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赦素罗死罪,素罗才敢说。“
“赦你无罪,说吧。”
“素罗身已是残花败柳,无福接近皇上。”
“这,”皇后沉吟了,这是她没想到的,也不敢贸然做主,只好先看皇上的意思再说吧。
这个女子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很得她的好感,皇后本也是善良的人,一见素罗,便觉有缘。
两人说了一会儿,皇后就告辞出去了。
周仲听了皇后的话,心里一沉,她果然有过男人。可是,如果她是因为这个拒绝他,他是不会放弃的。
素罗看到周仲时,有点局促不安。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愿他改变了主意。但见到那双比寻常更热情的眼睛时,心中不由哀叹一声。
“素罗,”他的声音有抑制不住的热情。
“对不起,皇上,我忽然有点不舒服,想休息一下。”素罗慌忙想饶过他身边。
周仲伸手捉住她,“为什么躲我?你怎么样我都不嫌你,你难道嫌我吗?”
“不,不是,”素罗使劲拉着自己的手腕,“皇上误会了,是素罗不敢高攀。”
“现在是我让你高攀。”
“不,素罗不敢。”
“你不敢?恐怕是心里装着别的男人吧?”声音里已有了怒气。
素罗不敢再出声,低头站在那里,周仲甩开手,一言不发地离去。
素罗默站了一会儿,无法可想。
117。…第二十三章 生死之择(三)
皇后亲自找来素罗。
“素罗,傻女子,连皇上你都不要,还能要什么样的男人?”皇后叹息着。
“娘娘也知道,素罗已是残柳,既然身子给了那个人,就要从一而终。”
“可皇上并不嫌弃你。而且皇上对任何女人都没有像你这样。”
素罗忍不住大哭起来。“娘娘,爱一个人是一眼就认定的,如果能由我选择,受了那么多伤害,我可以选择不爱,可是,我选择不了,我管不了自己的心,恨着他,怨着他,是因为我在爱着他,如果不爱他,不会有那么深的痛。这种痛,除了他,没人会给我。”
皇后看素罗哭得伤怀,也不由滴下泪来。
“如果我心里怀着他,却与另一个男子亲近,不只对我,就是对别人也是一种侮辱,素罗宁死也做不出这样的事。”
“他是谁,可以告诉我吗?”
素罗看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办法隐瞒下去。遂横下一条心,跪下道:“这件事,牵扯太大,娘娘一定要帮忙瞒住,我才敢说。”
“好,答应你就是。”
于是素罗从头至尾,仔仔细细地把二人之间的事说了一遍,伤情处,声音哽咽,几无法继续。皇后也被她的经历震摄了,这小小的身躯竟藏着这么多的事,面对那么多的委屈和陷害,竟仍保持着善良的心,不由对她又敬又爱。
“他叫慕容轩,是本朝臣子,皇后想必也听说过吧。”
“原来是他,怪不得,虽不是人中之龙,也就是地位差点,难怪你把一颗心都丢在他身上了。
素罗红了脸,没有答腔。
“可是,皇上是不能忍受任何人的拒绝的,他也许会用强。”皇后忧虑地说。
“不是还有一死吗?”素罗轻轻说。
“唉,替你想想办法吧。你先别急着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先想想办法看。“
“谢娘娘。”
皇后回至宫中,沉吟半晌,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了,可有没有把握,她也拿不准。
118。…第二十三章 生死之择(四)
“太后,臣妾新得了一个别致的小玩意,呈给您看看。”
趁着太后高兴,皇后拿出一件东西,呈了上去。
太后接过一看,原来是一只绣工精巧的香袋,上面绣着大朵的牡丹,起名《花开宝贵》,果然流光溢彩,不同凡俗。
“果然不错,咱宫中绣娘也绣不出这么脱俗的东西,是宫外人绣的吗?”
