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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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器-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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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也是我军主力的一部分,应该考虑一下他们的感受,要不然淄州官兵会不满的。”



阮香忽然一跳,从树上摘下了一支芬芳扑鼻的雪白的梨花,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脸陶醉的表情。



吴忧道:“还有一个问题。现在军中女性军官的数量大大增加了,吕晓玉、纪冰清等人更是身居要津。本来,小香就是奇女子,用人唯才是举,那是没的说的。但是百密也有一疏,军中也有这样一种说法,就是女军官升迁明显比男性军官快,相比较而言,女性军官更容易得到信任和提拔。一些人更是动辄以亲信自居,和男军官们相处不来,骄纵不服管制,无形中拉大了男女兵之间的距离,造成了不少不必要的矛盾。考虑到现在军中男兵为主的状况,为免非议,以后女军官的比例还是稍加抑制为好,用人之际,勿以女兵为内,男兵为外,应一视同仁。”



阮香先后摘下鲜艳的桃花和杏花,把她们从枝子上摘下来,又一朵一朵抛到流水里,看着她们打着漂儿慢慢远去。



吴忧道:“现在我军将领众多,各有所长。方略就不用说了,我相信即使有十万人的军队他也可以指挥得当;杨影和纳兰庆都是有勇有谋的可造之才,有大将之风,以后用心栽培,可以成为独当一面的大将,只是杨影需要一个善于筹划的军需官,纳兰庆则需要一个乐观活泼点儿的副手;呼延豹、班高都是一等一的将才,他们的部队也一直是我们的主力攻坚突击部队;齐信为人细致有韧性,做事一丝不苟,但稳重有余,进取略嫌不足;钱才为人外和内热,善于把握时机,将部队的机动性发挥到极致,迂回制敌,往往超额完成任务,只是有时候头脑会发热,不能正确判断战场情况,让自己的军队陷于险地;郑班这人威严自重,制军极严,他的部队是我军纪律最好的部队,又能体恤下属,深得士兵尊重和信任;高放性情平易近人,和士卒同甘共苦,和士兵同吃同住,对于上下级礼节看得很淡,下属有犯法者往往极力回护,不以军规严办,同样很得下属拥护,他部下的军队战斗力也丝毫不弱于他人。淄州将领这边,于成龙、沈月、二将在淄州军中都有很高的威信,不过他们有些太拘泥于以前淄州军的成法,应该给他们的部队多派一些精干的军官担任他们的副手;宁宇这人还是摆脱不了家族观念,但是治理水师井井有条,以后应以恩惠笼络之;纪冰清性情刚直,擅长突击冲阵,但是有时候一意孤行,听不进部属劝告……”



阮香停住脚步,小心翼翼地摘下两朵花,将一支纯白的风信子别在吴忧胸前的衣上,将一支紫色的郁金香别在自己胸前,淡雅的香气笼罩了两人。两人并肩站在流水边,水中倒映着两人的身影,男的俊朗,女的娇俏,宛然天造地设的一对儿。阮香痴痴地看着两人在水中的倒影,她的眼神空濛濛的,吴忧又说了些什么,但是她都没有仔细去听。



“大哥,你看这水多清,水里还有小鱼呢。”阮香忽然说了一句。



吴忧正一本正经地说话,忽然听阮香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看来刚才自己好多话都白说了,只得讪笑道:“那个,呵呵,确实很清,你有一个很好的园艺师。关于将领……”



阮香并没有继续听他说下去的打算,她转过脸,微微扬起脸,看着吴忧道:“大哥,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平安的回来。”



阮香那张和阮君一模一样的俏脸和吴忧近在咫尺,她如星的双眸中满是关切之情,那种神情吴忧再熟悉不过,每一次吴忧将要远行的时候,阮君的眼中便是这种充满关切和情意的眼神,还有那再熟悉不过的娇艳的红唇,挺直秀气的小鼻子,恍然间吴忧似乎回到了家,正在和阮君殷殷话别。



他抬起双手,将阮君轻轻揽入怀中,他的嘴唇寻找着小君的红唇,小君长长的睫毛合上了。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双手似乎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俏脸也变得绯红一片。



