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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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器- 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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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果然是家贼难防!”阮香恨恨道。



“啊哟不好!小狐狸精要跑!宁霜这个婊子把咱们都给耍了!她来这么一手是给我们示威来了。”阮香忽然跳了起来,不过湿漉漉的头发显然妨碍了她的行动,她的头被头发坠得猛然向后一仰,吕晓玉及时扶着阮香的脖子,另一只手扶着阮香的头发。阮香这才免去了脖子被头发坠断的危险。



不过阮香顾不上这些,急速连续拉铃,一群女传令兵鱼贯进入内室。阮香发出了一连串的命令,封锁淄州各条大路特别是水路,冻结宁氏财产,监视宁家商号,只要和宁家经常往来的官员士绅一律限制其行动自由。对宁家主要亲属一律画影图形,通缉追捕,不准出境。又派专员监视宁雁、宁宇府邸,限制其行动自由。



这次行动按照阮香一向与众不同的口味给了一个代号——“捕风捉影”。阮香又密遣使者访求水凝、杨影、纪冰清等人。



不过阮香还是低估了宁霜布局的精密。宁霜既然出手,就没有留下余地的打算。靖难军查抄宁家产业的士兵们多数扑空了,那些和宁家勾结的士绅官员倒是大多数落网了,这些都是宁霜视作弃子放弃的可怜虫。



淄州和云州的边界。北方牧草青青,一条车马践踏出来的大路通向远方。一架锦绣织就的华丽帐篷支在路边,稍远处是数百上千辆大车围成的营地。



华丽的帐篷下,宁霜怡然自得地品着香茗,收着一份份流水般传来的报告,一切都在掌握中。这场暗中的较量阮香输定了。阮香实在太过于自负了,也难怪,最近一直顺风顺水的她实在过于得意忘形了,骄兵必败,聪明如阮香也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一想到把靖难军这群号称一时精英的谋臣武将玩弄于股掌之上,宁霜也不禁得意地笑出声来,她精致如细瓷的玉容笑开来时候的表情如同一只得意的小狐狸。



“霜姐,为什么不走泸州?我觉得云州如今一片荒芜,动乱不止,各方势力鱼龙混杂,路途遥远,似乎不如泸州安定,可以以为后盾。”一个英武佩剑青年见宁霜心情很不错,又一次提起了这个话题。这也是宁氏族中占绝大多数的意见。但是只有宁霜有这个才气本领能做到将全族带出淄州。但是宁霜坚持进云州而不是去投奔泸州,这一点完全违背了族里多数人意图安逸的心理。



“鼠目寸光。”宁霜现在心情不错,微眯着眼睛指点着这个叫宁卫的青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泸州现在虽强,却不可以倚靠。赵家父子虽然也算强悍,却不是阮香和张静斋的对手,迟早要被攻灭。何况若是我们前去依附赵家,赵家必然会要求和我们族中女子约为婚姻,征调我族中子弟从军担任军职,掠夺我们的财富,奴役我们的人民,直到榨干我们最后一滴血汗。这样我们逃离了阮香,又被套上另一驾战车,永远不会有摆脱的一天。云州虽然残破,却是用武之地,正因为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所以我们才有机可乘。阮香两年间拿下两州之地,而我宁家人才、财力无不远胜阮香起兵之时,我不信我宁家在云州立不住脚。”她为自己描述的前景激动,眼睛睁得大大的,充满憧憬地望着眼前茫茫延伸向远方的驿道。“命运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即使死,也要为了争得自由抗争而死!”宁霜的右手不觉握紧了剑柄。



“咱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三天,阮香的追兵也快到了吧?咱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宁霜望望通往凤来城的大道,道:“不急,阮香又要救灾,又要剿匪,又要修运河,还要维持和泸州对峙的兵力,现在焦头烂额,根本抽不出多余的兵力来围剿咱们的,不用怕。我们还要等一个人。”她掐指计算了一下日子道:“应该快了。”



宁卫也望了望那条荒凉的大道,问道:“难道您等的是……苏中?”



