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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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唐- 第3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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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噗!”

    利箭入肉发出声声钝响,越来越多的弟兄从云梯上坠了下去,摔得血肉模糊。

    “嘶!”

    这些攀爬在云梯上的叛军第一次感受到了惧意,死亡在此时竟然和他们如此接近,也许稍有不慎他们就会成为唐人发泄愤怒的另一个牺牲品。

    “秫秫!”

    “秫秫秫!”

    羽箭越来越密,叛军们被压制的几乎抬不起头来。他们艰难的从背后抽出木盾护在了自己的面门前,兀自承受着来自城头唐人的狂风暴雨。

    这是压抑了近十个月的愤怒,这是关乎于两个民族的仇恨。

    叛军们能感受到羽箭中携裹的愤怒,一时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做。

    继续攀登?还是等唐人的这轮攒『射』完成?

    生死的结果往往只在一瞬的工夫便易变注定,就在这些胡兵犹豫的一刹那,唐人突然从北城城头放下了钉拍。众叛军多亲眼见过这玩意的威力,一时皆是失声高呼。

    但一切都来的太晚了,镶嵌有无数铁钉的钉拍携裹着极大的气势砸了下来,生生将几十名胡兵拍成了一团肉饼。

    “嘶!”

    侥幸逃过一死的胡兵先是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继续朝城头叛军。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即便是想退却逃跑也没有多大的机会。与其被军法队的军官执行军法砍了脑袋倒不如堵上一堵,继续朝城头攀去!

    既然死的那些人中没有自己,便说明长生天把自己选作了附离,要派自己登临睢阳城城头,终结唐人犯下的滔天罪恶。

    一定是这样的,自己便是长生天选下的附离,自己是为了终结罪恶而生!

    “进,进,进!”城外的金鼓声如是说。

    “杀,杀,杀!”城下的撞槌声如是说。

    “破,破,破!”长生天如是说。

    这些叛军仿佛瞬间焕发了勇气和斗志,冒着如蝗羽箭向城头一步步的攀去。不断的有人身中数箭倒了下去,但这些叛军却是熟视无睹,继续朝城头攀去。

    他们是长生天选派的附离,他们承天之命!

    睢阳北城城头,垛口内侧满是伤痕累累的唐兵。经过十个多月的鏖战便是最后加入守军行列的新兵,现在身上至少也已经带了数道伤口。有些伤口由于没有得到及时的包扎处理已经化脓发溃,流出一行行黄水。

    所以的士卒眼神都非常茫然,他们机械的张弓拉弦,将手中的羽箭『射』出。至于这『射』出的箭能起到多大的效果,他们根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反正不都是死吗,只是早晚的事情。早晚有一天自己手中的羽箭会『射』完,早晚一日叛军会登上城楼,把城中的人全部杀死。既然命运已经注定,他们再反抗又有什么用呢?

    朝廷的援军是不会来的,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雷将军,怎么办,他们登上来了,登上来了!”一名唐军副将眼见叛军距离垛口城头越来越近,急的大汗直流。如今礌石、滚木早已用完,仅剩的最后一轮羽箭经过刚才的攒『射』也已经见了底儿,自己已经完全没有可用的城防用具了。若是让叛军登上了城头,以自己如今的实力,肯定是不够砍得啊!

    “怕什么,不是有本将军在呢吗!”雷万春瞪了那副将一眼朗声道:“传我将令,全军放下弓弩,准备迎敌!”

    “哎,哎。”那副将连连点头:“雷将军有令,全军放下弓弩,准备迎敌!”

    “雷将军有令,全军放下弓弩,准备迎敌!”

    一名胡兵距离垛口只有一尺了,他深吸了一口以作气蓄力,只纵身一跃便跳上了城头。方顺着垛口将身子挪将过去,胡兵便欲抽刀迎敌。

    只是迎接在他面前的不是一群有气无力拿不起兵刃的两脚羊而是一群手持长矛,满面怒容的大唐士卒。

    “啊!”

    那胡兵立时便被下破了胆,如何还有拼杀的心思,兜头便反身跑去。

    “杀!”

