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彗星到来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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彗星到来的日子-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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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夏弗姆伯里对我来说似乎还是个很古怪陌生的地方。有些东西使我明显地感到许多被认可的事物的古怪。

现在回想起来就觉得如此。在我这个不常外出旅行的人眼里,整个地方都令我感到新奇。甚至这儿的大海也是如此。以前,我曾两次到过海滨。我曾经集体旅行到过威尔士海岸的许多地方。那儿壮观的岩石峭壁和背后的大山与盎格林海面的景观大不相同。这儿,人们所说的峭壁是高不过五十英尺的褐色的泥土岸。

一赶到夏弗姆伯里,我就把这地方作了一番全面的了解。

直到今天,我还清晰地记得我当时的计划。这里的每个人都在谈论着海峡舰队巡逻到来前德国人进攻的可能性。这使我的调查极为不便。星期天晚上,我睡在夏弗姆伯里的一家小旅馆里。我是下午两点才从怀弗恩赶到夏弗姆伯里的。星期天的车次很少。直到星期一下午很晚了,我才探清一些眉目。

当地方上的小火车颠簸着绕过隆起的小山拐弯处进入该地区时,你可以看到一片一片起伏的草原。草地中竖立着许多醒目的布告牌,截断了远处的海平线。大多数的广告都是食品广告,其次是药品广告。这些广告色彩缤纷,与其说漂亮不如说使人印象深刻。在东海岸淡灰色的景色中尤显突出。我敢说,数量巨大的广告在当时的生活中是很引人注目的。言行也使得许许多多的报纸得以维持。这些广告的内容涉及食品、饮料、烟草和药品等。这些药品广告宣传说能使使用其他药品无效的病人得以治愈。无论你走到哪儿,都会有醒目的大字提醒你。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大块黑白相间的板子用各种各样夸张的字体写着“不动产”。当时,海边镇子及街道,建筑区都划出了私人产业区。海岸线被弄得面目全非。这倒提醒了有点愚蠢的地产投机。到处都可看到地产商新竖立起来的布告牌和已经腐烂的布告牌。勘测不周的道路上长满了荒草。在各个不同的拐角处,可以看到一些标牌,写着“特拉法加大道”或“海滨风光路”,你还可以看到有一些小投资者,有些财产的店主带着自己的人到这儿或那儿与当地的建筑工人一起建造的房子。那些房子地点一般都欠佳,位于一块便宜的地段上,孤零零的,样式也鄙露。这时,我们火车穿过一条公路。接着,是一排简陋的黄砖房……工人的小屋,一片脏脏的黑棚子。这使得当时的“配给住房”成为非常刺眼的东西。

到了这儿,表明我们已经要接近中心地带了。我查阅了当地的导游图,“这是东棗盎格林芙蓉红土地最最可爱的风景区之一。”接下去,看到的是更多的破房子,巨大的粗犷的发电厂,因为没有人研究出如何使煤充分燃烧方法,所以电厂里矗立着巨大的烟囱。终于我们到了火车站。这里距离康乐中心不到一英里。

我没向任何人询问就把城市彻底地考查了一番。

沿街是一些排档,一间小客栈,一个出租马车停车站。我在一座部分掩映在灌木花园中的红色小屋那儿停了一会儿,然后,一下子拐进了明亮而有点混乱的主要大街。这条大街太令人心烦。那天下午,店铺都关门上板了,四周寂静极了。远处,不知什么地方的教堂钟声在鸣响。身穿漂亮新衣服的孩子们正到主日学校去。接着,我穿过了灰泥抹的出租房前的方场。这个小方场跟我家楼前的差不多,只不过更干净整洁。后来,我走进了海滨一座铺着沥青路、种着思茅属植物的小花园。我坐在了一个铸铁椅子上,寻视着宽阔延展的沙滩。沙滩上有一辆带着怪轮子的换衣服用的车,车上也贴满了有关药物的广告。我看到供膳食的寄宿处、私人旅馆、出租房屋一排一排成梯状地群集在我的左右两旁。然后,我来到一端,权拉的脚手架表明一座建筑物正在建造;在另一端一片荒凉的低地,正在升起一座巨大的红色饭店。这饭店使周围的一切都显得矮小丑陋。北边是白色的峭壁,上面列着锯齿一样的帐篷。那里住的都是当地的志愿者,正在野营。南边是一片荒凉的沙丘,隐约可见一些灌木和一丛丛稀疏的松树,还有一些广告牌。湛蓝的天空衬在这些景物后。阳光在地上投下一片阴影。东面是泛白的大海。这是星期天,人们都在家中吃午餐……

一个古怪的世界!我当时就是这样想的。当然,现在对你来说,一定不会觉得古怪。歇了一会儿,我开始重新考虑正事。

我怎么去问呢?我去问什么呢?

