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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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琥珀-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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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分娩了一日一夜,你筋疲力尽。孩子一出世,你就晕迷过去了。”

此时,义母,稍稍地停了一下,慈爱地轻轻用双手抚摩着我劳累的脸,那长者的怜爱的言不由于衷的。

“初时,见到刚出生的熙月,我们都以为大理江山可能就此拱手相让琅家。谁知道,柳暗花明又一村。天无绝人之路,跚跚来迟的夔日还是呱呱落地了。”

此时商穆出缓缓地步近,难过声戚哽咽,神色凝重地说,

“奉睿王妃的吩咐,我用重金收买了,宗人府内的一个衙役。才从他口中探得:梓童已经惨遭琅家的爪牙毒手,死于乱刃之下。”

商穆,轻拭了泪,一边整理着刚才手上的锦盒,一边继续说,

“因此可见,梓童所言全部非虚。琅家为染指皇权,他们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了。万一,我们将皇后娘娘你旦下龙凤皇祗的真相,公然的话,嫡皇子一定处境危殆。”

“情非得已,所以义母与商穆,只好出此下策。”

商穆将整理好的锦盒,静静地放在凤塌上,

“如今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把嫡皇子护送出宫,此方为万全之策!”

义母,快步走近我,轻轻地拍着我纤瘦的肩,同样是凝重的双瞳,它中写满了种种,无奈,及,悲伤。

“秋水,现不是你母子俩天伦共叙之时,事不宜迟,义母这就起驾送夔日出宫。”

商穆,双手向我伸来,轻轻地,抱起我怀中的酣然熟睡的皇儿,夔日。她黯然的抬眼,看了一下,我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庞,但,却不敢根本直顾,我神伤意乱的眸子。

因为,那是一个母亲,最是寸断肝肠的,最是心若刀剜之痛。

看着义母与商穆,她们将夔日,小心冀冀地放入,已经贴上印有我凤玉封条的锦盒时,我,几乎快要窒息过去。

天意弄人啊!夔日,嫡皇子,我的孩子,大理将来的希望,竟然,命途如此,坎坷。

为求生存下去的每一步,都要,步步为营,触目惊心。

在义母慎然地捧着锦盒,即将踏出太和殿的门槛时,我的心突然,狂跳,不止。

“且慢!”

我唤停了义母。

一阵冰寒刺骨的风,剧猛地吹开了紧闭之宫窗,掩合着。

我,转过身,从窗户看着,在黑暗中苦斗风雨的,梧桐,淡淡地说,

“她不会善罢甘休地息事,想必此刻禁宫大小各门,已经遍布琅瑾的心腹。”

我的说话,平静淡然,好像在讲述一件莫不关己的事情。

在那一刹间,我也诧异于,自己对西宫琅皇太后的了解,更甚于对任何人。

“但,即便是留下夔日于宫中,已经是将面对穷途末路,荆棘重道。”

义母、商穆,凝重的颜色更添几许,憔虑。

“不!要送,要明修盏道,更要暗渡陈仓。”

义母,一下子,明了。

她欣然地点着头,默契,早已经存在血浓于水的亲情。

将夔日交到商穆怀中,我,骤然趣膝跪下。

“慕枫,嫡皇子,本宫就托付给你与商穆了。”

此刻,我不再是一个凤仪六宫的皇后,只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向他们二人行礼。

“皇后娘娘!”

商穆、慕枫,二人也同时跪迎着我,激动得泣不成声。

“上阳,冷宫位于此处北去十里,那里人迹稀至,可以暂求安隅。待到过了风头火势,尔等就即可将夔日送出宫外。”

送走了,义母。

我,已经有点儿头晕目眩,生产耗尽了我,大量的元气。

但是,对自己说,秋水,你不可以在此时倒下,你必须支撑下去。你是夔日、熙月他们的母亲,不容有失,他们的生死,只系于一线间。

“再派两个宫人,以送物为名冒雨前往铁皇太后的寝宫,请她尽快移驾太和殿。”

仗,这是一场,来势凶凶的硬仗。

我第一着,就是明里地打草惊蛇,让琅瑾,不断去猜测熙月的身份。

再者,引蛇出洞,将蛇引到太和殿来,将所有敌人引过来,只有如此,方可瞒,过海。

让琅皇太后,对我旦下的是熙月,深信不疑。

夔日,才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是个公主,不!公主是真可爱,真,秀比芙蓉。呵!呵!”

我,也如释重负,重重地喘着息。

突然抱起,熙月,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慈祥的笑意不断,她说一句话,出人意表地,

“皇后,身体历来虚弱,照护小公主一事,就让哀家代为劳心吧!”