    雷万春毅然挥刀,冷冷下令道。

    数十柄长矛一齐刺出,将那胡兵一时捅成了筛子。殷红的血『液』顺着伤口淌了出来,淋淋漓漓撒了一地。

    “呼!”众将士一齐用力将那刚刚死透的胡兵甩了出去,尸首恰恰砸在了跟来着爬上城头的叛军身上,一时将数名叛军带下了城头。

    “弟兄们跟他们拼了,杀一个赚一个,杀两个赚一双!”雷万春高举着横刀,奋力嘶吼着。即便他们无法再活着走出睢阳城,他们也不能让叛军如此轻易的得逞。

    “跟他们拼了,跟胡虏拼了!跟着雷将军干,弟兄们跟着雷将军干!”

    一众校尉纷纷高举横刀响应,一时气势极盛。

    “干他娘的!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干他娘的!”

    “杀,杀,杀!”

    近百杆银枪锁死了北城,每每有叛军登上城头都会被唐军将士狠狠的刺翻下去。

    只要睢阳城中还有一个男人,就不会让胡虏的足步在大唐最纯净的土地上着立!

    与此同时,第三、第四营的叛军已经登上了东、西城头与城头上的唐军展开了一场激战。

    东城城头,南霁云等人所领的陌刀手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军毫无惧『色』,一次次的挥刀,一次次的将敢于进犯大唐威严的胡虏削成血肉模糊的两半。

    犯我大唐天威者,杀无赦!

    他们用自己的行动守护属于一名唐人的尊严

    “进!”南霁云将沉重的陌刀高高举起迎面朝一名手持弯刀的突厥人砍去,陌刀顺着他的肩胛骨劈了进去,从他左侧腰身滑了出来。

    “呃!”“呃!”

    肠子、内脏顺着突厥人的肚皮倾泻着流了出来,那突厥人经这一击径直毙命!

    “进!”

    陌刀横砍竖劈,无往不利,不多时的工夫,两百多陌刀手就将身前的胡兵收拾了干净,在脚下留下了一滩滩的模糊不堪的尸肉血水。

    原本喧闹不堪的城头一时变得安静了下来,叛军士卒纷纷下意识的向后排挪去,将自己跟陌刀手的距离保持在十几步开外。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安禄山培养出来的死士,在战场之上完全不惧怕死亡,但他们此时却对这些闪烁着森森银光的陌刀充满了惧意。

    人世间竟然还有这么恐怖的东西,能够在分毫间将人易为两半。

    “进!”

    南霁云却不打算给这些胡军丝毫喘息的机会,再次下达了命令,这城头上的叛军都得死,敢于侵犯大唐威严的人都得死。

    数百柄陌刀高高扬起,奋力向前挥去,在空气带起嗖嗖劲响。

    “啊!”“啊!”

    这种感觉实在太过恐怖,叛军士卒纷纷扔下手中兵刃,抱头朝反方向跑去。

    本就不宽敞的城头一时更显拥挤,不少叛军士卒被自家兄弟挤下了城头,摔得粉身碎骨,更多的人则是在森然陌刀下作了断头之鬼

    ps:南大哥能不能守住东城?

 第四十章 忘机(七)

    从午后战到黄昏,从黄昏战到夜傍。

    东城城头上,唐军与叛军寸土必争,你来我往之下确是杀的难解难分。前一刻叛军才将阵线艰难的向前推进了十几步,后一刻唐军便在南霁云的带领下丢下了几十具叛军的尸体,复将失地夺了回来。

    陌刀起时云飞扬!

    尽管叛军的人数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但他们至今也没有找到应对陌刀阵的合适办法。越来越多的叛军顺着云梯攀上了东城,可他们却无法再向前一步,将将堵在城头那狭窄的小片空间中,惊慌的等着唐军的下一次推进。

    在狭窄的城头,叛军的人数优势根本发挥不出,相反唐人的陌刀威力却是发挥到了最大限度。起刀,收刃,进!

    在如此狭窄的空间,唐军每一次挥刀都能砍到两到三名胡兵。陌刀入骨再狠狠的削下,一时血肉横飞,断肢残臂飞散了一地,气势极盛。

    这样的杀敌方式实在过于残暴,便连曳落河这种久经战阵杀人无数的魔头都不禁咽下一口吐沫。

    这是一群疯子,自己跟一群疯子作战哪里有赢的可能?况且他们是身份尊贵的勇士,怎么能跟一群行之将死的人拼命?

    曳落河们不愿意屈尊与唐人作战,普通士卒又不是这群“疯子”的对手,城头上的形式一时变成了一边倒,占据了绝对人数优势的叛军们反而被人数只有两百的陌刀手驱赶到了垛口侧,眼看着就要坠下城楼。

    值此危难时刻,一名身高八尺体格健硕的胡将手持链锤拨开了众人朝陌刀手们冲了过去。

    “嗖!”

