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人只合江南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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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人只合江南老-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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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煦叹了口气,和朱高爔一起跟了上去。

我目送他们的身影渐渐远去,心中茫然无措,退了几步,闭目靠在树干上。朱高爔站在那里,紧盯着我,忽道:“你就那么担心他么?”

我惊了一惊,睁开眼睛,他正用了然的目光看着我。我心中一紧,强着声道:“我不懂你说什么。”

他苦笑了笑,道:“或许你不懂,倒是最好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道:“你此刻定在想,倘若必要有人去,为什么不是我和二哥、三哥?倘若定要人去冒险,为什么非得是他?”

我心头一震,万想不到他竟说出这番话来。他说话的语气冰冷沉痛,此刻听了,仿如有一股冷入骨髓的寒气从我心底里直透出来。我不由得道:“不是这样的。”

他凄然笑了笑,道:“你能这么说,我很是感谢。”又轻声道:“若我能不懂,难道也不是最好?”说罢,也不看我,转身离去。

第二卷 十六、险棋(下)

稀里糊涂地,小西就站在PK滴坑边“啾”一下跳进去了~今天泡在PK竞技场翻了一下午的帖子,那个汗啊!总算是明白啥叫PK了!得,我的期望值不大,能不能突破0就看运气了!

只是,努力,结果如何,交给老天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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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纸上的墨迹已干,勾勒出的侧影有熟悉而温暖的神色。我坐在椅中,呆看着眼前画中的人,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笔,将画纸换下。

朱高炽三人去南京已经五天多了,现在应该早已出了北平境外。房中略显阴暗,窗纸前日已换成了荷叶青色,院子里的翠竹随着微风细细轻柔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我站了起来,朝房外走去。

已是初夏天气,日头晴暖,和风习习,回廊下的鹦鹉正低着头,偶尔懒懒地扇动一下翅膀,院子里寂静无声。低着头久了,只觉脖子有点发酸,正伸手揉着,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抬头一看,盈香和绿湖正说笑着从门外走进。

盈香一见我,忙走过来,伸手替我揉着脖子,口中只埋怨着:“怎么又坐得这么久了?早说该起来走走才是。”绿湖一转脸,笑嘻嘻地道:“小姐,瞧盈香姐姐年纪没长几岁,倒是越发唠叨了!”说着,笑着走进屋去,将那把铺了薄垫子的竹椅子拿了出来,放到廊下,道:“小姐快坐下罢!”

盈香伸手在她额前一戳,道:“鬼丫头,贫嘴长舌,小心嫁不出去!”绿湖猝不及防,额头倒被盈香戳了下,忙往后一跳,叫道:“小姐!姐姐欺负我!”我不禁嗤地一笑,道:“这是你们俩的事情,我可不管!”只笑着坐了下去。

这边正说着笑,天色竟渐渐沉了下来,隐约有轰隆声传来。盈香“呀”了一声,道:“又要下雨了。”绿湖探头看了看天,道:“真是。先四爷那么急匆匆的出门去,只怕要被雨淋了。”话中颇有忧虑之意。

我心里一动,问道:“他出门做什么?”

绿湖轻轻叹了口气,道:“今儿是四爷生母,先侧王妃的忌日。”

我“哦”了一声,不再言语。盈香用手在我背上来回揉捏着,回头朝绿湖道:“怎么你记得这么清楚?”绿湖笑道:“我来服侍小姐之前,原是跟着四爷的。自然知道。”

我正闭目养神,听到此话,不禁张开眼睛,转头问道:“是么?”

绿湖笑道:“四爷从南边回来后,我就开始伺候四爷了。”

我点头沉吟道:“那怎么又派你来跟了我?”

绿湖伸了伸舌头,笑道:“当初听说小姐要来,夫人原也拨了另一个人,是四爷跟王妃禀了命,将我调了过来。”

一声低低的惊雷倏忽间从天边响起。手指轻轻滑过身上的裙摆,湖水色的绸缎光滑如丝,其上蜿蜒着银色的水波。我看着那荡漾的波纹,恍惚间,耳边仿似有微微的叹息声飘过,又似有轻轻的箫声呜咽,身子发冷,心却发烫。

——他的叹息,淡薄而茫然。他的眼神,深情而哀伤。

暮色渐渐沉了下来,漫天的乌云缓缓散去,我慢慢的走在路上。四处一片寂静,并无一个人影。我也没有什么地方想去,只是随性而走。心中思绪纷繁,独自急步走着,忽然天上闪电而过,竟是又下起了雨来。

