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意儿 作者: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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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意儿 作者:坑娘-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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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官都是从京城请来的,习惯也都是京城讲究,拜堂之前,新娘得为家中的老辈们一一奉果,以表孝心。王於两家都没有老人,王颀於敢就算老辈了;若在平时,河沙门里办喜事早就省了这个步骤,可京城里的礼官拉开架势,偏不省略。
    “奉至寿果──”在那绕梁不绝的尾音中,於蕙心要从一盘果物中挑选出每位长辈们爱吃的那一个,膝行奉上。河沙门里多少粗枝大叶的媳妇都怕这个,但於蕙心没什麽惧意,逐一挑选,胸有成竹。
    她这应对的模样王师毅在一旁很是欣赏。正目送著她将果物向王颀那边递,王师毅忽地警觉起来,还没多做反应,就听人群背後传来一句苍劲而沙哑的言语。
    “哪来的无礼丫头!竟忘了老夫!”
    这样的话,绝非善意,众人立刻回头去看──敞开著的门边站著一位挺直腰板,精神矍铄的老人,不扶著拐杖,身体晃都不晃。
    那是谁?
    离门近的人看得清楚,有好事者都凑了过去。紧接著,屋里安安静静的,就听见外面的人发出闷钝的抽气声。
    “……师,师傅!”忽然有人喊了声师傅,王师毅对那声音熟悉,是五师叔。
    能让五师叔喊师傅的人……只有……
    “师傅!!”“师傅?!”“……师傅……”屋里众多与王颀同辈之人都惊呼起来,各具情态。王师毅满心不信,但也必须承认,那站在门口的人,竟是他的祖父,上代河沙门掌门人!
    那於蕙心奉的果物,必定是该给他的。
    爷爷不是已经……早已过世的掌门人出现在王师毅的婚礼上,任何一个河沙门门人都会恐慌起来──这到底是怎麽回事?为什麽死去之人会……
    乐六。王师毅明白了。
    但还没等他提醒大家,王家院子外面就渐渐传来了响动。起先还弱,可听著听著好像是从远处慢慢逼近,转眼间就有了地动山摇的错觉。
    这又是什麽?
    知道那个傲然立在门边的祖父不过是乐六手中的把戏,王师毅冲出呆愣著的人堆,撇下挡著一半门扉的“祖父”,直奔出去。
    那些都是……王师毅看著远处乌压压的一片,是人群,不知道哪儿来的人群,河沙门的北边向这院子涌了过来。
    而在那群人之上,有一人高於其他,虽远远的看不清面孔,但王师毅知道那是谁。
    这麽多人,脚下踏出的灰尘都扬上空中,遮天蔽日,初九这天顶好的太阳就这样被消抹去了大半光辉。而在那团阴影之中,只有一人著黑色的衣衫,衬得那苍白的肤色,比头顶上的太阳还要亮些。
    “没有主人的允许,一个玩意儿怎麽能随便娶亲呢?”声音不大,且远,但低哑粗糙的一个问题颇具穿透力,越过空旷的武场,直达王家门边。
    一呼百应。那群掀起尘土飞扬的人们应和著乐六这个问题,纷纷低声嘶吼,不断呼唤著王师毅这个“玩意儿”。
    明明叫唤的人不是乐六,可王师毅此时听著,只觉得那是乐六在叫他。
    作家的话:
    最近难得看老六出来!!

    玩意儿62

    发文时间: 2/24 2013
    王师毅被眼前所看见的景象定在原地。
    而对面的那些人刹那间停了下来,好像是发现了王师毅的存在,整齐地看向他。
    整个河沙门顿时安静了下来。原本渲染喜庆的各种器乐都止住声息,而欢闹著的人们也被前掌门出现带来的惊惧感染,发不出响动。
    天地间没有任何声音,连乐六也不发一言。
    时间仿佛冻结在这里,院子里的人甚至没有想过立即出来看看到底出了什麽事。
    驱尸乐六带著一群人出现在河沙门北面,这样的数量,如此阵势,乐六不可能动用活人,那远远的人群,只能是被他操纵著的死物。
    可是……乐六没了白荧血,按照谷角的说法,不应是至少失了一半功力,连性命都丢了一半麽?如何驱动得了这麽多尸首?还是说,那些都是由他的徒弟们帮忙?
    不像,从刚才那边整齐划一的动作来看,绝对只是同一人才能控制得出的。
    一想到这麽多的尸首全由乐六一人操控,王师毅心里有些寒凉,才发现自己至今还不知道乐六根底,先前是可以空手不凭借钩子制住王师毅,现在去了白荧血还能带领如此庞大的尸体来此地……乐六到底是藏了多少力量?
