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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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戎- 第2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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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是先从后门走吧。”抬头望见赵橘儿,不禁一怔,心道:“七将军在这里面呆了一日,原来是为了一个女人。”

赵橘儿听燕青叫“七将军”,也疑惑地看了杨应麒一眼,蓦地门外大喧,一员悍将纵马冲了进来,却是王宣。

原来翠儿终究胆小,寺庙佛堂中光线又昏黄,太阳离西山还有好大一段距离她就以为黄昏了,一不小心便露出了破绽,保护公主的护卫闻讯大惊,从秘道一路追寻出来,刚好有个樵夫说看见过一顶写着“林”字的轿子从后山下去。那护卫一路寻轿入城,到得城中刚好遇见来淮子口公干的王宣,王宣问明情况大惊失色,问明前后诸事,知道了昨日林翎曾经来访,那顶轿子上又写着个“林”字,便猜事情和林家有关。这时一个熟悉城中诸事的参谋说林家在城中有三处所在,一个是林氏的钱庄,一个是林家的别居,一个就是河阳的精舍,王宣当即兵分三路,他自己直奔最近的河阳精舍而来。

到了精舍外面,王宣便要冲入,谁知挡在门外的人不但态度强硬,而且个个武艺高强!王宣见状更是吃惊,竟施展起战场手段硬冲了进来!这精舍的大门终究不是城堡铁壁,如何当得起这位宿将一冲?

燕青也没想到对方会来得这么快,惊骇之余连忙挡在前面,喝道:“作乱么?退下!”

王宣抬头望见了赵橘儿,心想果然找对了,就要冲过来,赵橘儿叫道:“王将军,我没事!不得无礼!”

王宣呆了呆,看出赵橘儿并非受到留难,又想起她是自愿从秘道出走的,便从马上翻下来,单膝跪下道:“公主!您是万金之躯,如今天下大事又正到紧要关头,您可千万……千万要自重啊!”

赵橘儿脸色一阵黯淡,说道:“我知道。你起来吧。”

这时门外两帮人马都已经冲了进来,见到园中景象都停了手。

赵橘儿正要和杨应麒说话,门外又是一阵喧闹,徐文冲了进来,还没进门就大喊道:“王宣,你要做什么!”进了门还来不及看清周遭情形便朝杨应麒道:“七将军,您没事吧?”原来他也刚好在左近,所以才来得这么快。

杨应麒微微一笑,挥手道:“没事,一场误会而已。”

王宣没见过杨应麒,听徐文叫眼前这青年作“七将军”不由得大吃一惊,心道:“他就是杨应麒?那么公主来见他,多半是为了国家大事了!唉,我好糊涂,竟然想歪了!该死,该死!”

赵橘儿一双妙目凝视着杨应麒,看不出是喜是嗔,问道:“你刚才说有件事瞒着我,就是这个?”

杨应麒有些不安道:“我……我实不是心存它意,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赵橘儿默然许久,渐渐容色舒展,说道:“不必多言,我明白的。当初在林府,还有在信里,我不也没对你说么?”这时有王宣、徐文等在一旁,她却不大好说得太过明白。

杨应麒闻言喜道:“那你不怪我了?”

赵橘儿低头半晌,看看王宣,说道:“日已西斜,我先回去了。七将军,望你信守方才的诺言,那件事情早日与你大哥说,我……我父母在北疆可苦等了很久了。”说完便行礼告辞。

杨应麒听她叫自己“七将军”,一时不知她是喜是怒,再想深一层,登时明白了她的意思,行礼恭送,高声道:“公主所托,焉敢有负!”

赵橘儿大喜,带着满脸掩抑不住的笑容,在王宣等人的拥护下回去了。

第二四六章 良缘非良缘(上)

所有不愿意臣服于汉部的女真人都知道,他们必须团结起来才能对抗得了折彦冲。但是,知道要团结和能否团结完全是两码事。

金国既有的利益格局是女真人全面团结的最大障碍,如今的汉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大家随随便便走在一起也能压制住的汉部了,现在要想对付折彦冲,金国各方面的势力——尤其是吴乞买、宗翰和宗辅必须建立起真正的、深层次的统一,而不是像上次辽口之战一样貌合神离的暂时相聚。

要对付汉部,金军必须有统一的政略部署,必须有统一的军事行动,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有一个拥有绝对领导权的军事指挥中心,必须有一个名实相符的政治领袖和军事领袖,要不然就没法达成一些必要的割舍,比如从陕西撤兵,甚至是为了保住东北而将整个西京路暂时拿来做战场。

