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微凉- 第13部分

　　　　“这些都是臣应当做的。”苏拢非朗声应道。

　　　　皇城之外，群臣两列，唯独不见摄政王梁越的身影，好像那一瞬间所有人选择忘记了这个人。

　　　　当日，梁墨赐宴于未央宫中为苏拢非接风洗尘，酒醉之间，苏拢非以不甚酒力为由，早早离开。

　　　　回到洛家的时候正是月上树梢头，月光朦胧，苏拢非走进大厅的时候被人从旁边撞了过来。

　　　　抓住撞自己的人，苏拢非惊讶的喊道“小师弟。”原本嘻嘻哈哈的少年，听见他的声音的时候突然之间脸色苍白，然后挣脱抛开。

　　　　苏拢非揉了揉额头，他是真把这个小师弟忘记了，小师弟进入落花山庄的时候，他早已出师，素来和小师弟见面时间很少，那一次在街上把小师弟接到洛府，交给洛微凉之后，就几乎把这个小师弟忘记了。

　　　　正准备追了过去，却看见前方的身影停下了脚步，前方的女子笑容淡淡，好像他和其他人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在那样宁静的目光中，苏拢非的心底突然浮现一种难以形容的爆戾，好像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被坦白了出来。

　　　　“微凉……”

　　　　“半年不见，拢非风采依旧，倒是微凉有些老了。”洛微凉一边撩起垂落的发丝，苏拢非惊愕的发现那一头满头青丝之间既然夹杂着丝丝的银色。

　　　　“微凉，你……”

　　　　“没什么，你走之后我生了一场大病”未说出口的是想通了很多事。

　　　　两个人在月光下，就彼此静静的看着，谁也不知道开口能够说什么。

　　　　微凉长叹一声，苏拢非若是能做的决然一点，她怎么可能恋眷他的温柔，想着那丝丝的可能，可是纵然是欺骗，纵然是利用，他依旧温柔到让人心痛。

　29

　　　　“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你当初说只是想得到权力，想要为报仇。然后就会娶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夜晚的月光慢慢的倾斜洒落在整个林子里，绿衣的女子不住的往后退，一步步的的踏在树林中的树叶上，响起琐碎的声音。

　　　　“没有为什么，我没有爱过洛微凉，自然也不会爱你，难道你不曾听她说过我的心底永远只有画未一个人。”白衣的男子在黑暗中格外的耀眼，依旧的眉如劫火纯如胭脂。

　　　　“可是你说，再怎么爱过也会忘记，所以只要我能够帮你将洛家的外戚掌握在手中，你就会给小姐说纳我为妾。”绿衣的女子自然是绿珠，她不住的摇头，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她很小的时候父母亲就将她卖入洛家。洛家接触得最多的除了小姐就是下人，苏拢非是小姐的夫君，从第一眼见到，这个俊朗的青年在她的脑海中同样留下印象，明白小姐的心意，她从来不敢乱想。

　　　　但是苏拢非这样的人居然会对她这样一个小小的婢女温柔体贴，是的，他没有说过任何的承诺的话，是自己一味的以为只要自己为他做了许多事情，自己就会在他的心目中留下地位。

　　　　“我不会爱任何人，画未死去的时候，我的这里”白衣的公子对着月色沉吟，然后慢慢的捂上自己的胸口，一字一句的叹息“已经再也不会跳动了。所以我怎么可能能够分出多余的给你们，我甚至连自己都无法拥有，洛微凉是这样，聪慧如她，也会愚蠢到此，而你，更是如此。”

　　　　他一步步的踏着步子逼近绿珠，绿珠不住的后退，有些害怕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你不怕我把这些事情告诉小姐。”绿珠忍不住大声的吼道。

　　　　“哈哈……你以为你我在底下做的事情，她会不知道，因为她爱我，所以她用着她那愚蠢的行为来纵容，以为这样我会爱上她，或者忘记画未。真是可笑。”慢慢的拂过手指尖，苏拢非的五指纤细若女子，晶莹剔透，之间闪烁着淡淡的光彩。

　　　　“有的时候，真是不知道，应该说她聪明还是蠢，若是聪明怎么会如此纵容我，难道没听过养狼为患，若是愚蠢，她的所作所为却让人丝毫无法感觉。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就是你们这些女人自以为是的感情。何况，你一个背叛者，你跟随洛微凉数年，应当相当明白她的脾气，背叛了她的人，无论什么理由，她都不会再相信你。你如此，而我，亦是如此。”

