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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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江山-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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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儿。”五郎憨憨一笑道:“三哥说过,睡着了就不饿了。这法子好用。”便也爬到榻上睡了。

陈三郎身子还虚,下不得床,加之六郎抱着他的胳膊,五郎抓着他的衣角,想活动一下都不能,只好也老老实实的躺着。

躺在床上,他发现透过棚顶的破洞,竟能看到灿烂的星辰,不由瞪大了眼睛,发现星空是那么的美丽。他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这样狠心人家,会如此虐待尚未成年的子弟,真应该大卸八块!

狠狠地诅咒那狠心的长辈两句,他又为自己的处境发愁,一个小孩子家家的,难道要被一直虐待下去么?不如逃跑吧,可还有两个拖油瓶,这两个让人心疼的娃娃,显然把自己当成唯一的依靠,怎能一走了之?

‘两个小笨蛋,我自己还不知道靠谁呢?’陈三郎郁闷至极,终是在烦恼中睡着了。

‘喔喔喔……’一连串嘹亮的鸡叫,打破了黎明的静谧。

陈三郎整个身子都被两个弟弟给压麻了,睡得并不实落,因此鸡一叫就醒了。这才发现小六郎直接趴在他胸口,还流了好大一滩口水。

陈三郎头次好生端详起这小弟弟,只见他睫毛长长,五官细致,应是个难得的漂亮娃娃,只是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脑袋大大,身子小小,破坏了应有的可爱,却更加让人怜惜。

他又转头看看五郎,这孩子其实也是皮包骨,但架子大,所以显得要壮实些。就算睡着觉,五郎也是眉头紧锁,表情严肃……说好听点是一脸正气的,说实在的,就是一脸苦大仇深。

‘这俩是我弟弟么?’陈三郎心头涌起丝丝暖意,这是作为独生子的他,上一世从未感受过的。

外面渐渐有了人声,两个弟弟也被吵起来,小六郎揉着惺忪的睡眼,嘟囔道:“尿尿……”

陈三郎支撑着起身,却找不到尿盆,还是五郎领着他出去解决。

两人一走,窝棚里安静下来,陈三郎才意识到自己的异样……浑身像针扎一样,还没怎么动,就一脑门子汗,显然正在发烧。他那来自后世的灵魂,本是出身中医世家,虽然没有学医,但耳濡目染,勉强算个半吊子大夫。

昨晚的头疼不正是征兆么?只是当时自己心神失守,才没有察觉。

他躺下不敢动了,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要是不顾身体的乱来,小命都可能呜呼了。

这时虚掩的门开了,他本以为是五郎他们,但抬头一看,却是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孩。

短暂的愣神后,陈三郎记起这是自己的叔伯弟弟,也就是那大伯家的二儿子,四郎。

比比自己两个衣衫褴褛的弟弟,陈四郎的穿着判若云泥。只见他穿着暗蓝色的绫罗长袍,上面甚至可见团花,外罩黑色坎肩,下穿扎脚长裤,足着簇新的软靴。

虽然不认识面料,但陈三郎还是嫉妒的发狂,恨不得把他扒光,给两个弟弟穿上。

这时那男孩开口说话了,也是带着蜀音的官话:“三哥,你无恙吧?”

见他脸上的关切不似作伪,陈三郎只好把抢劫的念头压下,没好气道:“死不了……”

“昨后晌听说你出事儿,却没瞅着空来。”陈四郎有些神色不宁道:“三哥,你看大夫了么?”

“我请得来大夫么?”

“都是我娘不好……”陈四郎神色黯然道:“我回去求求翠花姐,让她帮忙找胡先生。”这个年代,‘先生’就是对医生的称呼。

“不用那么麻烦,”陈三郎却不想多事,摇头道:“四郎,你能帮我个忙么?”

“能,只要我帮得了。”陈四郎连连点头道。

“我知道村东有养蚕的,你给我弄点蚕砂来,就是蚕的便便……”陈三郎见这四郎面善,便打起了他的主意道:“再问你翠花姐姐,要点陈皮,厨房里做饭用的,一说她就知道。”

“……”陈四郎默默记下来,点点头还没说话,外面响起了比鸡叫响亮数倍,也难听数倍的中年女声道:“四郎!陈四郎,你死哪去了!”

“我娘叫我了,得赶紧走了!”陈四郎从怀里掏出包东西,搁到床边道:“这是我从厨房偷拿的!”说完便慌忙走出去。

外面又响起母夜叉般的喝骂声:“跟你说多少遍了,再往那猪窝里跑,就打断你的腿!”