皇后递过放大的镜子,“绣工好不说,难得的地方在这里,太后仔细看看。”
太后对着镜子仔细一看,“妙,妙,真难为她,怎么绣出来的。”当下赞不绝口。
原来每枝叶,每朵花都是由诗句组成的,精选的先人名句,绣在上面。这是素罗还在家里做女儿时绣的,费了有半年功夫,爱不释手,怕人讨了去,从不给人看。这次因感皇后知遇之恩,所以才呈给皇后。
皇后知道太后就爱搜罗这些精致的小玩物,所以动了个心思。
“如此精妙的东西,想必也是个可人做出来的。”
“太后说得是,此女子不只擅女工刺绣,更兼聪明灵透,举止温柔,长相更是举世无双,真是天下的好处都让她得了,连臣妾都嫉妒了。”
太后笑道:“你这样说,倒勾起我的好奇心了,这宫里群美毕集,再美还能美到哪儿去。你们这几个也算是拔尖了,难道还能超过去?”
“有机会一定让太后看看她。”皇后接着道:“可惜……”
“怎么?难道她没了?”
皇后叹了一声:“虽然现在还好,但命也不久了。”
“为什么?难道她得了重病?”太后问着。
“也没得重病,只是天妒红颜,这女子一生遭际真真让人感伤啊。”
“先别感叹了,把她的事给我说说,就当替我解解闷。”
“臣妾遵命。”
皇后一见太后如此,心中暗想有救。
遂把素罗的事,前因后果,一件件都述给太后听。
不只太后,连身边的宫女都听迷了,都忘了上前来侍候了。
太后伸手拿茶,才发现宫女正呆站一边,笑骂道:“湖涂东西,比我听得还迷。”
宫女这才赶紧上前奉茶,笑道:“太感人了,太后,奴婢都感动地要掉泪了。”
“说得是,好个奇女子,从一而终,竟是这么刚烈。”
“此女名柳素罗,现就在宫中,太后想见见她吗?”
“我正有此意,听你说了半天,我正想见识见识这个女子。”
素罗正跟绣春说话,忽见太监来宣,说太后要见她,赶紧领旨谢恩。
一路上,心中七上八下,不知太后会不会压她做皇上的妃子。
“你就是柳素罗?”看到下边叩拜的女子,太后问着。
“正是民女。”素罗低头回答。
“抬起头来。”
素罗依命抬头。
“果然,皇后说得还太少了,没及到你十分之一,真是我见犹怜,难怪皇上动心啊。”
太后一见素罗如此模样,举止温柔娴淑,没一丝做作,再加上皇后先说了那些话,早就喜http://。欢上了她。
“素罗,你的眼里连皇上都放不下,心也太托大了。”
素罗含泪道:“素罗不是托大,也不是放不下皇上,皇上一国之君,人中之龙,聪明果敢,是当世明君,哪个女子不心向往之呢。可是素罗命如草贱,又遭遇了别的男人,如此残躯,怎能侍候皇上,太后垂怜,可怜素罗,愿为奴做婢,侍候太后。”
“如果在我这儿为奴,还是逃不掉皇上,他想要人,我能不给吗?”
“太后,要不送素罗出家,青灯古佛,念经保佑皇上,太后,皇后平安。”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能躲到哪儿去?”太后摇摇头。
素罗脸色青白了,“莫非素罗只有死路一条?”
太后跟皇后对看一眼:“对,你只有死路一条。”
皇后意味深长地看着素罗:“有时候,死比活着容易啊。”
119。…第二十四章 爱回归(一)
半年后,江南扬州。
慕容轩为找素罗,几乎挖遍京城每个角落,竟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消息。终于,他为素罗的事,耽误了公务,惹得皇上龙颜大怒,要不是看在以往的功劳,早把他下大狱了。让他戴罪立功,来扬州查办盐案。
这日闲来无事,去街上走走。
扬州是自古以来的繁华地,街上人来人往,大街小巷都是商铺店户,非http://。常的兴旺。
走着,走着,不觉信步走进一家字画店,看了一会儿,竟没什么可看的东西。方走出来,准备去那边的茶店喝茶,刚走到门口,却看到隔壁的绣品店,店主正往外送一个女子。
“姑娘的绣品人人都爱,一到货就被那些大家小姐夫人们抢了,可不能把货给别人啊,我给你高价。”
“老板这么照顾,我们怎么会把东西给别人呢,放心吧。”
慕容轩听声音有点耳熟,不禁向那边看了一眼。回过眼来,正要进去,忽想起什么,又扭过头看去,那姑娘已不见了,他急忙向前追了几步,但人海茫茫,早就不见了踪迹。
赶紧进绣品店来。
店主见有人来,忙迎上来。
“老板,刚刚那姑娘是谁,叫什么?”
