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正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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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的正午-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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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身,这位新皇马上把武帝的嫔妃宫女叫到面前,排队阅视,模样俊俏的都一一纳为自己的后宫。封建时代,伦常严谨,即使周武帝的嫔妃比宇文赟还要年轻,辈份上讲仍是母辈,太妃级的人物,这位新皇全然不顾这些帝王礼仪,拥着那些年轻的后妈们共入花闱,春风遍度。
此外,他当皇帝后下的第一道行政命今就是破格提升他当太子时一直为他出谋划策的吏部下大夫郑译为开府仪同大将军、内史中大夫,委以朝政。(正是这位郑译,两年后宇文赟一死就投靠杨坚,矫诏宣杨坚入朝辅政,帮助杨坚篡周立下首功)。
宇文赟帝座刚刚坐稳,马上就诛杀了他的叔父、功高德茂的齐王宇文宪。齐王死时35岁,所生六子,除长子宇文贵先前病死,其余五子一并伏诛。封建时代讲究斩草除根,这种下场并不奇怪。依理深究,如果宇文赟是幼主即位,主少国疑,尊亲大臣们为国家大计出发,诛杀像宇文宪这样位望尊隆的皇叔并非是什么坏事,这种作法能维持封建皇统的正当延续,说不定宇文宪会像北齐的孝昭帝高演那样把侄子从皇位上驱除自己来做。但宇文赟那位时年已二十,青春正盛,乾钢独揽,马上以无名之罪冤杀这位仁德善战的叔父,顿时大失天下所望。
宇文赟当太子时周围有硕儒指导,读书很多,对汉族的典籍很有研究。按理说这位青年皇帝天资不低,但偏偏是只知断文取义,只尚浮皮表面的东西。他上台后不久就大会群臣,规定大家都按古制穿上汉魏衣冠,峨冠云带,博领大袖,飘然欲仙,好看是好看,但实用性肯定不如他父亲周武帝在世时的窄紧胡服实用。战国时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在乱世之中占了不少先机,宇文赟一反其道,采用汉魏朝仪,华而不实。当然,他身死以后,那位老丈人杨坚建立隋朝,由“胡”变“汉”的过程倒为他本人先完成了大半。
刚继位时,宇文赟又认为周武帝的《刑书要制》里刑罚太严酷,便下旨废除。为了收买人心,又大赦囚犯,一时间盗贼们纷纷从牢里跑出来,乡里为患。见到国家量刑过轻,周围人也纷纷“以身试法”,社会一片混乱。南北朝时期四分五裂,群雄环立,所谓“乱世用重典”,周武帝的刑法应该是必要的。宇文赟年青小伙子不懂事,按书本治国,不知变通,不谙时事,一时间搞得自己下不来台。加之他本人又“奢淫多过失”,为了慑服臣下,又颁布新法《刑经圣制》,上演祭天告地行新法的把戏,刑罚比周武帝时更重,臣下人民小有过失,马上就会被砍头灭家。
古人父母死后,起码要居丧三年,不能听音乐,不可嘻笑,还要穿朴素无装饰的衣服。宇文赟全然不顾这些丧仪。他天天在殿前观看歌舞表演,其宠臣郑译又把被周国灭掉的北齐末帝高纬的歌舞班子重新组织起来,招致殿前,号称“鱼龙百戏”,包括舞龙,侏儒搞笑,说相声,山车攻战,巨象游巡,拔河表演,杀马,剥驴皮等等奇异怪端,日以继夜,忙个不停;又在后宫聚集无数美女,增置了无数千奇百怪的嫔妃位号,连周国写起居注的史官都记录不下那么多名号;沉湎酒色,整月地在宫内嬉乐,大臣奏事都由宦官处置,乱七八糟。
即位不到一年,为了过一过当“太上皇”的瘾,才二十一岁的宇文赟传位给8岁的儿子宇文衍,自称“天元皇帝”,所居住的宫殿称“天台”。他又戴上有二十四毓的冠冕,车服旗鼓比古代帝王都多加一倍,对旧礼古仪随意变更,对臣下讲话时也不称“朕”,自称“天”,妄自尊大,吃饭时用典藉中记载的樽、彝、珪、瓒等古怪的东西装载饮食。他自己还戴个高高的“通天冠”,加上金蝉做的饰物,斜佩夸张的大授带,可以说是古代帝王中喜欢奇装异服的佼佼者。大臣见他之前,都被要求要斋戒三日,清身一日,浑身上下里里外外干干净净才能上殿。