陈三郎的性子,最是吃不得亏,登时怒火上涌,竟一下坐起来,要出去找那老虔婆算账。

可他两腿灌铅一样,哪能走得快?到门口时,已经看不见人影,只听到竹林中,隐有几句人声飘来。

“娘娘,我三哥病了……”

“敢顶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气冲冲的声音越来越远,但尖酸侮辱的话语,却间或刺耳的传来:“什么三哥……穷酸破落户的崽子……沾上八辈子晦气!”

陈三郎目眦欲裂,他发了狠,只等身子一好,非得让老虔婆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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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清平乐】第三章自救

'奇·书·网]更新时间:201271120:45:41本章字数:5359

第一卷【清平乐】'第三章自救

(新书冲榜唉,已经是新书榜第七了,大家加油投票,顶起顶起啊!)

发狠归发狠,可对陈三郎来说,退烧才是当务之急。不然一旦久烧不退,引起并发症,可就九死一生了。正看见两个弟弟在门口,他便让五郎扶自己回去躺着。

小六郎跟着进屋,看到床边的油纸包,便欢呼一声道:“有点心!”打开一看,果然是几块桃酥饼。对于吃不饱的孩子来说,自然是挡不住的诱惑。他拿起一块刚要往嘴里送,却被五郎一下打掉道:“不吃他们家的臭东西!”

小六郎泫然欲泣,陈三郎揽过他来,瞪一眼黑五郎道:“这是四郎送来的。”

“都一样。”黑五郎上来牛劲了。

“真是笨蛋!”陈三郎骂道:“老妖婆的东西,不吃岂不便宜了她?!”

“哦……”五郎一想也是。

“所以,要把它当成老妖婆,狠狠的吃下去!”陈三郎怜惜五郎饿了一宿,先递一块给他。

小孩子就是好糊弄,五郎果然狠狠的咬下去,差点咬到三郎的指头。

陈四郎怕他娘发现,只拿了几块点心,一眨眼,就让两个孩子吃得只剩一块。这才想起来三哥还没吃,陈五郎红了脸,六郎赶紧把最后一块给他吃:“三哥吃……”

“三哥病了,吃不下饭,现在得吃药。”陈三郎笑笑,让小六郎先收着,然后对黑五郎道:“有劲儿了吧?”

五郎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现在我需要热水。”陈三郎慢慢道:“我方才看到,窝棚背面有个灶台,有锅有柴。你会烧火么?”他刚才出去看了看,这间窝棚,应该是烧炭场闲时,看场人住的地方,自然可以做饭。

五郎摇摇头,为自己的无能而内疚。

“你去管鲁大叔借个火来。”陈三郎道:“就说翠花姐要给我们烧水。”

“翠花姐?”五郎知道,翠花是大伯家里的丫鬟,呆呆道:“她在哪?”五郎不明白,就算是后来那个时代,谁也不敢给个**岁孩子玩火。

“照说就是,问那么多干啥。”陈三郎瞪他一眼:“扶我到灶台去。”

“我干什么?”小六郎希望也能帮上忙。

“你呀,”三郎笑眯眯道:“去拣点干草吧。”

等五郎拿着半截著着暗火的竹炭回来,陈三郎已经把柴火在灶里摆好了,还强撑着打了水。为免引火不顺,他用干草打底。但看到拿来的是烧着的竹炭,便知道自己多余了。

将竹炭吹出明火,放在干草上。因为柴堆搭成拱形,空气流通顺畅,干草熊熊燃烧,继而引着了柴火。炉火熊熊,锅里不一会儿便有了动静,陈三郎不禁松口气,暗道:‘终于可以不用喝生水了……’他太知道喝生水的危害了。

终于有开水用了,陈三郎先猛喝三大碗,然后让五郎把汲水的木桶提过来,准备烫脚!

在陈三郎所知的几种物理退烧法中,热水泡脚要比用酒精擦浴或冰袋降温舒服,也更管用。因为后两种方法是通过酒精挥发或冰块融化,吸收人体热量来降温的,而热水浸脚却是由全身毛孔散热,达到降温目的。一个‘外而内’,一个‘内而外’,高下立判。

方法很简单,将两膝以下部位泡入热水中,因为水温缘故,小腿及脚部血管开始扩张,导致全身血管反射性扩张,血液循环增快,全身毛孔也张开,这就可以通过出汗蒸发达到散热目的。

他也是个不管不顾的性子,找不到合适的脚盆,便直接用汲水的木桶。倒入适量热水,泡几分钟后,将脚拿出,再加一碗热水,水温一次比一次高。如此多重复几次,使小腿及脚部完全浸泡在水中。