可是,到底,不是身经百战的琅皇太后。

我震憾于,她,深不可测的城府;我惊悸于,熙月,生死悠关的安危。

“不!不!不要!皇祖母!骨肉相系,熙月是臣妾的命啊!请把熙月还给臣妾吧!皇祖母!”

我一下子,跪行到琅皇太后跟前,攫着她的凤袍的衣袂,苦苦相求。

“皇祖母!请在她们母女血肉亲恩份上……”

段帝,也为之动容了。他急忙走过来,一同求情。

宫外的雨势,更大了。我,彦,夫妇二人,此刻也如被风雨肆意摧残的梧桐,无助无奈。

琅瑾的笑容依旧,慈爱地。她轻轻地拔开我扯着其襟带的手,摇着头说

“难道,你怀疑本宫要加害自己的嫡曾孙女儿?”

温情的口吻,潜着拒人千里的坚决。

神伤、焦急,几欲令我昏却。

我拼命地支撑着自己的快要崩溃身躯,紧咬着唇,泪流满面。

我一下,一下地向西宫,跪叩着头,

“求您了!皇太后,求您了皇祖母!请把熙月还给我吧!”

太和殿,所有众人,戚然垂泪。

纷纷跪地恳切求之,此情此景天地动容。

“琅懿!走。摆驾梧桐轩,熙月公主,随哀家回西宫吧!”

“不!琅皇太后……”

我的下腹,突然急剧地绞痛,一阵热炽正沿着腿徐徐地泌出来。我终于倒下地琅瑾的面前。

在我失去知觉之前,听到宫外呼道,

“东宫铁皇太后驾到!”






第三章 栖梧 第八节 太庙惊变



段帝 段彦:

如果有人问,谁是我心中最重要的女人。

有人会认为是,秋水,皇后。

也不乏有认为是,琅懿,淑妃的。

其实,答案,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秋水,琅懿,谁是孰非?

只因为,她们两个对于我而言都一样,重要。

我不是一个清心寡欲的皇帝,虽然,没有三千佳丽充斥着后宫,但,我也一样拥有着三宫六苑,世妇无数。

但,淑妃、皇后,却占有了我,全部的宠爱。

琅懿,秋水,她们,一个是我第一个爱上的女人,一个是第一个以才貌情将我征服的女人。

琅懿每次由衷的如花笑妍,每次直接而又不吝啬地表达自己,爱与恨,情及怨时,每次闻到她身幽幽如初次相遇的香味,我都会,在那一瞬间,忘却,她的姓氏。

琅懿,是我生命中的月,虽然,阴晴圆缺。

秋水喜欢在一片宁静中,抬起一双美丽秋水的瞳眸,注视着我。永远记得,那个落英缤纷的暮色林间,那个素服的少女,风中飘渺,倾国的颜色犹如传闻中唱晚的鱼姣人。

闪烁的阳光里,飞逸的长发写下一见如故的爱。

秋水,是长期匿藏于黑暗的我的日,带不能缺少光炽。

我经常执着地在彷徊于,她们之间的,情愫中。

很多时候,因为爱慕着秋水,而内疚于琅懿;因为纵容着琅懿,而怜惜着秋水;因为痴眷秋水,而偏袒琅懿。

我是一个复杂并且寡断的人,悠悠而又软弱,否则起码,不会导致,有今日。

秋水倒下时,我的心,一片,空白。

我飞身,接着那虚弱纤瘦的女体,看着那从其身上沁出来的鲜血,将素色的宫服染成一朵朵红腥牡丹。

传御医!

施令者是东宫的铁皇太后。 

一手,不容商榷,将熙月从皇祖母怀中,抢了回来。

“你也曾是个母亲,难道骨肉分离之痛,锥心刺骨,也要本宫,此个从未为人母的人告诉你吗!” 她怨恨的双眼,声如洪钟。

“秋水!秋水!不要,不要离开朕!”

我在她的耳边喃喃细语,不断地。将秋水的头,紧紧地贴着心,希望它的跳声,可以将她唤醒。

琅懿,急急地跪下,隐隐间,还依稀留着歉意。

“皇上,琅皇太后本也是一片好意!”

“啪!”

