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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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二十年-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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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在,倒拘着臣妾了。不如让宁嫔陪着臣妾说说话,倒还好过些,皇上也能安心不是?”元昊看着她坚持的样子,点了点头,让温启道去唤等在外殿的容月进来,自己才起身吩咐了几句,回了龙翔宫。

容月小心地给懿妃喂着药,喝了几口,懿妃摆摆手,推开了容月端药的手:“歇歇吧,这些如今也是不顶事的了。”容月噙着泪道:“娘娘总得用些药吧,或许能好起来也不定。”懿妃笑着看着她:“哭什么。药医得了病,医不了命。命该如此,兴许倒是件好事。”容月放下药碗,欲要劝她几句,却未开言已是满眼泪。懿妃望着床前的容月,身影在满殿烛光中隐隐约约,一举一动仿佛极其熟悉,却又相隔遥远,恍惚中她对容月道:“你可知你很像她?”容月一惊,低头接口道:“可是先皇后?”懿妃点点头:“是她,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便是她了,如今也快要去见她了,不知她能不能原谅我,还能像从前那般待我呢。”容月很是惊诧地望着懿妃,只听得她缓缓说道:“我知道你去过静安宫,你必定以为轻寒姐姐是敬嫔所害吧,其实她并不是死于赵芳怡与秦惠卿手中,她们的确下了药,只是那日轻寒姐姐没来得及用那碗燕窝粥便已经小产而死了。”容月更是震惊,忙问:“那是谁下的药?”懿妃唇角露出丝痛意:“是我。是我在她最爱用的冰糖莲子羹里下了药。”容月吓得几乎把一旁的案几都撞倒了,想要问她,却半天开不了口。

懿妃看着她吃惊的神色,道:“你是想问我为何没有被别人发现不对是吗?”容月点点头,仍是一脸惊讶的神色。懿妃苦笑着道:“你可知那碗莲子羹是何人端给她的吗?是皇上。”容月瞪大了眼,全然回不过神来,嘴里喃喃道:“怎么会,皇上怎么会……他不是心里只有她么?”懿妃摇摇头:“当年皇上初登大宝,朝中众人虎视眈眈,薛家又手握西南重兵,若是轻寒姐姐生下皇子,只怕很快便会有人挟薛家兵权行废立之事,拥立少主,染指皇权。所以轻寒姐姐的皇子是无论如何不能生下来的。皇上他也是万不得已……”懿妃一阵剧咳,嘴角留出丝血痕,她擦了擦又道:“你莫要误会,皇上他对轻寒姐姐是真心的,当年太后数次要他下药落掉姐姐腹中的胎儿,他都不肯,后来产期渐近,皇上还是不愿下手,只好让我来做此事,我便将药下在了莲子羹里,由皇上端去给她用了。”说到此处,她已然满脸是泪,身子轻颤不已。容月默然了许久,又问道:“只是为何皇后小产时会出血不止,以致身陨呢?”懿妃也无力再去擦泪,一任它在脸上纵横肆虐:“那是因为姐姐早已知道皇上要对她下药之事,一次她到繁翠宫来探我,不想却在殿门前听见皇上与我商量下药之事,她心如死灰,不想一向爱她敬她的皇上和她多年的姐妹竟要一起谋害她腹中的孩子,她一心求死,让人取来桃仁与那碗莲子羹一起用了,所以才会……”懿妃闭了闭眼,“直到她去后,她的随身侍女雪雁才告诉我原委,然后也随她去了。这十年来,我时时都在为着这桩事情折磨着,我竟然害死了她,让她带着未出世的孩子撒手而去。终于到今日快要是个尽头了。”容月听得也是含泪不语,不想这其中竟还有这么多缘故,先皇后竟是带着怨恨自尽而去,这是所有人都不曾料到的。她抬头道:“只是薛暮晓与皇上之事却是何人所为?”懿妃叹了口气道:“是先皇太后。她见皇上迟迟不肯动手,才出此下策,想着让她们姐妹反目,松懈了防备再寻机会让人下手。不想却害了暮晓被囚十年。”

懿妃勉力向着容月侧了侧身子,拉住她的手道:“我知道你对皇上也是痴心一片,所以今日才把这事情全说与你听,只希望你日后能陪着皇上,开解他一二。自轻寒姐姐去后,他一直自苦于心,觉着是自己害死了她和孩子,这番心事从不说与外人听,从前还有我陪着他,只是现如今我也要先他而去了,留下他一人,只怕他会更加难解开这心结。所以求你能替我守着他,护着他,你可答应?”她恳求地望着容月,身子已然摇摇欲坠。

