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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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第3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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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硐值挠绕鋔ī动,以至于李旦不得不低声训斥,喝令他们克制。

这时候,太平公主却走向了李旦,一些朝臣看到了,他们唯一能做的事只是把头垂的更低,走的更快,好象什么都没有看到。而武氏子侄和已经倒向武氏的人则一脸不屑的冷笑。

谁也不知道这对兄妹究竟说了些什么,他们就站在万象神宫前面宽敞的空地上,对站良久,李旦黯然向妹妹拱了拱手,转身行向太※子*。

杨帆是最先退出大殿的一批官员,却要让后退出来的品秩高的官员先走,所以他成了走在最后的一批人,当他走到太平公主和李旦兄妹旁边时,他没有像那些对太※子一家人如避蛇蝎的大臣们一样急急走过,而是微微顿了一下脚步。

李隆基看到了他,目光定在他的脸上,杨帆站住脚步,向他拱手一揖。

这是礼节,既然已经同这位临淄郡王照了面,理应行礼,但是整个朝堂上,今日行完祭天大礼之后,依旧守礼的,也就只剩下杨帆一人了。

李隆基并没有露出高兴的表情,他认出了杨帆,在他的记忆中,这个杨帆同武家有很密切的关系,所以他只是咬着嘴唇,冷冷地扭过头去。

杨帆在心底里叹息了一声,从他们身边慢慢走了过去。

李旦带着几个儿子走向太※子*,太平公主则向宫门外走来,很快就追上了杨帆。

方才在李旦面前,太平公主表现的很从容、很平静,可是与李旦分手之后,她的脸色却异样的苍白,看她飘忽的眼神儿,心神也已恍惚。在过金水桥时,太平公主脚下一绊,“哎呀”一声就向前跌去。

“公主,小心些!”

杨帆一个箭步跃到太平公主身边,伸手一扶,又迅速收回手去,向她揖了一礼。

太平公主花容惨淡地看了他一眼,迈着沉重的步子向桥上走去,杨帆略一踌躇,便举步跟在她的后面。

太平公主旁若无人,好象根本没有看到他似的,踽踽地走出宫门,许hòu德赶来马车,放下脚踏,太平公主正要登车,杨帆突然急赶几步,走到她的身边,低声道:“殿下!”

太平公主瞟了他一眼,冷冷地道:“杨郎中,有何见教?”

杨帆明白她现在的心情,所以只是淡淡一笑,道:“可以与公主谈谈么?”

太平公主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如果冇你不怕人家说闲话,那就上车!”说罢当先举步走上车去。

杨帆毫不犹豫地跟着上了马车,太平公主走进车厢坐定,一见杨帆居然真的跟着上来,不禁有些意外。

杨帆咧嘴笑笑,笑的一脸阳光:“反正全天下都知道我跟你是怎么回事,虽然咱们并不是那么回事。”

如果换作以前的太平,此时少不得又要幽怨地纠正他的话,但是此刻太平公主心乱如麻,哪还有那个心情。

她沉默片刻,幽幽地道:“这件事是我不对,李家……就要完了。也许母皇归天之日,就是我李氏家族被武氏家族一网打尽之时,我不该连累你的,我会想办法……和你撇清关系。”

杨帆道:“很多年前,我是一个小乞丐,我背井离乡,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其实我只是想离仇人远一些,这样能更安全一些,但我当时绝不会想到在那里我会遇到什么。如果我当时选择的方向不是向南,也许我今天依旧是一个乞丐。”

太平公主的眼神陡然有些古怪起来,但是杨帆并没有注意,他继续说着:“很多年后,我到了洛阳。如果我没有在水渠旁救过一个人,如果我不曾接受她的计划到洛水河边踢了一场球,如果我在马桥被押上刑场的时候没有决定去劫法场……,如果如果,许多如果,那么,我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

太平公主微微皱起眉,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杨帆道:“我想告诉你,人的一生,每一步都面临着选择,每一个选择,他都认为自己的决定是最正确的,其实在选择之前,永远不会有人明白他的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更不知道他的选择会不会再发生变化,因为……未来可以影响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太平公主惨然道:“我还有选择的余地么?”

杨帆意味深长地道:“我现在说的,不是你的选择,而是皇帝陛下的选择。”

第四百五十八章梓泽苑

太平公主反复地咀嚼着杨帆的这句话,渐渐明白了些什么,她抬起头,希背地看着杨帆,问道:“你觉得,我们还有机会?”