怒不可竭,我愤然,朝琅懿抡了一下,那秀美的芙蓉,马上升起,一轮潮红。

我们的目光相对,她颦眉,一瞬间,脸上,写上了绝望悲恸。

我的心情,复杂。

是在这一夜中,我做了两件最后悔的事情:

第一, 不能亲手替秋水,从皇祖母手上将自己的女儿熙月抢过来,我失去了一个丈夫的所有尊严。我,我枉为人父。

第二, 抢走熙月的,是琅皇太后,并不是琅懿。我却无能地迁怒于她。作为一个帝,一个至尊无上的皇,我这一巴掌,其实是打掉了自己所有的颜面。

起身,将秋水抱回凤塌之上。

不言,也不知道,有什么可以说的话。窗户一直被风狂肆着,我的莽袍在吹得乱舞,迷朦的宫灯下,地上留着一个飘荡不定的印子,它好像也正在嘲讽我的影子皇权。

百样滋味,骤然涌上心。

“回禀皇上,皇后娘娘是产后劳累,没有调理休息。大出血,以致休克。微臣已经用金针封穴止血,暂无大碍。皇后娘娘她……”

御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甚是招惹我讨厌。

一手揪起他的官服前襟,此刻,我的眼神,潜着怒意,及杀气。硬生硬生地迸了一个字来,

“讲!”

“如果,如果,调理得当,以后还是……还是有生育皇祗的希,希望………”

御医豆汗雨下,颤抖哭腔,告诉着,不是判决着我最后的希望。

一脚踢开御医时,我自己了失势跌坐在凤塌前。

惊醒的熙月,正在哭闹不停,此刻的太和殿,寂静并吵杂着,恰当地映衬着此刻,我的心情。

我也哭了,一颗苍白的晶莹,凋谢在我苍白的脸上,也一如我苍白的年华。

日子如死水般,过去了三个月,但对于我而言,每天,都是一载漫长的秋春。

是日,我正与段宸,在御书房下棋。

因为心神不宁,对奕,我每局都是败北收场。

但,起码,还有个片刻宁静。

宫外,宫人呼着:

“西宫皇太后驾到!”

一听,我的头开始裂痛,心沉重。知道,许多事情即使是逃避,也再所难免的。

“孙儿,是时候,论一论册立储君的事儿了。”

我刚想站起,说一些以为可以,敷衍的话,发觉,肩膀,被身边的段宸压了下去,恭敬的笑容着上了那少年谦信的脸。

“皇上,及早册嗣,对江山、对社稷百利而无害,身为臣子者,窃以为西宫皇太后说得非常有道理。”

我,看着段宸,看着俊朗非凡的面容上无法解读的深意,如同看着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挥开他的手,怒气开始点燃。

“皇祖母,鼎儿还小,此时立为东宫太子,为时过早。”

段宸,依旧保持着神秘的笑意,深深地向我,作了一个万福。

“但大皇子,已经是快三岁了,不是吗,琅皇太后?”

对段宸的识时务,皇祖母,也感到点诧异,但是古往今来,此类人才会是俊杰。

“想不到宸儿小小年纪,也如此明白整理。”

所以,皇祖母也微笑地点点,肯定段宸的见解。

我更为沮丧了,连段宸也悖背了我,而言之退路也没有了,唯一可以做的狠狠地刮弄着自己一身可笑的莽袍玉带。

“但是,立册是一件大事,需要长时间的筹划准备。而且,侗皇后刚刚旦下熙月公主。如果此时即立大皇子为储君,难免落个无私显见有有私。微臣,想到了一个双全之策。”

我一下子站起来,痛苦地怒视着自己的堂弟。

“一载之后,册大皇子最妥当。因为一年后,皇后娘娘还有没有身孕的话,再册东宫,更为名正言顺。百姓朝野更知道,琅皇太后,宽宏大度无私于己。”

段宸,你究竟,究竟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宫里宫外的所有人都知道,皇后她已经因为产后出血,难以孕育了吗?

我几乎冲口而出。

“刷!”的一声,

在我面前,段宸打开了折扇,扇着。在一起一落的扇面上,我看到上面写着几句古文:

僖公之母弟曰夷仲年,生公孙无知,有宠于僖公,襄公绌之。

我疑惑了,因为知道,此文出自《左传》的名篇………………《公孙无知之乱》,不但如此,最奇怪的是:在扇中的短短的古文之间竟然,还少了一句话。

有宠于僖公,(衣服礼秩如嫡),襄公绌之。

段宸,自幼家承庭训,而且其母睿王妃,是大理有名的才女。如此大的疏忽,大意是几乎是不可能的。

究竟,段宸要告诉我些什么?

我的喘息重重地,目瞪着段宸,皇祖母。

“好!好!果然是江山待有人才出,长江后浪推前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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