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缚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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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缚东宫-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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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之!”玄浩哭得更厉害了。

玄澈揽过弟弟,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尽情哭泣,对苏行之说:“行之,你还愿意留在宫中吗?”

苏行之默然,眼神晃动。

玄浩又扑到苏行之身上大哭:“行之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行之!行之……”

苏行之不答。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本事,不能保护你,行之你怪我好不好,你不要不说话……”

玄浩哭着呢喃,声音一顿竟昏了过去。一个八岁的孩子彻夜未眠,身心俱疲,此刻一口气上不来就昏了。玄澈招来绿尘将他扶到隔壁房间休息,自己在床榻边坐下。

苏行之下意识地往里挪了一点,避开和他人的身体接触。

玄澈没有忽略这个细微的动作,不易觉察地叹出一口气,又站起身,道:“今夜你就在这休息吧。”

“太子殿下……”苏行之欲言又止。

玄澈知道苏行之想说什么,道:“去留你自己决定,先休息吧,想清楚来找我就是了。”

苏行之再次默然。

玄澈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道:“今天这件事我现在没办法为你做什么,但那两个人我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玄澈说的平淡,但苏行之知道那两个人完了。

出了房门,玄泠和林默言站在门口。今天晚上事情闹大了,连住的比较远的玄泠也被吵醒,听到事情缘由就马上赶来东宫。

看到玄澈出来玄泠连忙上前:“太子哥哥,行之他……”

玄澈道:“身体修养几日就好了,但这里——”玄澈指着心口,“恐怕要留伤了。”

玄泠黯然,请了礼进到房中看望。

玄澈为房中人带上门,缓步踱到花园中,林默言亦步亦趋地跟着。

“戎席回来没?”

“没有,他请了两天的假,要到明天才回来。”

“又是去绿园?”玄澈见默言默认,冷冷道:“给他最后一次机会,留或去,我不想再废话了。”

“是……殿下是要——”林默言突然意识到玄澈说了什么,猛然抬头,一双黑眸熠熠生辉。

玄澈抚摸着眼前的竹子,像是询问又好像自言自语地说:“以前我太放纵他们……”

林默言不敢答话,但心里是赞同的。

“这次我错了,我不应该手下留情。”玄澈似乎很留恋竹子光滑的手感,“可惜今天的事发生的太快了……默言。”

“在。”

“从听风楼里放两只鸽子出来,从今以后,我要知道哥哥们的动向。”

“是!”

林默言的声音依旧很平淡,但却让人感觉得到他心中压抑的喜悦和愤怒。

玄澈难得笑了,在面对玄浩以外的时候露出直达眼底的笑,漂亮的眼睛微微弯起,明明只是个十三岁的小男孩,明明是板起来还无法掩饰稚嫩的脸,此刻稚气却荡然无存,只让人看到嗜血的冷酷。他手下刚才还轻柔抚摸的竹子也化作粉末随风而逝,似乎预示了某些人的命运。
第18章
19、战争

那夜的事不知是谁透露到皇帝耳边,玄沐羽大发雷霆,玄沃和玄涣在宗正府各领了十五大棒,同时黎晚殿和华雨殿的下人换了一批。

苏行之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但那个嬉皮笑脸的少年已经不见了,透亮的眼睛蒙上一层灰雾。玄浩因为自责笑容也少了,时常呆立发愣。

太子似乎也就此作罢,只有林默言能感觉得出自己的殿下越来越深沉了。戎席在第三天负伤回宫。

玄澈注视着坐下的戎席,一身青衣在早已被鲜血染红,他的脸色惨白着,却跪着不敢动弹半分,因为林默言就站在他的身后,他若妄动,不需要起身就将身首异处。

玄澈仿佛看不到戎席身上狰狞的伤口,也看不到还在不断涌出的鲜血,只淡淡道:“戎席,你十五岁跟在我身边,我对你如何?”

戎席艰难开口:“殿下对戎席仁至义尽。”

“哦,你也说仁至义尽了。”玄澈点点头,“你每月必请假一日去绿园看你妹妹,我也没拦过你,还让林默言给你方便。我倒不知道,我二哥有什么好让你一心向着他?”

戎席连仅有的唇色也失去了,他不是不知道太子对自己一直有一点堤防,却不想原来自己的一切早已被对方看的清清楚楚!但今早被林默言打伤擒回的时候,戎席多少有了觉悟。

戎席嘴唇颤颤,只道:“任凭殿下处置。”

“没什么要交代的?”

戎席犹豫片刻,咬唇道:“请殿下照顾我妹妹……”

玄澈只说:“我不理她就是了。”

戎席也心安了,他也不指望太子能照顾,只求不要加害便是。

“戎席再次谢过。戎席罪身,无以回报。”

戎席说吧,抽出一把匕首欲自刎,却被林默言制住。但听玄澈一拂袖子转身,离去之际却说:“不要污了这金砖。”

不日戎席重伤不治身亡。玄沃跳了脚,过了几日林默言不经意间提起,戎席的妹妹吊死——虽然绞痕奇怪,但府衙还是判了她自缢。玄澈也没说什么,只吩咐林默言要回戎席妹妹的尸身,将她与哥哥一块葬了。

