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生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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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莲- 第4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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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林仁肇,却绝对没有胆量用反叛罪名来陷杀他,林仁肇是唐国第一虎将,迫不及待想要他死的,唯有宋国。如果宋国陷杀林仁肇,莫非……真个要对唐国用兵了,所以才把这个最大的障碍先行除去?李煜毒杀林仁肇,那他还会与宋一战么?死了林仁肇,唐国还有谁能担此大任?

一阵风来。一阵萧索,水面残荷枯弯一阵摇曳。折子渝立于湖畔,袖口香寒心比莲心苦:我苦苦挣扎,蝉精竭虑,到头来却只落得这样结局,浩哥哥,难道真的如你所言,天命难违?

她双拳渐渐握紧,咬紧牙根,在心中暗暗地道:“不,我要等,等着伐唐的宋军。等着看那伐唐的大将是不是潘美、曹彬。不到最后一玄,我决不死心、决不放弃!”

莫愁湖西。便是秦谁河。秦淮内河是石头城最繁庶之地,然而到了此处,依秦准河两岸聚居的却多是船民、役夫,房屋低矮、巷弄曲折,三教九流、城狐社鼠,乃至卑贱的暗娼、泼皮无赖、生计无着的贫苦百姓。大多混迹在此。

金陵城里有一个乌衣巷,那是达官贵人住的的方,这个地方却叫乌泥巷,虽只一字之差,环境却是天地之差,垃圾秽物,到处都是,一逢大雨,便都被雨水漂起,四处流动,这样的地方,但只囊中有点钱的人,都不会在这里居住,而杨浩一行人,此刻却正藏身于这绝对不可能的贫民窟。

在他计划之中,一旦身死,唐国必全力辑索凶手,所以务必得先藏身一段时间。待到风平浪静,才悄悄潜往西去。然而事情大出他的意料,他“死”了,凶手马上迫不及待地自曝身份。紧接着凶手也死了,这封锁四城,辑拿凶手也就谈不上了。

杨浩又候了几日,见果然风平浪静,便乔装打扮上街看看风色,准备次日一早便动身西行,不想才网到了大街上,便见一队队官兵横冲直撞,杨浩急忙闪避,向路人一打听,才晓得镇海节度使林仁肇试图谋反,已被李煜诏回诛杀,皇甫继勋奉旨抄了林府,如今正封锁全城,辑拿漏网之鱼。

杨浩大惊。他没想到林仁肇肖像图传回去。宋国那边这么快就动了手脚,而李煜竟也这么快就上赶着配合宋国除去了自己的栋梁之材。南唐先主、中主,也算是一代枭雄,可是祖宗再了不起,碰上个扶不起的子孙,那气数也就到头了。然而李煜自毁栋梁。那是咎由自取,正在林家的折子渝怎么办?

杨浩放心不下,冒险潜去林府附近打听她的消息。林府上下大多被抓,却逃了一个,幼子、一个小妾和折子渝。那小妾携林仁肇幼子本去庙里上香。回途中惊闻林府被抄,立即逃之夭夭。逃了一个小妾、一个幼儿;皇甫继勋并不在意,可是没有捉到莫以茗,却让他大为不甘,如今林家已成阶下囚,昔日高高在上,与皇后娘娘交往密切、连他也不敢得罪的莫姑娘这时却是可以让他予取予求的,她逃了,怎么可。

皇甫继勋发起狠来,封锁全城,定要把她抓出来,杨浩潜到林府附近,正碰到几个唐兵,那几人拦住他,还持着折子渝的画像问他可曾见过这个人。杨浩这才晓得折子渝已经逃了,登时松了口气。以折子渝的机警和武功。只要不曾落网,就算皇甫继勋掘地三尺,也休想找得到这个比狐狸还狡黠的女子。如今倒是他的处境堪虞,虽说他们藏得隐秘,可是毕竟人口太多,为防殃及池鱼。杨浩搪塞了那几名唐兵之后。便立即赶回秦淮河西的乌泥巷。

杨浩佝偻着身子,颌下粘着胡须,柱着拐棍儿踱进乌泥巷,一路东张西望,警惕地注意着左右的行人,正欲拐向自己藏身的所在,目光及处,忽地膘见两个人影正条支巷口,只看了那两人背影一眼,杨浩便是心中一震。

其中一个看衣着应该就是这巷中的泼皮,而另一个,虽只看了一眼背影,却是无比的熟悉,那人虽是一身男装,可那背影竟与他记忆中的丁玉落酷肖无比。他往广原运粮途中,丁玉落就曾身着男装,这个人的背影,与她极为相似。

那泼皮指着巷中说了几句什么,和丁玉落背界极为酷肖的那人点点头,便随他进了巷弄。杨浩摇头一笑:“一定是看错了,她怎么可能来南唐,又到这种地方做甚么?”

