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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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戎- 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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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步来。”陈正汇道:“第一期是从辽南调来将官、老兵一千五百人,先从大宋逃民中选三五千壮丁进行训练。若事情顺利,再慢慢扩军展营。七将军料得较远,所以这块地面,最好预留下供十万人驻扎的场所。”

欧阳适惊道:“十万人!”

“怎么?太多么?”陈正汇道:“四将军放心,十万人是好多年后的事情,并非现在要一蹴而就。”

欧阳适呆了半晌,问道:“这么大一支人马,却要由谁来统领?”

陈正汇道:“规模尚在一万五千人以下时,就分成几个小营,由几个郎将分别统领。训练计划津门遥控,若塘沽有事,则听塘沽主事者调动助战。”

欧阳适问道:“那一万五千人以上呢?”

陈正汇道:“现在北面局势己稳,若无意外,到时候可能会调三将军过来节制。再说,这只怕会是几年以后的事情,希望到时候我们能迎回大将军,劝回二将军。那时几位将军各镇一方,事情便好办了。这是大事,七将军命我来是要我跟四将军先打声招呼。具体的布局、安排,等四将军到津门后再与七将军、三将军、五将军商议吧。”

欧阳适沉吟道:“第一期的那一千五百兵将可让他们先来,我自会安排地方让他们驻扎。至于那个十万人的大营,确需要我和应麒、老三他们商量了再说。”

第一九九章 老臣

“什么!要在塘沽训练新军?”

“是。”欧阳适道:“其实我也早有此意,只是没想到应麒的心肝居然比我还大,竞要把兵力渐增到十万人!”

“十万人!”

“嗯,不过也不是现在就募集这么多人,而是慢慢来。”欧阳适道:“看来你所料不差,应麒果然有经营燕京的意思。”

“四将军!这十万人,节制之权在谁?”

欧阳适呆了呆道:“自然是中枢。”

“中枢那四将军便无权过问么?”

欧阳适默然半晌,说道:“我素来主管水师,陆上兵事较少调动过问。若是兵力真扩到十万人,那这支人马怕便会成为我汉部的主力了!以我们汉部的军制,这么大规模的人马,就是老二在时也不能全权节制。”

“可这么大的兵力放在这里,也不能没有个首脑啊!”

欧阳适道:“应麒的意思,似乎是要调老三过来。”跟着把陈正汇剩下的话说了,道:“老三倒也是一个可信任的人,再说,这事也不是一两年内的事情,也许要三年五年、甚至十年以后才完成呢。”

“不错,十万大军的建制,短期内是不可能有的。可是四将军,先来的这批兵将,加上招募的壮丁,在几个月内也能达到五六千人吧?塘沽如今的步骑精兵才不过四千五百人,若这批人来到,不多久就会反客为主,成为塘沽最大的陆上兵力!这批人又听谁节制?”

欧阳适道:“平时训练,津门会派个总参过来!战时助防,则要听我宣调,就像现在的塘沽守军这又有什么好说的?”

“可这批人马毕竟还不是由四将军完全控制,是吧?”

欧阳适点头道:“是。不过这些兵将不管民政,只要军民隔离,你又担心什么呢?现在塘沽那四千守军也是如此啊,对我们也无妨碍。”

“这些兵将自然是不管民政,可要是津门再派一个主管民政的官员过来呢?”

欧阳适心中一凛道:“你说应麒要削无权力么?”

“恐怕是。七将军在汉部文官中威信无人能及,再加上他现在是执政,若重新委派一个主管官员下来,谁也不能有话说㈠”

塘沽开港时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边寨,但从一开始杨应麒等就十分重视,这个地方不置文臣正首,都是由陈正汇、张浩、卢克忠轮流兼领,平日庶政则是由文官副首执行。经过这几年的发展,塘沽地位越来越高,甚至渐渐有赶超辽口之势。眼下塘沽文臣副首是燕地士人沈璋,这个沈璋虽然也是一个干练的士人,处理日常事务没有问题,却威胁不到欧阳适在这个地方的权威。但杨应麒要是另外派遣一个得力的人比如陈正汇、张浩过来,那情况便大大不同了!

欧阳适沉吟道:“你是说,这是应麒设下的一个局?”

“恐怕是!如今塘沽城防守将都是二将军旧部,若七将军再趁着四将军往津门成婚之际委派一员大吏下来接掌津门,那时他要收回塘沽的政务、军务易如反掌,而且四将军也找不到阻止的理由。”

欧阳适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说道:“应麒真会这么对付我么?”