“我会回来的,小君。”吴忧含糊不清地喃喃道。



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眼前的丽人眼角悄然滑落,吴忧蓦然清醒,他正搂着的阮香那神圣不可侵犯的娇躯!吴忧大惊,马上放开了阮香,急退一步,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一缕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吴忧一把拉下腰间佩刀,摔在地上,讷讷道:“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小香,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想,都是这把该死的刀,一趁我不注意就……”



阮香猛地别过了脸,面朝着流水的方向,她的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是苦?是涩?是失望?还是在回味刚才那一刻的怦然心动?没有人猜得到,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只知道,那一刻她泪流满面,泪水一滴一滴地滴进清水中,激起了一圈圈涟漪,惊散了悠闲自在的游鱼。她紧咬着嘴唇,马上舌头就尝到了咸咸的滋味,胸前的那朵紫色的郁金香早就被她捏得失去了原来的形状。



吴忧看着阮香无声饮泣的背影,想安慰几句又无从下手,平日里的机警早都飞到了九霄云外。这一刻他就像所有犯了无可挽回的错误的男人一样,只能傻傻地站在那里等着阮香说话。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对吴忧而言却像是等了一百年那么久,这时候一个急匆匆走进来的传令兵把吴忧从困境中解救出来。那个传令兵送来一封密函,上面特殊的记号表明那是宁家给阮香的绝密信件。



阮香转过脸来,虽然脸色显得苍白,却已经看不出什么异样。她挥挥手示意那传令兵退下,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抬起眼睛,对吴忧道:“大哥,你的意见很好,你写成一个专门的文件给我吧,我会处理好你的意见的。你什么时候走?我安排大家给你送行。”



吴忧这才回过神来,道:“啊……这个,不用了……不是……我是说文件我会写,这个送行嘛,就免了,大家现在都有任务在身,我又是最怕麻烦的……”



阮香道:“大哥不必客气了,这就算是我的一点儿心意。再说你要走,大伙儿再怎么忙也要抽出时间送送你的,不然他们要怪我的。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先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说着从地上将吴忧的刀捡起来,拿在手里看了一下,又掏出一方手帕细细擦拭了灰尘,递给吴忧道:“大哥保管好这把刀罢,今后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不要……不要遗失了。”



吴忧脸色通红,不敢和阮香的目光对视,默默接过刀,挂在腰间,冲阮香一抱拳,转身疾步离去。



阮香俯身拣起吴忧匆忙间失落在地上的那支纯白的风信子,奇迹般地,那朵花几乎还是完好无损,她的纤纤五指轻轻转动着这朵白花,花上仿佛还存留着吴忧的气息。



良久,阮香站起身来,她的双手缓缓举过头顶,原地优雅地转了一个圆圈,然后她脚下踏着轻盈的舞步,双臂随着微风轻柔地舞动,潺潺的流水就是她的伴奏,花间的蜂蝶就是她的舞伴。随着曼妙的舞姿,她纤细的身躯仿佛融化在了风中,她化身成了绿树花间的精灵,翩翩飞舞,没有任何固定的步伐,没有任何成规的动作限制,她将自己的全部身心融入了自然之中。她就是风中的一片轻舞的花瓣,她本身就已经化作了一阵清风,无形无影……



阮香没有发现,花木深处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着阮香用全部心力跳出的这天上人间绝无仅有的舞姿。随着阮香的舞步越跳越急,这双眼睛也随之发出了狂热的光芒,这人的浑身上下也剧烈地颤抖起来,他身体的不由自主的颤动震得他藏身处的花枝发出了簌簌的响声。



阮香蓦然停止了急速旋转的娇躯,沉声喝道:“是谁!”手中那支风信子电一般射向发出声响的花丛。“扑!”地一声闷响,阮香清楚地看见一个身着靖难军军官服饰的人影踉踉跄跄翻过了墙头,但是她感到十分疲累,刚才那一支生命之舞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她已经心力交瘁,再也没有力气追赶了。事实上发出了那支花之后,她几乎脱了力,双手扶着树才不至于立刻瘫坐在地。



“卫兵!”她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几个白色的身影应声进了花园。



“大哥的风信子。”阮香梦呓般地低语着,护卫们并没有听清楚,不过即使她们听清楚了也弄不明白什么意思,她们把阮香扶到了屋里,又以最快的速度去请大夫。



三天后,阮香在淄州城太守府大宴宾客,为吴忧送行。席间,灵州和淄州众将轮流劝酒,吴忧酒到杯干,大醉,击节而歌,众人一齐以箸敲击酒碗相应和,最后也分不清谁是主,谁是宾,平时严肃正经的将领们很没有风度地七倒八歪躺了一地。



