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霸王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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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霸王传- 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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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稳定的拥护者,因为在某种意义上说,只有平衡才不至于破裂,加入公子元一方,只不过是让平衡感更加均匀而已。

但恒公一去,最大的制衡器消失,崩乱即将发生。

当然,如果没有重耳,这场风波很快就会在公子无亏的强势面前化无无形。

先约见公孙无景,然后再与高国二人取得联系,毕竟,公子昭是恒公钦定的太子。

至于公子潘与公子开方,很简单,他们绝不甘心齐政旁落,必然会顺势加入崩政一方。

如此,齐国将陷入一场长期内乱,即使平定,也须数年之久,想要再恢复到鼎盛时期,绝无可能。

而大乱之始,也是重耳离开临淄的好时机。

当然,这还需要公孙家族的帮助。也只有他们,才于重耳没有明显的利益关系,生意人,讲的是索取有道、散财施恩的宗旨。

对公孙家族来说,送重耳离开,是件只有好处,没有任何坏处的举手之劳。

重耳不寄希望于公孙无景感激他释放之德,他更希望公孙无景能站在家族的立场上,与其联手。

但他的确没有任何的把握,当公孙无景刚出现之时,他甚至还来不及仔细打量这位极有性格的美女,便听见她急促的呼吸之声。

“重耳,你竟敢来此?”

她的声音里有淡淡的愤怒,美眸中投出一片复杂的神色。

“你来到临淄,本应躲避于我才是,哼,我大度宽容,并不代表我就放弃晋国与娄族施于我的耻辱。”

重耳呆瞧着眼前的美女,甚至忘了说话。他从不否认自己好美色,但自圣湖蜕变后,美女对他的吸引力大减。而公孙无景却给他最强烈的震撼之感,因为,眼前这个女人和翼城时相遇的虽然外貌没变,但气质却有天差之别。

在他的印象里,公孙无景是一个美女不错,但却是冰一般冷的女子,从眼神到身姿,无一不像是刚从万年坚冰里破裂而生,望之生畏。但此刻,她全无以往的任何印记,既显女人味十足,又不失英气,仿佛柔弱不堪的娇躯中透着一股青春的活力,既矛盾又相反。

重耳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之声,躬身道:“恭喜无景荣登家主之位!”

公孙无景似乎有些不耐烦,她语气中依然带有怒气,”无景永世不会忘记晋国所带给家族的重创,家兄的死……无景……”

重耳豁然抬头,“令兄之死,重耳自责已久,可惜,刚查出点眉目来,就被人给逐出晋国,否则……”

公孙无景望向重耳那对修长秀气的眼眸,内中含有深深的自责。这绝对是假不来的,因为,重耳在面对她时,总要想起公孙榷之死。否则,依他的性格,早在翼城,他就不会轻易放过她,并释放其回国。

“重耳前来,不希望得到家主的原谅,但,作为对令兄照顾不当的补偿,我有话要对你说。”重耳突然加重语气道。

公孙无景看得怔了一怔,她从未见过这样一对威严与柔和交织的眼睛,透射出永不妥协的骨气。

重耳见公孙无景有失措之举,又用一种极为真诚的语气道:“恒公性命不久矣!”

公孙无景仿佛突然惊醒般“呀!”的惊呼出声。

“此言当真?”

重耳长叹道:“明天便是大限之日,也许,更快。”

公孙无景终于色变。如果说整个齐国谁最清楚齐王的身体状况,那么莫非重耳,谁都知道,他是唯一能接近恒公的人。

“是人都会死,即便是强如大王,亦有陨落之日。”

重耳目光灼灼地凝视她,忽然岔开话题,缓缓道:“今天下午竖刁与容易牙带神医扁喜鹊进宫。”

公孙无景娇躯猛震,失声道:“这怎么可以,怎么能让他们接近大王?”

像看不到她的反应般,重耳淡淡道:“在我出宫前,禁卫全换了新人,准确的说,是竖刁的人。”

公孙无景立即乱了方寸,语气前所未有的慌乱,“齐宫尽入他们掌握,谁还能见到大王……这……如何是好?”

重耳沉默了一阵。

公孙无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哀求道:“你还能接近大王,是吧!”

