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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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戎- 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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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外一统”是宗翰曾向阿骨打提过的建议,刘彦宗倒也知道,因此一听韩昉口中“不小心”泄漏这个词来以后更无怀疑,认为宗翰果有此心!当下道:“先伐宋还是先平汉,这本来只是次序上的问题。若说利害,自然先伐宋于我等有利。只是汉部如不出兵,我们便如芒在背,难以放心南下啊!?

韩昉点头道:“鲁开兄所言甚是。汉部的事,我们眼前说不上话。但若有机会说得汉部与二太子、国相一齐起兵南下,那我等便富贵无忧了。”

刘彦宗颉首道:“若能那样,自然是最好!二太子、国相与汉部三路夹攻,大宋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此事彦宗自会留心,公美与韩公(企先)那边,到时可也得呼应才好。”

韩昉笑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韩眆辞了宗望,先到会宁复命,然后来寻完颜希尹道:“眆想回西京路一趟,将会宁、辽南的形势与国相说知。”

完颜希尹道:“我也早有此意!”便向吴乞买请命,让韩眆回西京路公干。来到大同,宗翰竞尔移兵在外,韩眆问起缘由,才知道漠北又生事端。

当初燕京既破,耶律大石随后也遭生擒。直到去年秋末阿骨打去世之后,耶律大石觑得破绽,逃归大辽残境,这人也真了得!一路收集旧部,见到辽主耶律延禧时竞有了一支像模像样的人马!

耶律延禧见到耶律大石,怒责他胆敢在自己还活着的情况下拥立耶律淳为帝,耶律大石从容答道:“陛下以全国之势,不能拒一女真,弃国远遁,使燕京军民陷身无援之境地!大石即便立了十个耶律淳,那也都是太祖皇帝子孙!岂不胜过乞命于金人铁蹄之下!”

耶律延禧不能对,又见他带来了不少兵马,一时不好就降罪于他,赐酒食略为安抚,仍命他为都统。这时辽主在逃亡之余,眼见又有过万人马,忽然自信心爆棚,准备领兵收复燕云。

耶律大石谏道:“当初以全国全师之势不谋战备,以致五京俱为金人所有。国势至此而贸然求战,绝非上策。眼前之计莫若休养生息,待时而动,不宜轻举妄战!”辽主不听。

耶律大石自忖继续跟随耶律延禧决无前途,再说自己毕竟曾拥立过别人为帝,即便将来大辽有机会重振国势,只怕耶律延禧也会来个秋后算帐!当晚便率亲信三百骑夜遁,北行三日,渡过黑水,遇见白鞑靼一部,其时大辽在漠北威望仍在,白鞑靼部献上马匹四百,骆驼二十,羊若干,使耶律大石得以西行至可敦城,以中枢都统身份接管了大辽设立在这里的西北路招讨司。大辽在漠南、燕云与东北的编制均己溃散,但在西北路招讨司却还有一支完整的军队。

耶律大石在这里大会威武、崇德、会蕃、大林、紫河、驼等七州军民以及大黄室韦、敌刺、王纪刺、茶赤刺、也喜、鼻古德、尼刺、达刺乖、达密里、密儿纪、合主、乌古里、阻卜、普速完、唐古、忽母思、奚的、纠而毕等十八部部众,宣谕道:“我祖宗艰难创业,历世九主,历年二百。金以臣属,逼我国家,残我黎庶,屠翦我州邑,使我天祚皇帝蒙尘于外,日夜痛心疾首。我今仗义而西,欲借力诸蕃,翦我仇敌,复我疆宇。惟尔众若有轸我国家、忧我社稷、思共救君父、济生民贽难者,便随我西行!”

诸将诸部应诺,当下得精兵万人,置官吏,立排甲,具器仗。第二年二月,以青牛白马祭天地、祖宗,整军而西,经天山南路向回鹘王毕勒哥借道,回鹘王震于大辽余威,亲迎大军,又献马六百,骆驼一百,羊三千,愿质子孙为附庸,送至境外。

耶律大石兵行万里,如入无人之境。大食诸国闻讯,集兵马十万迎战,一战而溃,陈尸数十里。耶律大石遂称雄中亚,建数千里大国,自立为帝,改元延庆,先定国基,而后又有东进恢复大辽故土之意。

此时宗翰尚不知耶律大石之事,但闻辽主南下,攻取金国根基未稳之潼阳岭,又连取天德、东胜军、宁边、云内等州,边境大震,宗翰忙领兵御敌。

韩企先留守,韩眆见了他道:“你看此番辽势可有重振之望?”

