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女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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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女皇-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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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仗从天黑打到天亮。日出时分,山谷之中死尸塞道。天空中盘旋着成群的秃鹫。这一仗中,晋军大将陆观、成俊战死,王起王勇受伤。晋军战死二十万;重伤者不计其数。陈军也好不到哪儿去,陈军战死十七万;伤者无数。太上王陈信负伤十余处,陈军以微弱的优势惨胜晋军。
  安丘血战,使天下震撼,亦使晋国君臣震撼。这四十万大军是晋国的精锐,如今却败于数量装备皆弱于晋军的陈军,袁麟怎能不窝火愤怒?偏在这时,一个让他同样震惊的消息再度传来:索超和张固已在草山会师,索张大军连克东虏胡骑,斩首八万。就在他以为陈梓坤会乘胜追击时,不想,东虏在此时却派使者入陈求和,陈梓坤竟然慨然答应。并遣返东虏俘虏,出重金修复东虏圣城。
  一场旷古大战就这样被消弭于无形。陈国两线作战之时,晋国尚不能胜之,更何况是今日!晋王也渐渐冷静下来。他不得不承认:陈国国力虽然尚弱,但战力却不可小觑。既然不能速胜,那就只能徐徐图之。
  安丘血战之后,两国陷入了冰冷的对峙时期。邦交一时中断,商旅断绝。两国百姓互相仇恨。
  一座破败的四合院中,九王子袁致正穿着一袭半旧的麻衣歪歪扭扭的劈材。他头发散乱,身形消瘦,自从两国开战,晋国对他的供应也渐渐断绝。陈国百姓对他恨之入骨。若不是赵玉拼死阻拦四处求告,他早就身首异处,客死他乡了。
  “致儿,我回来了。”院外传来了赵玉开朗的笑声。
  袁致心中一暖,连忙扔下斧头迎出来。赵玉灵动的双眸警惕的环视一圈,迅速关上院门,笑着指指怀中的口袋:“我们又有吃的了。”
  “玉儿,多亏有你……”袁致一阵唏嘘感叹,几欲落泪。这几年后,他身处异国,形同软禁,孤苦伶仃,生计艰难。身边的仆人侍女或是死去或是逃走,如今只剩下了一个病仆和赵玉不离不弃。
  “好了,别难过了。如今两国已经罢息战,你的处境会越来越好的。”赵玉软语安慰一番,接着话锋一转,神秘兮兮的说道:“你猜我今日见到谁了?”
  “谁?”袁致随口问道。
  赵玉悄声说道:“陈王身边的大红人郑喜大人你知道不?”
  “她?你见到她了?”袁致心中微微激动起来。如果她能陈王面前提提自己,那……他随即转念一想,不行!即便陈王记起自己又怎样?陈国和晋国有血海深仇,陈王又怎么可能对自己一如从前?自己能活着已是万幸,别的算了吧。
  赵玉似乎未察觉到袁致的脸色,仍旧得意地笑着:“我见到她弟媳表妹的好姐妹,这半袋粮食就是她给的。”
  “哦——”袁致不禁一阵泄气。
  王宫后园,陈梓坤正在水池边的凉亭中迎着徐徐清风翻看奏折节略。她的身边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明丽少女。她正是谢善的胞妹谢若水,前些日子晋国使用反间计,谢善将计就计,上密折建议建议陈梓坤召他入京述职。代蘀谢善入京的正是他的胞妹谢若水。两人长相有七分相似,再加上谢若水时常冒用兄长之名出去游玩,谢若水此次是轻车驾熟,没有丝毫破绽。入京之后,陈梓坤见她应对从容,博学多识,文采斐然,索性将她留在身边分担了文杰的一部分职务。负责起草诏令,整理奏章节略。谢若水不但才学出众,而且性格淡雅温和,机敏伶俐,对国事也颇有见地。数月相处,君臣竟是十分相得。
  君臣二人正在谈话,忽听得内侍禀报:“君上,文将军求见。”
  陈梓坤一怔,安丘之战后,文宾身负重伤,正在府中休养。他此时怎么来了?她手一抬:“召他进来吧?”谢若水极有眼色,立即退到百步之外。
  文宾昂步而来,朝陈梓坤躬身:“末将见过我王。”
  陈梓坤微微一笑,起身虚扶一把:“你伤后初愈,不能久站,快快入座。”文宾口中称谢,坦然落座。
  陈梓坤轻轻一叹道:“上次本王与谢善定计之时,是怕晋国密探无孔无入,是以,此计只有本王和萧先生与谢善知道,本欲有意透漏与你,转而一想,你性格忠厚,不擅作戏,王起又是沙场宿将,所他有所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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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宾本来就对此心无芥蒂,此时听她特意向自己解释此事,心中不禁一暖。拱手慨然说道:“末将明白。大王所虑极是。”
  陈梓坤满意的点头,话锋一转道:“你今日带伤前来可是有事?”
