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碟形世界-魔法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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碟形世界-魔法的色彩-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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兹洛夫和伊默尔两人大眼瞪小眼。

“咱们难道没与时俱进么?”伊默尔说。

“那咱们就‘进’一个,伙计。”兹洛夫说。

他“唰”地掏出吹镖筒,放到嘴边,一枚短镖“嗖嗖”地飞向近旁一个巨怪。巨怪一晃,斧子出手,飞过兹洛夫的头顶,砍死了他身后一个不幸的贼。

莱尔波夫急急弯下腰去,好让他身后的巨怪举起巨大的铁十字弩,冲着边上的杀手放出足有矛那么长的弩箭。

恶战开始了……

很早就传说,那些对“想像的色彩”——稀有的第八色射线敏感的人,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灵思风急匆匆穿过拥挤不堪、灯火通明的莫波克夜市,行李箱子慢悠悠地跟在后面。他一头撞上一个黑黑的大高个子,刚想恰如其分地咒骂几句,结果发现这一位竟是死神。

除了死神,还有谁的眼窝里是空空的,走在街上,还在肩上扛着一把大镰刀?灵思风眼见一对儿热恋的情侣谈笑风生,直直地穿过这团鬼影儿,还若无其事。他吓坏了。

虽然脸上不大可能会有什么表情,死神看上去仍旧像吃了一惊的样子。

灵思风?死神说,声音低沉,宛如地洞里一扇铅质大门砰然撞上。

“嗯。”灵思风应着,努力躲开那双空洞洞的眼睛。

你怎么在这里?(轰隆,轰隆……好像深山脚下,蛀满虫子的地穴里,棺材板响动的声音)“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灵思风说,“而且,我知道你肯定很忙,所以我就不耽搁你……”

你在这儿撞上了我,我很惊奇。灵思风。因为你我有个约会,就在今晚。

“哦,不,不会……”

当然会。可是。我本想在瑟福波罗利见你。这可真他妈的麻烦了。

“但那地方离这儿有五百多里地呢!”

用不着你告诉我。我自己看得出来,整个系统又乱套了。那么,能不能请你尽快去……

灵思风退后几步,双手伸着,护着自己。旁边小摊上卖鱼干的小贩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疯子。

“我不去!”

我可以借给你一匹快马。

“不要!”

不会疼的。

“不!”灵思风转身就跑。

死神望着他的背影,伤心地耸了耸肩膀。

混账东西。死神说。随后转过身,发现了那个鱼贩子。他一声咆哮,伸出白骨手指,停了那个人的心跳。然而,死神一点儿也不得意。

随后,死神想到再晚些时候必将发生的事。如果说死神笑了也许不太确切,因为他反正老是咧着嘴,一副混凝土固定出来的表情。但此时他轻轻哼起小曲儿来,简直能给瘟疫灾区的景致充当背景音乐,偶尔停下来,要几只小飞虫的命;一只缩在鱼摊子底下的猫(所有的猫都看得见第八色)也被他索取了九条命中的一条。死神抬起脚步,走向破鼓酒家。

莫波克的“短街”其实是全城最长的街道之一。它顺时向的尽头接上“金丝街”,形成丁字路口,破鼓酒家恰在交界点上,于是整条街的景致尽收眼底。

“短街”尽头,几百只小腿撑起一个黑色长方块,跑了起来。一开始还只是慢腾腾地小跑,但跑过半条街后,那速度简直如同离弦之箭……

一个更黑的影子沿着破鼓酒家的一堵外墙向前慢慢蹭去,离把守门口的两个巨怪只有几码远。灵思风汗如雨下。要是它们听见他系在腰带上那些特别预备的袋子里的丁当声……

其中一只巨怪拍拍另一只的肩膀,发出一阵仿佛鹅卵石撞击的声音,往星光照亮的街道上指了指……

灵思风从他的藏身处猛冲出来,一转身,猛地将口袋甩进破鼓酒家离他最近的一扇窗子里。

威瑟看见有东西飞进来。这个布袋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翻个筋斗,砸在桌子角上散开了。

一时间,金币满屋子滚着,转着,闪闪发光。

房间里霎时安静下来,只有金币丁当和伤员哀鸣。

威瑟嘴里骂骂咧咧,摆脱正跟他打斗的杀手。“这是个圈套!”他大叫,“谁都别动。!”

