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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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汉-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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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常满一愣,说道:“说吧。”

“有道是疏不间戚,不过信就要走了,还是得告诉公子一句:如果沛公康复,公子还是追随沛公,多替沛公打算的好。大公子看似宽仁,其实忌才,公子细想韩信之事便知。以公子天赋奇才,等年龄再大几岁,大公子定会忌才压抑,公子还得善自珍重才是。”

“这些我省得,阿信此去小心,以后自有相见之日!”见刘常满不愿在此事儿上多说,韩信便辞了出来,骑马自行去了。

第二卷 风起云涌

—第十七章 … 本份(上)—

就在刘邦病重的这段时间里,陈胜王那边的局势,也发生了逆转。

吴广往攻荥阳时,摇毋余作为骑将,带了五千兵马,负责假王吴广的保卫工作。到了荥阳后,吴广便派他去镇守极为重要的敖仓。

等周文退出函谷关不久,正奉命镇守敖仓的摇毋余突然得到消息:假王吴广因久攻荥阳不下,以至于延误军机,不能及时入关与周文会合,导致周文兵败,已经被陈胜王下令诛死,并派使者赐田臧楚令尹印,为大将军,带领荥阳精锐,前往渑池接应周文。

不久又传来了周文兵败自杀,田臧力战而死的消息,摇毋余急忙率领部队放弃敖仓,回荥阳与留守的李归会合。然而章邯来势凶猛,李归不到三天也战死在荥阳城下,侥幸逃出生天的摇毋余,只好带着几十个部下仓惶逃回了陈县。

见到虫达后,摇毋余这才得知,原来吴广并非由陈胜王下旨处死,而是被田臧矫旨杀死后上报陈胜王的。陈胜王为了顾全大局,这才将错就错,赐他令尹印,上将军职位,但最后田臧还是不免一死。

接下来的情形,一天坏似一天。章邯军在击破荥阳军之后,势如破竹,很快便将陈县附近的楚军全部肃清,逼近了陈县,最后关头,陈胜王只带了百余人马逃出陈县。但楚王上柱国,赐号房君的蔡赐却不肯走,他带着剩下的部队,誓要与陈县共存亡。

虫达和摇毋余也跟着蔡赐出城迎敌。房君是个年老体弱的文官,还敢和章邯拼命,虫达和摇毋余这样的精壮汉子,又怕他个先人板板的来?自然是跟着房君一起,去和章邯拼命了。

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有始有终,为举大事而抛头颅、洒热血,原是男子汉大丈夫的本份,从来就不用待圣人之教,君子之诲而后有。楚国男儿身体里,自古以来奔涌着的,全都是男子汉的鲜血。

然而滚烫的热血,不见得就能敌得过冰冷的锋刃。跟着房君的,不过五千人罢了,纵使全都抱了必死之心,战争的进程也并不因为这些男儿的热血而改变。秦兵三轮齐射,便让正在渡河的楚兵死了大半,刚到河中间的虫达只觉得肩窝一阵剧痛,便失去了知觉。

摇毋余和他一样,也被秦国的强弩射倒,翻身落入了河里。但摇毋余伤在左腿,虽然血流如注,但却始终清醒。忍着剧痛,他把右腿扎了起来,然后一只手抓住虫达,另一只手划水,在冰冷的河水里载沉载浮。

快飘入鸿沟大运河时,摇毋余抓住了半边破碎的车架子,他拚尽全力把昏迷的虫达放到了车架子上,自己在水里推着车架子沿鸿沟而下,又飘进了颖水。幸亏摇毋余从小在水乡长大,水性极佳,这才在受伤之后,还能推着虫达,在冰凉的河里顺流飘了一百多里。

好不容易,摇毋余才在颖水岸边找到一个地势平缓的地方上了岸,等虫达醒来后,两个人稍事休息,便找了一条小船顺流而下,从寿县郊外逃回了老家居巢。见到家人后,两个人都恍若隔世,与家人抱头痛哭。

秦二世二年正月初六,回到老家居巢后,因伤连腊祭都误了的虫达,终于能缓缓的下地走路了。而这个时候,在沛县吕庄中,史上着名逆天人物,不死小强,极具YY小说男主角特质的沛公刘邦同志的病情,也在吕庄诸人的精心照料下,终于好转了。

秦二世二年正月初九,刘邦在吕庄吕泽的大堂里,召开了生病以来的首场会议,安排进攻丰邑的事宜。

没有刘邦的这些日子里,众人算是体验到了没有主帅指挥的难处,窝在沛县里憋得好不难受。如今刘邦终于好转,众人不由得大喜过望,急忙赶到吕庄来参见沛公。

刘邦大病一场,差点没把性命给丢了,对于始作俑者雍齿的恨意,不由得又加了几分。因此病体稍愈,刘邦就点起所有人马,前往攻击丰邑。

然而上次四五千人马时,尚且攻不下丰邑,如今只剩了二千多人,却如何能攻破坚城?攻了十几天后,刘邦暴怒之下,骑着马绕城大骂雍齿,并宣称,等攻破丰县之后,要将雍齿抽筋扒皮,活剥了点天灯,更扬言丰县父老再不投降,等攻进城后,就要屠城!

