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妆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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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妆词-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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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慧喉咙一紧,脸色微变道:“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成,那位殿下也容不得这等小事?”

“噗……哈哈哈,你这宫娥有事也是蠢的,那位殿下的手段,想必这宫中无人不知吧,何况此次大皇子突然殁了,有些事情,纸也包不住火了……”綪染未言,风泱倒是合上伞,来到芝慧身旁,帮她拍了拍肩上的白雪,又低下头,不羁的笑道:“喂,你不会以为这宫中拥有把柄的人,还能自由吧。”

芝慧头皮阵阵的发麻,撇开头,内心翻江一般的折腾,她哪里能不清楚,这么些年深入宫中,眼睛看的,耳朵听的,有多少人只是为了一点小事,便行差踏错,成为各宫的棋子,又有多少人是真心想要参与到这一场有一场的明争暗斗,她能到今天,就是因为她洒脱,她够狠,够绝情,除了自己的命,便再没有什么值得她愿意保护的了,所以即便她弄脏手,即便她冷眼看着别人去死,她也不觉有罪,这……只是一个人,想要活命的本能,但是,事到如今,竟还是跳脱不出这被人利用的结果吗?

“你要想清楚,你那心肝宝贝若是留在太女身边……她是什么人?你不清楚?你还想让他受罪?你可是忘记了,那日陛下派了几个女人糟蹋他?他的声音又是为何会如此沙哑不堪?他的眼睛又为什么再也无法张开?陛下可是太女的亲娘啊,这母女总是相似的吧……”风泱又是打开一把扇子,在这寒风中,一点不觉冰凉,反而像是在煽风点火一般。

“够了!福儿的事情,我不想再提起。”芝慧忍不住全身的颤抖,只因她没有忘记,在那一夜,她因为实在放心不下那个被拖下去的男人,才在深夜里一个人打着女皇的名义,想去悄悄给他收尸,以缓解自己救不了他的内疚之情。

然而,当她踏入那阴暗的内宫刑房时,全身的血液就像凝固了一般,原本早已习惯女皇残暴的她,面对地上躺着的这具早已鲜血横流,下身毁烂的男体,身体居然开始出现了与当年刚刚服侍女皇那会儿时才会有的反应。恶心而又晕眩,差点控制不住,夺门而出……

莫名的痛楚与对于这黑暗宫殿的恨,也自然而然的,在那个时候,在她早已麻木的心中,滋生了出来……

“唔?他现在叫福儿啊,呵呵,不过还真看不出来,你也是个情种,喂喂,你是殿前宫娥,怎么会让他来做药奴的?情人这样的,应该藏起来才是。”风泱掩住嘴,恶作剧般的笑着,她好像就是喜欢,以此为乐。

“休得胡说,那日是我与他第一次相见……”

“哎呀呀,原是一见倾心啊。”风泱笑得更让芝慧火冒三丈。

綪染此时干咳一声,算是为芝慧小小解围,但又说道:“芝慧,虽然风泱说话轻佻,也有几分戏弄你的想法,但……太女之事,你比我们清楚,这最后的利害。”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芝慧想起那几乎断气,却死死拉住自己裙角的男人,心像被开水猛然一烫,只能无奈道。

“我知道我的事,你断然不可能帮的上忙,但……这宫里多一个朋友,总比少一个朋友强,你若不弃,便将你那男人送到锦竹宫吧。”綪染没有说出要求,仿佛就只是来通知一声,出于道义罢了。

“送入锦竹宫?”芝慧几不可闻的一笑,挑眉道:“那若是大人出了什么意外,可是要我那福儿陪葬?”

“若是我有什么,你男人定会安全送出皇宫,让你无后顾之忧,可好?”綪染无意间瞄向远处一男子,头发简单盘起,端着一个汤罐,似乎就要往福儿的那个房间走去。

“大人既然都能将福儿安全送出宫去,那么大人自然也会无恙,不是吗?”芝慧到是不太相信这个伶人的说辞,再怎样,福儿的安全是放在第一的,绝不能草率。

“我啊……”綪染背过身,向亭外踏出一步,轻微的叹了一声,幽幽道:“我有着不能离开这里的原因。”

