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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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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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堂的碧月和秦湘听见外面的话,碧月看了一眼秦湘道:“妹妹真是有福之人,人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姐姐真是为妹妹高兴。”

秦湘红着脸低下了头。

李平延继续说道:“对,就是投怀送抱,我李平延说错了么?赵夫人与张将军谋划红白双礼之事,已经路人皆知,敢情赵大人还蒙在鼓里,不知道捡了多大一个便宜?”

“住口!”李貌佯怒道。

赵谦也怒道:“你有何凭据?无耻造谣,小人行径!”

李平延红着脸粗着脖子道:“我是小人?你要凭据是吧,帮张将军送信那个百户正巧就是我李平延的故交,我那朋友一直在张将军身边当差,对整件事一清二楚,张将军书信告诉赵夫人,赵断事无恙,赵夫人遂在家谋划红白之事,难道还能假了?”

李貌见李平延话已说话,勃然起身道:“滚!你这个兔崽子,以后不得进我李府半步!”

赵谦见罢顿觉蹊跷,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拱手道:“下官有事,告辞了。”

“廷益……廷益,哎呀,老夫这……”

赵谦带着秦湘一肚子愤怒走出了李府,而秦湘哭得像个泪人似的。

秦湘觉得天都塌了,又是羞愧又是绝望,回到家便扑到在床上蒙头大哭。

帘儿跑过来问道:“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秦湘只顾抽泣,也不答话。帘儿急道:“小姐一直待帘儿如亲妹妹一般,有什么事儿小姐说出来,也好有个人分担商量一下不是?”

秦湘这才将事情说了出来。帘儿想了想道:“小姐且宽心,赵相公对小姐情深意重,不是寡恩薄情之人,事情也许没有小姐想得那么严重。再说了,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儿,小姐又不是要害赵相公,只是情非得已才出此下策,他一定能理解小姐的。”

“真的是这样吗?”秦湘听罢擦了一把眼泪,低头沉思了片刻道,“但是传言一起,相公不是要成为长安的笑柄?对他的名声和前途甚为不利,是我连累了他……再说我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人?”

“那……那如何是好呀?”帘儿也急了,“如果……如果……我们哪里还有容身之所?”

秦湘脸色苍白道:“也许只有让相公休了我,江南老家还有老屋数间,我们只有……”

“那怎么成?小姐孤苦伶仃的,如果有人要欺负咱们,那时候有苦也难言啊。”

二人说罢抱头痛哭。

第二折 长安马蹄疾

段四七 佳节烟花绚

随着元宵佳节的来临,京师满城烟花盛开,花灯络绎,好不热闹,真真有了一个太平盛世的景象。

杨嗣昌刚刚放下笔,搓了搓冰冷的手,就见曹化淳走进了内阁,忙起身招呼。曹化淳丢下一叠批了红的奏折,说道:“昨日送过去的折子,皇上没有异议,司礼监都批红照准了。”

“那老夫这就发下去,叫人照办……那个……曹公公,上次西北八百里捷报传入京师,龙颜大悦,不知该如何嘉奖有功将士呀?”

“阁老少安毋躁……”曹化淳左右看了看,小声道,“周延儒门下有人上折子,弹劾赵谦之妻乃阉党逆臣秦长封嫡亲侄女,皇上正犯难呢。”

杨嗣昌忙拱手打了个眼色,谢过曹化淳,心里又嘀咕起来:怎么不是洪承畴的人,反而是周延儒的?难道他们这么快就穿一条裤子了?

曹化淳小声道:“元辅用心良苦,阁老细细体会。今天宫里事儿不少,咱家先过去了。”

杨嗣昌这才如梦初醒,忙说道:“曹公公慢走。”

这时吏部给事中周瑾正进来,递上吏部三年一次的官吏考核文卷,杨嗣昌急忙叫住他,说道:“上次奏报的西北大捷中有个名为赵谦的人,你可记得?”

周瑾道:“学生自然记得,赵谦字廷益,现任西北总督府副断事,黑树林之战,以寡击众,歼敌三万之众,建树奇功,已奏报朝廷嘉奖。”

杨嗣昌自然知道这三万的数目是夸大了一些,但是因为皇上闻得此事,一连高兴了好几天,连连说大明将士勇猛异常,天下幸甚。这样一来,还有人傻到没事去给皇上泼冷水吗?

杨嗣昌想罢道:“赵谦出征时,曾识一女子,名叫秦湘。后秦湘闻赵谦战死,遂以红白双礼以铭其志,此事感人之极。况赵谦乃我大明之功臣,何不奏请朝廷,嘉奖秦湘之贞,以教风化?”