    还有那麽多尸体……王师毅猛地想起,河沙门地处京郊,但距离京郊的尸场还有不少距离,这些尸体,乐六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
    还有那位还立在院子里的躯体,前任掌门已经死去多时,入土安葬,现在尸身保存得再好,也不会是像现在这样,面容与生时无异,神态自若。
    王师毅满心疑问,在周遭诡秘的静谧之中,那些疑问一个接著一个翻腾上来,却找不到其中任何一个下手,也忘记了本该冷静著逐一解决才会有实效。还没理清心里混乱,就发觉身後有轻浅的脚步声,正要回过头去一探究竟──一只老迈的手出现在他眼前,继而是方才听过的声音:“王师毅,你可知道你在做什麽?”
    有些熟悉的话语,似乎上次季李问过,但如今是乐六问的,是乐六用祖父的嘴问出来的;仅仅这样,就让这问题不可违逆。
    被操纵著的祖父说完,就向著乐六那边走去──他已经扰动了婚礼上众人的心神,完成了任务。
    乐六自王师毅眼前离开,已经大半年的时间了。这期间王师毅不知他在何处,也不知他在做些什麽事情,只知道这个驱尸鬼手眼下在乎一个问题,在乎一个玩意儿娶亲的事情,在乎他王师毅还是不是乐六的玩意儿。
    王师毅觉得,这种事情只是想想还有些意思,可从口中说出来,就是个彻底的笑话。
    更何况乐六还要带上这麽多人手,还要在整个河沙门门人的面前,说一说这个笑话。大概是见前掌门出了院子,原先聚集在院子里的人们也都涌了出来,每个人目及乐六的阵势,都像王师毅一般,呆愣在原地,细细琢磨好久。
    “……哥,那是……”王师毅从没听过王清凌用这麽轻细的声音与他说话,一时都不知那是谁──她显然是被这场面震慑住了,而且,她曾经在安德城中见过类似的场景,也是乐六一手造出来的,“那是,驱尸鬼手那邪魔!”
    惊呼声渐大,王清凌的音量理应惊动不了对面的众人,但紧接著她的尾音,那边的人们动弹起来,不再齐整,参差著向王家院子过来。动作不快,可这麽多人足够将院子包围起来。
    王师毅并没有看清那些尸首都是什麽面目,只觉得刻骨的熟悉感迎面而来,像是从血脉之中涌动而出的,随著尸体的逼近而叫嚣得厉害。乐六并没有说话,仍在一群聚集在一起的尸体上面,好像是被它们抬著,就像坐在安德韩府那张太师椅上,动也不动。
    “他不会想像在安德城里那样,支使这些东西跟我们斗吧?!”王清凌他们那时在安德与乐六及其徒弟们控著的一城尸体冲突,後来无论何时回想起来都觉得是场噩梦;而现在,乐六是要把这场梦原封不动地搬到河沙门来,“哥!这些东西可是打不死的啊!”
    只要它们不与乐六断了联系,只要不擒住乐六,这些尸首绝不会停歇。
    随著它们一点一点逼近,院子门口这些人里终於有人耐不住,拉开架势准备动手。今日是王师毅婚礼,门派里那些刀啊剑啊的,都没随身带著,赤手空拳跟人比拼,只能用内力──但对手是死物,就算被内力拳脚震撼了身体,又有什麽大碍?不过河沙门里也不是人人都了解驱尸鬼手的底细,各自抱著一线幻想,摩拳擦掌。
    刚有人借著酒劲要大喝一声领人冲过去,就听身後带著人出来的王颀发话了:“看清场合,切勿妄动。”
    掌门如此一说,立即有几个小辈呼应:“没错!今日可是师毅大喜之日……师傅!那不更要赶走这群捣乱的家夥麽!!”
    王颀并没有回答,王师毅略一回身,馀光扫过父亲的面孔,发现其上的神色不好。
    这边的人们或许是烈酒作祟,被刚才一句煽动起来,嚷嚷著粗暴冲动的话语,巴不得立刻上前把那些来捣乱的恶人们的脖子给拧了,鲜少有保持得住理智的。恰在此时,一道清明的声音剖开逐渐狂热的人群,缓缓地贴合在王师毅身边。
    “这一群东西自北面来,河沙门山门东南向,北面山麓并无通行之处,他们只能来自河沙门内。”王师毅没想到,冷静地分析著情势的人竟是於蕙心,“你们想想,河沙门的北部,是什麽地方?”