屠城在战国时期,是常有的事情。一旦攻城时城内坚守超过十五天,或是攻城之时抵抗过于剧烈,便多有被屠城的,以恐吓其他城镇的人民。但丰邑人可不信刘邦手下的这些乡亲们会执行屠城的命令,再说刘邦家人也还在城里呢。于是听了刘邦的恐吓,非但不怕,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甚至雍齿部队里还有一个刘邦家原来的邻居,站在城头上叫着刘邦的小名“刘季”,指指点点的笑话他是个瞎话篓子,从小就爱说大话的无赖家伙,让城上众人笑得更响了,弄得刘邦极没有面子。

丰县作为刘邦的生养之地,根本就不是强攻的地方,刘邦也深知这一点。无奈之下,刘邦便找来众人商量周遭形势,想去找人借兵,准备凭借外来优势兵力恐吓丰县父老,让他们投降自己。

自从刘邦病愈之后,刘常满就没有跟着刘邦前往丰邑,而是在外公家里住了下来。

刘邦前去借兵的地方,正是往南五十里处的留县。此时陈胜王已经败亡,楚国的大政,落在了一个叫秦嘉的人手里。陈胜王出逃时,秦嘉便迫不及待的立了一个叫景驹的故楚宗室为楚王,建都留县。

留县离沛县只有五十里地,因此刘邦这才起意前往秦嘉处借兵。

刘邦到达留县后,刘常满收到公冶长的飞鸽传书,说是秦嘉已经前往彭城,刘邦没能见到他。第二天又收到一封飞鸽传书,说是刘邦准备前往彭城时,被一位客人劝止了,转而拜访楚王景驹派在留县驻守的大司徒宁君去了。

第二卷 风起云涌

—第十八章 … 本份(下)—

平时接到消息后,刘常满自然的要分析一下这些消息的含意。

然而这次,刘常满却发现自己根本想不明白,这么大的事情,刘邦为什么会听一位初次见面的客人的劝,更是想不出那位客人为什么要劝刘邦不要前往彭城借兵。因为刘邦本来就是去借兵的,这一停下来,此行任务势必无法完成。

理不出头绪的事情,就不再去想,这倒是刘常满的一贯作风。不过这次刘常满心里觉得很不舒服,仿佛丢了什么东西似的,有种深深的失落感。仔细思量后,刘常满突然发现了原因。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韩信走了!

刘常满本来就不是个爱思考的,思路也算不上特别清晰,要不然也不会凭着体育特长才混了个三流大学。所以虽然他脑子里确实装了不少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但却必须得有了什么事情刺激到他,才会促使他积极起来。

比如说帮吕泽走私换马的事情,这走私的办法,完全是因为看到吕泽经商换马的套路后才想起来的。而如果没有路上骑马坐车的痛苦,他就绝不会想起对马具和车轴进行改进;倘若没看到吕台的博陆,他也很难想起做幅象棋出来玩。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有了眼前东西的刺激,他才能想到一些东西,而且还非得手边有合适的条件。就象那个蒸酒用的青铜器一样,有了机缘才能想到它是做什么用的。

至在深度思考,很好的分析局势,甚至能深谋远虑,什么什么之中、什么什么之外,那就更不是他这简单脑瓜所能做到的。

象那次散播谣言,把使用了先进技术的大车换给匈奴太子冒顿,想把马蹄铁献给月氏王等等,这些事情可能造成的不良后果,刘常满事前根本没做考虑,只是临事起意罢了。倘若换了个深谋远虑的,绝对不会这么做得这么蠢。

正因为刘常满不愿过于深入的思考问题,做事又全凭兴趣爱好,所以对于归纳信息、分析时局这些东西,刘常满是极不喜欢的,其实一直都是韩信替他的做的。以前刘常满没感觉到,如今韩信一走,刘常满这才明白过来。