一时间,时间仿佛静止一般,亭外的雪花越下越大,积雪越积越深,亭中的三人一阵的沉默……

“若是你不信她,那么信我吧……”最后打破僵局的,却是在一旁看似漠不关心的风泱,虽然仍是那副玩乐不真的模样,可那双细长的眼,到多了一些让人读不懂的东西。

“能不能请二位大人先回去,此事……容奴婢再想想。”芝慧行了个宫礼,没有当场作出决定,便转身出了凉亭。

“芝慧!”綪染看她已走得稍远,忙唤道。

“大人还有事?”芝慧停步,却未转身。

“那位照顾福儿公子的,可姓孟?”綪染说话间,也出了凉亭,风泱赶忙走到她身边,打开了油伞,替她挡住风雪。

“正是,怎么?大人识得他?”芝慧细想之后,觉得奇怪,两人应该并无交集才是。

“只是有故人认识罢了,若是芝慧想好了,那么也将那位孟公子一起送来吧,我不想……”綪染顿了顿,边说边往来时的路走去,“我不想,再多添亡魂,他虽是不愿,但也被你拉进来了。”

芝慧站在雪地里,没有回头,却清楚的听见那一前一后的脚步声,吱呀吱呀的慢慢踏远,直到完全的消失在偏殿的远处……

冬夜里总是让人难熬的,特别是一人孤枕,只能搂住心爱之人曾经穿过的外袍,幻想着曾经的恩爱,听着那突然迸发的火烛声,黯然垂泪,难以入眠。

“主人……染儿……”

“公子,你又再想小姐了?”屋内烛光更亮,芩儿端着烛台,叹着气,替主子心疼道。

“她好久没来信了。”允瑶抱着綪染的红衣,靠在床头,一头墨般的发丝垂在一旁,却犹若一副美人愁思图。

“公子啊,公子,可知,为何芩儿会舍了少爷之称,唤少爷公子?”芩儿再看不下去自己主子这般朝思暮想的模样,便放下烛台,走到床边,替主子盖好了被子,也从他怀里拿出了那条衣衫。

“你曾说过,是因为我已然嫁给主人,所以再喊少爷,已不适宜了。”舌点那嫁字,心中又颤,真是如梦一般啊。

“是啊是啊,我算是公子的娘家陪嫁,叫少爷就不对了,其实更该改口叫正夫大人……”

“别笑我了,我……我不配……”允瑶被那四个字一激,到真的没有原先那般难受了。

“公子,你不是与小姐不相干的人,所以……你不用担心,小姐的性情,你是最清楚的,不是吗?”芩儿见自己的主子露出笑颜,也放下了心,继续安慰道。

“我只是怕啊……怕这上天不公,更怕我们有缘无份啊……”允瑶看向芩儿手中的红纱,苦笑道。

“若是你真的怕,我可以帮你,呵呵……你不是一直想让我教你吗?”如同鬼魅一般,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说话带着气喘,像是极其困难,此时正靠在门口,冷笑着。

“石老板!”芩儿站起身,借着烛光一望,惊呼道。

“石老板?你不是……不是还在昏睡吗?”允瑶不良与行,只能侧过身,往床边挪了挪,费力的看向门口。

“我只是要问你,想不想帮那丫头,想不想得到我的本事,更想不想……要这八珍楼……”石老板面如土色,却笑得令人寒心,芩儿想要过去扶他,却被他一臂挡开了,看那动作,已是带着僵硬了。

允瑶咬了咬唇,又将发盘了起来,再是抬眼,已是毫不迷茫……

“我想,你的条件?”

石老板怒极反笑道:“帮我灭了阮家,帮我杀了阮家所有的儿子……”

允瑶倒是没被吓住,反而问道:“石老板为什么不自己动手,想必上一次只是因为一时大意……”

“不,不是,我做不了,也没有机会了。”石老板几乎是带着哭音般摇头道,“我知道自己的身体,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再管理八珍楼,但……这楼是我多年的心血,我不愿,也不想就这么毁了,阮家虽然不是八珍楼可以对付的,可是,綪染可以的,只要有你在,有八珍楼在,她一定可以的……”

“好,我答应你!”允瑶招了招手,芩儿立即跑了过来,将他抱上轮椅,允瑶推着轮椅来到石老板跟前,也心知他身体内耗严重,怕是一年两年无法恢复了,而此刻对于石老板来说,应该是最为遗憾的吧。

“呵呵,我就知道你会答应我,只是……值得吗?为了一个女人。”石老板扬起头,看向屋顶,像是要抑制住眼中的泪水,不让其顺颊而下,而问的这个问题,也不知是问她自己,还是在问允瑶。