这两天蛰伏于此,杨浩还未与壁宿联系过。并不知道丁玉落真的到了金陵城。他微微弯着腰,又向前走出几步,却又犹疑着站住:“我在李煜宫中能见到绝不可能出现在那儿的子渝,难道就不能在这里见到玉、落么?这里的泼皮无赖阴人害命、拐卖妇女的比比皆是,如果他”真的是她,如果他们心怀不轨,”

杨浩越想越是担心,不弄清那人身份,他终是放心不下,于是脚下一拐。便向他们消失的那个巷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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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吴中白藕洛中栽 第02章打闷棍

 
“就是这里?”丁玉落惊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一间低矮的茅草屋子。院墙是用碎石砖块堆砌而成的。墙外就是一条臭水沟,沟中满是秽物,死猫死狗、菜帮菜叶、和黄白之物,飘浮在浑浊污臭的水面上,缓缓向远方流动。尽管这里住的都是贫民,可是河渠旁实在是太臭了。所以附近的棚屋都早已破败,无人居住。

“没错。”那个泼皮笑笑:“新近搬来租住,腿上有伤,年龄相貌相仿,乌泥巷里就这一个相符的。我“包打听,别的不敢说,找人这种功夫,一百个捕快也不及我一个,就算是只钻进洞的耗子,我也能把它挖出来,至于是不是公子要找的那个人,在下却不敢保证。”

丁玉落嗯了一手,一串沉甸甸的吊钱便落入那人手中,那人掂了掂,脸上露出笑容:“如果在下没有猜错,公子应该是寻仇的吧?我看那人像是个练家子。需要在下帮忙么,下绊子打闷棍背后阴人,在下行,公子只须再付一吊钱,在下”

丁玉落冷冷地摆了摆手。那人识趣地住口,笑着向她拱拱手便飞快地遁去。

丁玉落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便举步往院中走去,刚才跨进院子,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油溃破烂袍子的政子正从房里出来,两人撞个正着,身形僵在那儿半晌没有动作。

忽然,那人急急转身,拖着政腿就要逃进房去,丁玉落冷斥一声:“你还能逃去哪里?”

那政子站住,身形急颤。慢慢转过身来,丁玉落一步步走近,握紧剑柄冷笑道:“果然是你。我方才还不敢相信,你会藏身在这种地方,如今,你还逃得了么?”

丁承业的腮肉一阵抽搐。忽地凄然一笑,站稳了身子道:“姐,也真难为了你,从霸州追到契丹,从契丹追到唐国,辗转数千里,如今我躲在这种地方,你也找的到。好!我不逃了,不想再逃了,你要杀就杀,似现在这般活着,实是生不如死,死了,,也好”

丁玉落缓缓拔剑出鞘,冷冷地道:“你弑父害兄,谋夺家主,把好端端的一个丁家毁了,也把你自己毁了。这是你咎由自取。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丁承业,丁家怎么会出你这么一个弑父害兄,丧尽天良的孽子?”

剑尖已抵在丁承业胸口,丁承业避也不避。惨然一笑道:“我是该死,我也没想到,会落的这步田地。其实我根本没有做一家之主的野心。我做的唯一一件错事,只是和大嫂有了私情,其他的一切,还不是被人逼的?”

丁玉落怒不可遏:“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弑父害兄,谁会逼你?”她手中剑一紧,已是入肉三分,鲜血溢了出来。

丁承业哑声道:“我本甘心做一个衣食无忧的二少爷,从未想过篡夺家主之位。

可是”后来大哥出了事,丁家除了我还剩下谁了?我不想做也得做。这是我应得的,然而,”

他冷笑:“大哥看不上我,爹爹也看不上我,他们宁可费尽心思,把一个家奴扶上来,谁不在背后笑我?我那些朋友、甚至府中的家人、甚至大嫂,谁不鄙夷我?”

他忽然嘶声道:“我不想当那个劳心劳力的一家之主,可是它本应该落到我的头上时,凭什么我得拱手相让?凭什么把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交给一个野种!大哥要扶持一个野种压到他亲兄弟的头上来,他不仁、我就不义!”

“畜牲!把丁家交给你?不要说把丁家发扬光大,就算守业,你是那块材料么?为了这你就有理由害了大哥?大哥不曾想过要把家业交给二哥前,难道你就对的起他了?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什么都是别人的错,你永远都是无辜的。你害死爹爹也是迫不得已了?”