宁霜赞许地一笑,却没有说话。心中则在琢磨,自己的“无中生有”之计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就看方略如何决断了。



数日前。



方略的行营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她遮遮掩掩的样子很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她要求和方略单独谈谈,方略肃容道:“方某为人行事光明磊落,事无不可对人言者,有话请讲在当面。另外尊使遮遮掩掩,讲话吞吞吐吐,不象是能教我正道之人。若无事,便请回避。”



使者翩然揭下面纱,正是宁霜。



方略却不认得她,非常疑惑地望着她。其实帐中也没有别人,只有左明霞在。



“妾身此来,特为将军指点迷津。”宁霜大言不惭地道。



方略微笑不语。左明霞道:“我怎么瞧着姑娘面熟呢?”



宁霜道:“实不相瞒,妾身宁霜,乃是宁雁的胞妹。”



方略曾经接过阮香的密信,稍稍透露过要整治宁家的意思,方略听到是她,不由得多看两眼。左明霞也是细细打量着宁霜。



宁霜从容镇定道:“恕妾身交浅言深,将军现在坐在火炉上却不自知么?”



方略讥嘲道:“姑娘好为大言,方某才疏学浅,自认没有什么可以请教的。明霞,送客。”



左明霞欲言又止,却还是摆出送客的姿态来。



宁霜咯咯一笑,没有丝毫告辞的意思,道:“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呢!其实我说的事情这位左明霞左妹妹可能比较有体会。是不是啊?”说着朝着左明霞抛了个媚眼,左明霞哪里见过这个,竟然讷讷不能对答。



方略眉头一皱,道:“是方某无礼了,姑娘有话请讲。”



宁霜款款施礼,这才道:“将军手握兵符,掌握重兵,长年征战在外,战功煊赫,德才兼备,深得官兵拥护,功劳之大,靖难军中无出其右者。如今靖难军文武人才济济,莫不想立功请赏,靖难军中又首重军功,将军手中的军权正是人人眼热的。然而将军方正廉洁,刚正不阿,不善笼络公主身边近臣,对于文武从不稍假辞色,暗中得罪的人恐怕已经不在少数了。



“近来风闻公主有意裁减前线军队,军心凄惶。表面上看来,公主是从众人之意,事实上,公主心里也担心将军拥兵自重吧。但是将军实在没有任何过犯,堪称完人,这在将军固然是美德,却不是为臣之道。”



方略道:“那么以姑娘高见,什么才是为臣之道呢?”



宁霜道:“瑕疵,将军需要一点缺陷。主君其实并不喜欢完人,给人一个攻击你毁谤你的由头。这样主上才会觉得您能够驾驭,也会对您放心了。现在最简单不如稍稍放恣士卒,寇掠百姓,怨言达于上听,公主自然对将军放心。”



方略道:“恐怕不止这些吧。”



宁霜笑道:“方将军真是性情中人。私德有亏,可以让主上放心。如果要止住众臣之口,还要打一场不那么完美的胜仗。将军以前功劳太盛,文武莫不嫉妒,若能小败,稍挫军威,则众人心里也就平衡了。”



方略笑道:“姑娘莫非是请撤凤来城之围?这个却是万万不可的。”



宁霜拊掌笑道:“方将军真快人快语。兵法云围三厥一,将军作长堑围凤来城水泄不通是逼守军死战,拖延时日不说,士兵疲惫,长此以往,很容易为敌所趁。现在不如打开包围圈一个口子,苏中必然拼死突围,将军挑选精骑,尾随追击,必可获全胜。公主所欲者,苏中之首级,将军所要也无非如此。若是将军胜利占领凤来城却没有抓住苏中,那么功劳就会有缺憾,军事上却挑不出任何毛病。”



方略奇道:“你为什么要保全苏中的性命?”



宁霜微笑道:“我自有我的理由。当然将军也不会白白损失这样一个大功劳。听说军中为缺粮所苦,宁家愿意出粮万斛赎苏中的性命。”



一万斛粮食的吸引力显然远远大于前面的一番口舌,方略明显动心了。



“姑娘请回,容某思之。”方略这次是真的逐客了。



宁霜最后一次观察了方略的神色,留下了联系方法,快步走出了军营。



第一节歌飞



莫言愁道:“主公,想不想见见阿瑶?”



