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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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器- 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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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忧也笑道:“倒是我杞人忧天了。不过还是得心中有点数,你猜猜这个秦古剑老头儿有多大的号召力?两万人,两万响马贼,这是多大的号召力呵,咱们以前还真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不过现在老爷子想下贼船都不行了,只能往下干。就算是死路一条也得往前冲出一条路来。要是他想不干的话,两万响马就敢把他撕了吃了。”



哈迷失道:“主公,说实话,宁家的财富虽然诱人,但是凭咱们现在的力量还吞不下。再说这些响马贼根本靠不住,咱们与其襄助响马贼,还不如给宁家报信帮忙呢。”



吴忧笑道:“我自有打算,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对了你是怎么接近他们的营地的?”



哈迷失道:“这个说起来倒是不难。他们有那么多马,每天需要大量的草料,却缺乏牧人,事实上即使有牧人也不敢远离营地,他们需要的牧草都是大量购买的,我就是拉个马车去卖牧草才接近他们的营地的。”



吴忧沉思道:“牧草?用好了这倒是个突破口。不过谁知道呢,也许咱们是白操心呢。你还是跟住了他们吧,有情况随时汇报,总卖牧草也不是办法,顺带卖点皮子野味什么的才不惹人怀疑,也探探他们的口风,看他们有什么要卖的没有,最要紧就是打听那些神秘战士的身份,这一点至关重要。跟那些人套套近乎,那么庞大的家族迁移,不可能人人都齐心协力。哼哼,守口如瓶,这般容易么?”吴忧说着,拳头慢慢攥紧,眼神也分外冷酷起来。



第五节匪寇



宋时费了不少周折向秦古剑引荐吴忧,让他惊讶的是,秦古剑居然知道吴忧的名字。



吴忧仔细打量秦古剑,这位绿林盟主五十上下,中等身材,衣着简朴,美髯飘飘,神采奕奕,步履矫健,气度雍容,是一代宗师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来匪气,不知道的人肯定会把他当成一个和和气气的老员外。



与此同时秦古剑也在打量吴忧,身为云州绿林的盟主,他自然有一批自己的耳报神,云州发生的事情很少有他不知道的。吴忧大闹云州城劫法场这件事早就传得纷纷扬扬,吴忧这个外人在云州绿林中也算是挂上了一号。秦古剑最初的印象中,这应该是个锋芒毕露很冲动的年轻人才对,毕竟为了女人拼命在大多数武林人士看来还是不值得的,从这一点上来看,吴忧应该是至情至性之人。然而宋时向他推荐吴忧的时候却只字不提吴忧的勇武,反而唠唠叨叨夸了半天吴忧的智慧,秦古剑终于真正对这个青年感兴趣了,要知道在绿林英豪中文武双全的人才是十分罕见的,照宋时的说法,即使去除了水分,这个吴忧还是值得招揽的。但是秦古剑也相当谨慎,象吴忧这种年轻人一般都是桀骜不逊的,一般说来这种良家子不会甘心沦落为绿林强徒的。不过这年轻人又几乎是亲自定计屠灭戚家庄园,似乎也非良善之辈,大闹云州城,跟官府也不是一路人,吴忧来历神秘,到现在也没人能查出他是哪里来的,只从他的口音中隐约辨别出点灵州口音的样子,这个人正是自己急需的人才,但是自己能信任他么?



第一眼,吴忧朴质无华的形象让秦古剑十分欣赏。如果不算那道伤疤,这青年的脸长得实在很漂亮,而那道刀疤破坏了他的脸的原本完美的整体布局,让人感到一种残酷邪异的魅力,那件发黄的破旧布袍并不能遮盖他夺目的光彩,他看上去无比纯净的目光让人怦然心动,不知道将伤害多少无知少女的心灵,但是细看的话,却发现那黑色的眸子中隐藏了太多的东西,宛如一泓深谭,复杂到根本就看不透。他健康,敏捷,聪明,机智,秦古剑简直都要妒忌了,即使是他最年轻得意的时候也没有同时具备这样众多的优点。“可惜我没有儿子,要有一个能象他一样,不,只要能具备他身上的一种品质的小子,我就是死也可以瞑目了。”吴忧万没想到秦古剑心里居然想到了这样不相干的事情上去了。



有几分钟的时间里两人相互打量着对方都没有说话,这让站在一边的宋时很不自在,他可怜的智慧还不能理解这种事情,至少在他的设想里从来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当他磕磕巴巴试图打圆场的时候,秦古剑忽然放声大笑,笑声粗豪,髯须戟张,尽显一代豪雄气概,他对吴忧一抱拳道:“吴兄弟,久闻你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非同凡响,真是我绿林中人后起之秀,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哈哈哈哈……”



吴忧长揖还礼道:“都是江湖上朋友们抬爱过当,后生晚辈自当唯前辈马首是瞻。”



秦古剑见吴忧态度这么谦和,大喜道:“有吴兄弟这般年轻俊杰加入,何愁咱们大事不成?”