丁承业脸色数变,避而不谈,却凄然一笑道:“人,为什么要长大?长大了,就有好多的**,女色、金钱、权力,贪婪、嫉妒、仇恨。长大了,许多小时候认为最重要的东西,就会看得一文不值。曾经很鄙夷的人物,自己也会变成了他,就会去害人,要是一直长不大,,该多好,”

丁玉落冷冷地道:“你说完了么?说完了就可以去死了,如今不管你再怎样花言巧语,都休想让我饶你,今天,你必须死!”

丁承业眼神飘忽了一下,越过丁玉落的肩膀直直望向院外,有些讶异地道:“我说你怎么能找到我,你找了那些捕快帮忙?”

“嗯?”丁玉,落下意识地一扭头,眼神只稍稍一移,丁承业突地身形一侧,一拳便击向工玉落肩头。他这一拳蓄势久矣,丁玉落竟难避开,被他一拳击中肩骨,痛呼声中,短剑落地。

丁承业抢剑在手,一脸阴鹫的笑意:“要杀便杀,还要历数我的罪过么?”

丁玉落弹身闪开,双目急闪,在院中寻摸着可用的东西,口中冷冷道:“你夺了剑去,便能逃命么?”

丁承业狞笑道:“我虽腿上有伤,你却赤手空拳。你我武功本相差无几,你现在还能杀我么?你这个弟弟阴险狡诈、鲜廉寡耻。早已是恶贯满盈,你看不下去是么?看不下去,那就去九泉之下陪那个老东西丁承业强忍腿上疼痛,纵身向前一刮刺向丁玉落,手中剑只一动,便听“呜”地一声怪啸。丁承业惨呼一声,手中剑当廊落地。与此同时,地上还多了

两人齐齐向院门望去。就见一个有些鸵背的葛袍老者慢慢踱进院来,沉声说道:“虽然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他还算是个人么?要杀便杀,你还指望他临死能有所悔悟,岂非对牛弹琴?”

丁玉落惊疑地看着他。讷讷地道:“多谢前辈仗义援手,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丁承业急急勾起拐杖。架住自己伤腿一侧,又拾起短剑,冷笑道:“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老家伙,你已是半截入土的人了,难道嫌自己活的命太长了么?”

杨浩冷笑,一步步向他逼去。经过丁玉落身畔时,突然伸手向她腰间一摸。

丁玉落虽未把他当成敌人,但是练武之人本能的警觉使她下意识地错身后退,一掌便斩向这白须老者的手腕。

不想这老者身手奇快。手掌一探即回,丁玉落只觉得腰带上一轻,定睛看时,插在腰带上的剑鞘已然落到那白须老者手中。

老者握着剑柄胡乱舞动几下,突然一鞘刺向丁承业的咽喉,出招虽毫无章法。却是迅疾如电。丁承业吃了一惊,急急举剑相迎,两人剑来鞘往,交手只七八个回合。只听“嚓”地一声响,丁承业的剑竟**老者的剑鞘之内。

丁承业一呆,未及抽剑,老者已将剑鞘一拧,一股大力传来,丁承业握不住剑柄,短剑便被劈手夺去,老者还将入鞘,手指将剑在空中一转,呼啸着转动两圈,短剑便脱手飞去,嗖地一下,堪堪地插回丁五、落的腰间。

这一手剑术真个妙到毫巅。丁承业心知彼此艺业相差太远。不禁脸色大变,急忙扬起左手拐仗。那老者在他作势时便已欺近身来,劈手将拐技夺回,“砰砰砰砰!”双肩,两肋、着卜腿枣木棍子几下重击,打得丁承业惨叫连连。咋嗵一声便仆到地上,佝偻着身子抱头惨呼道:“我”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为何害我?”

“我们无冤无仇么?”杨浩冷冷一笑,扯去假眉毛和颌下的胡须,恢复了本音。

丁承业看清他的模样。只惊得目瞪口呆,颤声道:“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丁玉落看清杨浩的模样。又惊又喜地叫道:“二哥,你”你还活着?”说着,喜泪已涌出眼眶。杨浩盯着丁承业,却没扭头看她,丁玉落眼神不由一黯。

“你,你没死?”丁承业这时也明白过来,眼见他目露杀气,不禁大骇,连滚带爬地逃开。气极败坏地嚷道:“你”你想怎么样?你如今青云直上,做了宋国的高官,连江南国主都敬你三分,我却落得这步田地,还不够惨么?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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