    河沙门坐落在京郊的小山上。这山原本还有名字,但河沙门在此端坐几百年,山的名字也被人忘却,整座小山都算入河沙门的领地。而这山的北面,是後山,是河沙门这麽多年来,世世代代的坟场。
    王师毅先前看著傲立著的祖父就有这样的猜想,但被於蕙心这样点破还是惊悸不已。
    乐六,你竟能下得了手……这黑压压的一片尸首,只能出自河沙门後山的坟场,这惊人的兵团里收纳著的,都是河沙门祖祖辈辈埋葬在坟场中的尸身。
    就地取材,以乐六性情,怎麽会在乎别人家的祖坟。对他来说尸首就是尸首,只有好玩与不大好玩的区别,没有贵贱亲疏之分。
    王颀不许众人轻举妄动,应该也是察觉了这个事实──一旦不知轻重动起手来,小辈们冒犯了先祖肉身,可是无上重罪。
    ……乐六,你怎麽能做得出来……王师毅宁愿自己已经醉得不明就里,心里还能舒服点。
    为什麽,为什麽要为了他这麽一个玩意儿大动干戈,不惜辱他全家先祖,还将整个河沙门深深地侮辱一遭……
    就在众人紧绷著精神严阵以待之时,乐六适时的开了口,一句话直送王师毅心里,也直接放到河沙门众的耳边。
    “王师毅,你过来吧。”那语气,分明是熟稔著暧昧著,又带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玩意儿63

    发文时间: 2/25 2013
    王师毅真不知道,乐六凭什麽这麽对他说话。那些连著丝线的钩子早没了,现在牵著他们的据说是一种叫血骨一脉的东西,那针似的东西,像幻觉一般出现在他眼前,然後就消失了,据说是没入骨血之中了,但至少现在,王师毅根本没看出什麽效用。
    乐六凭什麽这麽对他说话?有人比王师毅更想质疑这问题。王师毅这敏感的身份已是天下皆知之事,而驱尸鬼手本就在江湖上有些名号,联系起来,也都知晓这人与王师毅有些瓜葛,河沙门掌门急著看见王师毅的婚事,就跟这传闻有关。如今婚礼上来了驱尸乐六,围观的人们不论是愤怒还是好奇,总都是激动著的;幸好河沙门众人多数还知道门派尊严,不会想到那些猎奇之事,只盯著乐六撞破别人的婚事吉时,惹来的尽是忿恨。
    “管那边是什麽东西,咱们杀上去再说!”虽然前面掌门一句话搁在那里,可河沙门的长辈小辈们都是自由惯了的,王颀在他们兴头上告诫一句断没有用,个个跃跃欲试。可惜手上没有兵器,河沙门众只能口上叫嚣一阵,虽然参差不齐,但搅合在一处,震耳欲聋。
    王师毅知道,乐六可不会喜欢这个场面。这人看活人看久了就会不耐烦,更何况是吵吵嚷嚷的活人。
    “王师毅,别让我说第三遍,过来!”
    乐六果然是被吵烦了,没耐住,又说一遍;那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一群汉子的粗腔大嗓之中,整个武场之上,大概只有王师毅一人能听得清楚。
    等那些被酒液煽动得不知进退的人们惹上乐六的耐性,乐六就不给河沙门机会了。将军指挥兵勇还需号令,乐六只要指尖轻挑,便能驱动数以百计的尸首一齐加快速度涌向这边。
    先前只是遥远的对峙,如今对方急速攻来,河沙门子弟没了武器,无从下手。王师毅始终没有听到王颀言语,不知父亲究竟作何打算。眼看著那群在乐六手中显得灵活自如像活人一般的尸体步步逼近,都快到短兵相接的地步了,这些武林人士迷茫不已,与高手过招还知道其中底细,可死人……
    就在这尴尬之时,前面有人自作聪明,也不顾王师毅婚礼之事,就去取来兵器分发开来,众人一鼓作气,拉开架势就要应战。
    可王师毅注意到,王颀还是没有动静,像是冷眼看著即将到来的残杀──这许许多多的门人中,难道没有一个像於蕙心一样,想起那些尸体的来源麽?
    但谁都不能提醒他们那些尸体就是他们安葬多年的先祖。乐六挑准这个时机,醺然的众人早已失了判断,而醒觉著的,又会因为这样的窘迫无法抉择开口与否。
    乐六,你到底是无心还是有意,把这样的难题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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