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新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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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新证-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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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据画家陆厚信说明,雪芹先生是〃 洪才河泻,逸藻云翔〃 ,这种才华气度,和曹雪芹最为符合。袁枚在他的诗文中所描写的俞楚江,和他收录的俞氏作品,都不具备这种特色。因此这也绝不是对俞楚江的品题语' 注6'。 第八,俞瀚,字楚江,自有别号曰壶山渔者' 注7'。 和袁枚熟识,袁牧屡次提到他,只称〃 楚江〃 ,皆不言其竟有〃 雪芹〃 一号(沈大成、李斗,也绝不言俞号〃 雪芹〃。);而且假使真有此号的话,那么袁枚在另一处提〃 雪芹公子〃 而且用它专指曹雪芹时,语气一定要有所不同了。——足证袁枚平生只知有一个姓曹的号〃 雪芹〃的人,而并无两个' 注8'。 因此我们很难得出有〃 俞雪芹〃 其人的结论。

综合起来看,此画绝不容被说成是俞瀚的像。

论证既然具如以上所列,曹雪芹又恰于乾隆二十四、五年间到过南京(时为两江总督之驻地),那么这幅小像不是曹雪芹,还有哪个?此像原件笔者目见,题记中〃 雪芹〃 二字清楚完好,绝无涂改挖补的痕迹:〃 雪芹〃 的雪字,与下文〃 雪鸿〃 的雪字,丝毫不差。纸墨印色,也完全一致,并非古董行所谓〃 后落款〃 之类可比。特别是题记小文,词翰渊雅,笔致不凡,作伪之辈,岂能有此?问题尤其在于:曹雪芹这个名字之见重,不过是极晚近的事情;一位朋友说得好:你到古玩书画铺,问翁、刘、成、铁,他知道,你要提什么曹雪芹,他是瞠目莫知所云的,在早岂能有人想到伪造他的画像?如果是〃 后落款〃 ,三二十年以来的事,那墨都浮在纸上,笔划处都会〃 起毛〃 ,入眼可知。画像不是曹雪芹而讹传附会说是的,理应澄清是非、审辨真伪,不要〃 错认颜标作曹公〃。画像明明是曹雪芹,也不要以真当假,压良为贱;非把有关曹雪芹的宝贵文物斥为赝鼎不可,那诚然是不止失之交臂了。

(曾载《香港大公报》,一九六四?u22235X?u20116X,略有修订)⑴胡适:《所谓〃 曹雪芹小像〃 的谜》。载《海外论坛》第二卷第一期。

⑵吴世昌:《论王冈绘曹雪芹小像》。载《香港大公报》一九六三?u22235X?u21313X九——二十二。

⑶就所知:彼时期翰林中只有一个号叫〃 芹村〃 的。皇族中有永芹,号泮庵。

南方画家莘开,字芹圃。皆无〃 雪芹〃 之说。至万承风《思不辱斋全集》卷一则有〃 题皇三孙《幽篁独坐。。。。图。》谨依自题原韵〃 一诗。万氏自乾隆五十三年(戊申)春初始入直上书房,集中屡见澄怀园直舍(即上书房皇子等读书所在地)以及皇六子、皇次孙、皇十一子、皇十七子等题目。则值得研究,因王冈所绘亦名〃 幽篁图〃 ,且有皇八子永璇题句。但亦未闻有皇子黄孙号〃 雪芹〃 者。

⑷如,据传题诗人中有那穆齐礼,上款称〃 姻兄〃 ,如然,则王雪岑恐不能与那穆齐礼为姻亲。又如,据传王冈下款是〃 旅云王冈写〃 五字,这也不像是子为父作得口气。但胡适说连王冈下款也是后添。凡此之类,非待目验原件,何由措语?⑸读者宋谋瑒先生投函,同意此画确系曹像,并谓尹诗即题曹像,与俞无涉,解〃 秋风送我整归鞍〃 句为作诗者代拟受题者行将别去的语式。意见很新。志此备考。

⑹张中行先生惠函,于此点恰为不谋而合,以为俞诗绝无此种特色。

⑺张中行先生见示袁枚旧砚俞瀚书铭拓本,其下款即云:〃 乾隆乙酉随园居士袁枚铭。壶山渔者俞瀚书。〃 俞氏诗集亦名《壶山诗钞》。关于俞瀚,可看沈大成《学福斋集》卷三《俞楚江壶山诗钞序》;卷十四)俞楚江看梅诗跋》,卷二十《哭俞楚江文;卷十四《亡友俞楚江金陵怀古诗跋》。又袁枚《小仓山房外集》卷三《俞楚江诗序》;《随园诗话》卷十三有关俞氏一则并散见他处零文;李斗《扬州画舫录》卷二有关俞氏一则。偌多文献,并无所谓〃 俞雪芹〃 之说,其事尚得谓为〃 挂漏〃 失载乎?⑻《随园诗话》卷十六:〃 ……访之,乃织造成公之子啸岩所作,名延福。