阮香命亲卫将饮得大醉的吴忧扶上早已备好的马车,为吴忧加派了二十名忠诚可靠、武艺出众的侍卫。阮香还亲自挑选了两名武艺高强的侍卫暗中跟随。又传令各地靖难军明里暗里控制下的组织,不管吴忧提出什么要求,都尽可能满足他。



目送着马车上路,阮香幽幽地叹了口气,吴忧这一去,关山重重,更不知何日才能再次相见了。



第一节佳人



吴忧揉了揉眼睛,使劲晃了晃脑袋,宿醉使得他头疼的十分厉害,隆隆的车马声提醒他已经在路上了。他的身下铺着厚厚的毡毯,使得他根本就感觉不到马车轻微的颠簸。然后他就发现了一件更妙的事情,他闻到了一股少女身上特有的幽香气息。有女人?



吴忧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睁大了眼睛,就发现自己置身于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之中,而他的身边居然坐了两个年轻的女子。本来吴忧还以为是阮香派给自己的护卫,仔细一看却大吃一惊,这两个人他都见过,一个是那个无影的头目,人称五姑娘的,另一个却是淄州莫湘。吴忧第一反应就是把手伸向腰间的刀柄,他可没有把握赤手空拳对付这两个人。



但是这两女却没什么动静,脸上都带着愠怒的表情,吴忧这才发现两人都被点了穴道,身上更是用坚韧的牛皮索紧紧地束着,吴忧甚至还能感觉到她们身上被施过气缚术的痕迹,防备不可谓不严密,不过任吴忧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两个人怎么会和他在一辆马车上。



吴忧同时发现了另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他在腰间摸到的不是他的刀柄,而是一把长剑的剑柄,这一吓比刚才更厉害,吴忧忘了是在车里,直接跳了起来,脑袋重重地撞在车的顶棚上,疼得他“哎哟”一声惨叫。



马车立刻停了下来,一张清秀的瓜子脸探头朝车里望了一眼,轻轻一笑道:“公子醒啦。需要盥洗么?我马上叫人准备。”



吴忧也认得这个女孩。她是一直跟随阮香的亲信侍卫之一,经过富水河之战和淄州遇刺之后,阮香身边硕果仅存的四名白衣女侍卫就有她在内,名叫艾云的,深得阮香信任,阮香一向待之如姐妹一般。



吴忧见了她又是吃了一惊,结结巴巴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艾云笑道:“公子不必担心,这都是郡主的意思。有什么话要问的话,等洗漱一下再说吧。马车一定坐得很闷吧?我已经吩咐他们扎营,请公子下车透透气吧。”



吴忧一头雾水地下了车,回头看看车里,对艾云道:“让她们两个也出来透透气吧。”他自己有数,昨天喝得大醉,车中酒气甚浓,这两人一只和自己呆在车里,又是喜爱洁净的女孩子,看她们的表情,要不是穴道被制住,恐怕早就发作了。



艾云道:“公子真懂得照顾人。好,就让她们最后看一眼太阳,让她们死也死得瞑目。”



吴忧吃惊道:“什么最后一眼、死得瞑目?你是说……”



艾云脸色一肃,取出一封公文来,道:“公子自己看吧。”



吴忧接过来一看,脸上变色,那是一份阮香亲自签署的处决两女的命令。行刑的日期正是今天午时。看看已经接近中天的日头,吴忧不由得焦急起来。这时候两女也被从车里提出来,两人深深地呼吸着,吴忧和艾云的对话两人听得清清楚楚,她们显然早就知道今天是她们的死期,所以表情倒比吴忧来得平静。



春天的原野上,风带来了清新的气息,各种植物已经长得十分茂盛了。天空中万里无云,是一个好天气,但是这明媚的天气很快就要充满血腥气,洁净的天空下,两个花样年华的女孩即将被处决。



吴忧急急对艾云道:“我军一向不主张处决俘虏的,怎么会有这样的命令,是不是小香搞错了?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暂缓行刑,我回去找小香说去。”



艾云肃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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