容月望着她,终是不忍,便点了点头,懿妃这才松了口气,泛出笑容却倒在床上好一阵咳,许久才平息下来对容月道:“你去帮我唤我弟弟进来吧,我有事要与他说。”容月擦了把泪,起身出门唤了站在殿外守着的阮纪堂,让他进去了。

看着床上气息微弱的懿妃,阮纪堂强自镇定道:“大姐,你好生养着吧,父亲正在回来的路上,待你好了我们再说话便是了。”懿妃招招手让他到跟前,伸手摸着他的脸:“纪堂姐姐怕是不成了,只留下你替姐姐向父母尽孝,你多劝着他们些,别让二老为了姐姐的事伤心了。”阮纪堂低着头强忍着泪:“姐姐休要如此说,你不会有事的。”懿妃笑了笑,看着面前俊朗的男子:“你答应姐姐一件事可好?”阮纪堂点点头:“只要能做到的,姐姐你只管说便是。”懿妃道:“待父亲回来,你便向皇上请辞,将这内宫与京畿防卫之事交给父亲,你还回瀛台去。姐姐知道你对她用情已深,每次说起她,你总是一脸神伤之色,只是你和她确确不会有结果,若是强求只怕会害人害己,如此不如就断了这念想罢,也好另做打算。”阮纪堂静静听着也不答言,懿妃叹了口气道:“你只当这是姐姐的遗愿吧,你可愿答应姐姐?”阮纪堂低声道:“只要找到人接替这职务,纪堂便回瀛台去,再不进内宫。”懿妃这才欣慰地点点头,细看着他的脸,轻声道:“总记得你还是那么小便跟着父亲去了瀛台,不想转眼也已长大成人了,只是日后阮家只得你一个人了,切莫要叫父母担心才是……”说着声音渐渐弱了,几不可闻。阮纪堂见她困倦不堪,要睡去了,便替她盖上锦被,悄悄起身出来。

阮纪堂坐在殿前的石凳上,心中痛苦不堪,只是无处倾泻。容月见此,上前坐在他身旁道:“阮大人有何难受不如说出来,容月愿意听着,说出来便会好受些,您这样子让娘娘见了只怕也会难过的。”阮纪堂抬头看着她善意的容颜,更是心痛,却只能垂首苦笑着多谢她的好意。

二月十八,懿妃在繁翠宫病逝,元昊悲痛不已,谥为懿皇贵妃。

第四十四章 天花时疫

懿妃去后,容月并没有把真相告诉青萍,这样的真相太过伤人了,不如就让他们以为是恭妃下的手或者更好些。只是她自己却大病了一场,仍太医使尽全力也未能让她尽快好起来,总是精神不济,身子乏力。元昊日日来萼华宫看她,见她毫无起色也甚是担心,怕她步了懿妃的后尘,梦笙也衣不解带地在一旁照顾着,见他们担心的模样,容月心中很是明白自己是用心太过,对懿妃弥留时告诉她的真相始终是放不下。

转眼数月过去,已是初夏,容月的身子才慢慢好起来,才知道这六宫之事都交予恭妃处置了,容月便交待下去自己宫里的人不得随意走动,平日里也将宫门紧闭着,只怕恭妃会寻到什么空子。

青萍来回容月:“主子,三皇子的奶嬷嬷自前日起奶便不多了,可要去内务府着他们换个奶嬷嬷才是?”容月皱了皱眉:“即是这样,你便跟刘全德去奶子府另挑一个吧。只是要手脚干净,家底清白的才是,马虎不得。”青萍点头应了。

不到晚间便领了个嬷嬷回来,容月见她倒还算是体面,问答之间也还得体,便点头允了。青萍便带着她到弘儿的房间安顿下来。

因过不了几日便是端阳节,这日一早梦笙兴致颇高地过来容月这说起从前在家中见过民间划龙舟的盛况,还有那热闹的墟市,许多讨人喜欢的小玩意,如今这宫中自然是见不着了,只能感叹一番便罢。正说笑间,巧燕急急慌慌地奔进来:“主子,不好了,三皇子他,他起高热了。”容月手中端着的茶盏哐啷地砸在了地上,随着巧燕便疾步向弘儿的房间奔去,一进殿门就见弘儿小小的身子躺在榻上,小脸烧得绯红,气息也很是急促,容月忙上前抱起弘儿,轻轻唤着:“弘儿,乖弘儿,你这是怎么了,别吓着母妃了。”巧燕在一旁垂泪道:“今儿一早起身时便觉着他有些不对,懒懒的不大愿意吃奶,只是要睡,不过一会便起热了。已经叫青萍去请太医了,好好的,怎么会起热了。”容月紧紧抱着弘儿,细细地看着他,心中已经大乱,却突然发现弘儿的小手上起了两个小小的红疹,她赶忙解开弘儿身上的衣服,却见他身上已经长了不少的疹子,容月气急了问道:“长了这么多疹子了怎么都不知道?太医呢,太医怎么还不来。”