周瑾领会,躬身道:“学生一定详查此事,上表朝廷。”

××××××

长安。

洪承畴站在窗前,看着空中的烟花爆竹,说道:“官军火药紧缺,他们倒是有火药做烟花。”

屋子里坐着杨平和赵忠廉,杨平酩了一口茶道:“如果我大明上下都如经略大人一般忧国忧民,贼寇何愁不平?”

洪承畴转过身来道:“京师有了新消息,你们也看看吧。”

二人传阅了一番书信,赵忠廉道:“看来杨阁老其志不在小哇。”

洪承畴点点头道:“派孙传庭到西北,也是他布局的一步,今日我才算看明白了,他们不把我洪承畴挤出西北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杨平踱了几步道:“周阁老以前总是和我们作对,这次倒也挺配合。杨嗣昌奏报赵谦之功,上书拟吏部加赏,周阁老的人立即抓住了秦湘乃罪臣之后进行弹劾。事情不出大人所料,杨嗣昌立即将秦湘的忠贞之举奏报皇上。皇上念其忠贞,特下旨御制贞淑匾额一副。此时赵谦如果休了秦湘,那可是目无君上狂妄之极。”

赵忠廉道:“但是卑职听说赵谦与秦湘情投意合,他未必会这样做。”

杨平道:“贤弟多虑了,有李貌制造谣言配合咱们,就算赵谦心有不忍,那秦湘也顶不住谣言,自己请休,回江南老家去。而且此事做得密不透风,孙传庭无从知晓,叫他防不胜防。”

洪承畴的脸上闪过一丝微笑。

赵忠廉笑道:“目前的西北,大局还在大人的掌握之中。那孙传庭在皇上面前口出狂言,扬言军需可节约六成。现在那一百万两银子只要稍有松动,便会像流水一般花出来,止也止不住。贼人如果再轻轻这么一闹,孙传庭没有军饷调动大军,那时候且看他如何收场……”

“忠廉……”洪承畴打断了赵忠廉的话,“你要分清事情的轻重,没有什么事比剿匪守卫疆土更重要。你的话如果被外人听去了,那别人会以为我们是何居心?”

“是是,大人教训的是,卑职一时疏忽,请大人降罪。”

第二折 长安马蹄疾

段四八 杏花村酒楼

长安城在节日的气氛中车水马龙,颇有几分都市的气象。赵谦身着布衣,一个人缓缓走在大街上,他很愁,突然想抽烟,不过明朝好像还不兴这个。

这时一面旗子吸引了他的注意:杏花村。赵谦犹自强笑道:“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明朝有明朝的好啊,就连一个小酒楼,也能引人会心一笑。

他走进酒楼,要了酒菜,一个劲喝酒。

不由得他不愁,李貌之用意,看来是来者不善,他究竟想做什么,赵谦一时还无法猜透。不过眼下的麻烦就不小。秦湘究竟是不是和张岱商量好来算计自己,赵谦不会在乎,无论如何,他们都出于好意。但是嘴长在别人身上,谣言传遍四邻之后,无疑会对她的生活造成很坏的影响。

赵谦灌得头晕脑胀,突然想起古代可没那么开放,女人最是在乎名声,秦湘在家一定伤心欲绝,自己至少应该宽慰几句。想罢便站起身,一摸身上,突然发现:忘记带钱了。

店小二见赵谦在身上乱摸,冷笑道:“客官没有钱付账?”

赵谦甩了甩发晕的脑袋道:“不就是点酒资么,我一会差人给你们送过来行吧?”

“哟,好大的口气。”小二大声叫了一声,立即有两个大汉站了过来。

赵谦后退一步,道:“你们想干什么?”

旁边一大汉道:“妈的,以为爷的白食那么好吃的么,给我将这泼皮的衣服拔了,扔街上去!”

赵谦大怒:“谁敢?!”

对面三人怔了怔,说话那大汉又说道:“喝酒给钱,天经地义,给我脱!”

赵谦大急:裸奔回去?忙服软道:“我说三位爷,别呀。这样,您叫人去我家取钱总成了吧?”

大汉笑道:“刚才不挺威风吗?你把我们当猴耍是吧,去家拿钱?把身上的衣服留下,拿钱来取!”