重耳缓缓摇头,叹道:“晚了。”

“那你找我报信何为?”公孙无景情绪失控,怒道:“为什么不早来。”

重耳心中暗笑,脸上却现出苦涩的表情,“重耳自知愧对家主,再说,只到今天我才明白他们的意图,如不是形势急转直下,重耳也不会冒死起来。”

公孙无景究竟是一族之长,顷刻间便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她突然明白,以重耳之精明,决不会如此盲目前来。

“我们做一个交易吧。”公孙无景一咬银牙,突下了决心道。

“家主果然没让重耳失望。”重耳脸上立现真诚笑意,胸有成竹道:“大王明日必去,不出意外的话,易牙与竖刁定会以齐国辅臣身份掌朝,而王位继承者必然是公子无亏。”

公孙无景一呆,娇呼道:“不能让他们得逞。”

重耳歉然道:“大势已定。唯一的希望便是联合即将落势的公子潘与公子元,合力抵抗,或许能再次维持齐政的平衡,然后再显手段,也不是没有希望。”

公孙无景叹了口气,说:“如此一来,我国子民岂不……”

“是子民之苦。”重耳轻轻道:“但齐国若落入奸邪之手,天下苍生便多受苦一分,而且,这苦,远没有尽头。”

公孙无景陷入沉思,或者是在犹豫中煎熬,来回地在厅中踱步。

看着她的橘红色的衣摆来回晃动,重耳忍不住想,是不是又高估了自己?

好半天,她终于停下脚步。“你为什么要给我报信?”

其实刚开始她已经问过一遍,但重耳却明白她两句话的含义有所不同,前面是无心之问,现在则深藏忧心,其含义不外呼是:你在其中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而这个才是她担忧的关键,毕竟,重耳与齐国并无任何关系,一个外国流亡之人,永远也不可能在齐国得得承认。

不知为什么,重耳脱口而出:“我为何这么做,家主真的不明白么?”

良久,正当重耳心往下沉时,公孙无景却突然开口道:“说你的条件吧。”

就在重耳前往公孙家之时,齐宫内正上演一出好戏。

“神医”扁鹊刚看见恒公,神情便立显悲伤,连拜了几拜,恭身退出。

“咦,他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哩?易牙,你快去问问。”恒公说着,心中忽然生出恐惧之意,背上沁出大片冷汗。

他那眼神……分明在看一个死人,难道,寡人真的不治?齐恒公心乱如麻,投向竖刁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哀怜之色。

一贯淡漠的声音变得有些缥缈不定:“那扁鹊……他都没替寡人把脉……”

“大王是天下霸主,自然得到上天的庇护,决然没事。”竖刁见恒公脸上阴晴不定,又道:“微臣把扁鹊给杀了。”

等了很久,才听见恒公与一声长叹交缠在一起的回答:“算了,杀了他又如何,寡人一世英雄,岂可去为难一介庸医。罢了……”

竖刁心中狂喜,因为他终于看到了恒公露出软弱的一面,话语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疲倦。

他一直在等待这一天。

这时,他又听到恒公那种落寞得几近悲哀的声音。他不停的说:“易牙怎么还不回来,哎!肯定不妙……”

竖刁突然拜伏与地,大声道:“若大王有事,请带上微臣吧,让微臣继续伺候您。”

“哈哈!你想咒寡人吗?”齐恒公非但没有称赞他的忠心,反而神色大怒,目光如同一只垂死挣扎的野兽。

“微臣不敢……”竖刁心中大骂,脑袋却不停叩地。

不一会,青石地板上出现一滩血渍。

“你回来了,快说……他怎么说?”恒公再也顾不得地上的竖刁,几欲起身迎向易牙。

“这……微臣不敢讲。”容易牙跪倒在竖刁身边,目光游移不定的投向竖刁。

竖刁下意识地回过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接。

直到竖刁不太明显的点了点头,易牙才暗吐一口长气。

虽然恒公老朽,但虎威犹在,要杀死他们比捏一只蚂蚁还容易。若一个不小心,便有可能去与恒公陪葬。

“在寡人面前,有什么不能讲的,快说,一字不漏给我道来。”恒公厉声吼道。

“是。”易牙浑身一颤,战战兢兢道:“那扁鹊说,大王之病,已深入骨髓,病及肌肤者,汤药可治;病入血脉者,针灸可治;病及肠胃者,可用毒酒逼出。今大王病入骨髓,则纵神医,也不可阻矣。”

“什么?寡人竟是病不可治吗?”齐恒公勃然大怒。

“大王息怒,这……这扁鹊是在大盐欺人,不必听之。”易牙竭力做出一副惶恐之状。

“也许……也许这其中有些古怪。易牙,快,快去追赶,把扁鹊给寡人找回来,不论他在哪儿,你也要给我追回来。”恒公面色惨白,大声叫道。

一种刺骨的冰冷在他全身漫涌,他甚至感觉四肢逐渐麻木僵直起来。

啊,我真的是病了,真的要死了吗?不,不!我不会死。

我不是个普通人,我是堂堂天下的霸主,天必佑我!

