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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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器-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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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君黑暗中差点儿就撞到吴忧身上,两人同时吓了一大跳。吴忧急忙扶住阮君道:“干什么呀,急急忙忙的?”



阮君调整了一下呼吸才道:“人家担心你嘛。”刚一说话,眼泪就下来了,声音有些嘶哑,显然几天来连续赶路,累得不轻。



吴忧急忙替她拭了泪水,柔声安慰道:“没事了,我不是好好的吗?”搂过阮君的肩膀轻声抚慰。



纪冰清紧跟在阮君后边,正好看到两人亲热的样子,闹了一个大红脸,急忙退了回去。对着慢慢过来的杨影等人摇摇手。杨影会意,几个人就先停下来休息。



阮君紧紧抱着吴忧,生怕他就此消失似的。一接到呼保义的通知,她就马上往回赶,最担心的便是孤身深入虎穴的吴忧了,现在丈夫就在面前,怎叫她不又惊又喜。



忽然阮君的鼻子用力吸了几下,一把推开吴忧,俏脸沉下来道:“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碰过别的女人?”



吴忧忙道:“怎么会呢,我是那种人吗?”不过他的身体忽然僵了一下,手便有些不自然地挽了几下,原本拿在手上的面纱就消失不见,藏进了袖子。



阮君可没这么好打发,她拉着吴忧远离了那些杀手死掉的地方,来到上风方向,躲开了血腥味,然后仔细地在吴忧身上嗅了一下。终于,那个面纱无可奈何地原形毕露,被阮君从吴忧的袖子里翻了出来。



阮君怒道:“这个是从哪里来的?”



吴忧嗫嚅道:“一个朋友托我保管的……”



阮君道:“撒谎!这是一个屏兰女子给你的对不对?你……才这么两天,你就背着我干出这种事情来,亏我还这么为你担心。你……你对得起我吗?”



吴忧有点儿手足无措,心道坏了,这个事情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了。



吴忧道:“小君你怎么知道是一个屏兰女子落下的?你听我说,这个其实……确实是刚才一个屏兰女子落在这里的,我怕你误会,所以才收了起来,想等下回碰见她就还给她……”



阮君攥着那纱巾道:“又狡辩!我问你,那女子是不是一直用它来蒙面的?她是不是跪下求你给她解开面纱?然后就把这面纱送给你了?”



她每问一句,吴忧脸上的表情就更添一分惊讶,等她一口气问完了,吴忧惊奇地道:“就是如此,小君你都看到了?她系面纱的方式好奇怪啊,我花了好长时间才解开,怎么拉她都不起来,用这么复杂的方法系面纱,真不知道她洗脸的时候怎么办,呵呵……”吴忧的笑声马上被阮君的愤怒的喊声打断了:“你……你竟然真的做了!”



吴忧困惑道:“是啊,有什么不对么?”



阮君气苦道:“你知道那个面纱对屏兰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吴忧老老实实承认道:“不知道。”他知道阮君曾经游历过多个国家,对各处的风俗都很有了解。看阮君激动的样子,吴忧隐隐约约感觉到事情不妙。不过他实在想不出帮别人解开面纱会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阮君脸色稍霁,道:“你真的不知道?她没有跟你说?”



吴忧急道:“究竟是什么事啊?那个星雨帮我杀了这几个人,然后就说要投奔我,后来就莫名其妙让我给她解面纱,然后就走了。”



阮君道:“不应该啊。她有没有说什么比较奇怪的话?比如天长地久、长相厮守什么的?”



吴忧吓了一条,张大了嘴巴道:“你,你是说……”



阮君恨恨道:“就是这样,大色魔!屏兰的传统,女子在十五岁成年之后就要戴上这种自制的面纱,由少女的母亲以一种祖传的特殊方法打结,只有少女心仪的男子经过少女同意,才有资格在婚前解开它,解开这面纱时重要的一项仪式就是少女跪在地上请求男子为她解开。哼,典型的大男子主义。”她这时还不忘讽刺一句。接着又道:“对屏兰人来说,这面纱便代表了少女的贞洁,一旦解下,便永远不可以再戴上。你说说,你是怎么勾搭上人家的?她让你给她解开面纱说明你跟她已经有了关系了,对不对?”她特意在“关系”一词上加重了语气,以示非同寻常。



吴忧道:“你真是误会了,事实上我跟她也是今天才见面而已,我不知道居然是这样,你也没有告诉过我……”



阮君气急反笑道:“好啊,人家才见面就以终身相托,吴大爷魅力还真是不小呢。”



吴忧拉住阮君手恳切道:“小君,我对你的心你是知道的,我吴忧敢立誓,除了你,我绝没有碰过别的女人。否则就叫我……”



阮君忙掩住他嘴,道:“誓言也是可以乱发的么?你也不用发誓,咱们走着瞧吧。现在你打算拿她怎么办呢?”