“你……你们……”赵谦和他们简直没法讲理,实际上自己好像也没理。他瞅了瞅门口,心道看来只有狼狈逃窜方为上策。

正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道:“这位相公欠了你们多少酒资,妾身帮他付。”

赵谦循声看去,见是一个美貌少妇。小二看来认识这个少妇,说道:“玉姑娘,这……”

那被人唤作玉姑娘的少妇摸出一块碎银放到店小二的手里,三人这才放过赵谦走了。赵谦拱手道:“赵某谢过姑娘仗义之举,敢问姑娘家在何处,来日一定亲自将银两送还。”

玉姑娘掩嘴笑道:“瞧你这模样也不像没钱喝酒的人呀。读书人?”

赵谦心道我读过大学读过研究生,也算是读书人吧,便说道:“惭愧惭愧。”

“人谁没有窘急的时候呀。”玉姑娘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儿,相公可否愿意到玉儿房里一叙?”

“这……”赵谦听罢这才想起,古代普通女子哪有随便到酒馆来的?敢情这女子是烟花女子?

玉儿见罢赵谦的神色,说道:“相公要是不屑与妾身这等人来往,那就作罢。”

赵谦忙说道:“不是不是,那恭敬不如从命,姑娘请。”

邻座一个青年见罢立即起身走出了酒馆。这个青年其实就是赵谦府上的仆人,赵谦独自出门,帘儿便叫王福派人跟着照应。刚才赵谦没钱付帐,那仆人见到他的窘相,玩心顿起,便想先看看,结果却等来了“美女救英雄”一幕。

仆人回府将事情禀告了王福,王福不敢隐瞒,又告诉了帘儿。帘儿一听,走进屋对秦湘哭道:“赵相公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竟然去找那种女人!”

秦湘道:“什么女人?”

“哎呀,小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呢?”

秦湘这才明白过来,叹了一气道:“是我对不起他……我们不要再给他徒增烦恼了,收拾一下,叫王福准备车驾,我们这就回江南去吧……”说罢眼泪涟涟。

而此时酒楼上,李貌的“侄子”李平延正对旁边的酒友大笑道:“你们知道刚才差点被拔光那人是谁?”

他故弄玄虚的一句话立即引起了大伙的兴趣,连其他桌的人都侧耳听他要说什么。酒友不约而同地问道:“谁?”

“赵谦赵大人呀!您不知道他是谁?嗨,孤陋寡闻!孤陋寡闻!前些日在黑树林率五千将士大破贼军三万余众,没听说?”

一胖头酒友作恍然状:“哦!就是他啊!真真人不可貌相哟!”

李平延道:“这已经不是新鲜事儿了,有关赵大人的事儿,最有意思的还是人家的艳福。就刚才,看见了吧?别人找玉儿姑娘那得大把掏银子,看看人家赵大人,吃了还得拿,你,你,比得上吗?”

“唉,人比人气死人呐!”

李平延继续道:“还有他那娘子,那叫一个天仙下凡啊……”

“您见过?”

李平延拍着胸脯道:“老子亲眼看见的,就在李同知李大人的府上,骗你是孙子!”

“得了吧,行,行,就当您见过,那又怎么样,接着往下说呀!”

“知道赵大人那是怎么到手的么?不知道了吧?告诉你们,话说游击将军张岱张将军……”

这时,邻座一个青年在一个中年文士耳边耳语道:“恩师,学生感觉此事事有蹊跷,皇上已经下旨封秦夫人为贞淑夫人,此时赵断事如果……会不会是洪大人设的局?”

那中年文士打扮的人正是孙传庭,大概是这家酒楼的名字颇有古风,倒是吸引了许多读书人纷纷惠顾。

孙传庭略一思量,低声说道:“琼甫所言极有道理,你马上回衙门带人将此等造谣之人统统捉拿问罪!”

“学生领命!”

不多一会,外面就来了一大队兵丁,直接将酒楼围了,楼内立马鸡飞狗跳。先前那青年琼甫名叫张琳,字琼甫,孙传庭门生,官至都指挥佥事,他带人冲进酒楼,挥剑吼道:“奉命办差,无关之人,不得妄动!”

酒楼里的人见罢刀枪晃动,吓得抱头鼠窜,缩在角楼,一时桌凳碗筷,损毁无算,老板见罢心疼万分。

只有一张桌子上的人没有动,一共四人,其中一个女的,正是那闯王麾下战将田钟灵。田钟灵奉命到长安城搜集情报,将功抵过,这趟收获实在不小,竟盗得军机密卷数件,却不料在这里毫无前兆地被围了个实在。

田钟灵下首一个壮汉见罢官军这阵仗,脸上慌乱道:“头领,如何是好?”

田钟灵顾不得去想哪里露出了蛛丝马迹,回顾四周,已经被官兵围得水泄不通,将手伸到包裹里的刀柄上,咬牙道:“跟我杀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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