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刀狻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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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刀狻猊-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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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他自称阿刀,而难得在村里露面的甄丫头也回来了,青钱村里小日子过得平静,两个人进进出出,宛若年轻夫妇,十分温馨。

“听说西山来了一头大白狼,咬伤了不少人,大伙儿以后出村不要从西山走,绕道东山吧。”最近青钱村流传着西山有大白狼的谣言,听说东街的阿赵、西街的阿钱、南街的阿孙、北街的阿李都被咬伤了,正躺在家里哼哼。

自从有这种谣言出来,必然会有一群年轻人热血澎湃、不惧危险、突破阻拦前去打虎,比如说某个老婆被人偷走的姓武的矮子的弟弟就因为年轻气盛,滥杀无辜,喝酒误事,弄死了一头老虎……青钱村里的武树就是这种激情澎湃的热血男儿,正在村里大声疾呼,要召集一队猎手去打虎,哦不,打狼。

东街阿赵的儿子赵大、西街阿钱的儿子钱二,南街阿孙的儿子孙三、北街阿李的儿子李四这等热血青年积极响应武树的号召,刀枪棍棒什么的都准备好了,正在青钱村“三十碗不过岗”的酒铺里喝酒壮胆。

赵大说:“该死的,咬伤我爹!我剥了那畜生的皮拿去给我爹垫背!什么玩意儿……”

钱二的眼睛立刻直了,“该死的你想独吞那张狼皮?那畜生咬我爹可咬得比你爹狠!”

孙三大声说:“我爹的腿被咬断了,那张狼皮应该归我爹!”

李四说:“你们等着!我爹很快就死了,那张狼皮一定要给我爹陪葬!”

“是我的!”

“我爹快死了……”

“我爹昨夜已经死了,那狼皮是我的!”

“我爹已经死了好几天了……”

“该死的,我爹已经死了十来年了,最近是死了又活过来的……”

武树“砰”的一声拍案,“总之!咱们先去打狼,杀了它再分!”

顿时酒铺里一片欢呼,赵大钱二孙三李四由衷地赞叹老大英明,于是敬酒不断,酒铺里的二锅头流水一般被卖掉,打狼的这一队人马兴致高涨。

这时酒铺外走进来一个人,声音含笑,一听就觉得他比别人俊朗,“掌柜的,给我二(奇*书*网。整*理*提*供)两酒。”来人粗布衣裳,一双手工不佳的布鞋,人却依然风神俊朗,在青钱村里深得姑娘们的欢心。

这人自然是刀狻猊。

这天其实是甄莘莀不在,她出门卖菜去了──自从刀狻猊要和她在这里“浪迹天涯”过那传说中的隐居生活,她懒了几天啃了几天兔子肉之后不得不去询问究竟那些没有偷偷摸摸的普通人是怎么过日子的,结果左邻右舍都告诉她要卖菜,于是她便跑到临村这个田里偷两颗菜,那个田里偷三颗菜,然后去卖菜。而后“不食人间烟火”的刀二公子发现她这样卖菜,终于良心发现,决定去种田。那天刀狻猊说他要种田,开心得甄莘莀说她要去织布,而后刀狻猊居然真的种出了一些菜,让甄莘莀开心了好多天,但她的布却没有织出来。

今天她就是拿着那些菜去卖菜,刀狻猊打算到酒铺打二两酒犒劳这位辛苦的劳动妇女。西山有狼的谣言他自然也听见了,不过打从没有老爹压着他“行侠仗义”,刀二公子的正气便下跌到谷底,惰性直线上升,谣言不过就是谣言而已……

“阿刀!”喝得半醉的武树走过来一把拉住他,“走!跟我们打狼去!”

刀狻猊“啊”了一声,“打狼?”

武树一过来,醉醺醺的赵大钱二孙三李四就都过来了,把刀狻猊团团围住,“阿刀,年轻人就是要有一个勇,没有这个勇啊……你也就差不多了,怎么……你怕狼?和我们打狼去……”

“像我们这种硬汉……什么也不怕……不要说狼……连老……老虎也不怕……”

“阿刀你看平时我们多好的交情……快点儿回去收拾收拾,孙三哥我要打狼,你给我……跟着……”

“哈哈哈哈……我李四,打了狼以后请你喝酒!喝酒!”

刀狻猊摸着鼻子苦笑,“我……”

“走!”武树一把搭住他的肩,用力把他往外带,“大伙儿,上山打狼去!”