周武帝曾因为于国不利、奢侈浪费为由灭佛毁像,宇文赟一反父亲所为,精工制作了一尊大佛像,一尊天尊像,他自己坐在两像的中间,南向而坐,并派人在面前的广场上大阵杂戏,让长安的士民纵观,确实有“天王巨星”的风采。
周天元宇文赟还爱捶打臣下,而且打人也有“定制”,以一百二十杖为度,称为“天杖”,后来又翻倍,加至二百四,即使被宠幸的皇后、嫔、妃众多美女也不能幸免,且喜怒无常,想打谁就打谁。
宇文赟还特别喜欢军队盛大的排场,常常自己一身上下甲胄齐全,光闪鲜亮,骑着高头大马四处乱逛,最盛大的一次是他在大壮观(皇家佛寺)阅兵,十万多马步兵列阵于玄武湖边,五百多艘大型楼船战舰缓缓驶出瓜步江口,旌旗蔽日,蔚为壮观。不久,他去同州巡幸,命为前驱的导行士官有三百六十重,数十里之间幡旗大举,乐声震地,无数武士皆于马上持戟,其壮观景色即使用今天的数码技术也肯定做不出那种效果,一般的电影场景肯定难以重示往昔这位帝王的壮观。倘若日后“时光机器”成真,人们能有幸穿梭回溯至周天元帝宇文赟时代,也一定会为如此盛宏奇特的排场而惊诧得瞠目结舌。
宇文赟还有追求名号的怪癖,自己的几个皇后分别命名为天元大皇后、天大皇后、天右大皇后、天左大皇后等等奇怪的名字。即位不久,他又看中自己堂侄西阳公宇文温的妻子尉迟氏貌美,在朝会时把这位侄媳灌醉,逼而淫之。宇文温的父亲得知当皇帝的堂弟霸占了自己的儿媳妇,心中很忧惧,很怕皇帝杀了自己的儿子连带上下一家人,便狠心起兵谋反。名不正言不顺,很快就兵败被杀,连带着戴了顶大绿帽子的宇文温也被拖去斩首。堂兄堂侄一家人宰杀完毕,宇文赟就把堂侄媳妇尉迟氏迎入宫中,正式纳为贵妃。
虽然小皇帝荒唐,周朝的国力和战斗并不弱。众大臣齐心合力,攻下敌国南朝陈国的寿阳、黄城、广陵等地,江北之地尽皆入周。为了庆祝胜利,宇文赟在富丽堂皇的正武殿大集百官,又让宫人、内外命妇集体参加仪式,大张伎乐。为了搞笑开心,又弄了一帮“胡人”大冬天光着膀子在庭院里四处游走,装作要饭花子乞寒衣,皇帝自己和众大臣及宫人齐操家伙,用冷水乱浇乱泼,看见那些“胡人”被冰凉的冷水激得四处乱跳乱叫,众人齐声大笑不己。
玩完这些后,他又忽然巡幸洛阳。而起,皇帝本人亲自架着驿马,日行三百里,风驰电掣。(当时的这个速度,大概能相当于今日开车时速300公里)倒霉的是他的四个皇后,皆被命今紧随他车后方驾齐驱,文武侍卫都心惊胆战,稍有不如意就会遭受谴斥,并会挨皇帝自定下的以120为一回的“天杖”。一路之上,人马顿仆,旌旗散乱,很像是大败退慌忙逃命的景象。
估计是游戏过度,纵酒荒淫,加上寒热不节,宇文赟回宫后不久就重病不起,几天后撒手西归,亡年22岁。
宫内上下一片混乱之际,又是一朝孤儿寡母惶惶不知所以。年仅8岁的皇长子宇文衍虽然为帝,但只是一个摆设。天元皇帝宠臣郑译矫诏以杨坚入朝辅政。此时的天元皇后杨氏也高兴自己父亲掌握权柄,以免他姓权臣或皇族中野心大的人篡位。
从前,在周武帝时,聘杨坚长女杨丽华为太子妃,杨坚一下子就又从贵臣荣升为“国戚”。当时的武帝五弟齐王宇文宪就对皇帝哥哥讲:“普六茹坚相貌非常,臣每见之,不觉自失。此人终非久居人下之辈,请早除为上。”周武帝对自己这位亲家翁多有回护,表示,“看他的相貌,作上将就并不多,没有什么特异。”不久,武帝亲近大臣王轨也密奏:“皇太子非社稷主,普六茹坚貌有反相。”
周武帝很不高兴,沉吟久之,无可奈何地表示:“假若天命有在,又能拿他怎样!”
消息传出,杨坚“甚惧,深自晦匿”,一改平素满脸戾气,韬光养晦,开始毕恭毕敬装孙子。
周宣帝即位,马上下诏封杨坚这位国丈为大司马,拜上柱国。“(帝)每巡幸,恒委居守”。刚当皇帝,小伙子对老丈人可谓信任到家,不仅任命他为“国防部长”,自己出游玩乐时还让他担当心腹扈卫或居守京师。
身为国丈,杨坚有阵子还真冒出一腔忠勇,想当个响当当的“忠臣”,切谏女婿废除已经实施的恶法《刑经圣制》。由此,惹起小伙子好不大高兴,“颇以为忌”。当时,周室帝立四美人为皇后,各家争宠,相互毁譖,都想把杨丽华从正皇后的位子上搬下来自己坐上去。为此,谣言四起,宣弟的美人及其家属纷纷进言说杨坚有“不臣之心”,激得周宣帝多次对杨皇后高骂:“一定要族灭你们杨家!”
