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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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戎- 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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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应麒听了他的计算后笑道:“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太保守!这笔钱,其实不一定要还的。”

陈正汇一听大惊道:“那怎么可以!这样我们岂非要失信于民?”

杨应麒笑了笑道:“我不是说不兑现这债券,我是说明年可以发行更多新的债券,后年再发行更多用明年的钱填今年的窟窿,用后年的钱来填明年的窟窿,如此循环不息,岂不是不用还了?这就叫:有借有还上等人,无借无还中等人,有借无还下等人。你那是中等人的手段,我这是上等人的策略!”

陈正汇呆了一下道:“但这样的话,我们欠下的钱岂不是会越来越多?”

杨应麒笑道:“只要我们汉部兴旺发达,欠点钱不算什么。这里面的好处和危险互相关联,微妙得很。嗯,以后有空了我们再慢慢讨论。”

两人正在为解决眼前的事情而高兴,忽然东边谍报传来:宗望攻下燕京了!

听到这个消息,原本还很兴奋的杨应麒和陈正汇神色都黯然下来。他们原来也认为郭药师不是宗望的对手,可还是没想到燕京会陷落得这么快!

第一九零章 名妓

第一九一章 入汴

第一九二章 密见

杨应麒收到汴粱方面的消息,总要延迟很多天,不过当他收到曹广弼被打入天牢的消息时一点惊讶都没有,陈正汇劝他采取行动,杨应麒却道:“政分两国,地隔数千里,等我们的人去到菜都凉了!这种事情,留在大宋的人应该会想办法的。”

杨应麒料的没错,就在林翼去见曹广弼的那天晚上,余遁也走进了太宰白时中府第的后门。一脸福态的白时中看见他,微笑道:“这套琉璃翡翠燕双飞,是王师中派你送来的?客气了,客气了。”

余通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看了站在旁边的管家一眼,白时中早从管家处知道己搜过余遁的身,微一迟疑,便看了管家一眼,那管家会意,走出门外。

白时中道:“王师中有什么梯己话,说吧。”

“其实”余通道:“小人和王大人没什么关系。”

白时中大惊道:“你说什么!”

“白大人别担心,小人没有恶意。”余通道:“小人只是代替另外一个人来送相爷礼物罢了。”

白时中心中一定,以为是别的官吏借王师中的名义过桥向自己行贿,笑了笑道:“那你真正的主子又是谁?”

余通道:“相爷,金国如今是哪些人在做主,相爷知道么?”

白时中听说金国两字,就像老鼠听见猫叫,忍不住颤抖了两下道:“你干嘛提起这个?嗯,听说除了皇帝以外,是国相宗翰,二太子宗望在当家作主。”白时中身居相位,但他擅长的是迎合奉承,拍马溜须,正所谓:内斗内行,外斗外行!在这等交涉场合中竟然被汉部一个小角色牵着鼻子走。此刻大宋朝廷当道的公卿大多如此,国事如何能不败?

余通笑了笑说:“相爷说的也差不多了,不过如果把汉部也还算进大金去,那相爷便还少说了一位。”白时中便问哪位,余通道:“自然是小人的主子,也就是大金国的公主,汉部勃极烈的原配,在辽南把金国二太子宗望、国相宗翰打得头破血流的汉部大将军夫人!完颜虎公主!”

白时中大惊道:“你、你、你说什么!”

余通道:“辽口一战,金人以六万之众被我汉部以一万精兵逼得狼狈退兵。我虎公主因此名震天下,若不是大将军还在他们手中,差点就要提兵杀到金国都城去了!此事北国无人不知,难道相爷没听说过?”

对于汉部的事情,大宋朝中君相也不是完全无知。至少汉部的首领折彦冲是大金驸马这件事白时中是知道的。不久前女真、汉部交恶,女真人扣留了折彦冲,折彦冲的妻子不肯屈服领导部民反抗女真以至大打出手这些也都有人不断向大宋朝廷汇报。

金国内乱,对大宋来说是好事,白时中等知道赵佶喜欢好消息,所以是把这件事情都当成祥瑞报上去的。赵佶听了额手加庆,以为边境无忧了。汉部在辽口的仗打得极为漂亮,杨应麒有意为汉部立威,在局势稳定下来后便暗示下面的人把辽口战况一五一十地透露给大宋。宋人知道后都为汉部的战力感到惊讶金、宋虽然还没正式交过手,但大宋数十万大军打不下负隅顽抗的北辽,而北辽在金军面前又不堪一击,所以宋人对于女真的强悍早就心怀畏惧,这时听说汉部辽口军以少克多无不惊叹,对汉部的实力又高估了一筹。