“是或不是,看陈正汇接下来怎么说便知道了。不过就算这样四将军也不必太过担心,毕竟你在塘沽镇守己久,七将军要委派塘沽守臣,也得取得你的同意。所以在守臣的人选上我们还可以争上一争。”

欧阳适沉吟道:“我们推谁上去好?”

“塘沽如今是汉、宋、金三国交界的地方,所以这个地方的守臣不但要处理政务,还得涉及外交。因此塘沽守令不委派便罢,若是委派,便是一个以中枢大臣身份来塘沽镇守的重臣,如陈正汇兼领岱舆、张浩兼领辽口一般。”

欧阳适道:“若是这样,我们手头可没合适的文臣,除非……除非把陈老推出来。”

“这……这个恐怕不妥。老朽当初答应为四将军筹划,其中一条便是不仕金国,以宋臣终老,此乃老朽夙愿,望四将军成全!”

欧阳适道:“金国?嘿!我们汉部现在和金国还有多少实质的关联!当初答应陈老,是考虑到陈老对我汉部还不深了。但看如今的形势,我汉部势必大有可为!难道陈老还嫌弃我们眼下这个偏居海疆的局面?”

“这个……自然不是。”

“既然不是,陈老到底还有什么顾虑?”欧阳适道:“虽则请陈老镇守塘沽有些委屈了。但今日的塘沽守臣,便可能是明日的燕京府令位同大宋开封府尹!而且开国重臣,地位自然不同!欧阳适说这一点,不是要用功名爵位来染污陈老的清名,只是希望陈老能看在两河百姓的面上,屈一屈架。”

“嘿!才几年功夫,四将军也变得会说话了。”

欧阳适微笑道:“有陈老在身边,多多少少总会沾染一些懦风的。”

“呵呵,四将军过奖了。不过这事还是容我再考虑考虑。”

欧阳适问道:“陈老还担心什么呢?担心仕二姓之名么?”

“仕二姓……仕二姓……唉!老朽在四明山中本来逍遥快活,不想在理俗务。得空出海,本只想一游便返,谁知道来到后才知道天下事己非在大宋时所能想象,人老心不老,这条路竟是越走越远……”

欧阳适道:“陈老的苦衷,欧阳适知道。”

“知道?嘿,四将军,你若几年前有这等涵养,正汇贤侄也许就不会轻易被七将军吸引了。”

欧阳适脸色微微一沉,说道:“他的事情,不提也罢!”又道:“若不是他,我们何至于如此被动!”

“但四将军把我推出来,也未必能在文官场上转为主动啊。我己经老了,心力跟不上七将军和正汇贤侄他们的。”

欧阳适道:“陈老过谦了。您毕竟在岱舆桃源学舍讲过半年多的学,如今我们带到塘沽来的主事官员,甚至陈正汇带到津门去的主事官员,当年多在您面前行弟子礼。原籍两浙的汉部士子,又有谁不知道陈老的令名?您不现身便罢,您若现身,什么朱虚先生之流都得往后靠去!”

“嘿,四将军过奖了,过奖了。也罢,既然出海,便己预备着沾染一身盐了。不过有一事我还是要事先与四将军言明。”

欧阳适大喜道:“陈老请说。”

“我本来不喜汉部,甚至颇为疑忌。来了两年后由疑忌转为欢喜,喜的是汉部气象有吾懦先进之风。古语云:失之中华,存之四夷——以今日之时势论,则失中华者大宋也,存中华者汉部也。故我所以劝四将军者,均是令四将军与汉部、与华夏小大同利、私公两便之策,非徒欲教四将军与七将军争权。昨日我如此,今日我如此,明日我亦如此。我不出山时,与四将军是合则来塘沽、岱舆,不合则归江南、岭外。若我出仕,则是仕于汉部,非仕于四将军,此节不可不明。老朽言己至此,四将军,你还坚持要老朽出仕么?”

欧阳适沉吟半晌,终于道:“陈老既然能为华夏而仕我汉部,难道我欧阳适就不能为汉部而请陈老出山么?”

欧阳适的这位谋主闻言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四将军,你就是得有这等器量与谈吐,才能令懦者折服,才能与七将军在中枢一较高低啊!”