衣服似是有点湿了。我踏上青石板,站在一棵大树底下,忽觉雨似乎停了。一抬头,正碰上一双深黑色的眼眸,澄澈明净,却象是湖底的暗流,平静下掩藏着一丝丝的忧伤和惆怅。一把油纸伞正遮挡在我头上。他背后是无尽的黑夜、黑青色的天空,珍珠般的雨点哗啦啦的落下,碰到了泥地,溅起多姿多彩的水花。如梦如幻。

整个世界忽然瞬间安静了下来,天地苍茫,仿佛只剩我和他二人对望。

过了良久,他方轻声道:“雨急风大,快回去罢!”一双眼眸仍是平静从容的样子,看不出任何端倪。

我却不知怎么的,心底一酸,泪水顿时蓄满了眼眶,含泪道:“四哥,我并不值得你这么待我。”

他微微一笑,道:“我明白。”顿了一顿,又道:“是我自己痴了。”

远处的暮鸦吱哑一声,扑棱棱地低低飞过。他嘴角带着笑,眼里却夹杂着一丝怅然之意。

“不知道怎么的,昨晚竟梦见你从前的模样。在南京宫中,那日你唱歌的样子。神采飞扬,一身素淡如新荷的衣裳,却衬得满脸朝霞,远远看去,仿似雾中仙子,那样美、那样好……还有,大哥大婚那晚,你独自坐在夜晚的角落里,哀哀哭泣的样子。原来自那日后,一直就在我心里,挥之不去了。”

他沉默了一会:“后来听说你要来,不知怎么的,我居然有隐隐的盼望。谁知再见到你,虽然面上仍是波澜不惊,眼底里却全都是悲伤和冷漠。居然不再有一丝从前那个爱说爱笑、爱哭爱闹的小女孩的影子了!”

我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一下又一下,沉默又安静的撞击着,不由得低下头去,不敢看他的那双眼睛。

“我有时总忍不住会想,要怎样做才能让你能快乐些。可是现在我明白了,原来你从前所有的快乐与悲伤,全都已埋葬在南京。而现在剩下来的唯一快乐与悲伤,就只有大哥一人,与旁人竟全都无涉。”

雨渐渐缓了,一滴滴淡而薄的落在青石砖上,依稀有低低的水花溅起。站得久了,双脚已有些酸痛,而心口,却又有如丝线般牵扯的微疼,每一次心跳,都是一次更深的疼痛。这么多年,原以为渐渐死了心,断了念。可是北平的重逢,所有的念想又慢慢的开始复活。总以为历经了重重变故,可以再不痛不悲,不恨不怒,可是为什么,又让我看到了那丝丝希望?为什么,又让我辜负了片片深情?

明知与朱高炽,是再无可能。他已有妻儿,我之与他,从今而后,注定无缘。可是要放下一个人,却原来,是那么的难……

敬请收看下一章:十七、兵变

第二卷 十七、兵变(上)

南京城中并无消息传来。我坐在常宁房中,听她和咸宁讲着这几日的趣闻逸事。几个丫鬟们也正在外面厅中说笑。窗户俱开,庭中花木抚疏,微风吹过,凉爽袭人。

我端起茶杯,抿了口茶,轻轻将杯子搁在桌上。咸宁正说到精彩处,举手一挥,“呀”的一声,众人皆大笑起来。

正说笑处,绿湖忽匆匆跑了进来,一不留神,一下子撞到流红身上,两人差点摔倒。流红一看是绿湖,笑着骂道:“小蹄子,走路也不长眼睛,摔了我!”

绿湖却顾不得理会,扑通一声跪在地下,满脸惊恐,哭道:“小姐!南京来人了!”

众人一听,尽皆大惊。我猛地站了起来,问道:“怎么说?”

绿湖神色惊惶,满脸是泪,抽噎道:“那人说,岷王已被皇上贬为庶人。现今皇上又派人欲将湘王捉拿回京,谁知……谁知湘王……”常宁急道:“湘王怎样?”绿湖哭了出来,道:“湘王不甘受辱,紧闭宫门不出,全家自焚而死了!”

咸宁惊叫了一声,常宁和我俱是一脸不敢置信,屋中刹那间静默无语,众人心中,都是又惊又怕。

很明显,朱允汶对付朱棣的行动已到了箭在弦上的时刻。可是关周王、废代王、抓齐王、贬岷王虽还说得过去,湘王何罪之有,居然落得个全家自焚而死的下场!这让剩下的皇室诸人,情何以堪?谁心里没有唇亡齿寒的恐惧悲凉之感?