老板以为来主顾了,却原来问东问西。上下打量一眼道:“我哪知道,都是她拿货,我付钱,怎么知道那么详细。”
一锭银子拍在案上,店主赶紧换上笑脸:“客官,我确实不知道具体的事情,只知道她姓柳,这些都是她绣的。”
“好,只要她的货我全要,不许再卖给别人,这一百两银子先放这儿,有多少要多少。”
“好好好。”店主赶紧伸手去拿银子。
“且慢,”慕容轩伸手按住,“还有个条件,就是下次她再来,你要记得通知我,这是我住的地方。”
店主满口答应着。
绣春回到家,笑嘻嘻地向素罗说:“小姐,你绣的东西,谁也比不上,都抢光了,老板还怕咱们把东西给别人呢。”
素罗微笑道:“那就好,你把银子给咱们自己留出来,剩下的给隔壁张阿嫂送去,她家小宝生病了,没钱医治。”
绣春嘟着嘴,“每次都这样,你每天这么挣命似地绣东西,累得晚上直咳嗽,小姐,你就不会为自己打算一下吗?”
“你呀,就会说,你不也一样吗?绣春,咱们够用就行了,钱财乃身外之物,你留着钱,难道要做守财奴?”
说得绣春也笑了,把钱留好,到隔壁家去送钱。
半年前,在太后皇后的帮助下,素罗装死骗过了皇上,按说周仲是聪明人,也不是那么容易骗的,但事不关心,关心则乱,他只顾伤心了,更没想到太后和皇后合伙骗他,竟让他们轻轻瞒过。
在慕容府,发生了这么多事,她没有勇气去面对,尤其是慕容轩,她该怎么见他的面呢?于是在皇后的帮助下,二人来到了扬州,她拒绝了皇后的好意,和绣春两人隐姓埋名,在这里居住下来。
即要过日子,两人无计谋生,素罗就想起绣香袋荷包赚钱,养活两人还有剩余,素罗看有剩余时,便让绣春去周济贫苦人。她怕招祸,一切事情皆是绣春出外,她只在家里绣东西。
120。…第二十四章 爱回归(二)
这日,绣春出去久不回来,素罗开始坐不住了,屡到院门处张望,绣春不是这么贪玩儿的人,会不会遇上坏人,还是有事绊住了?
忽听院门响,赶紧掀帘道:“绣春,怎么去这么长时间?”
但绣春却苦着脸,只用手向后指着。
素罗顺着她指向后看去,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正从院门进来。
她吓了一跳,赶紧放下帘子,躲进里面,想关上门。
门却被忽地推开,素罗差点被推倒在地,向后退了好几步才站住,抬起眼,正对住那深刻注视的眼睛。
她完了,一看到他,她就完了,她的心中只想得起这几个字。
“素罗,”他一步步走向她,这段路漫长得像过了几千年。
时间在对视的两双眼睛中静止,素罗除了听到自己狂野的心跳外,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所有的怨恨,所有的相思,都在一声轻叹中轻轻远去。
她是那么爱他,再也不能没有他,即使死,也决不会再离开他。
当她终于泣了一声,投向他敞开的怀抱,世界响起美妙的音乐。
来不及说什么,来不及问什么,来不及抱怨什么,两人的身子紧紧拥在一起,嘴唇紧紧贴在一起,乍然的接触让两人浑身战栗,互相分开看一眼,又拥得更紧,吻得更深,世界在他们眼前炫出无比瑰丽的光芒。
整个午后,两人喁喁低语,细诉别后情景。怕引起他的忧虑,素罗没有说出宫中的事,只说后来被人所救,就来到了这里,两人一直生活在这里。
“走。”他抱起她。
“做什么?去哪儿?”
“回我那儿,该死的,这儿太小了,而且你和绣春住在一起,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吗?”娇嗔的声音,让他的心都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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