可是,该由谁来做这个领袖呢?吴乞买?宗翰?还是宗辅?就算宗翰伟大到可以为国家舍弃自己的欲望和权益,他底下的娄室、完颜希尹、韩企先等人未必会赞成他全面交出权力;就算宗辅可以豁达到为全族的利益而将二房所掌控的军政大权交付出去,宗干、宗弼他们也未必会答应;当然,如果金国皇帝吴乞买肯为大局而让位,那自然也是一个办法,可惜这种期望的虚妄性实在不下于水中捞月。

要打破金国现在的这种利益格局而趋于统一,一般来说都需要不止一次的政治斗争和政治清洗,可在当前这种局势下,金国的高层若再发生内乱,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所有具备政治头脑和军事才华的完颜部将领都知道,女真必须赶在汉部与中原势力统一起来之前发动攻击,可是,知道要先发制人和能否做到也是两码事。

在过去几年的疯狂南侵中,金人打下了一片大大的疆土,但同时也让金军的精华部队分散得七零八碎。汉部后勤力量强大的流求、麻逸悬于海上,金军就是想骚扰也跨不过去;而汉部军事力量强大的辽东半岛、山东半岛和塘沽却是通过渤海海运连成一片的整块,金军想要从各个方面同时发动进攻力量有所不足,金军想要集中攻击一点,汉部又能够比金军更为迅疾地从其它地方调来增援!而更要命的是,金军如果打算集中力量攻其一点,其它领土便会暴露在汉部面前成为打击对象。比如集中兵力攻击山东,则燕京、东北都会露出破绽;集中兵力攻击塘沽的话,河东和辽河流域又随时会遭受袭击;如果想像上次那样围攻辽口,那恐怕在辽口攻陷之前金国在燕云和中原的防线就会全面告急!

南侵前的那次辽口攻防战已经让金军知道:他们想要以部分兵力攻占辽南是不大可能的了——虽然在辽口攻防战以后金军军力大为扩张,但汉部的主力军事系统也没有闲着!

折彦冲回归汉部之前的那次山东攻防战又让宗翰、宗辅明白,就算集中东路军的大部分兵力和西路军的部分兵力也难以彻底打败这个地区的抗金力量——而这还是没有计算汉部主力投入战场的情况!

在杨开远到达以前,塘沽本是金军将领计划中的突破口,可是杨开远出现在塘沽以后形势便为之大变,虽然金军还没有攻打过塘沽,但在战将们的心里塘沽已经隐隐变成第二个辽口。战将们的这种印象并非没有道理,因为塘沽和辽口实在很像:汉部经营已久的大城;濒海靠河水师可以为援;后有良港可以提供源源不断的补给——最后还有一点,那就是同样由杨开远坐镇!

当然,汉部也不是完全没有弱点,比如河东的曹广弼显然就有多方面的破绽,又比如刚刚易帜的萧铁奴兵力也明显不足,如果金军能集中强大的军事力量对这两个地方雷霆一击,胜利的希望是很大的,可是这两个地方虽然扎眼,但在这里首先取得胜利并不能让金汉之间的势力对比产生颠覆性的变化,因为折彦冲如果毅然放弃对这两个地方的增援,任由曹、萧自己去应付求生,而亲率大军直捣会宁或者燕京,那时金军应该先灭曹、萧,还是先援会宁、燕京?

总而言之,宗翰、宗辅和挞懒这三大巨头在燕京的聚会并没有取得任何对金国有益的成果,反而是在吵吵闹闹中让三方越走越远——因为他们根本找不到一个对三方都有利的方略来,也都不肯为其它两派势力而作出大让步。尽管大家都明白:再不合作金国就危险了!但明白归明白,却是知之而不能行!

每次会议以后,挞懒都要腹诽宗翰心存篡逆,意图挟制朝廷,又骂宗辅不识大局,将来金国若亡于汉部他要负最大责任!而宗翰、宗辅又都觉得吴乞买是想借汉部之事削他们的权,“貌似为公,实是为私,貌似为国家,实是为自己”!同时宗翰、宗辅也不太满意对方的表现!宗辅认为宗翰老早就该把滞留在陕西的兵力抽回来,集中力量经营好燕云一线。而宗翰则怪宗辅在围攻太原曹广弼时抽脚得太早,若他能不怕杨开远对燕京的威胁多坚持半个月,那汉部在河东的军势就算不覆灭也要元气大伤了!可当时宗辅能不顾忌燕京这个后方吗?要知道燕京和塘沽之间可是朝发夕至的距离啊!更何况威胁着燕京的是杨开远!