到了如此地步,朱允汶还能允许正在他眼皮底下的朱高炽等人平安回来吗?

大家心中都是一片惶惶,常宁忽道:“小七、咸宁,我们去看看父王和母亲罢。”我看了看她,点点头。

到了前堂,朱高爔早已在朱棣和徐王妃房中。三人皆脸色苍白,神情肃穆。朱棣见到我们前往,默默地点了点头,道:“你们来得正好!已听到消息了罢?”

常宁道:“是。”

徐王妃微微笑了笑,神色却极为凄然,轻轻地道:“大家不要惊慌,他们三人也未必有事。”

朱高爔忽道:“父王,母亲,让孩儿前去南京吧!”

朱棣微微变了脸色,怒道:“这个时候,你还忍心叫我们多一桩心事么?现下他三人若是去了,我还有你。你若是也去了,叫我再指望谁去?”话音未落,徐王妃已落下泪来,朱棣轻叹了口气,道:“你也不必难过。生死自有天命,逃也是逃不过的。”

众人都垂泪不语。朱高爔道:“父王,假若大哥三人出事,我们也都是逃不过的。”

朱棣沉默不语,良久,忽咬了咬牙,一字一字地道:“那也未必。”

他话声有异,我心中一惊,抬眼看去,见他神色肃穆,眼神中流露出一股凌厉之色。朱高爔惊道:“父王!”

朱棣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扬起,脸上浮现一丝冷笑,淡淡道:“人若被逼急了,总要想个法子来活命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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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上的日头热辣辣的晒着,我从徐王妃的住处走出来,就看见了迎面走过来的朱高爔。待要躲避已然落了痕迹,只得站在当地,轻声道:“四哥!”

他的影子随着阳光的照耀淡淡地落在我身上,目光依旧清冽而温和的看着我,缓缓道:“母亲怎样了?”

我微笑道:“今日精神好多了。”

自那日以后,徐王妃一直病倒在床,我和几位姐妹日日过去服侍。朱棣和朱高爔却是甚少见到人影,不料在这里遇见。

“我刚从道衍大师那里来。”他静静看着我,慢慢道。“你可知道前日,发生了什么事?”

“是什么?”我的心中有不详的预感。

“前日深夜,北平都指挥使张信化妆来到我们王府。”他的眼中神色如常,只是其中冷冽如冰,“他是奉命来逮捕父王的。”

我楞了一会,旋即明白了他话中的含意。张信既是暗中潜入王府,必是违抗了朱允汶之命,前来通风报信。那么,朱棣是暂时安全了。可是——

这就意味着,朱棣也必须开始行动了!

我的心砰砰直跳,只盯着他,二人心中各有所思。良久,他方道:“大哥他们,现今想必已处境危险了。当初我未能坚持前去,你怪我么?”我想到朱高炽,心中柔肠百转,怅然若失。明明知道不该怪他,可是却说不出话来。

他叹道:“你终究还是怪我的。”

怪他吗?我不知道。其实,去与不去,并非他们能说了算,这我是明白的。而我的私心里,是否又有让他代替朱高炽去南京的想法呢?我并未认真仔细地去想过,每每触及这个念头,总觉得太过自私,不愿去想。只是——倘若是他去了,难道我就能不挂念么?难道我就能放心么?

思及至此,我心里忽然一冷,有种莫名的痛楚在悄悄蔓延。这种痛,是无法言明、无法捕捉,亦是无法阻挡的。

他低声道:“你放心,倘若大哥有事,从今而后,我也只能是离你远远的,再没有非分之想。即便他能安然回来,如果你愿意,我也只是将你当成妹妹来看待。”

他话声凄凉,我不由得心中一痛,道:“你不需要这样。”忽然间,心中又是凄凉,又是伤感。想到:“他居然待我至此!”又想:“我为什么要这么待他?”

一瞥眼,正与他目光对望。我轻声道:“四哥,这并不是你的错。”

他道:“你怕么?”

我心中茫然,只是摇了摇头,苦笑道:“怕什么?”

是啊,怕什么?这个结局,原本早就知道。又何必害怕?只是,我料到了结局,却料不到过程,这漫长又诡谲的过程啊,是要经历怎样纷繁的事故,才能达到那最终的彼岸?

他并不答话。我走到他身边,轻声道:“无论怎样,人总是想要珍重自己,不是么?”

他淡淡地道:“死或者生,谁又知道?”话里有无尽的落寞和感伤,我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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