五六十个人以及十几个巨怪正扑向金币,一听这话,都停住了。

随后,今天第三次,大门又被人猛地撞开。两只巨怪匆匆进来,将门在身后一甩,插上粗重的门栓,接着逃向楼梯下面。

门外响起一阵此起彼落的脚步声,越来越响。门又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打开了。实际上是炸开的。粗大的木门栓飞到房间另一头,门框也散了架。

门板和门框掉落在桌子上,成了木片。随后,不知所措的打手们注意到,木片堆里还有点别的东西。是一个箱子,正使劲抖动身子,从烂木头堆中脱身出来。

灵思风在已经炸毁的门口出现了,又扔进一袋他的“金币弹”。袋子撞到墙上,金币四散。

地窖里的布罗德曼抬头看看,嘟哝了几句,随后继续干他自己的事。他储备的整个纺锤冬要用的蜡烛全都撒在地上,和引火木材混在一起。他打开一桶灯油。

“‘保先’!”他喃喃她说。油流了出来,汪在他脚下。

威瑟大踏步冲过去,一脸狂怒。灵思风仔细瞄准,甩出又一袋金子,正中大盗胸口。

但伊默尔已经行动起来。他喝了一声,冲巫师伸出一只谴责的手指头。一只乌鸦从房梁上扑下来,向灵思风猛冲过去,张开的爪子闪闪发光。

乌鸦没有得手。关键时刻,行李箱子从木片堆里一跃而起,箱子盖在半空中猛然打开,随即“啪”地关上了。

箱子轻巧地落了地。灵思风看见它的盖子又张开了,只开了一道缝,刚够伸出一条舌头。这条舌头大如棕榈叶,红如桃花木,舔掉几根剩下的鸟毛。

就在这时,吊在天花板上的大蜡灯掉了卞来,屋里顿时变得黑乎乎、阴沉沉的。灵思风像个弹簧般蜷起身体,然后一跃而起,抓住一根房梁一悠,荡到相对安全的屋顶。这力气令他自己都吃惊不小。

“真带劲,是不是?”他耳畔有人说话。

下面,盗贼、杀手、巨怪、做买卖的,似乎同时意识到这间屋子已经十分不安全:金币到处都是,而且屋里还有个东西,在黑暗中潜伏着,恐怖极了。他们仿佛一个人似的全往屋门冲去,可似乎都不大记得门到底在哪里了,往哪儿走的都有。

在一片混乱的上方,灵思风瞪着双花。

“是不是你把吊灯弄下去的?”他小声问。

“是的。”

“你怎么跑到这上面来了?”

“我想我最好别碍大伙儿的事儿。”

灵思风想了想,似乎没什么可说的了。双花又说:“真是打群架!想不到会这么棒!你觉得我是不是该下去谢谢他们?这是你安排的吗?”

灵思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想我们现在得下去了。”他的声音空落落地,“所有人都走了。”

他拉着双花走过乱七八糟的大厅,上了台阶。

外边将近黎明,天上还有几颗星星,但月亮已经落下去了,边缘向的远处还闪着灰色的微光。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灵思风嗅了嗅。

“你闻到一股油味了么?”他问。

威瑟从暗处走了出来,一脚把他绊倒。

地窖楼梯最上面的一阶,布罗德曼翻找着他的打火盒。找着了,一摸是潮的。

“我杀了那只破猫!”他嘟哝着,手伸向门边的架子,那儿平时还放着一盒。没有。布罗德曼骂了一句。

一支点燃的细蜡烛从空中飘了过来,正好出现在他身边。

给你。甩这个吧。

“多谢。”布罗德曼说。

不客气。

布罗德曼拿起蜡烛,想往楼梯底下扔。他的手停在半路。他看着这支蜡烛,皱起眉头。他又转过身,举起蜡烛想看个究竟。蜡烛不算亮,但多少也能在黑暗里照出一个身影……

“哦,不……”他喘了起来。

哦,是的。死神说。

灵思风在地上翻滚。

他刚才担心的还只是威瑟没准儿会啐他一口。

事实竟比他的想像更可怕。威瑟等着他自己爬起来,道:“我看见你有把剑,巫师。”他平静地说,“劝你赶紧站起来,让咱见识见识你的剑耍得怎么样。”

灵思风慢慢爬起来,动作能拖多慢就拖多慢,然后从腰带里抽出一把短剑。这是从那个警卫身上偷来的,不过几小时前的事,但好像已经过了一百年。比起威瑟其薄如纸的利刃,这东西简直钝得算不上是把剑。

“可我不会使剑。”他抗议。

“正好。”

