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航程之南海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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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航程之南海秘密-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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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振华也一时间无法判断那究竟是什么。
  “没事……”麦浩辉满不在乎地回答了一句,覃越还来不及反应,只听耳机里传来一声嘶吼,接着所有的绳索管道都剧烈颤动起来,说明水底发生了异常,看起来像是麦浩辉正在和什么东西搏斗。
  “阿辉,阿辉!”覃越立刻大声喊着,却再也没有人回答。
  三分钟过去,厉振华和何指导决定再派人下水,麦浩辉却突然从碧沉沉的水中冒出来,手脚朝天,直挺挺仰卧在海面上。
  “阿辉!”覃越见状知道发生了什么,肝胆都要裂开了一般。
  “不好,放漂!”厉振华皱着眉头。
  像这样的深水作业,一般都要按照规定逐步缓缓上升,“放漂”一是指潜水员意外地脱离了同伴和引导绳,在能见度低的深海里无法判断自己的位置,很容易随着水流漂向远处而遇到危险;二是潜水员在海底受到意外攻击或者遭遇事故无法控制突然冒出水面。后者在潜水中是最最危险的一种情况。
  船上的人们又是收管子,又是拉信号绳,几个潜水员更是鞋子都来不及脱就跳进水里,七手八脚地将麦浩辉托上了船。
  已经完全失去知觉的麦浩辉僵卧在甲板上,右手还紧紧握着一把潜水刀。左肋下的潜水衣破了一个大洞,上面挂着什么奇怪的东西,看上去像是两根齐齐从根部断掉巨螯。
  在厉振华的指挥下人们将麦浩辉从潜水衣里扒拉了出来,此刻他已经面色青紫,不省人事了。
  “恐怕是遇上了蜘蛛蟹。”厉振华一望旁边的覃越,“立刻组织抢救!”
  这种深水杀人狂体内有极灵敏的感震器官,可分辨海面上的运动物体。一旦发现有人便会迅速潜游过来,用锐利的爪子围住人体,并且能刺破皮质衣衫,深深地扎进受害者的皮肉中,将人往深水处拖。瞧这样子幸亏是麦浩辉及时用刀子砍断了它的蟹螯,不然一旦被拖下深海,大群巨蟹蜂拥而至,那就只有被分而食之的命。
  不等厉振华说完,一直紧咬牙关的覃越早已将高大的青年背在身上,直奔减压舱。
  密封罐子一般的减压舱里,只能呆上两个人。完全陷入昏迷的麦浩辉面无表情地躺着,丝毫不见平日的飞扬跳脱。
  覃越向壁舱的传声器喊了一声:“加压。”随着耳边一阵嘶嘶啦啦的电流声,压力指针渐渐走上了九个大气压。
  作为一个随船军医,他对于减压舱并不陌生,但经受如此极端的条件还是第一次。这如同受刑一般的苦楚,耳朵生痛,头皮发胀,嘴里一阵阵的酸麻,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流进脖颈里,逼得人直想狂呼乱叫。
  以前只是从理论上知道深潜的痛苦,现在他才明白水下一百公尺是怎样的滋味。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覃越的内心竟然隐隐感受到一种满足和幸福——不管怎样,自己在他身边,天底下所有的困难,所有的折磨,他们两个人一起承担。
  “小覃,怎么样?”厉振华关切的脸出现在舱壁上的观察窗外,传声器带来他担忧的询问,“能受得住吗?”
  “处长,我没事。”覃越抹去头上的汗水,面色坚毅。他俯身观察麦浩辉。年轻的水手静静地躺着,面容沉静安详,一如儿时那般乖巧听话。
  迅速将他左肋被扎伤流血的地方包扎好,覃越执起他冰凉的手,试探地摸上那健壮结实的胸膛,感受到那颗坚强的心脏只余下微弱的跳动,刚才那略带苦涩的口气犹在耳边:“你放心,它永远都会呆在原地,这辈子哪儿也去不了。”
  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喜欢这个人呢?