　　　　苏拢非的脸上有些哀伤，有些说不清的感情，但是却是笑的有些妖娆，不再像那个温柔文雅的贵公子。

　　　　“绿珠，你没有选择的，第一就是从此跟着我，只能听我一个人的，第二就是死，你明白吗？”

　　　　绿珠抖颤的从他的手中接过那包药，眼神中带着恐惧，这一刻，她突然想要痛哭，不明白自己再做什么？

　　　　“为什么，小姐根本不会碍着你什么，为什么你还是要这样做？”

　　　　“绿珠，为什么你不明白，只要洛微凉在的一天，这洛家永远都是大梁的洛家，永远不会是苏家。只要她不在了，才会完完整整。”

　　　　苏拢非的声音在夜色下无比的温柔，无比的清冷，让人听来隐隐有些寒冷的感觉，绿珠觉得自己的手一直在抖。

　　　　“小姐那么的爱你，可是你还是会这样对她，无论她做再多，也比不起上你心中的那个愿望，小姐尚且如此，他日，我的下场恐怕比这个还要悲惨。”绿珠的声音带着细微的哭笑声，她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或许从苏拢非踏入洛家开始的时候，她就已经错了。

　　　　“绿珠知道得越少的人，会活得越快乐，如果要怪，只能怪她为什么喜欢我，怪她为什么偏偏姓洛。”

　　　　“我们还有其他选择，例如将小姐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好不好，不要杀小姐。我求求你。”绿珠突然之间跪倒在地上，抓住苏拢非的衣袖不住的哭道。

　　　　“你认为，我们还有回头的路吗？即使洛微凉不怪你，秋无意可不是洛微凉，他是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斩草若是不除根，他日，就是你我的祭日。”苏拢非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感情，就那样的冰冷，好像所有的感情就已经死亡在曾经。

　　　　“我想再问你一句，你可曾有过心？”

　　　　“有过，只是死在了那一日。”

　　　　苏拢非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淡淡的一句“若是她不死，就是你我一起死吧。或许就是天意。”

　　　　回到洛家的时候，绿珠抹去眼角的泪痕，一如平时没大没小的日子，只是，慢慢的闭上眼睛，泪珠慢慢的划过下眼角，她再也回不去那无爱无恨的日子。

　　　　“绿珠？怎么了？小姐骂你了？”红袖温柔的声音响起在身后，绿珠突然之间无论怎么样的克制，都无法自制的扑倒在红袖的怀中。

　　　　“红袖姐，红袖姐。”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说什么，或许什么都不用说，只用哭就可以完全的表达了。

　　　　“小姐，喝茶”微微的抿了抿嘴，有些羞怯的端着茶递给微凉。

　　　　微凉微微的笑了，眼角有些稍稍的上翘，然后习惯性的用另外一只手将手中的镯子脱了下来，放到绿珠的手心。

　　　　“绿珠最近好乖，拿着吧。”微凉的声音像是在绿珠心底泛起阵阵的涟漪，看着微凉慢慢的揭开茶杯的盖子，看着微凉慢慢的颔首，看着微凉的嘴唇一点点的碰到杯子。

　　　　“小姐……”

　　　　微凉抬起头，睁大了眼睛看着绿珠，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绿珠叫她干什么。

　　　　绿珠有些慌乱的说道“小姐。这茶不是清明前茶，而且泡茶的水也不是露水。”她知道洛家富可敌国，虽然洛微凉并没有其他富贵之家的骄纵之气，但是却有些习惯是很多年养成，一时半刻也难以改变。

　　　　看到微凉将杯子放下，她的心慢慢的松了，然后从放了下去。

　　　　“你以为你从来没害过她，你日日为她泡的茶里面，我告诉你的养生药，其实就是慢性毒药，不过这一次叫你加大分量，因为我不需要她了。”脑海中慢慢浮现苏拢非的话，绿珠的手有开始不能控制的颤抖，脸色有些苍白，甚至嘴唇也一直不停的颤动。

　　　　“绿珠，你怎么，身子不舒服吗？”一旁的红袖反倒是觉得有些不对劲，绿珠一贯大大咧咧，没大没小，虽然说是洛家自小的下人，但是谁都知道小姐几乎当绿珠是妹妹的疼爱，自从老爷夫人过世之后，她和绿珠几乎也是内宅的半个管家，她和绿珠自幼一起长大，怎么会看不出最近绿珠的不对劲。

　　　　绿珠喜欢苏拢非，她早就看出来，只不过当做小女生情窦初开，对人的迷恋。毕竟这洛家大宅除了老爷，也就一些长工，下人，秋公子是只可远看，高高在上，而剩下的就是这个新姑爷，才情相貌都是上上之选。