有才如此,可与雪芹公子前后辉映。——雪芹者,曹练亭织造之嗣君也。〃吴世昌先生惠函,以为下文有〃 曹〃 字,故上文当省姓氏。拙见,若然则何不言〃 ……可与曹雪芹公子前后辉映。曹雪芹者,练亭织造之嗣君也〃 ?开口径称〃雪芹公子〃 ,恐非上下文关照省略之故可以为解。

「附录」

〃 此事的直接关系人沈同志,年已五十馀,他自小在扬州读书,原籍和先人世居瓜州镇。前一两年内他曾和至好友人谈述过:他家曾保有祖先世传珍藏的《红楼梦》作者曹雪芹当年手画的《天官图》一幅,确为真迹。来历是这样:据他祖父上代累世口传,乾隆某年,曹雪芹因事从北京南下到南京去,取道扬镇大路,某天经过瓜州,因天气突变,封了江(慰按:即扬镇间的长江渡口封闭停航,此系解放前还常有之事),当时系因风雨、还是因大雪或天寒冰冻,已并不清楚(汝昌按,后函说明是在秋天)。曹被阻于北岸,不能渡江,因而需留在瓜州镇上。其时沈家系当地' 大姓' ,就慕名邀请他到家食宿,热情款待,视若上宾,曹因此逗留在瓜州一个多月,宾主感情融洽。' 开江' 后,曹就南下镇江转往南京去了。以后未再来过。临走前曹因感谢主人好客之情,无以为赠(身无财物,主人也断不肯受酬),就手画当时人家通见习挂的《天官图》一幅留为纪念。沈家精为装裱,视如瓌宝,世代关照后人妥善珍藏。迁居镇江以后,一直保存完好。沈同志不但幼年亲闻此事,习见此画,到他' 当家' 后还不时取出赏鉴。后来迷失。沈家现仍居镇江。〃 按右系读者江慰庐先生惠函所提供的一个传闻,据最后来函,纠正初说,谓实系雪芹事毕而北返之事,画上有〃 雪鸿轩〃 印文。对于曹雪芹曾经南游可作为一种参考材料。因节引以供研讨。

或疑雪芹不会去学〃 钱穀刑名〃 ,如何会为人做幕宾,管〃 案牍〃 ?不知清代大官幕中,诗文酬应,俱赖捉刀,画客琴师,皆在其列。〃 案牍〃 云者,不过泛言〃 公事〃 ,无足异也。关于陆绘,画家谢稚柳先生以为真像可信,谓其折幅亦不能以〃 一张纸〃 论。郭若愚等诸位先生并为指出,诗集、画集中题跋主名常见错乱,例不胜举,不能执此以驳实物。按尹集正是他身后由毕沅、严长明编刊的,本非自订之本。至于王绘,据传题跋者陈兆崙等十人,其大多数是上书房诸师傅,雪芹如作小照,何以找这些〃 翰林公〃 题诗,岂不令人诧异?又闻谢稚柳先生所见的王绘,原是一立幅,题跋皆在四围边绫,此与陶心如语正合(谢云并未题明为雪芹小像)。

二脂砚斋藏砚小歙石砚一件。〃 脂砚斋〃 遗物,发现于四川,传为清末端方旧藏,张伯驹先生收得,于一九六三年农历新正人日特为携示,因得细观。今归长春吉林博物馆。长约二寸半,宽可二寸许,厚约三分。青灰色。物甚精致。

脂砚斋至今不详其姓名,是曹雪芹创作《红楼梦》艰辛过程中的一个关怀者和协助者,曾不止一次为小说作批语,乾隆当时钞本流行时期就定名为《脂砚斋重评石头记》,至程伟元、高鹗二人伪作后四十回续书、印成百二十回本,此名并原批遂渐不为人所知。过去胡适硬说〃 脂枧斋〃 就是曹雪芹的化名,并把〃 脂砚〃 解释成为〃 那块爱吃胭脂的顽石〃。这件砚石的发现,根本驳斥了他的这种谬论。

砚石很小,微呈椭圆形,刻成果状,上端两个果叶左右分披,砚背刊有明代著名文士王穉登的一首五言绝句。砚右侧面刊有关于脂砚斋的铭记。有朱漆匣,盖内及匣底,均有镌刻。

王穉登刻诗全文及上下款云:调研(砚)浮清影,咀(zu)毫玉露滋,芳心在一点,馀润拂兰芝。素卿脂研。王穉登题。

字作行草体,与所见王氏手迹笔法正同。素卿指薛素素,砚盖内面刻有她的小像。薛素素号素卿,苏州人,是明代万历时期的名倡,擅长多方面的技艺,诗、书、画、琴、箫、弈、绣等,无不工绝,有〃 十能〃 之称,能走马挟弹,以〃 女侠〃 自命;小字润娘,又善画兰竹,王穉登诗末句双关指此。薛素素著有《南游草》,即王穉登序。

