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幼膳房- 第13部分

　　　　她见弘文张口结舌了半晌也说不出缘由，忽然想起仍在小厨房忙碌的苏锦，立刻扬声叫骂道：“是苏锦那小妮子的主意，是不是？！”话都没说完，根本不等弘文回答，便怒气冲冲的转身直奔苏锦而去。

　　　　弘文一看她那神色就知道她要干嘛，赶紧从土炕上跳下来，一边穿鞋一边喊道：“妈妈！我真的就看看，跟姐姐无关！”

　　　　长妈妈却已经如同一阵风一样卷进了小厨房，对正在搅馅儿的苏锦骂道：“你这个小贱民！小公子叫你一声姐姐，你就以为自个儿真的是他的姐姐了不成？！你就是半路捡回来伺候他的小丫头罢了！竟敢挑唆……”

　　　　“妈妈！”长妈妈话说到一半儿，弘文就已经冲了进来，急匆匆的挡在一脸诧异的苏锦身前，回敬长妈妈道，“我说了，我就是看看，跟姐姐没关系！更说不上挑唆！”

　　　　“慢着，”苏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手上有没洗净的面，只能便用胳膊把弘文推到一边，微敛着眉头问长妈妈，“妈妈，到底发生了什么，要您这样骂我？还有，您说我是小丫头，契约在哪儿？最后再多问一句——妈妈，就算我真的是可以任人买卖的贱民，那妈妈您是什么？”

　　　　长妈妈被她一噎，更加暴怒：“我当然是良民！我不是姚家的奴仆！我不过是跟姚雨婷那贱~人有个协议，单单照顾小公子罢了！”

　　　　“这么说，如今姚夫人不在了，协议早就没效用了，您和弘文实际上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是不是？”

　　　　“你……”长妈妈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

　　　　“姐姐，”弘文本来还站在苏锦这一边，现在见她咄咄逼人的逼问长妈妈，忍不住又对长妈妈心疼起来，“早年间妈妈家里遭了难，她现在除了我，已经没有亲人了，你别再这样……这样……”

　　　　“妈妈，苏锦无礼了。”苏锦感念长妈妈这三年来的照顾，立刻从善如流、连迟疑都没有的跟长妈妈躬身道歉，随后才再次站直了身子，看不出任何情绪的问道，“那现在是不是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到底挑唆弘文什么了？”

　　　　长妈妈被这姐弟俩高高低低的甩了这几遭，心里有些发蒙，愣了半晌才嘴硬道：“不是你在打那玉麒麟的主意吗？小文在这儿住了三年都没想起那那玉麒麟出来看看，怎么就你一要开摊儿的时候他想起来了？你想偷偷拿出去变卖是不是？告诉你，不可能，那东西咱多难的时候我都留着，现在不卖，以后也不会卖！”

　　　　“玉麒麟？”苏锦有点想不起来了，还是弘文在一边提醒：“我第一次见你，你就要用那麒麟小兽给我变戏法……你当初还叫它小白狗来着。”

　　　　“哦哦，”苏锦这才想起来，却不看长妈妈，只问弘文，“当年咱们被掳，那些人竟没给你抢走吗？”苏锦当然知道，那些人根本不是占山为王的草寇，不一定真的会见财起意，弘文的玉麒麟，可是，她明明记得姚氏和茉儿等人对这玉麒麟很在意啊？怎么走的时候竟然没有拿走？

　　　　“没有，”弘文时常回想起那几个时辰里发生的事儿，此刻不需回忆，直接回答道，“我被娘领着坐上车，忽然就晕了，醒来就呆在那间屋子里，身上的东西什么也没缺少，身边还多了两个人伺候……那两天，除了那位高伯伯，再没有别人来瞧我，更没取走我身上的东西。后来，你和长妈妈便来了；再后来，咱们进京，到这儿的第一夜，我洗澡换衣裳时，妈妈说今非昔比，那东西又宝贵，还是别戴在身上了，便帮我装在了一个小箱里，收了起来。”

　　　　“那玉麒麟可有什么特别吗？”苏锦转头问长妈妈。

　　　　长妈妈支吾了一会儿，不知是根本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只是把头转向一边：“你不用问，我也不会说。你们就记着那东西宝贵，不管多难都要留着，不许拿出去变卖，谁要是私自打那东西的主意，就咒她……咒她天打雷劈！”

　　　　苏锦皱了皱眉头。

　　　　她承认，被红脸汉子等人算计了那两天，她一直都有些心惊肉跳，并没有注意弘文腰间是不是还挂着那个麒麟兽，之后也没想起来——事实上，如果不是今天弘文和长妈妈提起，她兴许永远都不会再想起这件东西来。