如法炮制之下,陈三郎汗如雨下,跟水里捞出来的似的。只是忙坏了五郎,里里外外的打水端水倒水,都是用小跑的,让他慢点都不听。六郎那么小的孩子,乖乖在外面添柴看火,整个上午一动不动。三郎的体温渐渐降下来,心里却满是暖意。

中午时分,趁着他娘午休,四郎匆匆赶过来,天还不热,他却满头大汗,把三郎需要的物事放下,就匆匆跑回去,要是被他娘发现就惨了。

而在他到来之前,陈三郎早让五郎弄了根竹子回来。在泡脚的时候,便将竹子最外面一层绿皮刮掉,露出里边青白色的部分,一条条小心刮了下来,这就是一味中药,叫‘鲜竹茹’。若是放久彻底阴干了,就叫‘竹茹’。

这味中药性微寒,味甘,可清肺化痰。若是鲜品,则长于清热。与蚕砂和陈皮一起熬水,便是一记退烧止吐、解除发烧引起的头痛和全身疼痛之良方。一般的人喝一次就可以退烧。严重的可以喝两到三次,完全退烧以后就不用再喝了。

陈三郎恢复心切,连喝了三碗,蒙头大睡一下午,到傍晚时起来,便感到浑身轻松,头不再痛,身上也有了力气。

见到哥哥彻底好了,六郎兴奋的又蹦又跳,五郎也乐得直咧嘴。

看着一脸煤黑的小六郎,和一脸汗土的黑五郎,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手足之情,从陈三郎的心底丝丝滋生出来。他紧紧抱住两个弟弟……

‘咕噜噜……’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这片刻的温情。

“靠,又饿了。”陈三郎郁闷的松开手。

“是我……”黑五郎很诚实道。

“我也饿了……”小六郎小声道。

俩孩子为他忙活了整整一天,那几块桃酥早就消化光了。虽然没断了喝热水,但光靠饮水哪能饱?

好在这时,那位好心的鲁大叔和另一位侯大叔下工过来探视,见三郎已经没有大碍,两人很高兴,又放下三块饼子,嘱咐道:“且将养利索了再去打水,有我们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们。”

把他们送走,五郎和六郎,因为晚饭有着落而开心。陈三郎的脸色却很难看……单纯的孩子们没意识到,算上昨天,那个可恨的婶娘,已经整整两天不给他们饭吃了,更别说为自己延医问药。

要不是有陈四郎和好心的工友,要不是拥有不属于十岁孩童的记忆,自己现在就算不死,也得奄奄一息了。这一觉悟让他出离愤怒,再想起早晨老虔婆的那些话,他更是怒不可遏,就算不提刀杀人,也非得先出了今天的恶气才行。

拿定主意,他便不再生气,把昨天许了小六郎的青蚕豆煮上,然后让两个弟弟靠在身边,一边吃饼子,一边听他胡诌‘孙悟空大战黑旋风’的故事。

饼子吃完不一会儿,诱人的豆香味从锅里飘出,两个孩子便没心听他胡扯,都瞪大眼睛,眼巴巴等锅里的水开。孩子这时候的饥饿感,是后来他们的子孙无法理解的。人只有长时间吃不饱饭,才能体会到那种,无时无刻只想着吃的悲剧……陈三郎讲故事再精彩,也比不了吃食吸引人。

实在猴急的时候,他们就掀开锅盖看看‘咕噜’有没有冒上来,一来二去,反而耽误了开锅,还不小心被热气烫到手。

但这时候,俩孩子的忍性也是极强的,只默默抚摩着退回乃兄身边,待疼感消失了就又巴到锅台边来。待水汽终于顶开了锅盖,连黑五郎都忍不住欢呼一声。

陈三郎替他们将蚕豆打捞上来。还没冷却,两个孩子就急着吃起来,一边还得嘶嘶吸着气。

陈三郎又是好笑又是怜惜,便也拿起一个豆荚,在嘴边一挤,几粒滚圆的蚕豆便滑入口中。轻轻一嚼,口感酥绵、口味鲜嫩、唇齿清香,竟让他一辈子都没忘记过。

夕阳西下,照得湖面金光粼粼,也洒在兄弟三人身上,这一刻,是那样的静谧温馨……

吃完豆子,陈三郎早早撵两个弟弟去睡觉。他自己却出去转悠起来。

半夜里,两个小家伙睡得正浓,却又被他推醒。

五郎不情愿的睁开眼,六郎干脆很烦的装死道:“要睡觉……”

“想不想吃肉?”陈三郎一句话,就让小家伙困意顿消。

为什么这样说?因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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