吴忧微笑道:“前辈抬举吴忧了,有用到在下之处,在下敢不尽力?”



秦古剑便要吩咐摆酒为吴忧接风洗尘,吴忧逊谢道:“各路寨主都已齐会,他们都是前辈,先请他们,才是正理。若是为吴忧一人耽误大家欢会,吴忧罪莫大焉。”



秦古剑听了愈加欢喜吴忧懂事,携了吴忧手道:“酒菜现成,立刻便得,我正要去会各位寨主,咱们何妨同行?”吴忧道:“求之不得!”二人于是把臂同行,状极亲密。宋时虽然不能完全听懂两人在说什么,但是见两人甚是亲近,这才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心中暗暗欢喜,乐呵呵地跟在两人后边去会群雄。



和秦古剑把臂一起出来的吴忧在群豪心中立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倒不是说他们看出了吴忧有什么非凡之处,而是他和秦古剑那种亲密的样子让这些人感到很不寻常,大多数人都以为吴忧可能是秦古剑的子侄辈。



吴忧环视一圈这些绿林豪杰,将这些人的面孔一一记在心里,秦古剑给吴忧一一引见诸路豪杰,吴忧依次抱拳施礼,说两句“幸会”或者“久仰”之类的话,他目光真诚,语气谦和,态度不卑不亢,很快就赢得了众人的好感。群豪自然客客气气地还礼,有几个粗豪的寨主还主动伸出大手拍拍他的肩膀,表示亲热。



介绍完毕,秦古剑对众人团团一揖,开口道:“诸位兄弟,大伙儿远道而来,可能还不知道这位吴兄弟的本事,我只说一件,大伙儿就知道了——两个月前,大闹云州城,在神威将军萨都眼皮子底下劫了法场又全身而退的就是这位吴兄弟!”



群豪中显然不少人都知道此事,听秦古剑这么一讲都恍然大悟,萨都的名气实在太大,几乎成了死神的代名词,每个和他正面交手的对手没有一个可以全身而退的,敢于挑战他的人本身就勇气可嘉了,更何况还能全身而退呢,众人自忖都没这个本事,这才知道为什么秦古剑会这么郑重地向众人介绍吴忧。



吴忧只是谦逊地微笑,接过话来道:“其实在下也只是侥幸,若非朋友帮忙,几乎不能幸免。”这话一说,等于承认了确有其事了,众人一片嗟呀,都称赞吴忧年少英雄之类的。



忽然一个大汉不顾周围人的拉扯越众而出道:“萨都又怎么样?叫俺见着了一样揪下他的脑袋来。”



吴忧一看是个浑人,有心不和他计较吧,以后实在没法在群雄中立足,和他计较吧,倒是自坠身份,所以他只是看了看秦古剑,毕竟这里的主人是秦古剑,这浑人扫的是秦古剑的面子。



果然秦古剑脸上挂不住,对那汉子呵斥道:“阎老三,你不信老夫的眼光么?”



那阎老三还没等说话,一个眼睛焦黄的中年汉子道:“秦大哥,咱们不是不信您老,只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大伙儿只是想看看吴兄弟的本事罢了。”



群豪也纷纷起哄,要求吴忧当众露一手。吴忧见秦古剑没有反对的意思,便上前几步,正面面对群雄道:“今天是十八连营寨重建的喜庆日子,不好动刀动枪伤了和气,在下不过有一点雕虫小技,本不敢贻笑大方,既然大伙儿要看,说不得只好献丑了。大家就当是个杂耍,笑一笑也就罢了。只是这里地方太小,施展不开,咱们就到园子里边如何?”众人欢呼喧哗,拥促吴忧去花园。这原本是一个退休官员的大宅,花园占地极广。整体布局是围绕着一个直径几十米的人工湖,各种亭台楼榭稀稀落落的分布着,湖周围遍植柳树,湖中莲花处处,此时微风吹拂,花香袭人。这小湖下面是一个大泉眼,另有暗渠连接园外,湖水冬不结冰,夏季冷冽,因此即便疏于管理,还是纯净清澈,鱼虾嬉戏,是个夏季避暑的好去处。



