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暗香盈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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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暗香盈袖-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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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去备刀,浮台宫厨房里还有骨头和面团。”

    她说不用,抽着鼻子抬手抹掉眼泪。

    “那……玄苍陪娘娘再去一趟尘世皇都南坪,或许,还会遇上什么有趣的人。”男子尴尬地笑着,坚强若姻姒,哭泣的样子着实叫人心疼,“勾陈帝君不是让娘娘前往皇都南坪降服妖物吗?不如我们即刻动身,早些办完事,还可以去尘世其他地方玩耍……”

    别提那个男人。她忽然打断他。

    娘娘是指周公子吗?他的名字我还没有提呢。玄苍蹙眉。

    “他就是他,他们是同一个人。”她仍在哽咽,又看了玄苍许久才缓缓开口,“周自横就是殷肆,东商君殷肆,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由她亲口说出来,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

    玄苍顿了顿,继而无声地笑,“那不是很好吗?不过,还真是想不到呢,竟然会如此之巧……也难怪娘娘会中意那周公子,有些缘分大概冥冥之中就已注定了罢。”

    “有、有……什么好的?”听罢玄苍所言,姻姒不由哭得更凶,索性这里是个背道地方,无人看得见她这般狼狈模样,抽泣变作嚎啕,“……哪里……哪里是缘分……是作孽!他们……他们居然是同一个人……亏我还,我还……想着……”

    方才在殷肆面前的气势荡然无存,就好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眼下只剩一个“怂”字。

    “东商君与娘娘一般,亦是得以永生的神明,娘娘再不必担忧人神不得相恋的禁忌,难道不是好事吗?而且,说到底是那位大人啊,玄苍还记得娘娘小时候有多么仰慕他,嘴上不说,心里却一直想着能见一面。”

    姻姒耸动的双肩渐渐平静,鼻息也轻下去,“可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相见……偏偏在我遇见周自横之后……”

    在她不可遏制地去憎恨埋怨一个人之后,才遇到最初的美好。

    而那份悸动,终究也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喜欢东商君,从小打着“讨厌”的名号暗暗喜欢,因为诏德泉的事情而对他非常失望。

    万念俱灰之时遇上周自横,本以为迎来第二春,哪知这朵看得见的桃花更烂,还无疾而终。

    转而觉得还是东商君殷肆才是正确选择,是支持她的希望……

    结果发现这尼玛是同一个人啊,纠结可想而知

21南坪再遇

    “我说过,再也不想回到这里,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圈,居然又回来了。”

    抚摸着已然落了尘埃的佛龛,姻姒微微一叹。镶嵌着金箔的佛像还是如同往昔的表情,只是缺少了香火供奉,总觉得世间最清心寡欲的姿态也有些莫名寂寥。这座位处南坪的寺庙大而空旷,僧侣众多,之前香客络绎不绝,每天晚课前敲响的钟声,几欲能穿透小半座皇都。

    然而眼下整个南坪妖气弥漫,稀薄不足以令整座城陷入混乱。对妖魔气息敏锐的佛门弟子已经分散去往城中各处探查妖气源头,庙宇中余下的大小和尚则全数被招进皇宫,日夜抄经诵佛,祈祷圣上龙体安康。

    她此番前来凡尘皇都不同于上一次的散心,乃是受勾陈帝君所托,前来寻找附近妖物躁动缘由。只是当她卷了铺盖滚蛋到南坪之后,才得知另一个消息:东商君殷肆也领了勾陈帝君的诏令,尾随她其后,十分愉快地滚来了南坪。

    自从两人身份正式揭晓后,她就一直难以释怀——这事儿搁谁身上估计都不会释怀罢?被从小到大憧憬着的男人戏弄了感情,手也牵了,嘴也亲了,还妄图一走了之消失得彻底,即便有天大的理由,也无法换得她的谅解。

    “娘娘说过,是欠勾陈帝君一个人情才接下这桩关系妖族的棘手事,可您已见过东商君,想来也不必再由帝君安排了罢?即便这样,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到了南坪……”正在收拾行囊的白发男子幽幽看了她一眼,调侃道,“若非是对此地想念得紧,又岂会答应他?”

    玄苍不会武功,可是姻姒常常觉得,他那张嘴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武器了:与殷肆的巧舌如簧不大一样,玄苍不会轻易开口,但只要一开口,对手必定体无完肤。

    她就是最好的案例。

    “玄苍,看在我俩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求不拆穿,成不?”