“难道你不知道吗?带刃的武器杀不死巫师。”灵思风绝望地说。

威瑟冷笑一声。“是听说过,”他说,“所以我特别想试试看。”他一剑刺了过来。

完全出于巧合,灵思风居然挡住了这一剑。他大吃一惊,吓得手朝上一抬,误打误撞挡开了第二剑。但第三剑刺穿他的长袍,正刺在心脏部位。

“当啷”一声响。

威瑟胜利的吆喝哽在嗓子眼里。他抽回剑,重新刺在巫师身上,后者又惊又怕,已经全身僵直。

又是“当啷”一声响,接着,金币开始顺着巫师的袍子边儿往下掉。

“别人流血,你流金子,是吗?”威瑟嘴里咝咝作响,“我倒要看看你这把癞胡子后面藏没藏着金子,兔崽子……”

他抬手撤剑,准备发出致命的一击。就在这时,一直在破鼓酒家门口徘徊的那缕幽幽的微光忽地一闪,先暗了下去,突然绽成一个熊熊火球。火球将围墙炸得向外飞出,屋顶更是飞到百尺上空,这才炸开,烧红的瓦片喷射而出。

威瑟看着翻腾的火海,吓呆了。灵思风则跳了起来,一弯腰,从大盗拿剑的胳膊底下钻过去,同时回剑—挥。剑刃划出一道弧形,可惜他实在太过无能,这一剑砍下,落在对手身上的竟然是剑背,剑一下子从他手里弹了出去。火星和着火的油点子雨点般落下,威瑟伸出一双戴着铁手套的手,一把掐住灵思风的脖子,把他摁倒在地。

“你干的!”他大吼,“是你跟你那个鬼箱子干的!”

他的拇指抵住灵思风的气管。完了,巫师想,早知道这样,真该听死神的话去瑟福波罗利。随便什么地方,总比这儿强啊……

“打扰一下……”双花说。

灵思风感觉威瑟的手松了。只见威瑟慢慢站起来,一脸悲愤。

一团火烫的燃屑掉在巫师的身上。他赶紧把它扑落,用脚踩灭。

双花站在威瑟后面,手执威瑟那把针尖般锐利的剑,剑尖顶在他的腰眼上。灵思风的眼睛收缩成一道窄缝。他把手伸进袍子,伸出来的时候两只手攥在一起,攥成一个大拳头。

“别动!”他说。

“我的动作对头吗?”双花焦急地问。

“他说你要是乱动,他就把你的肝挖出来!”

灵思风自由发挥了一下,翻译给威瑟听。

“我怀疑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想打个赌吗?”

“不想。”

威瑟全身绷紧,准备转身对付身后的观光客。

灵思风抓住机会发动了攻击,双臂抡出,正中大盗的下巴。威瑟震惊地瞪了他几秒钟,随后安静地栽倒在泥地上。

巫师松开生疼的拳头,一把金币从疼得直抽搐的指头间滑落出来。他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大盗。

“好家伙。”他喘着粗气。

他抬起头,“嗷”地一声惨叫。又一片燃屑落在他脖子上了。火焰沿着街道两边的房檐一路烧过来。周围到处是人,从窗户往外扔东西,从冒烟的马棚往外牵马。破鼓酒家成了一座白热的火山。又一次爆炸,把里面的大理石壁炉送上了天。

“逆时城门离这儿最近!”灵思风大喊,声音盖过房梁坍塌的巨响,“快走!”

双花似乎还在犹豫,他一把抓住双花的胳膊,拽着他就往街上跑。

“我的行李……”

“让你那箱子见鬼去吧!要是还不走,你就得去那个不需要行李的地方了!快点!”灵思风吼着。

他们推推搡搡,挤过四处奔逃的惊慌的人群。

巫师张大嘴巴,狠狠吸进几口新鲜空气。有件事他弄不明白。

“我敢肯定当时所有的蜡烛都灭了。”他说,“破鼓怎么着的火?”

“我也不知道。”双花哀伤地说,“太可怕了,灵思风。我和他们那么谈得来……”

灵思风惊讶得站住了脚。一个逃难的一下子撞在他身上,一个趔趄,身体一转逃开了,留下一句咒骂。

“谈得来?”

“是啊。那么大的一群人,我觉得……语言上是有点障碍,可是他们都对我特别热情,想让我加入他们的聚会,我不答应都不行了——多好的人呐,我觉得……”

灵思风想纠正他的错误观念,却不知应该从何说起。

“老布罗德曼这回可遭殃了。”双花接着说,“不过,还好他很明智。我手里还拿着他付给我的一利努呢——第一笔保费。”

灵思风不知道“保费”这个词儿是什么意思,但他的脑子转得很快。

“你保了破鼓的‘先’?”

他问,“你跟布罗德曼打赌说酒家不会着火?”

“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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