杨帆道:“你是关心则乱,难道没注意到皇帝虽然选择了武家,却还没有决定具体是谁。

武家现在有两个人,如今一个负责亚献,一个负责终献,可见这太※子之位,一时还不能尘埃落定。决定了的事,尚且常常发生意外,何况是还没有决定的呢。”

太平公主道:“可是,不管母皇最后选择他们之中的哪一个,对我们来说结果都是一样的。”

杨帆道:“但凡成事,一半靠努力,一半靠天意,在它还没有发生之前,任何意外都可能发生。你能想像一个十年前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乞索儿,今日居然高居庙堂,做了刑部郎中么?”

太平公主“噗哧”一笑,沉重的心情有些放松下来,打趣道:“你现在不过是一个郎中,可还谈不上高居庙堂呢。”

她想了想,颌首道:“你说的有道理,一日未曾实砚的事,未必就不会发生意外,如果我现在就放弃,那么它就真的会实现了。”

杨帆燃然道:“你明白就好。我这就回去了。至于你说的要帮我撇清的事……,”

杨帆苦笑一声,道:“好意心领了,不过这种事还是算了吧。对于人们乐意见到的、想要见到的事,就算当事人自己否认也没有用,有些东西会越洗越白,有些东西却会越描越黑,还是……—,顺其自然吧!”

“唉……”

太平公主答应了一声,不知怎地心头竟然有些轻松的感觉,眼看着杨帆撩开车帘,太平公主突发奇想,又追问了一句:“为何你就能做到从不认输?如果坚持到最后依旧是失败的结局,那怎么办?”

杨帆停住脚步想了想道:“那……我就拍拍屁股走人呗,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去得?我非得在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不成?”

太平公主登时哑然。

杨帆的马就拴在太平公主的车子后面,一见杨帆出来许hòu德就停了车杨帆绕到车后,解下缰绳翻身上马,刚要策马离去才走出两步,身后突然又传来一个清悦的声音:“明天,我约了她同游金谷园!”

杨帆霍然回头,就见窗帘正轻轻拉上,一只涂着豆蔻的柔夷悄然缩回窗内,杨帆眸中只留一抹惊艳。

※※※※※※※※※※※※※※※※※※※※※※※※※

第二天没有朝会,一大早上官婉儿就被一辆轻车接出了宫。

武则天知道上官婉儿的去处,婉儿已提前向她禀报过,说是今日太平公主邀了她同游金谷园。

武则天本以为经过祭天大典之后女儿的心情会低落一阵子,没想到她还有兴致邀请上官婉儿出游。看来女儿自嫁入武家,成为武家妇之后,心态上已经发生了变化,对于武冇家人继承江山已经不那么抵触了。对此局面,武则天自然乐见其成,于是慨然应允。

轻车到了太平公主府,角门儿打开车子便直接驶进了公主府的后花园,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一辆华丽的马车又从角门儿驶出来,向城外赶去。车子左右只有四名侍卫轻车简从,还真是出城游玩去了。

太平公主建于金谷园的别苑叫做“粹泽苑”太平公主曾经向武则天抱怨说她在金谷园的别苑比千金公主的别苑小,也不及千金公主的别苑华丽,所以才在南市开设了十几家店铺,交由杨帆帮她打理,以期多赚些花销。

太平公主说这番话固然是为了帮杨帆脱罪,但是却也并非无中生有,她的别苑确实比千金公主的别苑小一些,千金公主的别苑占地二十亩,她的别苑占地顶多十八亩。

她的别苑也确实不如千金公主的别苑富丽堂皇,因为她的别苑中只建了很少的宫室亭榭,最大可能地保留了此地的原始生态,所以野趣盎然。

至于地理位置,太平公主更是打了个马虎眼,她的这座别苑占据了金谷园中风光最优美的一块地段。这里的地皮和千金公主的别苑所在地相比,同样一亩地,至少贵五倍。

金谷园这个名字取自于西晋时期的大富豪石崇,石崇当时在这里建了一座比皇家园林还要精美雅致、富丽堂皇的庄园,名字就叫金谷园。

而太平公主的“粹泽苑,”据说就是当年石崇所建的“金谷园”所在地。如今建于四周的其它权贵家的别苑,在西晋石崇时期还是金谷园外的一片庄稼地呢。

上官婉儿身在宫廷,与杨帆不容易见面,但是与杨帆见面的最大障碍,却是来自干她先前立下的毒誓。

如今太平公主依照杨帆的话,想了个理由打消了婉儿心中的忌讳。

杨帆其实很好奇太平公主究竟编了一个什么理由,但是他没有向婉儿问起,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当他看到婉儿的时候,从婉儿见到她时略显古怪的神情表现,他就能感觉到,这个理由自己不能问。

太平公主并没有跟他们一起来,她约婉儿同游金谷园本就是帮杨帆制造一个机会,她当然不会跟过来。就算杨帆和上官婉儿不在乎她也在这里,难道她见了杨帆和婉儿卿卿我我的样子不会难受么?