吴忧请众人在湖边站定。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提一口气,忽地腾身而起,脚尖在莲叶上轻点借力,几下起落,如一只翩翩起舞的大鸟纵过湖面,就要落到对面岸上的时候,吴忧猛地翻一个空心筋斗,头再朝上的时候嘴里已经叼了一支含苞欲放的红莲,更不停留,又是几个纵越回来,只在他落脚的几支荷叶下有细微的水纹荡漾开去。吴忧腾身落在这边岸上,众人轰然叫好,吴忧右手取下莲花,左手捏个剑诀,朝着一棵合抱粗的大柳树虚刺二十几剑,风声飒然,还没等众人看出点门道来,旋即收势,轻轻将那支完好无损的莲花别在衣襟上,面不红气不喘,对众人团团一揖道:“在下功夫粗陋,大伙儿见笑了!”



那浑人大汉还是嘟囔道:“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轻功好么?有本事刀枪上见真章。”



这时候那黄脸汉子忽然惊讶道:“大家看这树!”众人看那柳树,只见上面多了二十几个小孔,组成三个小字“十八主”,显然是吴忧用内家真气运莲为剑,以剑气刺出了这些小洞,有那好事的去探那小孔的深度,居然每一个都有六寸深,群豪这才叹服,齐请吴忧先行。秦古剑见状又惊又喜,要说运用剑气在柳树上划出几个字他自信还能办到,但是折莲花为剑,还要剑剑相同力道,刺成六寸深的光滑小洞,他可真没有这个本事。吴忧的武功高出众人太多了。



回到聚义厅,群豪还没从刚才的兴奋中回过神来,他们还在对吴忧显露的轻功和剑术赞叹不已。吴忧不动声色地请众人入席,试图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到秦古剑身上,毕竟今天他才该是主角。吴忧主动担任了司仪的角色。



几坛子酒一下肚,这些山大王们果然把吴忧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大呼小叫,吹牛吵架,划拳斗酒,慢慢露出了土匪本性,开始放肆起来。吴忧看这个样子实在没法进行下面的“聚义”,便让上酒的小响马把酒都偷偷换成凉水,小响马死活不敢,吴忧只好自己动手,一坛酒掺上十坛水。亲自一席一席提着“水酒”给各位头领敬酒。有那早就喝得糊涂了的就那么糊里糊涂灌了下去,有那还清醒的,见是吴忧敬酒,也不敢说酒味道不对,最多就是嘟囔味道淡些。吴忧换酒之后,众人喝“酒”不少,却越喝越清醒。



秦古剑还不知道吴忧背地里搞的把戏,见众人都吃饱喝足,开始喝醉的也都醒了过来,酒席一撤,正好商议大事。很是高兴吴忧这个司仪照顾周全,只觉得有了吴忧之后,事事顺遂。



现在已经没有吴忧什么事情了,秦古剑虽然对他显得很信任,但是还没到推心置腹的程度,就是要劫掠宁家还是宋时悄悄告诉他的。这种时候,自己一个“外人”还是避避嫌比较好。他借口如厕直接躲了出去,响马贼们的大事无非喝血酒,拜把子,结成联盟出去劫掠,而这劫掠的目标,便是那硬得可以硌掉所有人门牙的宁家。吴忧有些失望地发现还是利益将这伙儿人结合在一起的,秦古剑的威望并不足以让这些人死心塌地地效命,不过是暂时充当这一群乌合之众的首领罢了,什么重建十八连营寨,不过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口号罢了,这些人里边根本就没有这样雄才大略的人才,看透了这一点,吴忧才不想趟这趟浑水。



酒席结束的时候天色就晚了,吴忧借“尿遁”逃席,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白天表演武艺的园子。



此时日间的暑气散去,凉风习习,月色空明,四周的景色朦朦胧胧,好像蒙上了一层轻纱,如梦如幻,吴忧踏着月色信步走去,在那些楼台亭阁间寻找前人留下的风雅题记,风流诗作,鉴赏一下边边角角的古砖断瓦,倒也别有一番情趣。走到一处僻静地方,吴忧忽然觉得身上奇痒难耐,才想起已经多日不曾洗澡了,身上汗垢堆积,气味难闻,逡巡四下无人,吴忧便索性放肆一把,除尽衣衫,卷成一包,放在草丛中,自己慢慢将身子浸在水中,享受凉丝丝的湖水带来的舒适和放松。他先是将浑身的肌肤绷紧,然后一点一点放松下来,整个身子都飘浮在水面上,只是偶尔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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