本来赵佶等听说女真与汉部打得两不相下,正要部署着怎么趁火打劫,谁知道这边布置未定,那边宗望宗翰己和汉部达成和议,女真兵力突然东移,说来就来,打了大宋朝廷一个措手不及!金军在侵宋过程中显现出来的威力越强大,汉部在宋人心中的地位也就跟着水涨船高一所以即使以白时中这样的人也对汉部有个模模糊糊的印象,认为那是一个可以和金人死磕的野蛮政权!而那个领导一万兵马就“打败”了金国六万大军的完颜虎,在白时中心中也被扭曲成一个身高一丈、腰围一丈、面目狰狞、虎牙豹目的恐怖形象。所以这时蓦然听见余通是完颜虎派来的,这份吃惊真是可想而知!

余通见白时中呆在当场,问道:“相爷?相爷?”

白时中回过神来,忽然惊叫道:“她……那个……她为什么要送我礼物?”他这声惊叫颇为尖锐,门外管家护卫听见有异都跑了进来,见到主子并无异状无不疑惑,白时中挥手道:“出去!出去!”等下人都出去后又问:“她……你主子派你来干什么?”

余通道:“我汉部与金国交恶的事情,相爷可曾听说?”

白时中哼了一声道:“我怎么没听说?只是你们这些蛮……这些边人做事太不可理喻,昨天还在打着,今天忽然就不打了,还联起手来跟我们大宋作对!我……我劝你们别乱来的好。”他虽然是大宋太宰,身居内外九重的都城,但面对外敌入侵他心里竟是怕得要命,这时只是来了一个没什么敌意的余通就表现得色厉内荏,全无半点政治家的风范。

余遁笑笑道:“相爷这话可差了,我们汉部并不曾与女真联手,不过暂时与女真停战而己。只是这些大事,小人位卑,也没资格议论。”

白时中听到这里,心中一动道:“那你汉部可是有意与我大宋联手么?”

余通叹道:“这怎么可能!女真人卑鄙无耻,竟然设下陷阱软禁了我们大将军。如今我们大将军落在他们手里,汉部就算有十万精兵也不敢妄动!不过我汉部上下无不视此事为奇耻大辱,总有一天一定要在虎公主的带领下救回大将军㈠”

金人囚禁了折彦冲一事白时中倒也有所耳闻,这时听见了问道:“你们虎……虎公主的意思,是想和我们合力救回你们大将军么?”

“不是。”余通道:“救回大将军的事情,我们汉部自己会想办法。”

“那我就搞不懂了。”白时中道:“你今天来见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余通道:“为的是私事。”

“私事?”白时中讶异道:“我……我与贵国公主,能有什么私事可言?”

余通道:“大将军被女真的奸人软禁以后,汉部的担子就由我们虎公主挑了起来。虎公主不但要负担起我们大将军的事业,而且还要顾及我们大将军的情义——当然,也包括照顾好我们大将军的兄弟。”

白时中干笑道:“汉王兄弟情深,虎公主夫妻恩重,令人起敬,令人起敬。”汉部御用艺人创作的一些变文早在数年以前就开始流入大宋,因为形式新颖,说的又都是汴粱市民们没听说过的边疆之事,所以还曾引发一阵流行。汉部勃极烈这个称呼对大宋百姓来说很不好理解,所以说书人干脆就翻译作汉王。这种不规范的用语一开始只是在坊间流传,但慢慢地竟然通过文人传到宫府之中,甚至对大宋宰执也产生了潜移戥化的影响。白时中是经常要到坊间去弄一些新鲜玩意儿来取乐皇帝的,所以受到的影响更大。

余通听到汉王二字,微微一笑道:“如今我大将军的几个弟弟,除了那个叛徒萧铁奴之外都安居于汉部。只有一人,因对大宋故国情深,竟然抛却在汉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官厚禄,只身返回大宋助大宋朝廷抵抗金军!这个人,便是我汉部的二将军曹讳广弼㈠”

白时中心中一凛:“说来说去,原来是为了这人一只是奇怪,这曹广弼才下狱不久,他们怎么就得到消息了?”