    说话间两人已寻了间空屋,是平时给斋戒之人所暂居的房间。毕竟是有身份的人才得以入住的地方,布置到也不输于一般客栈,又落得清净,因此之前玄苍才提议住到这里来。只是寺院中的床可不比浮台宫中那般柔软,已经饱受其苦的姻姒蹙着眉在床上坐好又躺下,躺下又起身,来来回回打了好几个滚,仍然觉得浑身不舒服。

    末了她终于放弃,找了个尚可的姿势躺好,一遍用手指绕着头发,一遍与里外忙碌的侍从有一下没一下地搭着话,“玄苍,你有喜欢的人吗?”深知玄苍能将此类“私人”问题回答到滴水不漏,想了想她又补充,“……除了我和爹爹。”

    玄苍停下手中活儿,抬眼淡淡道,“浮台有很多值得去喜欢的人。”

    “不是那种喜欢。”见鱼儿上钩,姻姒也乐得聆听,翻了个身,她双手托起下巴,模样认真且虔诚,“是另一种的喜欢,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

    “没有……吧。”男子回答得很干脆,但是句尾却带了一个语气词,结果原本干脆的话,又显得不那么干脆了,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姻姒猜不透。

    “那以后会有的吧?”

    “那是以后的事情。”

    “玄苍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她不依不饶,若是几年前有这等劲头,恐怕早跟着烈焰谷的妖族舞女将最复杂的舞步给学会练熟。

    说起这件事,也着实叫人啼笑皆非:西参娘娘本是心血来潮想要在习武之余学一两支舞,好在扶桑神魔聚集的晚宴上一鸣惊人,为此还特意邀来了善舞的妖物虚心求教,哪知偶然听得旁人多嘴一句:东商君似乎对舞乐之事不怎么上心,甚至有些厌恶……

    于是学舞的念头便一直搁浅至今。

    姻姒脑海中关于周自横的记忆慢慢汇拢起来,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心却无端变得浮躁:他到底是想怎样?往昔只是一个名字没日没夜折磨她,眼下知晓了东商君是何许人也,那深邃的眼睛,那勾起的唇角,那讥讽的笑语……一样样都成了不散的阴魂,缠着她,绕着她,叫她不得安宁。

    “我没有遇到喜欢的人,所以不能给娘娘一个绝对的回答。”不知想起了什么,玄苍轻笑一声,望向姻姒道,“但若能遇得上,我想,一定是让自己值得为之活下去的一个人……娘娘不是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吗?”

    他所指经历,正是姻姒第一次领兵出征沙海,驱逐进犯的南方蛮妖却犯了孤身涉险的错误,因身边粮水不足而深陷炙热荒漠之中险些丧命……事后她承认,几近绝望之时若不是念着此生还未见东商君一面,努力不让意识模糊等来了救援,只怕再无如今的西参娘娘。

    这样说起来,她还得对那混账心存感激?

    “是呢。”姻姒勉强应了一声,继而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总是能轻而易举将针对自己的话题不留痕迹地抛回去,这就是玄苍的高明之处,再继续下去恐怕就该牵扯到眼下她最不想提及的人了……所以,她认输。

    “玄苍,我不想住在这里,和尚不好玩,可是一个和尚都没有就更无趣了,我们去住客栈不可以吗?临近街市,也方便搜集消息不是吗?”

    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可以是可以,不过按照先任西参君的嘱咐,娘娘外出的差旅费是不报销的,只能从生活开销上额外扣除。上一趟开支可不算小,如果娘娘这个月还想每天吃杨枝甘露和黄金脆皮鸡,我建议还是趁早打消去住客栈上房这个念头……对了,上个月从凌霄布坊定的四匹上等南海鲛绡和云纹方棋绫要付尾款,还有三天前新入的十支八宝琉璃簪和白玉衣扣……”

    摸出随身带着的小巧算盘,玄苍噼里啪啦打了一阵,无视姻姒越来越黑的脸,只是慢悠悠答着话,“当然,如果您觉得用白纸变银票的把戏糊弄那些凡人良心上过得去,我不介意去吃最好的酒楼,去住最好的客栈。顺便一说,之前与人在妓楼死命抬价的事儿也请不要出现第二次。”

    “苍苍我错了。”

    “娘娘若想住得舒坦些,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唇角微微勾起,玄苍侧目朝窗外望去,整个人淡得像是从水墨画里走出来一般,“您忘了眼下谁在南坪吗?”