    胡将分力挥动手中链锤,铁锤在空中迅疾的划过一道轨迹行至最高点随之迅疾下坠,生生砸在一名陌刀手的前胸前。

    “噗!”陌刀手只觉前胸筋骨俱裂,一口老血从口中喷将了出来。

    “砰!”

    “砰!”

    胡将借势一收,链球紧接着飞速转了起来,又砸到了临近几名陌刀手的前胸上,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胡将的突然杀出一时在唐军阵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也打破了唐人一边倒的局面。

    南霁云见这名胡将连伤己军数人一时大怒,轻磕了刀柄一磕,便持着陌刀迎了上去。

    起刀,收刃,进!

    南霁云毅然出刀,这一刀直取胡将面门,直是避无可避。

    既然避无可避,那就无需去避!

    胡将不退反进,只见他前步一垫猛然挥动链锤,铁链将将击裹在了陌刀刀柄之上。胡将随之移步,竟是将陌刀的万钧之力顷刻卸下。

    “嘶!”不论是唐军还是叛军都被胡将的举动所震惊,一时口不能言。

    胡将冷笑了一声,身子一个侧转,链锤竟是又在陌刀刀锋上饶了一圈!

    “啊!啊!”南霁云手中的陌刀被链锤如斯控制,完全发挥不出丝毫气力,直恼的连声高呼。胡将却不打算再给他机会,猛然向前垫了两步,手臂蓄力猛地一扬,链锤竟是向南霁云砸去。

    “噗!”没有丝毫准备的南霁云沉沉的倒在了地上,呕出了一口鲜血,陌刀亦是沉沉的落在了他的身旁。

    “南将军,南将军!”

    一众唐军将领见状纷纷迎了上去,抽出横刀护在了南霁云的身侧。

    “将军,那个贼子,那个贼子”一名副将狠狠瞪着那名手持链锤的敌将,直是咬牙切齿。

    南霁云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笑道:“你小子哭什么,我还没死呢。赶紧带弟兄们迎敌”

    说完南霁云竟是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

    “呜呜——呜呜呜——呜呜!”凄厉的号角声再次响起。

    “呜呜——呜呜呜——呜呜!”号角声就在许远的耳畔响起。

    相较于其余三城,南城遭受到的威胁是最小的,照理说唐军应该能够轻松的抗将下来。但滑稽的是,由于没有一名真正意义上的将领坐镇,时至如今南城的形式却反倒是四成之中最危急的。

    许远的心情就像是波涛汹涌的沧海,随着叛军的攻势起滞而旋动,一次次的扬起滔天巨浪,又一次次凄厉的拍打到碣石上。

    “拦住他们,长矛手冲上去,拦住他们,别让他们冲过来!”

    望着从鱼粱道上争相涌过来的叛军,许远心中一时惊慌不已。虽然从雍丘以来他便辅佐张巡守城,但这些时日的相处却并没有把他磨练成一个处变不惊的统帅。相较于张巡,许远更像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文人,一个阅览卷宗,处理杂物的文人。让他协助管理管理米粮,征募征募乡勇也许还勉强能行,让他独自将兵绝对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只是事到如今睢阳城中军将死的死,伤的伤,除了南霁云、雷万春两位将军还能带伤作战,真找不出能够独当一面的将领了。

    若是随意寻个火长、队正一级的人物提拔起来守城,许远又放心不下,索『性』便亲自上阵,指挥将士们守城。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不领兵不知杀敌陷阵难。

    直到颤抖着拿起手中朴刀下达命令的那一刻,许远才真切体会到这句话的真谛。

    虽然战时不用他亲自挥刀杀敌,但光是听着羽箭破空的秫秫声就足够让人胆寒了,何况偶尔会有几只流矢从对面鱼梁道上『射』出恰恰从他自己的耳畔飞过。

    望着鱼梁道上那黑压压的叛军,许远直是悲慨不已。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绝望,那时一种在暗黑洞窟中看不到一丝光明的绝望!

    一个个己军将士倒下去,一个个叛军兵卒冲上来。

    士卒们用长矛戳,用朴刀砍,用挠钩拉,用拳头砸,用牙齿咬

    双方兵卒『揉』将到一起,使出浑身解数,只为了将对手置于死地,这简直是世家最恐怖的事情。而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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