当然,捕风捉影的事也当不得真,说归说,周宣帝并没有真想把老丈人干掉。最危险的一次,是周宣帝喝得稍高,忽然想起杨坚有“反嫌”,派人召杨坚入宫,对左右卫士讲:“如果杨坚入宫后神色惊惶,马上就杀掉他。”
毕竟见过大场面,杨坚入宫后,行礼趋拜,一如平日,神色自若,装得逼真,周宣帝只能不了了之。

狰狞毕现的大丞相——杨坚“辅政”的过程
周宣帝撒手西归,按理讲,再怎么轮也轮不到杨坚这个外戚老丈人入宫“辅政”。引狼入室的关键的人物,正是周宣帝宇文小伙的两个宠臣刘昉和郑译。
刘昉生性轻狡,周宣帝在东宫当太子时就已经在其身边“侍读”。宣帝即位后,刘昉“以技侫见狎,出入宫掖,宠贯一时。授大都督,迁小御正”。由此,可见刘昉的玩乐弹唱功夫肯定不简单,能使周宣帝白天黑夜不能离开自己。周宣帝弥留之际,只宣召刘昉和御正中大夫颜之仪入内宫,准备托付后事。两人趋至床前,小伙子已经说不出话,不停地翻白眼倒气。刘昉为自身计,眼见周宣帝的儿子周静帝宇文洐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不足以当自己日后富贵荣华的大托儿,就与郑译密谋,准备把杨坚推出前台。
郑译也是人精。此人的爷爷、父亲都做过北魏、西魏太常、司空一级的大官,典型的高干子弟。郑译本人,“颇有学识,兼知音律,善骑射”,可以讲是文武全才的坏人。他也是周宣帝东宫旧人,曾任太子宫尹,因常常与当时当太子的宇文小伙欢歌狎饮,曾被周武帝除名为民。周宣帝自己登上皇位,自然马上把这位鬼鬼老友召回宫中,“超拜开府、内史下大夫、封归昌县公,邑一千户,委以朝政”。一次,郑译擅自把修建皇宫的奇异木材偷回运回家,自修府第,为人告发,周宣帝一怒之下又把他削职为民。小人心气相通,刘昉多次为郑
译求情,宇文小伙子也少不了这位陪吃陪喝陪玩的老哥们,“复召之,顾待如初”,并委以内廷重任。
郑译和杨坚关系也不一般,两人曾经同学,“(郑译)又素知高祖相表有奇,倾心相结”。杨坚知道女婿周宣帝对自己渐有疑忌诛除之心后,送钱送物拼老命巴结郑译,并在皇宫的胡同中相求道:“您知道我一直想出藩外任,希望您给我留个心,有机会能让皇上派我出京。”杨坚想出京,无外乎是想逃离京城政治漩涡避祸。正好赶上周宣帝要出兵南伐陈国,让郑译主管此事。见机会来临,郑译就推荐杨坚为元帅,准备随自己一道前去平定江东。周宣帝当然言听计从,下诏以杨坚为扬州总管,准备兴兵。恰巧,诏下不久,周宣帝病重,杨坚便称自己“暴得足疾”,在京城伺察形势。
刘昉、郑译眼见周宣帝快咽气,密谋之后,宣杨坚入宫,把让他辅政的事情说出来。杨坚老奸巨滑,也是患得患失之辈,忙摆手“固辞”,称不敢当。刘昉也急,激言道:“公若为,速为之;不为,我自为也!”
此时的杨坚,还没能从女婿周宣帝残暴的阴影下走出。入宫前,杨坚遇见算命的术士来和,还心惊肉跳地问:“我这一趟有灾吗?”可以想见这位半大老头内心的惊惶不安。思来想去,利大于弊,杨坚就答应刘、郑二人,“称受诏居中侍疾”。当天,周宣帝就一命归天。刘昉、郑译矫诏以杨坚总知中外兵马事,即代理全国陆海空总司令。几个内臣草诏,惟独颜之仪不签字,历声言道:“主上升遐(帝死为“升遐”),嗣子(静帝)冲幼,宫中大任,宜委宗室。赵王(宗文招,宇文泰之子)年纪最长,论亲论德,应受辅政重任。你们备受朝恩,应思尽忠报国,奈何今日以神器授以外姓他人!”
刘昉、郑译知道颜之仪人太倔直,不能够说服,索性“代替”他签署。诏下,宫廷诸卫禁兵认敕不认人,马上归统杨坚节度。'手机电子书 。。'
一直心倾杨坚的御正下大夫李德林听说刘、郑二人要安排杨坚作大冢宰(类似人大委员长),郑译自己做大司马(国防部长),刘昉想当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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