吴忧笑道:“你知道?告诉我吧。”



“她应该就在附近。”莫言愁环顾一下周围,她有些担心地看了看直撅撅地坐在马背上的哈迷失。



哈迷失自从被他们救醒之后就一言不发,跟着他们一起吃,一起住,任凭两人怎么逗弄都不肯说话。难得的是他虽然不说话,却很会干活,不管是支灶做饭,打猎找水,宿营警戒,这些琐碎的事情他都做得异常快捷麻利。至少他做的饭比吴忧和莫言愁都强得多。没事可做的时候,吴忧和莫言愁聊天,他就练习刀法,拔刀,劈砍,拔刀,劈砍,好像练刀就是他生活中的一切了,莫言愁都看得不忍。而骑马旅行的时候,他就像现在这样,沉默地就像一根木头,眯缝着眼睛望着远方,也不知道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我把她藏在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谁也想不到。”莫言愁说到这个少有地显出得意的神情来。“你猜猜,我把她藏在哪里了?”



吴忧看了看茫茫草原,远近没有人畜活动的迹象,只有一条黄沙路通向遥远的天际。



“这附近有村子?”



莫言愁摇头。



“有寺庙?”



摇头。



吴忧也是为了让莫言愁开心,尽找那种不着边际的猜,莫言愁乐得咯咯直笑,后来连摇头都不肯了。



两人就这么瞎逗着往前走,枯燥的旅程似乎也缩短了不少,哈迷失依然如同泥雕木偶一般跟在两人身后,一言不发。



“是勾栏啊!笨蛋!”莫言愁终于忍不住说道。



吴忧大惊失色,马鞭都失手落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看把你吓得。我把她托付给一位山中隐士,阿瑶和他一见如故,说起来那人倒是个琴棋书画无所不能的奇才呢,他还跟我说要收阿瑶做弟子,把一身本领都教给她,要是你再看到阿瑶的话,保证你大吃一惊!”



吴忧苦笑道:“这有什么好笑么?”



莫言愁笑道:“一说到阿瑶你就这么着急,真是让人嫉妒呢。既然你这么着紧,为什么不早问我?”



吴忧赧然一笑道:“你不提起,我也没这么想。我只是觉得,她不应该卷入打打杀杀的事情的。”



莫言愁道:“照你这么说,倒是我多管闲事,咱们不必去找她罢了,我保证,她现在除了你不在跟前,过得又安稳又快乐。”



吴忧嘿嘿一笑,虽然没露出着急的神色来,却还是催促马儿快步小跑起来。一件东西凌空飞了过来,原来是哈迷失从马背上俯身捡起了吴忧落在地上的鞭子,抛了过来。吴忧伸手抄住,大声道:“多谢!”。



莫言愁忙催马跟上,咕哝道:“早知道你沉不住气。”



广袤的草原上所谓的“附近”,又让他们整整走了两天,两天后他们才看到一个较大的集镇。这还要归功于哈迷失。只有哈迷失开始工作之后,他们才知道这个人是多么有用。



哈迷失是个十分出色的帮手和向导。他可以预测天气,也懂得知道怎么在草原上走长路,他知道怎样体恤牲口,什么时候可以让马儿飞奔,什么时候必须休息。有他在之后,吴忧和莫言愁每天走的路比以前远多了,马匹也不是那么累。因为常常走在没有人烟的地方,保存干粮,寻找水源,狩猎得到食物成为必须的技能。哈迷失在这方面颇有天分,每天他都能打到猎物。他很少用弓箭,多数时候是用一把弹弓,或者直接用飞石。他用一根皮带子将石子兜住,在头上盘旋两圈,然后抛射出去,四十米之内几乎百发百中。虽然看似漫不经心,但是这石子的力道却不容小觑,吴忧和莫言愁就曾亲眼见过他在高速奔驰中用这种小石子击穿了一头胡狼坚硬的脑壳。



吴忧和莫言愁也想练习一下这种实用的技巧,却不管怎么练习都达不到哈迷失的那种效果。后来莫言愁懊恼得不行,干脆用打暗器的手法直接掷出石子,也是又快又准,力道和准头都不比哈迷失的差,却终于不能学会象哈迷失那样用皮带投石,而耗费的力气数倍于哈迷失所用的。哈迷失对此仿佛视而不见,还是不肯说话。



即使号称一个很大的集镇,仍然脏乱不堪,根本没法和周国内地的市镇相比。这里除了各色做买卖的摊贩就是做这些摊贩买卖的酒楼饭馆。这里已经到了云州军队控制的范围,不时能看到有云州军的下层官兵出没。



这里最像样的建筑就是集镇中心那栋二层小楼,从那些俗气的拉客妓女就可以看出来这是做什么买卖的。



“花上一两银子,你就可以找到这里最好的姑娘——或者男妓。二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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