我不知该怎么办。一开始,我有点烦了,有点厌倦了棗后来,我生出了一连串的想法。我的想法非常巧妙。我编了如下的故事。我正好在夏弗姆伯里度假,我正在利用这次机会寻找一件昂贵的羽状长毛围巾的主人。那是一件年轻小姐掉落在怀弗尔我叔叔的旅馆里的。当时,那位小姐与一位年轻的先生在一起,肯定是一对年轻的新婚夫妇。他们是星期四那天到夏弗姆伯里的。我把这故事重述了好多遍,并且给我编造出来的叔叔和他的旅馆起了个合乎情理的名字。无论如何,这些胡编的故事会为我所提的问题提供充分的理由。

我下了决心,但仍然坐了一会儿,希望这样能给自己增长点勇气和力量,然后,我转身回大旅馆。气派的旅馆在我这个阅历很浅的人看来就是那个出身豪门的富有的年轻人归属的地方。

一位身穿整洁的绿色制服的极有礼貌的门童为我把门转开。他一边听着我的问题,一边看着我的衣着,然后,操着一口德语口音让我去找他们的头。他引着我去前台见一位气质高雅的年轻人。他站在黄铜磨光的柜台后,一边回答着我的问题,一边不断打是我的衣领,领带。我知道它们一定很破旧。

“我想找星期二到夏弗姆伯里来的一位小姐和一位先生。”我说。

“你的朋友吗?”他问,带着一种极隐秘的潮笑。

我终于弄清楚了,他们没有来过这儿。也许他们在那儿吃过午饭,但他们没有住在这。我无奈地走出了旅馆大门。门童还是极有礼貌地为我打开大门。那天下午,我没有再找寻其他的旅馆。

我的决心有点动摇。散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漂亮的外表使我很尴尬。敏锐的紧张感使我忘了我的打算。我感到口袋里的手枪鼓鼓囊囊的特别捌拗。带着惶恐羞愧的心情,我离开城市沿海边走。然后,躺在了卵石和海芙蓉之中。

整整一下午我都很紧张。黄昏时分,我来到了火车站,向门外的行李员打听。我发现行李员只认行李不认人。而我又不知道年轻的弗拉尔和内蒂可能带什么行李。

后来,我和一个装着假腿、戴金戒指的人闲聊起来。他色迷迷的样子,正在清扫从广场通向海滨的台阶。他很留意那些到这来的年轻情侣,但是,也只是有一些印象,对我要找的这类特殊的年轻人却一无所知。他以某种令人讨厌的方式向我提到了男女之间的事情。这时,一艘海岸警卫队的舰艇出现了,于是中断了我有关假日、海滨、情侣、道德的思索。我对此并不感到后悔。

我走着,动摇的心又重新坚定起来。我坐在广场的一个座位上,火红明亮的晚霞使得西边的晚霞有些沉闷。我中午的烦燥情绪已经消失,我的血又开始升温。自尊和复仇的想法重新把握了我。我记得,这种情绪的变化在当时非常明显。但是,我以前却并未清楚地感受到这一过程。过去,夜晚和星光具有白天少有的亲切感。黑夜遮掩了人类荒诞行为所最突出的部分。

我有一种奇怪的幻觉。那天夜晚,内蒂和她的情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突然,我碰上了他们。我已经说过,我怎么穿过薄暮在每一对走近的情侣中搜寻辨认着他们。但是,白费劲了。最后,我还是在一间简陋的房子里睡着了。寝室里悬挂着装饰过的但庸俗的经文。我咒骂自己又白白地耽误了一天。

第二天上午,我又徒劳了,还是找不到他们。不过,中午以后,我开始接连找到各式各样的复杂的线索,在找不到任何与弗拉尔和内蒂有联系的年轻的情侣后,我发现了四对值得怀疑的年轻人。