韩企先叹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僵则不僵,然而终究是离死不远。”

果然不久便听到辽主兵溃的消息,韩眆叹道:“女真如此国势,莫非真是天命所归么?

韩企先道:“若非天命所归,如何能在短短十年中建此功业!”

韩眆道:“如今辽势己不可期,而宋人弃我燕民己久,亦不可待!我等的身家性命、富贵前途,便只能依赖大金了。”韩企先道:“也惟有如此了。”问韩眆道:“你在都中,可听得什么大见闻没?”

韩眆道:“太祖皇帝之嫡长子宗峻陛下方才逝世,这算大见闻么?”

韩企先笑道:“这当然是一件大见闻,可惜是天下皆知的大见闻!若是这件,我又何必来问你!r

韩眆道:“此事别人都看得甚轻,我却觉得此事涉及大金国未来三十年之根基!因此虽然人人知道此事,却未必人人均知此事关系之大!”

韩企先凛然道:“愿闻其详!”

韩眆道:“女真于圣人之道知闻甚浅,眼下行的仍是兄终地及之制!故而太祖皇帝一没,当今圣上便以谙班即位。当今圣上若大行,自然是眼下之谙班斜也大王即位。”

韩企先道:“不错。”

韩眆道:“然则斜也谙班之后,又当轮到谁呢?”

韩企先抟眉道:“按规矩……”声音颤了颤道:“按规矩,自是第二代里的完颜氏子孙

韩眆问:“哪个子孙?”

韩企先道:“若是从头排起,自然是先都勃极烈乌雅柬帝之子宗雄,但宗雄己薨。若论功业,则当立太祖之嫡长子,但但眼下大太子(宗峻)又不幸薨了!若说由宗干太子继位,他倒也功勋权重,可惜是个庶出。若是由二太子来,于规矩又有些说不过去。”

韩眆问:“当今圣上之子呢?”

“你是说宗磐太子?”韩企先道:“不知这位太子性情如何,但……但当今圣上若要立他,只怕二太子,甚至国相都不会服气!”

韩眆忽然压低了声音道:“你说我们国相,有无机会?”

韩企先大惊道:“这……这……先国相(撒改)乃是太祖皇帝堂兄,恐怕这关系远了些

韩眆道:“但眼前宗字辈的这些王子王孙,又有哪个继位会让人人心服的?既然如此,恐怕到头来还是‘有力者得之?。”

韩企先沉吟道:“就算有力者得之,国相也未必能独占鳌头!”

韩眆道:“光凭西京一路的国力,自然不足。”

韩企先惊道:“公美的意思是”

韩眆道:“我等既从国相处出身,则国相若荣,我等自也水涨船高;国相若辱,我等便树倒猢狲散!其中利害,韩公还要我多说么?”

韩企先沉吟道:“若是如此,则须存汉部以牵制二太子与当今圣上,同时移兵向南,取河东、陕西为本,那时国相可进可退——纵不能进而为大金之主,亦足以割裂一方,左右朝政了!”

韩眆喜道:“韩公妙计!若如此,则我等纵不能成为开国功臣,亦足保一生富贵了!”韩企先亦觉此事大可行得,压低了声音道:“回头待我探探国相的口风!若他有意,我们便可行事!”

韩眆道:“事若成,韩公又是一个萧何!”

韩企先笑道:“我做萧何,公美便是曹参!北国天下,正待我二人互相护持!”

韩眆一揖到地道:“敢不骧尾相随!”

说完两人一起握手大笑。

第一六八章 偶遇

种去病走在津门的大街上。

心情,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津门实在是一个好地方,如果将来老了能到这样一个地方将养,却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对小市民来说津门的竞争还是蛮激烈的,但对种去病这种人来说,商贩们面红耳赤的争吵也是一种令人惬意的观赏对象。

他忽然想起了杨应麒的一句话:“如果你有机会到津门去…………”

七将军说的没错,这里的氛围确实很宽松,与萧铁奴军中相比简直是两个天地。这里,几乎有些像汴粱了,或许没有汴粱那么淳厚,气象却更新,甚至更自由!