“我的酒……”刀狻猊对于打不打狼倒是无所谓,可是他的酒还在店里。

“打完狼请你喝两斤!”李四醉醺醺地伸出两根手指,炫耀地在刀狻猊面前晃。

刀狻猊只好继续苦笑,和醉酒的人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说的。

※※※※※※※※

西山。

青钱村的西山的确是座阴森的大山,尤其是树木茂密,如果不是为了赶集或者走远门,村里的人几乎都不过西山。但这里是出村的捷径,如果不翻西山,出村要多绕两天。

刀狻猊走在一群打狼人的最后,无奈地看着前面被西山夜风吹得洒醒,有些战战兢兢的“打狼英雄”。武树倒还好,李四却已经脸色大变。

“呼”的一声风响,李四大叫一声“狼!”挥起棍棒四下乱打。

武树问道:“在哪里?”

李四打了一阵,“不知道。”

于是李四被武树踹了一脚,武树开始严令:不许胡说乱喊,慢慢行动。

刀狻猊被分配了一把大刀,本来他不想拿着累赘的东西,但刀一入手,莫名地有一股亲切感,他已经有大半年没有摸过刀了,也就那么拿着。

“哗啦”一声,武树喊道:“狼!”

刀狻猊懒懒地看着前面,大刀抗在肩上,前面的确出现了一条狼。

一条白色的比寻常灰狼大了一倍的狼,它奔跑的时候近乎全然无声,到眼前了才似乎故意踩到树叶,发出一些声音。

这畜生也是头骄傲的畜生,刀狻猊很欣赏。

武树手里拿着的是祖传的长枪,白狼一出现,赵大钱二孙三李四一拥而上,经过一番英勇顽强可歌可泣的搏杀,白狼被五个伤痕累累的硬汉钉死在地上。

刀狻猊没有出手,寻常人有寻常人的英武,就算是这一群不怎么样的“英雄”,也需要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他出手会毁了一段传说,说不定毁了这五个虽然不怎么高明,但是却很可爱的朋友的自尊和自信。

他甚至放手让他们去受伤,那些伤是他们日后炫耀的资本。

而且,他斜眼看着地上死掉的大白狼,咬人是不对的,虽然你是头骄傲的畜生,但是只有疯狗才会乱咬人,有尊严的狼他见过很多,像人这种被狼认为庸俗的生物,狼一般是不吃的。

“哈──哈──哈──”武树的酒醒了,狼也杀了,他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斜斜地倚着大树扛着大刀的刀狻猊,“该死的!老子当你是兄弟,紧要关头你居然绕跑!就这么一条大狗,犯得着让你吓成这样?”

刀狻猊微微一笑,在他眼里,武树的确是个英雄。

“老子日后和你这种人绝交!”

“阿刀是个孬种!”

“以后你休想喝孙三爷的酒!”

“该死的我瞧不起你!”

骂骂咧咧声中,伤痕累累的英雄们扛着狼下山,如果不是刚才打很打得没了力,说不定连刀狻猊也一起打了。

回到青钱村,五个打狼英雄的事迹立刻泛滥成灾,连李四是如何飞起一脚踢掉大白狼的鼻子这种细节都巨细无遗地在村民之间流传,刀狻猊顿时被人鄙夷,五大英雄代替刀狻猊成为村里姑娘心目中的偶像。

甄莘莀听了故事以后躺在床上差点儿笑死,旁人对她谆谆善诱说阿刀靠不住,她连连点头,深有同感,在旁边插两句阿刀平时是如何懒惰成性,不打猎只等饭,种田也只三天五天才记得去浇水……

于是,刀狻猊在几天之内变成了青钱村万众唾弃的对象。

对此,他无奈地问甄莘莀:“你觉得和一个胆小没用懒惰无能的男人住在一起很有面子?”

她笑吟吟地回答:“面子那是刀二公子才有的,你现在是阿刀。”

于是他知道甄莘莀整人居然还有深沉的道理:她怕他身份外露,拼命诋毁他的形象。

这要让他爱她还是恨她好?女人,果然是无解的东西。

※※※※※※※※

又过了半个月。

刀狻猊皮厚异常地坐在四周都在议论他如何没用的酒铺里优哉游哉地喝着酒,门外突然起了一阵喧哗,里面夹杂着李四的怒吼。他放下酒杯,突然“啪啦”一声,一个人从酒铺门口飞了进来,却是武树,被人打得头破血流,奄奄一息。酒铺里的小老百姓纷纷尖叫起来,武树在他们心中已然是英雄,居然有人把他打成这样!还没叫完,外面又“啪啦”一声跌进半个人来,却是李四,他还在大吼大叫:“该死的你们抢走阿花,那是老子的女人!”