  一心只想救回他,身处九个大气压底下的覃越早已忘却这酷刑般的痛苦,冷静而敏捷地取出急救箱里的针管和药物,小心地给他注射了一针。
  想起麦浩辉从小每次打针吃药都要跟他讨价还价一番,眼下却这么乖乖地任由自己摆布,年轻的政委双眼不禁一片模糊。
  几分钟过去了,按理药物应该开始起作用,麦浩辉依旧昏迷不醒。
  覃越一抹眼睛,双膝下跪分跨在他身边,握住他冰凉的手腕,朝头部高高举起。单调的动作缓缓地重复着,一分钟,两分钟,半小时……身下的人一动不动。
  覃越双手发酸,滚烫的汗珠滴在麦浩辉黧黑的面颊上,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覃越只觉得头部快要炸开,双臂如同灌了铅,整个身体与灵魂仿佛都剥离了,但他依然机械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
  “阿辉!”蓦地感觉到手中握着的手指微微一动,覃越兴奋地大叫了一声,慌忙扑下去,将那沾满汗与泪的薄唇印在了麦浩辉微微翕张的双唇上,运足全身仅剩的力量给他做人工呼吸。
  对于逼仄的减压舱内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犹如沉迷好梦中的麦浩辉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突然抱着覃越翻了个身。厚实温热的唇舌仿佛有着自己的意志,将怀中的人死死吸住,贪婪地占有。此刻的覃越浑然忘却了他一直敬畏的现实与禁忌,紧紧地抱着麦浩辉,任由他肆意地亲吻。
  减压舱外的众人透过小窗瞧着这一幕都呆住了,惟有厉振华不动声色,挥了挥手将大家带了出去。
  56
  麦浩辉的情况虽然算得上是十分严重,但厉振华知道只要他醒过来,覃越必定会给他最精心的治疗,理当没有大碍。
  得到麦浩辉所提供的探摸资料,打捞队员们趁着尚未涨潮水流相对平稳的当口,立刻开始展开工作。定位、穿缆、起浮……一道道工序紧张而又有条不紊,在三十八度的高温下,甲板上的温度更是烫得惊人,厉振华亲自带队,没有一个人喊苦喊累。
  打捞是一门技术活儿。针对沉船和水域的不同情况,钢缆的粗细长短,起浮的时间方向等等,都必须事先考虑周全,任何一个疏忽都有可能影响工作的质量和进度。
  整整四个小时耗神耗力的劳动,终于等来船上响起一阵欢呼。开拓号灰白色的巨大船身正被有力的船吊一点点拉离水面。几位潜水员从海里上来,脱下笨重的潜水服,大口大口地喘气。甲板上的工作人员正忙着穿梭钢缆,将那失去浮力的庞然大物固定好。
  再度看到以为已经永别了的开拓号,想起尸骨不全的几位弟兄,纵然冷静如厉振华也止不住心情激荡,他双手握拳,随即用挂在脖子上拧得出水来的毛巾胡乱擦了擦脸。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将开拓号安全地拖回船坞进行修理,这小半年来为了鬼屿洋的工作疲于奔命,现在终于落下帷幕,厉振华的的心情沉重中也难免混合着几分轻松。他回到生活区顶楼的房间里好好冲了个凉,从卫生间里出来在行李箱里摸衣服的时候,突然触到了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子。
  拿出来一看厉振华微微一愣,那竟是装在饮料瓶里的鱼露,大概是怕漏出来,装的人还十分细心地用透明胶带缠得严严实实。想起他出发的前一天阮文孝说让他带上这个,但厉振华瞧他那珍而重之的样子,知道这东西很不好做便推辞了,想不到那孩子还是偷偷塞进了他的行李中。
  考虑到阮文孝的身体尚未完全痊愈,厉振华这次并未带他一起出海。男孩自然颇有些失落,直到厉振华说等我回来教你学电脑才开心起来。
  阮文孝住院的时候,厉振华每天在医院照顾他。一开始他伤重起不来身,不仅是吃饭喝水,就连上厕所都是躺在床上用便盆解决,这种时候他总是不好意思叫护士,都是厉振华帮他料理清洗,其他的擦脸抹身之类的贴身照料更是不再话下。
  其实阮文孝觉得厉振华实在不必要为他做到这个地步,毕竟是他主张救下那两个人,最后却差点惹下大麻烦。至于阮明永和黎怀南的下落,厉振华完全没有提起过,他更是问也不敢问。
  直到医生宣布病人可以出院回家休养,阮文孝心里又开始犯愁。开拓号已毁,王连福又凶多吉少,他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继续在海测局里呆下去,厉振华却二话不说将他带回了家。
  经过这些事情阮文孝嘴上没说什么,心里早已将厉振华当作了最最亲密的人。
  轻轻抚摸着那个仿佛还带着点余温的瓶子,厉振华发现自己居然有点想念那个孩子。这大概是他身边最宝贵的东西了,却如此坚持地要和自己分享。厉振华的心里闪过一刹那的温柔,这是他失去妻儿十几年来几乎已经绝迹了的情绪。