〃 脂砚〃 一词,本是专用于妇女的,不作别解。有人释〃 脂〃 为〃 羊脂玉〃的脂,指色白细润的石头,或说成是端砚的红色斑〃 胭脂捺〃 ,等等不一,都是错的。如参看明末谈迁《枣林杂俎》〃 彤管〃 一条云:〃 (万历贡士兰溪舒大猷之妇)陆静,专工小词,以脂笔。。书字,落红。。满纸。〃 就可以省却许多无谓的风影之谈了。

砚石侧面刊有分书小字一行:〃 脂砚斋所珍之砚,其永保。〃 使我们得知这一〃 斋〃 名别署,即因收藏薛素素脂砚而起。刻字书法和刀法都很高,系乾隆精工。这行刻字出于谁手,有不同解释:一种看法认为即脂砚斋本人语气,是自题;一种意见则以为是脂砚斋藏砚,曹雪芹代为题记。一时尚难遽断。笔者认为后一可能性尤大。

不管如何,此人一直不肯显露真实姓名。批小说以行世的这种行径,在当时怕受人指摘轻侮(或牵涉其他关系),隐名犹有可说;若自藏小砚,原属个人珍玩性质(即此,旧日鉴藏家也要千方百计地留下姓名,唯恐人不及知,很少例外),又非公开问世可比,而仍然如此〃 韬晦〃 ,很使人奇怪。因此,脂砚斋其人的身份以及与曹雪芹的关系究竟何似,依然是一个有待解决的问题。〃 多材多艺〃 的〃 风雅〃 名倡,是明代封建社会的罪恶产物,这本来不值得加以称说,但是乾隆时代的〃 体面〃 人物,却也绝不敢公然表示对薛素素之流有所〃 赏识〃 ,更不要说胆敢把〃 脂砚〃 一词取为他的〃 斋〃 名了。只有在这一意义上来看问题,才可以有助于了解曹雪芹的这位合作者的为人,绝不是一个〃 正统〃 、〃 礼法〃 、〃道学〃 、〃 名教〃 所能羁绊的腐俗之辈。实物的发现,或将有助于了解曹雪芹及脂砚斋协力创作的情况。

砚匣盖内所刻薛氏小像,刀痕纤若蛛丝;旁题〃 红颜素心〃 四字篆文,左下方刊小印一,文曰〃 松陵内史〃。匣底刊有〃 万历癸酉姑苏乌万有造〃 双行十字。癸西是万历元年,公元一五七三,距今整四百年,比曹雪芹时代也要早二百年。这种文物,对于我们具有几千年文化历史的中国来说,却都要算是〃 晚近〃 的东两了。

「附记」

脂砚斋是谁,与曹雪芹究竟是何关系,其说不一,颇多争论。今亦不拟细列。

但赵冈见我在不同场合、不同体例的文字中,没有处处强调标出自己的看法(那样做法未免太自聒了),因此便说我〃 自己也渐渐不敢(!)坚持〃 我早年的旧说。看来,他连〃 文各有体〃 也不懂' 注1'。 在诸家说法中,有〃 叔叔〃 说。现在只就此略附拙见。

张伯驹先生在收得脂砚的当年二月二十日,曾有来信提出:〃 我意此砚发现,似足证明脂砚斋非雪芹之叔。〃 我因此启发,曾撰一小文,略申己意,题曰《脂砚小记》,刊于一九六三年六月九日香港《大公报》。今摘录后幅,以备参考:……主叔叔说者,盖谓雪芹恐为曹颙之遗腹子,而叔者即曹畋惨玻┣壑资澹炅湎嗳ノ丛叮靶砸喔聪嘟誓芡逗炻ァ贰H淮怂抵梢傻悖嗖恢挂欢耍袷源致匝灾

谓芹为颙遗腹,虽有线索可循,而遗腹之生男生女,其可能性与或然率皆为对半;使芹果系颙之遗腹,则当生于康熙五十四年(一七一五),至乾隆二十八年(一七六三,此按旧日虚岁数粗计法)芹卒,已得年四十九岁,实为五旬之人,而敦诚挽芹诗一再言〃 四十年华〃 ,殊难两存。可疑者一。使颙果生遗腹子,其弟钭嗾壑胁坏苯鼋鲅约吧┞硎匣吃幸鸭捌咴拢ㄊ蔽滴跷迨哪耆鲁跗撸┲猓诖撕蟾髡壑芯抟蛔衷偌安茱J得子之事(钗滴醯鬯套樱舨茱J本支得嗣,必须向康熙报告),何以解释?可疑者二。使雪芹果有此志同道合之幼叔,商量撰作,诗酒过从。宜好友敦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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