齐恒公额上汗如雨下,瘫倒在铺着狐皮的芦席上呻吟,“快……传齐姜……重耳……寡人要见……”

竖刁心中狂喜--他苦苦等待的机会终于到来。

连忙命小太监们将恒公扶到榻上,然后飞步奔至宫门,令两队精甲禁卫去请重耳与齐姜。

易牙也下令全城搜捕扁鹊,但不是将扁鹊找进宫内,而是暗下密令,任何人看见扁鹊,立即格杀勿论。

然而禁卒们寻遍临淄的每一个角落,也没看见扁鹊的人影。

扁鹊如同传说中的神仙一样,似乎在顷刻之间羽化登天。

重耳赶至齐宫时,天黑如墨。

往日灯火辉煌的宫殿,散发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重耳看不到哪怕是一个熟悉的面孔。从禁卫到宫女,甚至是太监,都焕然一新。

主殿中传出一阵阵近呼呜咽的声音。

“扁鹊,扁鹊……寡人有疾,寡人要扁鹊……”

然而,主殿中却无人应答,平日里恭顺惶恐的宫女太监全都无影无踪。

“易牙……易牙!易牙爱卿!竖刁!竖刁大夫!”齐恒公哀恳地呼喊着他的忠臣们。

齐恒公不似一个睡在内宫的堂堂国君,倒像是一个卧在荒野之地的落魄游子。

“人呢……寡人怎么看不到一个人……昭儿……昭儿……郑姬,你们呢?你们在哪……”齐恒公感觉到了一种绝望。

重耳暗叹一声,谁能想到,威风一辈子的齐恒公,竟落得如此凄凉下场。

正欲进殿,易牙的身影从黑暗中闪了出来。

“公子请留步。”

重耳不免有些诧异:“不是大王传我吗?”

易牙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小声地说:“如果公子答应我一个要求,将来齐国将有你的一席之地,如果公子想离开,那么我拿性命担保,使你平安离齐,并送上黄金美女以作仪程,至于齐姜……我也会阻止竖刁,任你带离临淄。”

重耳往幽暗的殿内望了一眼,心做顿有所悟,垂首沉思不语。

凭他过人的灵觉,早在进殿时就察觉到黑暗中埋伏着大量的强弩手和赵衰那等级数的高手。

他知道易牙必然还有话说,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丝毫大意不得。只有清楚的掌握到全局的脉络,方能从中渔利。

果然,易牙忍耐不住,阴森森道:“公子若不答应,可以转身出宫,无人能阻栏于你。”

重耳微一顿首道:“易牙大夫似乎还未说出要求来,让重耳如何作答。”

“哦……”易牙这才恍然明白,连忙道:“从现在起到大王身死,公子不能离开王宫半步。”

“这个……应该可以作做到。”重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就这?”

易牙的双眼猛然间精光四射,闷声道:“朝会之日公子须得按我的话去说去做。”

“我怎么去相信大夫的保证?”重耳愣道。

“齐国第一美人,齐姜公主,她是大王最疼爱的女儿,亦是竖刁终生渴望的女人,为了她,竖刁可以不惜一切,而公子有齐姜在手,既可大享艳福,同时也可让竖刁不敢妄动。”

“大夫此言差矣。”重耳苦笑道:“既然哪齐姜是竖刁大夫属意之人,在下焉敢妄想,即使得手,只会惹来竖刁大夫的杀意,易牙大夫欺我三岁小儿乎?”

“公子当是不了解竖刁对齐姜的痴爱之心,如果公子随时在齐姜左右,竖刁即使是神仙,也不敢冒伤害齐姜之险而对公子下手。”易牙一副胸有成竹的口吻道:“再说,还有本大夫助你,何怕之有。”

重耳犹豫道:“这……这个……”

“嘿嘿!”易牙突然邪笑道:“说不定竖刁有了华姬夫人,忘却齐姜也有可能。”

“华姬夫人?”

“齐姜的生母,大王昔日的后宫魁首。”

重耳呆了呆,叹道:“大夫你并没有给我选择的机会。”

易牙肃容道:“以公子之聪明,自然明白该怎么做。”

“好吧!我就赌大夫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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