那边余通却装糊涂,说道:“二将军虽然出走,但心怀故国乃是无上义气!与萧铁奴的叛部大大不同一所以虎公主也不好阻止。但她又怕二将军只身一人在大宋受到欺凌,因此才派了我来求见相爷,希望相爷若有机会能照拂一二,这个人情,汉部自虎公主以下无不铭记!”

白时中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心道:“原来他们还没得到消息,嗯,这样才合理。不过要我照拂这个曹广弼……”

一念未己,余通又道:“虎公主又曾言道:‘二弟乃是大将军最看重之人,所以我断断容不得二弟出事一只是听说大宋最近盗贼颇多,一些盗贼就是连大宋天子的话也不听了。这未免令人担忧!’因此虎公主要余遁转告相爷:万一有什么不服王化的人为难二将军,请相爷来信相告,虎公主会马上带领三万精兵渡海前来剿平!”

白时中吓了一跳,心想这些女真人果然是蛮人!动不动就要兴兵一眼下宗望、宗翰两路己经惊得他们胆战心惊了,如何能再引一路来?要是让皇上知道这路兵马是因为囚禁曹广弼引来的,那自己更是要大糟特糟!忙道:“不会不会!大宋境内安宁得很!贵部二将军如果来到,定然无恙。”

余通微微一笑道:“那就好,那就好。我这便修书向虎公主禀告此事。”

白时中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如今金人毁盟南下,我大宋与你汉部便是同仇敌忾!能否请汉部出兵助我们大宋抵抗金兵?若能保得大宋安平,将来必有重谢㈠”

余通道:“小人此来,为了的是私事。这等公事、大事,小人不敢胡乱应承㈠”

白时中又道:“那我奏明天子,请天子降诏,让你带回汉部去,如何?”

余通沉吟半晌道:“其实此间另有一个能决断大事的人,相爷为何不找他?”

白时中愕然问道:“谁?”

“就是我们二将军!”

“你们二将军?曹……曹将军?”

“不错!”余通道:“我们在二将军在汉部时手掌兵符,他现在虽人在大宋,但说出来的话对我们虎公主、七将军仍然很有影响。所以联汉抗金的事情,等二将军到了汴粱,相爷直接和二将军商量就是了。小人说句私下话:二将军如今是全心助宋,到时候若相爷垂询,他必定尽力配合!”

白时中听得暗暗叫苦,心道:“原来以为那曹广弼是个背叛汉部来归的孤家寡人,谁知道他在汉部仍有这么大的力量。这下可糟糕了——我们先前这般对待他,他哪里还肯帮忙。”口中却不敢说破,怕惹恼了那个把金国皇帝也不放在眼里的虎公主,只得唯唯诺诺,把余通好言送走了。

牢笼之中,又现光线。

“曹先生?曹先生?”

曹广弼回过头来,见一个官员哈着腰道:“曹先生,您还好吧?”

曹广弼知道这个叫张思明官员是给白时中跑腿的文官,上次他求见白时中时就是他接待的,当时张思明对曹广弼这个白丁是一脸的不酎烦,现在却是一脸的哈B。曹广弼看到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事情起了变化。

张思民在一旁连连强调这次把他打入大牢乃是误会,请他不要见怪。曹广弼这时满心想的都是国事,哪里还来计较这个?挥手道:“我现在能见见相爷了么?”

张思明忙道:“当然,当然,相爷早在府里等着了。”

曹广弼又道:“还有我的两个朋友邓肃石康”

张思明道:“相爷让我先来请曹先生,邓先生和石先生那边还请稍待。但我己经交代下去,让他们好生伺候着,不能对邓、石两位先生无礼。”

曹广弼也知道在大宋办事情都是需要手续的,说道:“那好,事不宜迟,我先去见见白太宰。邓肃石康若是放出来,烦你派人带个话,就让他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张思明连声称是,这才引曹广弼来见白时中。曹广弼一路询问这几日发生的大事,才知道当今皇帝己降诏罪己,召天下勤王之师,且命皇太子为开封牧。曹广弼心道:“宋廷这样谋划,为的却是哪般?”

不久来到白府,便见堂上坐着两个雍容华贵的白面书生,张思明道:“白相,徐相,曹广弼先生到了。”又给曹广弼引见道:“曹先生,这位便是我大宋太宰兼门下白相爷,这位是观文殿大学士徐相爷。过来参见吧。”

曹广弼也不倨傲,也不卑下,以布衣见宰相之礼见过白时中和徐处仁,心中暗自叹息:“应麒外表看来也是个有文气的人,其实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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