门外走进来一只金光灿灿的脚,接着是青袍下摆,上面绣着许多小老虎,只听来人哈哈大笑,“我堂堂‘神悟刀家’刀二公子要走你们这小地方一个女人,是你们的荣幸,居然敢和我江湖第一刀动手,你们说他该不该死?”

“咳咳……”刀狻猊差点儿被一口酒呛死,过了好一会儿才有气无力地忍不住插口:“江湖传说,刀狻猊是个女人。”他上下打量着这位“刀二公子”只见来人身材魁梧,目若金刚,脸若倒悬之梨,身若储酒之坛。

来人哈哈大笑,“你居然还知道本公子的大名,半年前江湖的确有流传本公子是个女人的谣言,不过我爹刀望山亲自澄清解释,这件事纯属误会,静阳道长也公开向本公子道歉,早就是过眼云烟……”

刀狻猊一怔,他那除了压着他“行侠仗义”之外对他很少过问的爹,居然会为了他做这种事……倒是出乎他的意料,心里竟然有些感动,“是吗?”

“看在你还知道本公子大名的份上,那个妞我带走,这两个人我也就不杀了。”梨脸“刀二公子”一脚往李四身上踩去,打算踩完了就走。

“真快……半年了,我还当没人敢再做这种无聊没品的事……女人,究竟有什么好……”刀狻猊喃喃地边说,边放下酒杯,突然之间,那位“刀二公子”往李四身上踩的脚就在刀狻猊手里,他轻轻一推,“刀二公子”仰天摔倒,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李四连忙爬了起来,大家顿时呆若木鸡,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这位又胆小又没用又懦弱又无能的刚才把一个恶霸一手摔倒的“阿刀”。

而且他还在喝酒,满脸都是遗憾的表情。

那个摔在地上的“刀二公子”一时没有爬起来,满脸恐惧地看着刀狻猊,过了半晌,刀狻猊酒都喝完了一杯,他才颤抖地伸出手指着刀狻猊,“戒……色……摔……你是……你是……刀……”

刚才刀狻猊摔他这一手可谓威名远扬,那正是刀二公子惩戒江湖所有调戏女子淫徒的“戒色一摔”!

刀狻猊哈哈一笑,“霍”的一下甩开衣裳下摆扫身站起,“咚”地踢了地上这只肥猪一脚,“看在你还知道本公子大名的份上,那个妞我留下了,你这头猪我也就不杀了,以后再让我看见你假冒张三李四的大名招摇撞骗奸淫掳掠,你自己去找棵大树吊颈!”

“是!是是是!”那位梨脸肥猪一发现他就是刀狻猊,只恨自己行骗走得太偏僻,连隐居的刀狻猊都能遇到,霉运霉到了头!

肥猪走后,武树李四骇然地看着他,刀狻猊无辜地眨眨眼,只好干笑。

“原来阿刀是这么厉害的人……”四周渐渐议论起来,“以前都看错了他,原来……”

“阿刀,原来你很厉害。”武树还在茫然。

李四却已经立刻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阿刀,刚才你摔人那一下能不能教我?”

刀狻猊苦笑了一下,陡然小腹里一阵酸软传上来,他在椅子上坐下,肚子里那东西似乎不满他刚才那么利落地出手,稍微颤动了一下,这一下已让他额上直冒冷汗。他只要动了真气,肚子里那团东西就会小小的造反,轻则酸软乏力,重则隐隐作痛,它长得很慢,却很要命。他之所以不敢回家,有一大半是因为这种状态,如果还出去“行侠仗义”,无疑等于自杀。

“阿刀?”周围的人围了过来,关切地问,“怎么了?”

他叹了口气,苦笑着道:“没事。”

李四已经爬起来冲了过来,“阿刀,你会武功吧?教我武功!你怎么了?”他自己虽然满脸青包,却看见刀狻猊额上细微的冷汗。

“你先去把老大捡起来,送他去朱大夫那边治伤。”刀狻猊说。

李四连连点头,“然后呢?”

刀狻猊瞪起眼,“什么然后?”

李四一怔,“你什么时候教我武功?”

刀狻猊一口否决:“不教!”

李四失望极了。

刀狻猊微微一笑,“我最多教你打人,不会教你武功的。”

李四大喜,立刻把武树拖了起来,送去治伤。

刀狻猊觉得全身的酸软越来越甚,提起一口气说:“我先走了。”他转身优哉游哉地走了,留下一堆仰慕的目光,却不知道他心里暗暗叫苦。如果连“戒色一摔”都做不到,他几乎等于武功全废,难道这就是肚子里的东西产生的糟糕之极的后果?

第六章重出江湖

甄莘莀回来的时候,看见的是刀狻猊伏在桌上一动不动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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