,作最后诀别。到场者以恒社旅港社员居多数,老朋友中如王正廷、钱新之、金廷荪,吴开先、成舍我、杨管北、徐学禹、杨志雄、李祖永、徐士浩、王禹卿、张善琨等,都是起个大早赶来送「行」的。

李应生早已命人布置好灵堂,满目缟素,庄严肃穆,九点一刻由李应生率同东华医院全体同仁公祭,然后由杜氏亲友,恒社弟子,分别上香奠别。奠仪迄十一点钟始毕,杜月笙睡在那口价值港纸一万五千元的棺材里,徐徐舁上灵堂门口等好的一部大卡车,覆上一幅特别设计的素缎,上书「皈依国土」四个大字,大字下面便是前往奠别诸亲友的签名。

中午十二点整,灵柩运到「敌产码头」,太古轮船公司早经事先联络,派出不少员工在场照料。杜月笙的棺材登轮之前,李应生又率同送灵亲友在灵前作最后一次告别当时安置杜月笙灵柩的专舱舱门大开,一点钟,灵柩在大舱正中安放妥当,送灵亲友至此方始黯然归去。

盛京轮自下午四时开放旅客登轮,五点钟起碇航向台湾,总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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