　　　　宅子里私下迷恋苏拢非的也不止绿珠一人，红袖也从未放在心上。

　　　　但是看绿珠最近的反应，看来应当提醒绿珠，有些人，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是不属于我们的，就不该去贪求。

　　　　“小姐，宫里最近送了一些早春茶来，不如让厨房泡起，给您尝尝。”绿珠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她端起桌子上的茶就往外面跑。

　　　　“绿珠最近怎么了，总是心神不宁的样子。”微凉轻声的叹息，对于绿珠，她一贯当做自己的妹妹一样疼爱，总是觉得她有些冒失，虽然如此，却总是不忍心责备。

　30

　　　　红袖看了看绿珠的背影，才轻声说道“我也不太清楚，或许最近身体不适吧。我出去看看。”

　　　　“嗯，你去吧。”

　　　　红袖追着绿珠的出去，看到绿珠一直捧着那杯茶，并没有走向厨房，却是将手中的那杯子走到无人的地方，仍了。

　　　　“啊……”绿珠一回头就看到红袖冷凝的脸，红袖冷冷的看着绿珠问道“为什么你要把杯子丢到这些地方，绿珠你到底瞒着我和小姐什么事情？”

　　　　绿珠不住的往后退，四处的杂草茂盛，绿珠不住的后退，然后结结巴巴的说道“红袖姐，没有什么，我，我只是想到这杯子不用了，我就胡乱乱扔的。”

　　　　“是吗？绿珠，你别骗我，我知道你喜欢苏拢非，但是千万别妄想有朝一日，你能够和苏拢非在一起，即使小姐同意，我也不会同意。任何伤害小姐的人，我会亲手为小姐杀了你。”

　　　　红袖的声音冰冷得犹如寒冬中的冰块，让绿珠听得不住的颤抖，手心紧紧的握住，不住的害怕。

　　　　勉强露出笑容“红袖姐，小姐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会对小姐这样。”

　　　　“最好如此。”红袖伸出手抓住绿珠的手，看到绿珠手心紧紧握住时候刻上的指甲印，眼中闪过一抹的冷光。

　　　　偌大的花园中，一众人全都坐在花园中，没有人说话，坐在首位的白衣女子，淡淡的喝着茶，鬓角的发丝在阳光下偶尔有丝丝的银光泛滥。

　　　　“微凉，我是你叔伯，我来说一句，既然你已经嫁了夫君，洛家自然应当是你夫君掌管，你一介女子，还是在家相夫教子的好，何必出来抛头洒面，人家会说我们洛家没家教。”说话的是个中年的胖子，眼神有些浑浊，说话也是慢悠悠的，他正是微凉的远方的叔伯。

　　　　“是啊，微凉你一个女孩子，总是在外面负责洛家，洛家家大业大，事情又多，还是交给拢非那孩子吧，拢非是你夫君，难道你还信不过。”

　　　　跟着说话的也是洛家的外戚，也算是看着微凉长大的人，微凉至始至终没有想到，这些人为了钱财，宁可丢掉洛家，怎么没有想过，如今，他们每个月能够分到红利，都是因为这招牌姓洛，是洛家的，若是有朝一日，洛家改为了苏家，苏家凭什么养洛家的亲戚。

　　　　微凉始终面带微笑，然后静静的喝着杯子中的茶，那份恬淡，始终让周围的人如芒在背。

　　　　苏拢非坐在众人之中，不曾发言，他始终看着那个女子，那个女子的目光从来没有看到他的身上，他有些不肯定，那个女子对他的迷恋众所周知，面对面的坐着，那个女子却是。一个眼神都不肯放到他身上。

　　　　“还有谁要说话的？”微凉侧头，笑容甜甜，然后轻柔的问道。

　　　　“微凉，拢非是你亲自挑选的夫君，你当初不肯讲洛家交到我们手中，交到他手中总该愿意，难道你自己的夫君还会骗你的。”

　　　　“是啊……微凉，你好歹是洛家的大小姐，总是在外面和人谈事，闲言细语不知道别人说的多难听。”

　　　　一直在一旁的红袖终于忍不住出声“各位老爷夫人，这地方现在还是姓洛的，各位也还是收敛点。”

　　　　微凉手竖起，示意红袖不要说话。

　　　　红袖这句话引起了轩然大波，坐在下方的众人开始喧闹起来。

　　　　“放肆，你一个丫鬟，这里哪里不是你主子，轮得到你说话。”说话的人也是洛家的远方表亲，一脸狰狞，站起来的朝着红袖大声呵斥。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