  文宾低头斟酌片刻,肃然说道:“君上,末将在养伤期间,曾经不止一次的揣摩两国战情。”
  “哦?”陈梓坤笑着鼓励他接着讲下去。
  文宾坐直身体,肃然说道:“如今魏国已灭,东虏短时日尚成不了大气候,吴国只求自保,一直作壁上观。今后天下将是陈晋两强对峙。但据末将观察,晋国国力略强于我国,大王纵使励精图治,短时日内恐怕不能远超晋国。若要压过晋国,只能从兵入手。这一点,陈国有先天优势:陈风素来勇悍,兵员精壮充足。我国靠近胡地,不缺战马。又有索将军这等精于骑射之人在彼。末将恳请我王准许末将前去辽东秘密训练新军。少则三年,多则五年,新军训成,我国国力已业已恢复。届时再与晋国争雄天下,我军何愁不胜!”
  文宾话音一落,陈梓坤心底不由得一阵惊诧。多日来,她一直在默默思索陈国以后的方向,训练新军更是重中之重,她原本属意人选是索超。没想到文宾却来主动提出。
  文宾似乎猜测到陈梓坤的心思一样,正色道:“大王,新军之首要在于秘。要让晋国无法察觉。若要索将军前去训军,必定引人注目。可末将却不一样。大王可派末将前去镇守辽东,一则辽东多山,便于隐匿;二则靠近胡地,不缺战马;三则晋军斥候密探无法深入。”
  陈梓坤沉吟半晌,最后拍案定夺:“好!就按你说的办!此事不宜对外宣知,待你伤势一好,本王就封你为辽东知州,军政财政集于一身,辽东赋税不必上交,全部用于新军。若还有其他要求,尽管上密奏,本王亲自调度。”
  “大王——”文宾一阵唏嘘。
  两人又密谈了半个时辰,文宾才告辞而去。
  十日后,陈梓坤下令:调文宾为辽东知州,即日起带家赴任。——文宾已由太后作媒,娶江春华之妹江春湘为妻。谢善亦回洛州赴任。建元二十九年,秦元等一批老臣上奏,恳请告老还乡,颐养天年。陈梓坤再三挽留不得,遂封秦元为忠义侯,食邑赵地十二县。陈国的封地采取的是虚封:即封地主人赋税权,没有军政大权。其他一干老臣也各有封赏。秦元离任,朝中政权便转移到了崔博陵和苏放身上。两人都是新锐实干派,没有了老臣掣肘,众人本以为两人会大刀阔斧的革新一番。但谁也没料到,两人提出的口号却是:休养生息,与民无扰。这也是君臣四人计议数日做出的无奈结论:陈国经过数次大战,国力疲软,百姓疲惫。百业待兴。犹如一个久病疲弱之人,不宜再下猛药。只能慢慢养息,徐徐图之。一向崇尚雷厉风行的陈梓坤这次破天荒的没有争辩,思索良久之后,便定下了这条国策。整个陈国开始缓慢地复苏。
  八月,秦元告老还乡。陈梓坤亲自前往送行。
  秦元不到五十却已鬓发斑白,额上皱纹纵横。他用慈祥而又复杂的目光看着陈梓坤,百感交集地叹道:“人生百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一转眼,我们都老了。”
  陈梓坤也一脸感慨:“二叔,你这半生一直都在为国事操劳,年不过半百却垂垂老矣。侄女心中着实难安。其实,你们这些老人留在朝中,我看着心中无比安然。伐魏也好,抗晋也好。能取得胜利固然与战策决策有关,但是也与我国内政稳定有极大关系,放眼天下诸国,又有谁像我国朝堂堪比如臂使指,无丝毫阻滞?”
  秦元点头,悠悠叹道:“梓坤哪,你与初登王位时相比,沉稳多了。别着急,陈国需要时间,你也需要时间,一步一步的来。二叔相信,能在有生之年看到陈国一统天下。”
  “二叔——”陈梓坤的眼中隐有湿意。
  秦元深深一笑,沧桑的目光中似乎穿透了遥远的时光,他幽幽说道:“我至今还记得在你出生的前夜,我在外屋徘徊了半夜。等待着那个命中注定的明主的出世……后来,我失望了,时隔二十年,我终于明白了,天意就是天意。它永远不会错,错的是人,是我!”