  想起那天在浴室里帮阮文孝擦背的时候,毛巾小心地拂过他纤瘦的腰部,那小鬼很不是时候地勃起了。厉振华当时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竟莫名其妙地低声笑了出来,阮文孝听在耳朵里臊得全身都红了。
  “你不许笑!”他又气又急地扭过头,第一次用这种近乎撒娇的命令口气大声说着,还抢过厉振华手中的花洒当作武器朝他喷过去,弄湿了男人身上的衬衫。
  受到这种攻击,澡自然是洗不成了,最后厉振华捉住奋力反击的阮文孝,两个人在狭窄闷热的卫生间里热切地接吻,互相抚慰彼此的情动。

  57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厉振华的沉思,他连忙将手中的玻璃瓶小心地放好,拿起听筒。
  电话是覃越打来的,告诉他开拓号的VDR监视器找到了。
  VDR是航行状态记录器,也就是俗称的船舶黑匣子,专门用于记录航海过程、船舶机器运行情况、驾驶员操作避让时雷达的图像与航向、监听对话、口令等语音信息,以便在发生重大事故之后分析用。
  厉振华听了有些兴奋,这毕竟是还原当时情况完美最有力的证据,“等等,我这就下来。”
  除了找回VDR之外,厉振华还仔细观察了一遍已经被固定在大型浮船坞上的开拓号。除了意料之中的船底裂缝和焊接痕迹之外,他还发现左舷悬挂救生艇的钢绳裂口断面有些异常,看样子并非在风浪中自然断裂,更像是人为用气割枪弄断的。
  “处长,这……”覃越见状也微微吃了一惊,这就意味着大家都在跟暴风雨搏斗的时候,有人却置同伴的生死不顾,偷偷逃走了。
  厉振华一开始就知道这次鬼屿洋的测量工作牵扯到多方面的利益,开拓号上必定是鬼影幢幢,但是亲眼证实了这一点他仍旧感到十分不快,“尽快返航,先回局里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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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潜龙号拖曳着浮船坞稳健地行驶着,就在距离中建岛还有三十海里的时候,厉振华毫无例外地看到所有船员都纷纷掏出手机,寻找最佳地理位置。这个西沙群岛最偏西的弹丸之地上有我国驻军,并且有移动公司在我国国土上最南端的中继站,每当船只靠近这里,大家早就忍耐不住要和家人联系了。
  以往厉振华虽然都会刻意嘱咐大副正横距离通过这个小岛,以便让大家获得更有效更长时间的手机信号,但是他自己也掏出手机打电话,许多年来还是第一次。
  信号满格,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迅速接通,似乎对方一直在等待似的,这让厉振华心中微微一动。
  “厉处长!”
  电话那头传来阮文孝充满活力的声音,带点惊喜。
  “嗯,怎么样?一个人没问题吧。”就这么将他一个人放在家里厉振华也不太放心,但要让他带伤工作也并不合适。
  “我早就没事了。”阮文孝的口气里带着一丝小小的不甘心,他是多么想跟厉振华一起出航,“让我去局里上班也没问题的。”一个人呆在家里,实在太寂寞了。
  男孩那有些埋怨与撒娇的口吻如同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触上厉振华的心,他的声音很难再保持冷静,“好了,我明天中午回家。”
  “真的吗?”阮文孝天真地反问,有些不敢相信,看来这次工作的确非常顺利,他心里也觉得很高兴,“那我给你做好吃的。”
  “随便做点吧,别累着了。回头给你买巧克力。”好像那孩子很喜欢吃这个,厉振华心里暗想。他不知道的是,阮文孝之所以那么喜欢巧克力,不过是因为贪恋那种被人捧在手心里宠爱的味道而已。
  “嗯。”
  电话那端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厉振华微微一愣,随即听到一阵微微急促的鼻息,像是阮文孝在努力控制着情绪。男人头一次体会到这种不说话光是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就心疼的感觉,鲜明到让人感到害怕的程度,他急忙随便换了个话题,打破这让人脆弱的沉默,“你午饭吃了什么?”
  “呃,火腿肠……”阮文孝显然一下子没有回过神来,“还有泡面。”
  “怎么吃这些东西?”厉振华眉头一皱,这显然不是重伤刚愈的孩子该有的食谱。
  阮文孝不想告诉他一个人在家没心思做饭,“泡面挺好吃的,我以前都一直吃。”
  “以后不许吃这些,没营养。”其实厉振华自己从来都是有什么吃什么,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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