　　　　她还记得，姚氏和茉儿明显对这件东西非（http：//。。）常宝贝，自己说要用那小兽变戏法，她们的脸色都变了，茉儿还急急的冲过来拦住，特地从耳朵上现摘下来一枚耳环给苏锦变，以此打消苏锦碰那麒麟兽的念头。

　　　　难道，只是因为这东西金贵？

　　　　她不清楚姚氏在江南的身份，但是，看她随手赏给自己的那个小元宝就知道，她定然是个出手阔绰的人，这样的人，哪怕她追求荣华富贵，甚至为了荣华富贵不择手段，也喜http：//。。欢一掷千金、被人仰视的感觉，若非那麒麟兽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她不会为了那么个小东西连脸色都变了。

　　　　而茉儿，根本就是姚氏肚子里的蛔虫，她立刻出面换回玉麒麟，也必定是迎合姚氏的心情。

　　　　“你方才拿那玉麒麟了？”苏锦转头问弘文，弘文红着脸支吾了半天，知道早晚躲不过去，索性回答道：“我想把那个当了，帮你赎回二妞。”

　　　　“二妞？”长妈妈一听，恨不能一头撞在弘文身上，被苏锦一把拉住，正色对弘文说道：“不行，那玉麒麟对你来说一定意义非（http：//。。）常……”

　　　　“不管有什么意义，都是死物，总不及活人。”弘文满脸的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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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一直在听人说父亲节……帅老头，虽然您不看俺的书，俺还是偷偷说一句，提前祝您祝身体健康，一切如意

第一卷　永遇乐　第022章　玉在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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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几件这样的死物，天下间又有多少这样的活人？”长妈妈听弘文说得毫不在意，直气得牙根痒痒，偏偏对他发不出一点火来，只得甩手道，“今日我只说一句话，若想把这玉麒麟拿出去变卖，就先要了我的命再说！”说完，不等弘文再说一句话，便转头离开。

　　　　弘文却不理她，只等她拐弯没影儿了，才低笑着对苏锦道：“不妨事，那钥匙在我手里，等哪天她不注意了，咱们自己去。”

　　　　苏锦实在有些为难。

　　　　她当然希望早一天赎二妞出来，可是瞧长妈妈的意思，再回想姚氏当日的反应，这玉麒麟似乎真的对弘文非（http：//。。）常重要，只是不知道，这重要，到底重要到什么程度。

　　　　她细细权衡了半晌，才拉过拿着一块儿面团揉捏着玩儿的弘文，正色道：“好兄弟，姐姐知道你是为了不让我烦忧，可是……二妞是我的朋友，你是我的兄弟，你们对我一样重要，若是不知道这玉麒麟对你有什么讲究，我实在不敢冒险变卖——实话跟你说吧，二妞此刻人在百花楼，伺候一位眼下正在当红的挂牌女姬杏姑娘，再加上她今年才十一，所以我猜着，她不至于眼下就会遭难，就算……也好歹还有两年的功夫……”

　　　　“百花楼？”弘文一脸茫然，不知道这百花楼到底是干什么的，但瞧着苏锦神色凝重，知道定不是什么好地方，也不敢多问，只得拣他懂的话说，“这还不容易，咱此刻就去问问长妈妈，那玉麒麟到底哪里重要——不过，咱得说咱就是问问，没别的意思，免得她再发火，不肯跟咱们说。”

　　　　苏锦心里也在好奇，便点了点头，和弘文携手去找长妈妈，弘文边走还跟苏锦说：“一会儿你只听着就是了，别说话，省得她把气撒在你身上。”

　　　　“嗯。”苏锦点了点头，心里也暖暖的，握着弘文的手都不自觉的紧了些。

　　　　弘文像得了鼓励一般，心里头更加想把这件事儿办成，径直走到长妈妈的卧房门口，从那半掩着的房门探着脑袋往里瞧，见长妈妈正坐在床头抹眼，便换了副悲戚的面孔，拉着苏锦一起进门，腻腻的喊了声“妈妈”，便扑进了长妈妈的怀里。

　　　　长妈妈先是一愣，随即委屈的扯了扯嘴角，一副哭不得笑不能的样子，半晌才抬手揉了揉弘文的头顶：“真不容易，我以为你长大了，忘了怎么跟妈妈亲近了呢。”

　　　　“怎么会？我知道，这世上数妈妈最疼我，就跟我娘差不多——高伯伯说过，我娘没了，您就是我的亲娘，我听着有理，老早就想改口叫您娘了。”弘文把那张因有些害羞而粉莹莹的小脸在长妈妈的腿上蹭了几蹭，才坐直了身子，示意早就愣在一边的苏锦也坐过来。