韩信总是将各种信息综合起来,分析出一些头绪后再与他探讨。到了这个时候,刘常满脑子里已经提前知道的历史知识,就往往能够起到引导作用,使韩信在惊叹小公子果然天赋奇才之余,顺便得出最切合实际的结论。

当然,由于结论总是和刘常满一起探讨得出的,所以刘常满心里,自然而然的也就认为,这些结论本来就是自己分析得来的。

如今韩信走了,刘常满这才发现,没了韩信的引导,自己在局势分析上,其实什么也做不了。象这次刘邦去留县的事儿,自己根本连这些信息到底代表什么意思都看不出来,更不用说分析出留县、彭城一带的局势走向了。

“唉,想不明白就算了,看样子我根本不是什么天赋奇才嘛。别说和韩信、阿爹这些人尖子比了,就是跟我大舅、丁复这些人比起来,也不见得我就高明到哪儿去嘛。”刘常满突然发现了自己的真实水平,心里不由得有些索然无趣。

“要不从此以后,就做回我这九岁儿童的本份来?”刘常满晃了晃脑袋,然后抬头看着面前正在荡秋千玩的表妹吕云。

“云儿,想不想再荡得高点?”刘常满笑着问正噘着嘴怪吕禄不肯把自己荡得高点的表妹。

“好呀,常满哥哥荡得最好了!”吕云咯咯笑着,突然两手抓住秋千绳站了起来,把在旁边看着的吕禄吓了一跳。

“好妹妹,你慢点,要是摔下来,爷爷非得打死我不可!”吕禄大叫道。

“哈哈,云儿抓紧了,我来替你荡高点!”刘常满却不管吕禄,飞快跑了过去,抓住秋千底猛的替她荡了起来。

“啊噢,啊噢!”吕云又是开心,又是害怕的尖叫声,响彻吕庄。

“常满呀,小心点,你舅舅可是准备把云儿嫁给你做老婆的,你要把她摔坏了,以后就得娶个瘸腿的!”吕老太听到吕云的尖叫声,急忙从屋里出来,看到是刘常满在和吕云玩,笑着说道。

“没事儿,瘸腿的我也要,哈哈哈!”刘常满笑着回答了外婆。

这种事情,父母是开不得玩笑的,因为他们一说出来就得当真,但爷爷奶奶是不碍的。其实在农村,不光是在这些事情上,很多事情上都是“祖孙不论,父母当真”,这是长久以来的传统,爷孙辈之间要比父子辈随意得多。

因此以前吕释之拿这件事开玩笑时,曾经被吕雉好好的数说了一顿,但吕老太开起玩笑来,大家都笑嘻嘻的听着。刘常满当然知道这种传统,也就笑呵呵的答应着外婆。

但这样一来,吕云可不干了。她狠狠的剜了表哥一眼,又叫道:“奶奶,你怎么老说我的事儿呢!你为啥不说她们几个呢?”

“那不是就你和你表哥好嘛?你看人家几个都自己在房里玩,就你最爱出来找你表哥疯了!”吕老太逗起孙女来。

“哼,说你说,我就是要出来玩。她们最没意思了,天天在那儿学绣花,闷死了!”吕云想了半天,还是决定照自己的意思来。

“你就疯吧。看你啥都不学,到时候找不到婆家!”正好从房里出来的大舅母张氏,听到吕云说话后笑骂道。

“人家云儿才不怕呢,这不常满刚才都说腿瘸了也娶她呢,是不是云儿?”吕老太说道,张氏听后,莞尔而去了。

“就是就是,怎么了?哼!”吕云又撅起她的小嘴了。

刘常满发现,自己最喜欢这种气氛。这种温馨融洽的田园生活,能让人心里平静安宁,充满了一种淡淡的幸福感。

来到这个世界后,刘常满体验了许多在原来的社会里,很难体验到的感觉。在马场中的一呼百应,和韩信谈论局势时的指点江山,和吕释之坐镇单父时的指挥若定,被人尊称“公子”“少主”时的傲然尊崇,都不是那时候容易体验到的。

然而刘常满总觉得这些体验里,缺了点什么。虽然这些感觉也很让人陶醉,让人感觉仿佛身处云端里一般飘飘然,但那心,却是空落落的。只有在母亲和姐姐身边,还有这样在外婆家的院子里,才会真正体验到那种满心都是平安喜乐的感觉,自己的心,也仿佛只有这个时候,才算落到了实处。

“看起来,我不是什么能干大事儿人了,我就喜欢做点小事,看点小景色,迷恋点小幸福。难道我果然是个小男人?”刘常满摇了摇头,把这些想法又再驱除出去,继续陪吕云荡秋千了。

替表妹荡秋千的刘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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