    姻姒自然知道他所说是谁,“我不去见他,死也不去。”

    “即便娘娘与东商君需的解决的是同一件棘手事儿?”

    “对,即便如此。”

    “即便东商君那边的进展会比娘娘快许多?”

    于是姻姒不说话了:殷肆若在南坪,定然会去那蜉蝣虫妖小游栖身的鬼宅下榻,身边有留在南坪的妖族眼线,查起事来到底要方便许多。殷泽那个混球,肯定是听信了他哥哥的花言巧语,才派西参东商一前一后降临南坪。她若办事不利又或是让殷肆拿下头功,只怕这辈子都在殷家兄弟二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她不自在地撇开目光,屋外虽罩着薄薄妖气,无知的鸟儿们却立在枝头欢快地叽叽喳喳,全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逼近,“就算玄苍这么说,我也不想主动去找那个男人……”

    “所以,我就主动上门来找西参娘娘了。”

    门外一声轻笑,换做一身窄袖黑袍的高挑男子悠然摇着扇子立在融融日光之中,似乎是隐匿了气息在旁听了许久,连接她的一句话,都在恰到好处的时机。

    不请自来的大人物自然是叫她惊愕,呆呆看着殷肆微笑着走进来,晃神片刻后她才想起来自己眼下在被窝里打滚的模样有多孩子气。飞快整理好发髻,姻姒不动神色挪了挪双腿,尽可能令自己的坐姿看上去优雅一些,再抬眼时,琥珀色的双瞳中已经燃起戒备的光泽。

    东商君。玄苍垂了眉眼,恭恭敬敬唤了一声。

    “不必多礼。”殷肆依旧绽着笑容,折扇引着白发男子起身,“苍老师用这般称呼的话,我想,我也不必再多做介绍了。”

    “‘老师’这样的称呼,玄苍担待不起。”

    “怎么担待不起?”殷肆望向姻姒,故意摆出一副长者的姿态,又与玄苍道,“你把她教导的很好。”

    “你……”被那般自以为是的口吻深深气到,姻姒恨得牙痒,鼻中冷哼一声,“别说得好像多了解我一样,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与东商君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哪里轮得到你来对我品头论足?”

    “喔?”殷肆偏过脑袋,狭长的眸子眨了一眨,“我们之间……不熟吗?”

    她的心一紧,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之前可是从别人口中听得了不少关于东商君的事儿呢,熟络得好像是一家人……啧,万年的老狐狸,是不是?让我想想到底是谁与我说了那么多,那么多东商君的事情……到底是谁呢?”他眯起眼睛的模样邪佞,当真堪比世间最狡诈的野兽,姻姒面上阴晴不停,眼睛死死盯着他看,掌心不断沁出冷汗,这样恶质的压迫是她始料未及的。

    所以才说,殷肆这个名字对她而言近乎是一种诅咒。

    “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一时嘴快胡乱说了些闲言碎语,还请东商君大人有大量,莫要放在心上。”她的忍耐近乎是到了极限,声音也压得极低,“倘若今日东商君来此只是为了羞辱我,那么你成功了,可以离开了吗?”

    殷肆扭头望着她,两人目光交错间,似乎是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较量。

    周身两股气场太强,玄苍识趣地退了出去,顺便关上了门。不想转身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抹碧色倩影,因为裹着身体的衣物过于通透轻薄,风一过,白皙修长的双腿便一览无余——陪同殷肆前来的正是蛇妖佘青青。

    不过玄苍看见她的时候,她正在专心致志地在斋房前的院子里玩弄一只老鼠。

    心中顿生不祥,白发男子正欲低着头快步走开,不想佘青青已经抬眼看见了他。那妩媚妖物站直身子地惊呼一声,随即一脸欣喜地将老鼠捏起来吞进口中,一边咀嚼一边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你,你,你你你……是你!你别跑,别跑!

    男子停下脚步,完全是出于礼貌而停下脚步。

    玄苍?她唤了一声,眯着眼睛慢慢走近。

    最见不得他人如此粗俗模样,玄苍蹙着眉,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难受,沉默许久还是忍不住多嘴了一句,“姑娘,这里是寺庙,你穿成这样,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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