在金国高层的吵吵闹闹中,两河的百姓享受到了短暂而可贵的和平。这时候金军已经全面退出黄河以南,汉金对峙的主战场便集中在形势错综复杂的河东路和河北西路。

曹广弼这时已经顺汾河而下,在晋州与王彦的前哨部队接上了头,在士绅和义军的帮助下忠武军已经取得了汾河河谷中段的控制权。未来如果发生大战的话,曹广弼进可以据太原解放河东全境,威胁云中,退则可以收缩兵力,顺流下晋州与隆德府联成一片,以待折彦冲在东边的响应。而银术可则将兵力稍稍东移,和宗辅在真定府的守军连成一气,如果战争打响,他进可以收复太原,逼迫上党,退可以缩回燕京,不必再担心被曹广弼和王彦南北夹击了。

以河东战场为中心,东南是刘锜、赵立的军势,正南方是大宋残留在汴梁的军力,西边是娄室和旧宋陕西兵马,正北方则是金军最强大的主力——宗翰和宗辅所在的云中、燕京。就这样,金汉双方在河东路、河北西路的内部和外线屯据了数十万的兵力,但因为双方都还没有决定好怎么打,所以局势便在极为紧张的情况下引而不发!

标志汉部成功统合抗金势力的“华夏扩大会议”还有两个月就要举行了,很多人都认为金军会在会议之前或者会议期间发动攻击,不过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无论宗翰、宗辅还是曹广弼、杨开远都有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杨应麒要成亲了。

第二四六章 良缘非良缘(下)

据说,汉部的七将军要和大宋的楚国公主联姻了。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场纯粹的政治婚姻,李应古、虞琪、石康、王宣这样一等人都认为这场婚姻对汉部与中原实力的结合是有利的,只有胡安国、陈显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听说这事后暗暗皱眉,曹广弼和杨开远更是公开反对!

在这样一个时局下,杨应麒的婚姻根本不可能视为一件纯粹的私事,不但杨应麒自己不能任意决定,就是折彦冲也得在事前知会各个兄弟。

在这件事情上,陈显、胡安国等人对这件事虽有自己的看法,但以他们的身份并不适宜作太多的言论。欧阳适知道此事后装聋作哑,阿鲁蛮不觉得有何不妥,所以站出来反对杨应麒婚事的便主要是曹广弼和萧铁奴。

杨开远闻讯大吃一惊,当天便回了一封信请折彦冲打消这个念头,曹广弼因为离得比较远,收到消息又比较晚,他怕书信往还会有耽搁,竟让负有重任的邓肃抽身出来,代表自己火速前往津门阻止此事。

杨开远在给折彦冲的信中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忧虑,他说的虽然委婉,但因为这件事的不妥之处折彦冲本来就有考虑到,所以一看就明白了杨开远的意思。但他仍然回了杨开远一封信,表示这件事情也是他和杨应麒的共同决定,他们兄弟两人愿为此事承担任何后果。

杨开远收到折彦冲的回信就急了,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有小人播弄是非,致令老大老七都一时糊涂,但打开回信一看才知道折杨两人分明都是心里明白却要冒险玩火!但折彦冲既已这样说,杨开远也不好再从他这里劝,因此便改而写信劝杨应麒,完全是以兄长的身份劝他不要为一点私情误了大事。

折彦冲对杨开远是兄长对弟弟,杨应麒对杨开远是弟弟对兄长,所以他便不能像折彦冲对杨开远那样直截了当地表明态度,而是修书表示自己和赵橘儿虽然都身居危位,但两情相悦,非为其它,希望三哥能够祝福他们、成全他们。

收到杨应麒的回信以后,饶是杨开远如此修养也颇感恼怒,回了一封措辞颇为严厉的信,责备杨应麒是被一时的情欲蒙了眼睛!竟然为了一时之欲而罔顾自己的前途性命,罔顾汉部的长远安危。

杨开远的这封信措辞虽然严厉,但用意其实是希望能够“骂醒”杨应麒。杨应麒收到这封信后大感惶恐,可他这时或许真的是被私情蒙了眼睛,回了一封信对杨开远道:“天下事非定要从夫妇事上取得,夫妇之事,亦未必便干社稷之福祉。世事变化无常,今日我娶公主,他日是否因此而遭祸端未可知也;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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