  陈梓坤看着他,二十年的悠悠岁月,曾经一度磨掉了他的锐气他的旷达。在这一刻,曾经消失的风华不期然的又重回到他身上。陈梓坤一阵怔愣,她不禁脱口而出道:“二叔,你何必要走,留下不好吗?”
  秦元豁然一笑,摇摇头,一字一句地说道:“后浪涌来,前浪消弭沙滩,这是世之常情,我们这一代已经过去。何必再恋位不移,虚度岁月,当归则归!二叔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教养出一个好儿子。此次回乡,我定要好好抚养孙子。”
  陈梓坤默然点头不语。
  秦元感叹完毕,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肃然说道:“梓坤,二叔这是以叔叔的身份再和你说一件事,如今国势暂稳,你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王夫的事若有朝臣提出,就别再推脱了。”说罢,秦元微微一笑,生怕她拒绝一样,转身飘然离去。
   


☆、94第九十四章左右为难

       陈国在缓慢复苏;陈梓坤每日早起晚宿,除却朝会外,她每日黎明即起,在王宫后苑晨练半个时辰;上午要批阅如山的奏折,下午接见朝臣计议朝政得失,晚间或是读书,或是由谢若水来诵读古籍经典。每日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
  这日正午,陈梓坤用罢午饭,在池边凉亭消暑。贺秋趋着碎步上前,几次欲言又止。
  “有事?”陈梓坤揉揉额际简略问询。
  “……大王;有人托奴婢送来一样物事。”贺秋说罢颤抖着手递上一把短剑。陈梓坤一怔,心中顿时如翻江倒海一般。
  “他在哪里?”陈梓坤声音微微一颤;略带急切地问道。
  “他、他在陈风客栈……”贺秋垂眸答道。
  陈梓坤此时已然冷静下来,她还要不要他回来?诚然,李思原是她所遇到的内侍中最会揣摩人意和察言观色的。但也正是因为这两样,他又推波助澜的将自己推向了错误的深渊。他是把利剑不假,可一不小心就会刺伤自己……
  陈梓坤蹙着眉头,犹豫不决。
  贺秋扣嗫嚅着说道:“李公公让转奏大王一句话,他说……已经有人盯上了他这把剑,若是大王不需要它,它就自行了断,免得留下后患。”
  陈梓坤心头一跳,眼中的犹豫一扫而过,她沉声吩咐:“宣他入见。”
  贺秋松了一口气,躬身退下。
  她正在闭目养息,就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再睁眼时,李思原已经到了他面前。
  “君上——”李思原扑通一声伏在地上,低声啜泣不已。
  陈梓坤一阵惊骇,此时的李思原跟几个月前相比简单是天壤之别,他脸色焦黄,发如枯草,脸颊颈上疤痕累累。
  “君上,奴才有罪,奴才不该为报私仇而置陈国于不顾。索将军被围,晋国兵临安丘,奴才在金城夜不能寐,万分悔恨却又无能为力。奴才的确想一死谢天下,奴才大仇已报,本该生无所恋,可是……奴才舍不得……舍不得大王,舍不得陈国……”
  陈梓定定地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当初临行之时,李思原试探她,她又何尝不知道?其实她心中早已戾气聚集,只是自感还没到爆发的时间罢了。她明知道李思原对东虏恨之入骨,她仍然同意随军出征。她当时不过是心存一丝侥幸罢了,她甚至还以为如果狠狠给东虏一个教训,他们就不会再那么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可是,她错估了形势。后来的事情脱离了她的掌控。金城事件表面上看是全是李思原所为,本质上是她还不够理智,是她没有大局观。
  虽则如此,陈梓坤并没有立即做出决定,而是话锋一转道:“你说有人盯上了你这把剑,又是怎么回事?”
  “君上……奴才没有十分把握,可是觉得十分蹊跷。奴才受了重伤,当时刚好有一个汉奴一直不离不弃的照顾奴才,奴才对他十分感激。可是渐渐地,奴才发现这人有些不对劲。奴才思来想去可能是跟晋国有关。”
  陈梓坤点点头:“你下去吧,好好养伤,另外不要打草惊蛇,好好盯着那个人。”
  李思原激动得难以自制:“大王,您决定留下奴才了?”
  陈梓坤隐约一笑:“去吧。”
  “是——”李思原擦干眼泪爬起身下去梳洗。
  ……
  颐养殿中,太上王陈信正躺在林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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