所以,今天的“粹泽苑,”就成了杨帆和上官婉儿两个人的世界。

“粹泽苑”中没有太多的建筑,只是对流经园内的河流做了一些巧妙的设计,随着地势的高低,筑台凿池,清溪萦绕,水声潺潺,鸟鸣鱼跃,幽雅异常,这样充满野趣的景致却是比那些人为的景观更耐看。

偶尔,在草木深处会看见几堵破败的石墙,被藤萝草木重重掩映着。走近去仔细看,就能看见石上有精致美丽的花纹,让这被岁月沧桑了的石头保持着几分尊贵的感觉。于是,那几堵残垣断壁也有了一种古朴的美感。

婉儿以前曾经来过这里,而且她博闻强记,知道许多已经被岁月湮灭在故纸堆中的故事,婉儿偎依在杨帆怀里,指点着那草木深处的石墙,悠悠地道:“这儿曾经是石崇的园林,那时候,这里楼榭亭阁,高下错落,华丽之极。

据说石崇用珍珠、玛瑙、犀角、象牙等把这里装饰的金碧辉煌,就连方便之处都摆着纹帐坐垫、燃放沉香,又有姿容美丽的侍女侍候其间,以致有一位上门作客的官员还以为误入了石崇的内室。

你看到那堵墙了么,那就是石崇的金谷园遗迹。我有时候会想,这个地方,当初会不会就是那位多情的绿珠姑娘所住的绿珠楼呢,也许绿珠姑娘就是从这里一跃而下,以身殉情的呢。”

杨帆轻叹道:“如此气焰熏天的一扒风流,如今他又在何处呢,留下来的也不过就是这一堵残垣断壁罢了。”

他揽着婉儿的纤腰,望向邓山方向,说道:“就像邓山脚下那片河滩上葬着的汉光武帝刘秀。这一代帝王,如今又剩下些什么呢?”

上官婉儿回眸笑道:“人家和你说绿珠深情,郎君何以发此感慨?”

杨帆道:“你是女人,想的当然是绿珠的款款深情。我是男人,想的却是石崇的荣耀一生,尤其是想到本朝李武之争,武武之争,冇更加心有所感罢了。,、

上官婉儿摇头道:“郎君真是一个异类。帝王家事且不去说它,就说这朝中文武吧,一个个白发苍苍,偌大年纪,还要努力地往上爬,明知道越高的地方风险越大,偏是不肯放弃。郎君年纪轻轻就已位居五品,可谓前途无量,怎么反倒意气消沉起来了?”

杨帆微笑道:“感慨归感慨,事情我在做啊。我只想,一个人年轻的时候,或者是为了名利,又或者是为了志向,固然有所拼搏,而到了年老的时候,为了身后名,为了子孙事,较之年轻时怕会更加热衷名利了。”

杨帆在婉儿腮上轻轻一吻,柔声道:“我们还年轻,正是及时行乐的时候,等到我们有儿有女,有了牵挂,再去努力为孩子们拼搏也不迟啊!”

上官婉儿听了这句话,神情登时一黯,杨帆见了,不禁暗悔失言。

婉儿现在被女皇帝所用,不得自※由。她的父族和母族因为曾经与女皇作对,饱受迫害,她虽只是一个弱质女流,如今却是父族和母族从多亲人头顶一棵遮风蔽雨的参天大树,这许多牵挂她抛不下,以致两人连幽会一次也像牛郎织女一般,还要太平公主为他们搭鹊桥。

对一个女人来说,活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事,就是有一个心爱的男人,再为这心爱的男人生儿育女。两者缺一,对她的人生来说都是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如今连幽会私唔都如此困难,更不要说生儿育女了,说起这个不是惹她伤心么?

杨帆赶紧打个哈哈道:“你看,你我相会,本是极高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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