欧阳适的谋主所料不错,正月初二陈正汇代表杨应麒会见了塘沽各界人士,初三代表中枢和完颜虎慰问了驻防兵将,初四初五出巡塘沽各地,初六又来见欧阳适,先盛赞欧阳适才略雄大,把塘沽经营到如此气象。又道:“如今塘沽地位日益重要,事务日繁。前日沈璋也跟我说他最近办事颇感吃力。中枢方面也觉得有专设一个守臣的必要。昨日七将军来信,要我和四将军商量一下这件事情。”

欧阳适眼中神光闪烁,问道:“应麒想派谁来?”

陈正汇道:“卢克忠如何?”

卢克忠是津门所在的复州刺史,这些年随着汉部的壮大,他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如今是以转运副使的身份兼汉部首府津门的守令,首府守臣地位与其它州县的守臣不可同日而语,所以欧阳适听见不禁有些吃惊,说道:“把他派到塘沽来,那不是降他的职么?”

陈正汇道:“塘沽是要地,卢克忠不会不知。若决定由他来守塘沽,其用意不是贬斥,而是栽培,他只会欣然,不会有怨言的。再说他在津门呆了快十年了,也需要调动调动了。

欧阳适沉吟道:“卢克忠这十年来把津门庶政料理得甚好,只是他毕竟不明白塘沽的形势。”

陈正汇颉首道:“四将军说的也是,不过要找个资历、能耐都够,又熟悉塘沽情况的人,那可不容易啊!”他想了许久,嗯了一声道:“四将军,正汇毛遂自荐,四将军以为如何!”

欧阳适深深看了他两眼,忽然笑道:“你若是来,那我高兴得紧。可是你如今是应麒的左膀右臂,把你抢过来,应麒非恨死我不可。”

陈正汇微笑道:“在中枢、在地方,在七将军处、在四将军处,都是为了汉部,都是一样办事。正汇心中没有芥蒂,想来七将军也不会有意见的。”

欧阳适却仍然摇头道:“不妥不妥。如今大哥不在,应麒身边需要你这样的人辅佐。他少不了你,这点我是知道的。”

陈正汇道:“这可难了。嗯,不如等辽南形势略定,便请七将军把中枢移到这边来,那便两全其美,四将军以为如何?”

欧阳适吓了一跳,说道:“这如何使得!辽南是我汉部根本所在!如何能轻易挪动?中枢一动,只怕辽口、东津、半岛北部的部民都要怀疑我们准备放弃辽南,那时人心慌乱,恐怕难以收拾。”

陈正汇道:“左右并无更好的主意,不如便请四将军从权,准我来塘沽辅助政务。”

欧阳适沉吟道:“塘沽确实需要一个主政的人,不过这事并非十万火急,人选待我与应麒商量过后再定。”

陈正汇问道:“四将军如此说,莫非心中另有人选?”

“不错。”欧阳适道:“是一位隐居于塘沽的贤人。他本来不愿出仕,近来在我劝说之下己改变主意。待我和应麒商量一下,若他没意见便请他出山。”

“隐居的贤人?”陈正汇道:“四将军,我汉部万事草创,拔能人于草泽之中是常有的事。但现在我们的基业毕竟大了,忽然推一个隐士出来掌控这么重要的地方,只怕下僚不服一再说,这人熟悉我汉部的政制么?熟悉塘沽的情况么?知晓天下的大势么?”

欧阳适笑道:“这位贤人原本就是大宋重臣,并非未经历练的白丁!请他来主持塘沽,我还怕委屈了他呢。我与他相识己久,有事常常向他请教商量,所以他对我们汉部的政治也不陌生。塘沽中层吏员多有他的门生,以他身份,料来便是沈璋之流知道了也不敢不服。至于对天下大局,他的见识只有在我之上!”

陈正汇奇道:“塘沽还有这等人物?嗯,大宋重臣我多有耳闻,却不知这位重臣却是哪位?”

欧阳适哈哈道:“这个人却还是你的父执。当初还是你领了他来,我才认识。”

陈正汇惊疑更甚,忙问是谁,陈正汇微笑不答,只命童子去请陈老先生过来。陈正汇听说“陈老先生”更感奇怪,问道:“哪位陈老先生?”

欧阳适微笑不语,不久微闻门外一个沉稳的脚步声,陈正汇因欧阳适说来人是他父执,连忙起立,童子掀起帘幕,走进一个步履凝重、须发稀疏的老者来。陈正汇见到这人大惊,下拜道:“原来是老尚书!正汇不知老尚书在此,竞未来拜问,大罪,大罪。”

那老者却是陈了翁的故人,大宋的前户部尚书陈显,当初杨应麒南巡大流求时候曾与他有一面之缘,之后他应杨应麒之请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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