这四对中可能有一对正是我要寻找的。但是,我不敢确定。他们是星期三或星期四到达的。有两对还订了旅馆房间,但是没有一对呆在家,到了黑夜降临的时候,我排除了一名穿褐色斜纹布的青年。他留着连鬓胡子,衣袖很长,由一位三十几岁的女士陪着,她有意识地拿出一副小姐的派头。一见他们,我就感到恶心。另外两个年轻人在长时间地散步,我一直盯着他们的住处,直到火红的云层在天边闪耀,分享着不寻常的落日的辉煌,并把自己融入其中,但我还是没有等到他们。后来,我发现他们两人在方形窗下的一张单独的桌上吃饭。他们中间燃着带红灯罩的蜡烛,在既非夜晚又非白天的壮丽的色彩中不时闪现。那个女孩身着艳丽的晚装,看起来很轻松,很漂亮--漂亮得足以引起我的愤怒!她的手臂很美,很白皙。她转动的脸颊,耳边的秀发扬溢了难以琢磨的喜悦。可是,她不是内蒂。与她一起的那个快乐的青年就是那种奇特的没落贵族,总是带着常见的怪样子:短得不能再短的下巴,枯瘦突兀的大鼻子,精致的小脑袋,无精打采的表情,还有那长长的脖子和袖口似的领口。

我站在外面的流星闪烁的青灰色的光线里,痛恨他们,咒骂他们,是他们让我损失了那么多宝贵的时间。我一直站着,显然,他们注意到了我。在眩目的光线中,我成了一个嫉妒的黑影。

这就是在夏弗姆伯里所做的事。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去追踪最后那一对。

我回到广场琢磨下一步怎么办。我喃喃自语。在那种奇妙的光线照射下,一个人的头脑就会受到触动,并且有点旋晕。有一对已经去了伦敦,另一对去了邦恩峭壁那边的帮格洛村。我不知道那个峭壁。

我走到台阶顶端那位装着木腿假肢的扫街人那儿。

“喂。”我冲他打了个招呼。

他用烟斗指着大海。他的银戒指在夕阳下发出刺眼的光。

“真怪。”他说。

“什么?”我问。

“探照灯!烟!船往北走了!如果要不是这会儿银河变绿,我们会看到的。”

他太专心致志了,所以竟没有留竟我的问题。然后,他转过头答应着。

“知道邦格洛村吗?当然。那是艺术家们去的地方。值得去看看。男女同浴真刺激?”

“怎么去那儿呢?”我问着,并忽然感到有点恼怒。

“看那儿!”他说,“那忽隐忽现的是什么?枪炮的闪光!我这回算是真干起来了。”

“你听着,”我说,“很早以前,人们就可以很近地观看闪电。”

他没有回答。看来,我只有中止他,告诉他我所想要知道的事,才能使他从专一的冥想中转过头来。

此时,他正被海面上闪耀的光辉和飞舞的精灵吸引着。于是,我使劲推搡了他一下。然后,他转过头,嘴里骂啜咧咧地说着:“七英里!就沿着这条路。好了,快滚!”

我谢了他一声,接着用一些难听的话侮辱他。然后,我们分手了。我动身去邦格洛村。

我遇一位警察。他正仰窥着天上的星星。那地方就在广场附近。我又向警察询问了一下,证实了装着木腿的人所指的方向。

“那条路荒凉,留点神!”他在我身后大喊了一声。

我一种直觉。我终于踏上了那条正确的道路。身后的夏弗姆伯里消逝在黑暗里。我很快走进了苍茫的夜色中,心中是旅行者将到达目的地的冲动。

长途跋涉中的事我不想赘述了。我记得越来越明显的感觉就是越来越疲劳。海面就像一面光滑耀眼的镜子,映出一片浩翰的银光,上面掠过宽阔的缓缓移动的波纹。一阵几吹过,就像有人发出一阵微弱的叹息,把漫长的海面吹得全是皱纹,形成了淡淡的鱼鳞样波纹,然后飘浮在海面上。有时路面多沙。那是一种厚厚的银白色的沙子。有时,路面是凹凸不平的白垩土,土块闪闪发光。四周是零乱的灌木,有时一丛一丛的,有时只是孤零零的一束卧在昏昏欲睡的沙滩上。远处有一片荒地,幽灵般的羊群若隐若现于苍茫暮色之中。走了一会儿,前边出现了一片深色的松林,沿着路边黑压压的。林边的树木一副发育不良神态歪斜的样子。我猜想,松林女巫也许会孤零零地出现,在我面前摆出一副僵直的姿势。与这种环境极不协调的是,我见到了一块房地产商的布告牌,上面写着:“有意购买,即可建房。”

我还记得当时从什么地方不断地传来狗叫声。我好几次把枪掏出摆弄着。当然,我这样做时,时刻都没有忘了我的计划。我必须想着内蒂和复仇的事。但是,我已经不记得当时自己的情绪了,现在记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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