“染儿是染儿,她做什么,我都不会疑她。”允瑶骄傲的抬起头,满含恋慕的笑道。

“等到有一日,她让别的男人怀上了孩子,你就会明白我的感觉了,到那一日,你定会痛不欲生,定会后悔今日所作。”石老板背靠在门框上,大口喘着气,讽刺的说道。

“不会有那一日的,即便有,我也不恨,不怨,因为我今日能够成为她的夫,已是最大的恩赐了。”允瑶双手相握,竟有着无限的满足。

“哼,痴儿,那么……我们便成交……明日开始,你可不得叫苦。”石老板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带着那一身的落寞与沉痛,踉跄的出去了,不一会儿,允瑶与芩儿很明显的能听到百香那难得一闻的怒吼声,怕是已经发现石老板的不自量力了。

“公子……你真的要……”芩儿虽知主子心意已决,可仍忍不住担心道。

“染儿她……现在最需要一双眼,一对耳,而我不能让她丢下我……”推着轮椅,允瑶慢慢来到桌旁,第一次,主动写了一封信,而信的对象,则是苍家的家主——苍梧桐。

第六十八章

皇子过世之后,女皇似乎并没有打算立刻处理綪染,甚至没有将綪染的身世宣扬出去,也许是忙于暗中调查太女,撤换岩君培植的暗卫,或者是提防烟后的怨恨与阮相的坐大,一时间也是焦头烂额,无暇□,也算是一夜之间,打破了长久的平衡,陷入了孤家寡人的困境。这若是大皇子上天有灵,还真不知是该幸灾乐祸,还是懊悔多言了。

因为大皇子的一席话,女皇开始忙着整治各方,这是自然,可那句话所带来的效果,却远远不止如此,太女因为女皇的猜忌,活动反而更加频繁,岩君的暗卫失势,以及以往的丑事暴露,让他在此时更是沉不住气,看那样子,是想先发制人了。不过,相对的,烟后自从大儿死后,就开始避不见客,连自己的养女四皇女前来请安,也一律以身体不佳,回绝了。

最后,恐怕最没有动静,也最为淡定的,就数阮相了,她不但不回避女皇的召见,也没拒绝岩君的私下邀请,就像是个没事的人一般,镇定自若,这恐怕也和她并未露出马脚有关。

“我怀疑,逸君肚子里的,不是女皇的种。”最近像是把这外人不愿靠近的锦竹宫当成了自己的家,风泱无论早晚,都有可能出现在綪染的房内,从不避嫌。

“你说什么?”綪染放下筷子,她一向胃口不好,这一年尤为严重,特别是伤重之后,就只能喝些汤粥,不愿多吃干饭了。

“你很惊讶?”风泱怪笑着,坐到綪染身旁。

“不论是谁,听到这话都会惊讶吧。”以逸君母亲的身份来看,几乎就是女皇的心腹,甚至还帮着女皇掌管着部分兵权,这样的人,儿子居然与人通奸,不让人惊异才怪。

“我开始也不信,可似乎最近那位逸君,利用他父亲的武林关系,到处打探一个叫青梅的女人,我才起了疑心,又找了些江湖上的朋友,查看之下,还真是颇有所获呢。”风泱坐到綪染身旁,也不用别人招呼,自觉的用手捻起一块熏鱼放入口中。

“结果是什么?”这宫中的有些事,并不一定非要找官场中的眼线,才能了解的透彻,有时候江湖上的人,更容易买通,而她们功夫高,人脉广,也不怕死,往往会让雇主得到比原先预想更多的东西。

“青梅,是逸君的师姐,也就是和逸君父亲同门的新一代。”风泱接过羽送上来的筷子,又喝了口黄酒,咂咂嘴道。

“武林中人啊……”綪染小口抿着粥,想起了早先逸君半夜追逐一黑衣人,又想起前些日子逸君挺着肚子来找她要人,莫非……

“不过,有点让我不明白。”风泱抹了把嘴,咬着腐竹说道。

“什么?”綪染也是只有头绪,连不起故事。

“据说逸君进宫前,与这位师姐并不熟。”风泱用筷子戳了戳桌上綪染未动的鸭肉,嘟嘴道。

“那你又怎知,逸君与她有染?”既然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么,又有何证据,证明两人有情呢?

风泱又灌了口酒,将海带条吸进嘴里,暧昧一笑道:“明显的很,那就是他找人的方式,若是仇人,那么不会管她死活,只要让人告知生死即可,若是萍水相逢,或是例行寻人,也轮不到他亲自挂名寻找,何况那找人的言语之间,满含情意,伤又伤不得,碰又碰不得,要是青梅有何难处,还请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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