　　　　苏锦近两年都没见过弘文这样腻着长妈妈了，今日见了有点不太习惯，低头往前蹭的时候偷眼瞧了瞧长妈妈，见她不知也是不习惯还是太欢喜了，一双手竟然有些微微颤抖。

　　　　“好孩子，”长妈妈哽咽了半晌才说出话来，嗓音都有些沙哑，“你听话，将来好好念书进学，妈妈就知足了。”

　　　　“娘，”弘文改口改得极顺，“我好奇呀，那玉麒麟到底有多金贵？我已经八岁了，是不是该知道了？”他见长妈妈拿眼去看苏锦，连忙补充道，“我都叫您娘了，您还拿姐姐当外人吗？咱这儿没有小公子，没有奶娘，也没有拣来的小丫头——姐姐没卖给姚家，也根本不是小丫头——咱都是一家子。”

　　　　“一家子……一家子……”长妈妈的情绪显然跟平常不太一样，竟然满脸都是少有的温柔，一边用手轻轻捏着弘文的胳膊，从肩膀一直捏到手掌，上上下下，来来回回，一边红了眼圈重复弘文方才说过的那三个字，半晌才忽然笑道，“我疼了你八年，总算没有白疼，老天爷居然会给我今日……”

　　　　“娘——”弘文怕她又啰嗦起来，连忙拣着长妈妈最爱听的又喊了一句，好把她的思绪拉回来。

　　　　长妈妈想了老半天，才想起弘文是要问自己那麒麟兽的事儿，戚然笑道：“姚雨婷第一次见你，就把那麒麟兽挂在你的身上，对我说，那是特地从栖霞寺求的，避祸求福……还说，玉在人在，玉……玉若没了，你也会倒霉的。”

　　　　栖霞寺求来玉麒麟？

　　　　苏锦听着有些别扭，却不知道到底哪里别扭，特别是长妈妈最后说的那句话——姚氏的原话该是“玉在人在，玉亡人亡”吧？哪里的高僧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哪家的娘会给儿子求来这么一样东西，竟是一件“死物”就和儿子的命一般重要了？

　　　　可是，看姚氏的样子，对这玉麒麟的确十分在意，只怕她那些话都是哄弄长妈妈的，利用长妈妈对弘文的疼爱加重那玉麒麟在她心里的分量，以保那玉麒麟平安无事。

　　　　当然，这只是苏锦的第六感，毫无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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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锦改良过的橘香包得到了弘文的大力褒扬，连长妈妈都夸赞了一句，余下的被苏锦和弘文拿给门口的玩伴儿们吃——长妈妈本来是舍不得的，但听那些孩子吃了都赞叹，还说苏锦的小吃摊儿摆起来一定叫爹娘再去买，才稍稍平衡了些。

　　　　吃过晚饭，娘仨又说了会闲话便各自去睡了，苏锦心里装着二妞和小吃摊儿的事儿，老半天都睡不着，只看着青白色的屋顶想这想那。

　　　　忽然，她听见外屋门被人轻轻的敲了几下，连忙披了衣裳起身走出去瞧，正要小声询问，就听门外传来弘文的声音：“姐姐，是我。”

　　　　苏锦这才放了心，开门让他进来。

　　　　弘文身上只穿了一身短袖的白色中衣，上身的衣角里裹着什么东西，被他小心的握在小拳头里，轻手轻脚的弯腰进门，便催促苏锦把门关好，自己急急的赶进去，坐在窗前把衣角打开，从里面拿出那温润剔透的玉麒麟。

　　　　苏锦关好了门，走进里屋正好看见弘文把那玉麒麟摆在窗下的桌子上，吓了一跳，连忙紧走几步赶过来，低声喝问道：“你这是干嘛？！”

　　　　“我早说了呀，咱把它偷偷卖了，去……百花楼是吗……去百花楼把二妞赎出来——只是要瞒着长妈妈。”弘文狡黠的笑道。

　　　　“长妈妈不是说了吗，玉在你在……”

　　　　“这你也信？”弘文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反正我是从来不信的，那些秃和尚说的若是真的，害死我娘的那些人就该死了给娘偿命。”说到这儿，弘文本来毫不在意的表情竟然凝重起来。

　　　　苏锦已经两年多没听弘文这样提过姚氏，以为他人小，又被长妈妈这样疼着，早就忘了，此刻才明白，兴许只是他长大了，知道长妈妈对姚氏的敌意，再也不提了而已。

　　　　他心里，应该还是一直记挂着的。

　　　　“兴许那些恶人已经死了。”苏锦不敢告诉他，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