“那狗官……”

路过大将军府时,对面的华表坛上一个民妇正在哭诉。华表坛的书记正记录着民妇的话,做完好转呈到律法机构备案。种去病站在一边把那民妇的哭诉听完,那是一件令人泣下的冤情,旁边许多人都听得哭了。济困会——津门一些善心人自发组成的一个组织的一个成员把那民妇接了去安置好,一个老人在旁敦促书记要赶紧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因为那可能牵涉到流求地方上的一宗腐败大案。种去病从这个老人的言语中听出他似乎是什么“华表坛评议组”的成员之一,大概是民间推举来监督华表坛运作的机构之一。

期间种去病曾见到杨应麒的马车从华表坛边经过,对于那民妇的哭诉和围观着的呼喝半点不理睬,完全没有停下来“体察民情”的意思,自去办他的事情但看马车行走的样子也不见得有什么急事。津门民众对此也不见怪,反正事情有专人负责,何必七将军来多管闲事。

种去病看了一会,便转了个路口,问明孤山寺的地点,随进香的人流进寺,寻到地蕺阎,为自己死难了的战友祷告。这时孤山寺的规模己经不小,不但佛堂就有十几殿,而且左为医馆,右为义舍,后面临近藏经阁的地方还有一座全津门规格最大的义学学堂。种去病正自游览,忽然前厅有人喧闹,原来是一个赤裸了右肩的和尚在大声邀战,自称为大宋少林寺武僧,要向名气甚大的悟明和尚单挑。

“少林寺和尚和孤山寺的和尚单挑?”

种去病看得津津有味,但没一会便有一个多事的人道:“少林和尚你闹错地方了!这里是孤山寺,是天台宗的地方。悟明大师的禅武学堂不在这里。”

那和尚便问在那里,有多事的少年道:“跟我来!”

那和尚跟了去,种去病也随着人流走,不久来到禅武学堂,却只是一个前后三进的大房子,门面甚是简朴,看不出这竟然是这几年轰动东海的武学殿堂!

那和尚在门外大声出言挑战,不久门内走出一个童子来道:“是少林寺的大师么'”

“当然!”

那童子便问法号师承。

“贫僧慧音,座师乃是当今少林方丈海宽禅师。”

种去病是中州人士,在中原学武,与少林寺原也有点渊源,一听这话便知道这个和尚是冒牌货。少林虽以武术驰名天下,但当代方丈却是文僧,不懂武功。

那童子显然也知道此事,哑然笑道:“海宽禅师也懂得武术么?”

那和尚却以为那童子是在讽刺海宽,怒道:“你敢诋毁先师!”

那童子更是笑得难以止歇道:“先师?海宽禅师还没圆寂呢,你就叫他先师了!”那和尚大怒,欺上前去,那童子身子一矮,肩头顶住了他的小腹要把他顶出去,谁知这慧音和尚却也有几分本事,那童子年幼力小,没能顶他一个跟头,只顶得他退了几步,被那大和尚消了去势后揉身欺上,把那童子抱住就用额头撞他的额头,撞得那童子叫苦不迭。那童子手脚灵便,但毕竟年纪太小,这和尚又完全仗着自己的身材蛮来,所以吃亏。

旁边的人都起哄,斥责那和尚以大欺小又没有武风,那和尚反而振振有辞说:“老子这是铁头功!”

种去病看得眉头大皱,走过去用铁钩钩住那和尚后颈之肉提起,那和尚痛叫一声,手自然而然就放开了那童子,同时脚也撑了起来,以便缓解颈肉被铁钩刺入的痛楚。种去病趁他膝盖拉直,一脚把他踢得跪下了,这才放开了铁钩。

那和尚大怒,手一撑,扑上来和种去病拼命,种去病一让让开了去,脚一绊又摔了他一跤。旁边围观的人多有识货的,见到种去病这一招无不喝彩。那和尚挣扎起来又扑上来,种去病还是一让、一绊,偏偏那个和尚就是躲不开这招。如此来来去去三四回,那和尚摔得鼻青脸肿,知道今日遇上了辣手,不敢再闹,恹恹去了。

种去病摇了摇头,就要离开,忽然门内有人呼佛号道:“高明,高明!不知这位壮士如何称呼?”

种去病回过头来,见是个和尚,举手道:“不敢,姓种。”

那和尚道:“原来是种壮士。听壮士口音不似本地人,是要来参加下一届东海擂台的么?”

种去病笑笑道:叫、可这两下功夫,可不敢上去献丑!”

那和尚正色道:“种壮士此言差矣。我看种壮士身手法度,当是有武术师承的。若是无师自遁之辈,如此谦逊也无妨;但若出自名门,便不该把师承之学说轻了。”

种去病闻言忙敛容道:“受教了。”

那和尚又问:“种壮士师承,不知能告知一二否。”

种去病笑着摇了摇头。那和尚看看周围人群,说道:“是和尚糊涂了。种壮士,舍内颇有茶水,可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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