林朝生给弘儿把完脉后,眉头紧锁,将容月等人都叫出门外,低声道:“三皇子得的是……天花。”容月一个踉跄,几乎软倒,嘴中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是天花?”林朝生让没有去过弘儿房间的宫女们立刻下去熬制艾叶水给容月等人净手,并速将身上的衣物换下,萼华宫的各殿都点上艾叶熏香。元昊赶来时,容月已经完全不知如何处事了,元昊一边安抚着她,一边问林朝生等人:“如何会得天花,这宫中并无人得此疫症,三皇子又怎么会得上的?如今该怎么办?”林朝生跪着答道:“只有着已得过天花病的宫人进去看顾三皇子,并且不得出殿,每日让人送膳食和药至殿门口,萼华宫必须封宫,所有人不得进入,此是唯一之计。”元昊急问道:“那你等可有把握医好三皇子?”林朝生为难地道:“臣死罪,天花时疫并无万全之法可治。”容月听到此处,不禁眼前一黑,昏倒在了元昊怀中。元昊将她抱至一旁的软塌上,一字一句对林朝生道:“给朕尽力救治,若是保不住三皇子,朕让你们陪葬。”林朝生叩首领命。

第四十五章 何人所为

萼华宫的宫人中并无人得过天花时疫,若是用别的宫中之人容月又极不放心,这让元昊十分为难,一旁的温启道忽然道:“奴才幼时倒是出过麻疹,不如让奴才进去照顾三皇子可好。”元昊一看,倒是放心了些,只是光他一人也照顾不了,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时,殿外立着的阮纪堂走近来屈膝道:“臣出过天花,可以进殿照顾三皇子。”元昊一惊:“纪堂,你……?不成,如何能让你去。”阮纪堂望着一旁眼带希冀看着他的容月,对元昊道:“如今正是危急之时,再寻他人也是来不及了,就让臣和温总管前去照顾小皇子吧。”元昊脸色沉重,思量片刻才点了点头。

容月与梦笙等人暂时搬到附近的宝善殿暂住,萼华宫已然封宫,温启道和阮纪堂则在内殿照顾弘儿,林朝生等人每日将药煎好送到殿门前,隔着门问询弘儿的病情。容月不在弘儿身边,如何能放心的下,便每日打发青萍去问温启道病情如何,常常一日去好几次,即使如此,容月仍是不思茶饭,或是向着萼华宫方向垂泪,或是长跪在内殿祈求上苍保佑,能让弘儿好起来。青萍见此很是难过,轻声对容月道:“主子,如今有温总管与阮大人在看护着三皇子,林大人他们也尽心医治,想来三皇子必然会平安无事的。只是您身子骨才好不久,如何禁得起这样熬下去。更何况现在三皇子如何会得上天花,只怕还需查探清楚才是。”容月咬着牙,站起身来道:“正是如此,好好的弘儿怎么会得上天花,只怕又遭了毒手才是。”忽然又对青萍道:“弘儿出事后,谁见着新来的奶嬷嬷了?”青萍也很是奇怪,自弘儿的病被发现那日一早便不见奶嬷嬷的踪影,大家乱成一团,又是封宫,又是搬物什,忙到现在,却毫不见她人影。容月恨道:“必是她,弘儿刚换了奶嬷嬷就得上天花,这宫中再无他人得此疫症。快着人去寻她,我倒要瞧瞧,是谁如此狠辣。”

萼华宫。阮纪堂已经两日未曾合眼休息了,一直坐在弘儿床边,小心地握着他的手,不让他抓破身上的疹子,怕落下疤痕。温启道上前道:“阮大人,不如你去休息会,让老奴看一会吧。”阮纪堂摇摇头:“温总管你年事已高,我还挨得起,不用担心。”正说着,却见弘儿又开始难受地四处抓挠,阮纪堂忙轻轻止住他,让温启道将送来的药汁敷在疱疹处,只见前些日子还一个个颗粒饱满通红的小疱疹已然有些干瘪凹陷,看似快要结痂了,温启道喜道:“看来快要结痂了,如此便好了。”阮纪堂也点点头,心中很是欣慰。

“主子,已经找到那奶嬷嬷了,只是她已经投井了。”青萍向容月回复道。容月强压怒火道:“可发现别的了,内务府那边查过没有?”青萍点点头:“内务府说她本就是刚到奶子府,因见她奶水颇多才会留下她的。奴婢让他们去她家查探过了,才知道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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