吴忧道:“什么怎么办?”



阮君猛地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子,道:“当然是那个星雨了,她是叫这个名字吧?我警告你,不要得了便宜卖乖,说,你以后打算拿她怎么办?”



吴忧道:“现在她是友是敌都没弄清楚,我也不知道。”又把星雨自报的身份和自己的疑虑说了。



阮君道:“听你这么说,这个星雨应该是屏兰王室的公主了?可是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呢?现在屏兰王有二子三女,没听说有叫星雨的,若是说谎,这个谎言也太容易拆穿了。”



吴忧想起以自己婚姻做赌注的星晴,心有余悸道:“屏兰女子都是这样看轻婚姻么?”



阮君道:“才不是呢,屏兰女子极重名节,从一而终被视为美德。一般女子改嫁的都很少,屏兰的保守程度远远超过了周国呢。”



听了这番话,吴忧不禁对星晴的决定嫁给刘向的决断有了新的认识,提醒自己,一定要小心星晴这个女子。她能够对自己都这样狠,牺牲了个人的幸福还有屏兰人最重视的婚姻,只为了替屏兰打开入侵周国的大门,恐怕再没有什么事情是她不敢做的了。



这时候杨影等人赶了上来,纪冰清咳嗽两声道:“我说大哥大姐,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还打打闹闹的?”



吴忧、阮君都红了脸,幸好天黑,大家都看不清楚。杨影忙道:“此处地形险峻,不是久留之地,我们还是赶紧翻过山头,争取天明前赶到黎城吧。”



吴忧也表示同意,几个人点了火把往山上走去,忽然鸣凤脚下一绊,惊呼一声,原来地上又有两具尸体,看样子早已气绝身亡多时,吴忧和杨影急忙检视这两具尸体,两人都身着道袍,看来是法师。阮君借着火把的光芒看了一下,道:“是气缚术,你看他们的双手。”



两具尸体的双手都在胸前结成手印,显然是在施法中间被杀的,阮君解释道:“这是气缚术发动前的最后一个手势,这两人几乎是在同时被人杀掉的。”



杨影指着两人眉心给吴忧看,道:“他们眉心都有一个小孔,应该是钢针之类的暗器,一击毙命,杀他们的人是个高手。”



吴忧道:“应该是星雨干的。看来这两个人跟那些杀手是一伙的。”想到刚才如果这两个人发动了气缚术的话,自己行动大受牵制,恐怕应付那些杀手可有点儿玄,不禁对自己刚才怀疑星雨感到有点儿愧疚。



一路再无事发生,几个人赶在天明时分到了黎城城门,刚好赶上开城门,至此才略微放下心来。



第十二节断情



吴忧等人进了柴州境内,先找了一家客栈歇了,奔波一宿,众人都有些累了。让阮君、清风、鸣凤三人休息,杨影、纪冰清轮流警戒,吴忧只是靠着桌子打了个盹就起来了,好像永远不会累一样,精神奕奕地出去打探消息。连杨影和纪冰清都佩服他充沛的精力。



消息最流通的地方莫过于酒楼,所以吴忧现在就在一家酒楼里,一边喝酒,一边竖起耳朵听着酒楼里边人们的谈论。事实上,来柴州之前,阮香利用一些关系已经收集了一些柴州方面的资料。



柴州刺史穆恬,今年二十五岁,六年前继承了刺史的位子,至今在政治、军事方面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建树。据说他喜财赂,爱美女,留连于声色犬马,好结交江湖上的游侠剑客,对武术十分痴迷,本身也算是一个武学高手。他基本上不处理政事,军政事务全都交给手下属官打理,在位六年居然一直没有出什么大乱子,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奇迹。



现在柴州主事之人,军队方面是由大将石勒总管,政事方面则由长史蒲山负责,这一文一武倒也把柴州治理地有声有色。不过也只能维持现状而已。柴州军在几年前还以善战而闻名,穆恬的父亲穆杰、兄长穆凌都是当世猛将,张静斋进占京畿之后,五州诸侯联军盟主就是穆杰。柴州军实力也是诸侯中最强的,可惜在一次会战中穆杰中流矢身亡,而穆凌为了抢回父亲的尸体也战死了,主将身亡,柴州军军心涣散,狼狈逃回柴州。自此一蹶不振。仅能勉强守住现有地盘。加上穆恬碌碌无为,恐怕迟早要被别的诸侯吞并。



吴忧喝酒的地方正处在黎城比较繁华的中心地段,装饰十分华丽。来来往往的客人都是富商、官员,也有一些江湖豪客。吴忧听了半天,也没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人们谈论的不外乎云州、灵州最近的战事,这些消息大多是半个月之前的旧闻了,谈到柴州,则是对穆恬的庸碌讥讽一下,或者怀念一下穆杰时代的荣光,而绝大多数话题都是围绕斗鸡养鸟之类的琐碎事情展开的,让吴忧不禁感叹曾经威镇四方的柴州竟已如此颓废。



忽然一阵喧闹声从楼上传来,一个俊俏的青年被酒楼两条大汉叉着,从楼上丢了下来。那青年体格甚好,除了脸磕破了一点,竟然没受什么伤,刚刚爬起来,几个汉子手持棍棒赶过来又是一阵乱打,店里的伙计就在一边看热闹,一边还给打手们鼓劲:“打打,打死这小子,吃饭不给钱,你以为这是哪儿呀?”



那青年抱住头脸,哇哇大叫道:“不就是一两银子吗,老子今天忘了带钱了,先赊着不行吗?有了钱就还你,啊哟,你们这帮狗奴才,居然踢我那里,老子跟你们没完……”酒楼里的酒客们让出一个圈子,都在一边看热闹。



吴忧见那帮打手打了那青年一顿还不解气,又要去剥那人的衣服抵饭钱,周围的人都跟着起哄,等着看好戏。吴忧阻止那帮打手道:“他的饭钱我替他付了,不要为难他了。”那帮打手这才住手,又踢了那青年几脚才散去。



那青年从地上爬起来,居然不就走,来吴忧这桌坐下,对吴忧拱手道:“多谢这位兄弟援手之德,以后在下定有补报。”



吴忧道:“区区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那青年忽然换了一副无赖嘴脸道:“既然老兄手头宽裕,借我一点银两救救急可好?”



吴忧细细打量他一遍道:“兄台说笑了,看你衣着不恶,皮肤细嫩,显然也是平时养尊处优之人。你双手有茧,步履轻捷,二目蕴涵神光,显然身负绝艺,绝非混吃混喝之人。兄台安排了这一出戏,吴某已经尽力配合了,吴某虽然愚鲁,还不至于这样被人戏弄。只是在下还有要事,不能陪老兄演下去了。”说罢就站起身来,作势要走。



那青年的脸色随着吴忧说话慢慢严肃起来,完全不是刚才那一副倒霉的样子了。待吴忧说完想要告辞的时候,他急忙起身拦住,长揖谢道:“在下自作聪明,出乖露丑,让先生见笑了。若先生不弃,请移驾到寒舍一叙如何?”



吴忧紧张地思考着,他虽然看出来这个人不太简单,却不太确定是什么人会特意安排这么一出戏来请自己,按说现在知道自己行踪的人一个是阮香,她即使安排人在柴州和自己联络,也不可能搞得这么招摇;另一个人是吴忧很不愿意想起的,也就是怀州见过的星晴,她有这个实力和胆色来做这个安排,不过吴忧不认为她会追到柴州来,冒着暴露自己实力的危险这么招摇地行动。而且这也不是星晴的作风。最后一种可能就是柴州官方有人策划了此事,吴忧只好自叹倒霉,好像他每一回隐瞒身份的努力都会被人拆穿。



吴忧摊手道:“我还有别的选择么?说说吧,是哪位大人要见我啊?”



那青年眼中露出赞赏的神色道:“妹妹说得果然不错,吴兄见微知著,聪明过人,不过我猜你一定想不到是谁泄露了你的行踪的。”



吴忧确实想不到,自己身边的人可以信任,而且这一段时间都待在一起,没有机会通风报信。他说妹妹什么的,难道跟女子有关系?



那青年见吴忧不否认,笑道:“吴兄不必费神了,我妹妹只让我问你一句话,说吴兄听了定会跟我来,本来我想用别的方法的,现在看来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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