过了几日,林功进宫。

水榭之中琴声悠扬,黑衣少年背对着林功俯身弄琴,另有两名小小少年坐于身侧倾听,一个清瘦淡雅,一个玲珑毓秀,皆是非凡之貌。本该是一幅完美的画卷,可明明阳光大好,园中却清冷异常,那琴声落在耳里便让心冷上一分,眼前的神仙画卷也化作了冰雕,清冷的黑色背影凝固在微风之中,看的人寒气直冒。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来了,琴声戛然而止,两名小小少年同时抬头看向园门。被两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才步入园中的林功忍不住打了寒战。

玄澈并不回身,只是对玄浩和玄泠说:“你们先下去。”

玄浩和玄泠不敢多言,对林功微微一礼便退了下去。林功在玄澈对面坐下,低头一看,不知何时桌面上已经多了一杯热茶。林功连忙喝上一口,似乎想要借着热气化解五脏内的冰寒。

“殿下……”

林功的话连头都没有完全打开就被玄澈打断:“外公无需多虑,澈儿自有分寸。”

玄澈淡淡地说。林功不由得语塞。

“可是……”

林功忍不住想要开口,对上玄澈澄空的目光,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太子十三岁了,皇家子弟十三岁也不能说是小孩了!那边二皇子一党拉人拉得大张旗鼓,这边太子却始终没有动作,对子自己在外面替他张罗势力的反应很太过平淡了,好像完全不热衷于权力。林功虽然一直认为自己这个外孙不像外表那么简单,但这次这么严重的事玄澈居然也没半点表示,说是隐忍也忍过了吧!

玄澈敛目道:“外公,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我现在和他们闹开可有什么好处?”

林功张张嘴,又听玄澈说:“面子吗?面子固然重要,这个耳光我当然不能白挨,但现在有比面子更重要的东西。外公可知道是什么?”

林功看看自己的外孙,明明还是孩子的脸却写着不符合年龄的沉稳和冷静。

“安。”林功轻声吐出一个字。

玄澈点头说:“老鼠多了一只只捉起来麻烦,倒不如赶到一起一网打尽。”玄澈低头喝一口茶,“您说对吗,外公?”

“可是……”你有实力一网打尽他们吗?林功面露疑惑。

玄澈淡淡一笑,风扬起他额前的碎发,阳光下这个笑容却让人发冷。

林功突然想到,一个拥有如此笑容的人怎么可能把一切都摆在人前,他一直是看不懂这个外孙的。

玄澈让林默言送林功出去。快到皇门时林功问道:“太子殿下最近生活可好?”

默言道:“宫中一切俱全,殿下生活无忧。”

林功捋捋胡子,又道:“高位者切记亲贤臣远小人。”

林默言听了忽而诡异一笑,对着东宫的方向道:“尚书大人多虑了。主子自有分寸,下人说不得。”

林功一愣,将眼前人看了又看,又看一眼东宫隐约可见的屋顶,心中悚然,道了声:“老夫多虑了!”说罢便快步离开了皇宫。

林默言回到花园,黑衣少年换了一支笛子靠在樱花树下,悠扬的笛声并不悲伤却冷得厉害。待林默言出现,玄澈停了吹息,轻轻道:“外公又唠叨了?”

林默言道:“说了一点可有可无的话。”

“外公才五十几吧,怎么话就多了?”玄澈似乎是叹了一口气。

林默言顿了顿,道:“林大人还没老——应该。”

玄澈微微一笑,笛声再次飘荡,直到玄泠和玄浩出现。

看到吹笛人的一瞬间玄泠的眉头不易觉察地微微皱起,玄浩没注意到五哥的异样,一路急跑冲到玄澈面前,一把抓住太子的衣襟大叫:“四哥!为什么!为什么?”

笛声又停了,玄澈的目光落在趴在自己胸前大声叫嚷的少年身上,面色淡然。

玄泠心下一跳,连忙上前拉开玄浩,道:“六弟,不要这样。”

玄浩眼眶微红,道:“不要拉我!行之他、行之他那样你们却……林大人来四哥也说那样的话!我……”

玄泠瞄了一眼太子,见后者面无表情不作声,猜不出是什么想法,只得道:“皇兄他自有打算……”

“打算!什么打算?”玄浩叫起来,“四哥,你为什么不把他们抓起来!他们那样对行之,他们该死……呜呜!”玄浩口不择言,玄泠连忙将他的嘴巴捂起来:“这样的话能乱说吗?!”

玄浩挣扎着要脱出玄泠的压制,玄泠身体孱弱,哪里是练武的玄浩的对手,两下就被挣脱了。玄浩张口又要叫嚷却没想到玄澈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手掌和脸猛然接触发出清脆的一声,整个院子立刻安静,每个人都惊呆了。

玄浩仿佛还没反应过来,脸侧着呆滞地看着草地。

“闹够了没有?”玄澈的声音冷冷响起,割得每个人心底发颤,“要谁死的话是能乱说的吗?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那两个人是谁?说话前动过脑子没有?这四年我白教你了是不是!”

玄澈的语调没有起伏,但每一下都砸得玄浩心头直痛,看着眼前不再温柔的哥哥眼睛一红马上又要哭出来。

玄澈这次却没有再纵容他,声色俱厉:“又要哭了?一个男孩子只知道哭?”

玄浩还是呜咽,却感到一道目光若有实质在身上巡过,宛若针扎,玄浩不仅汗毛倒竖,勉强抬头看去,果然对上玄澈冷冷的眼睛,玄浩心中一惊,竟止住了哭。

“哭?哭能解决问题,还是能让时光倒流?”

玄澈冷冷地说,玄浩不自觉地跟着摇头。

“那你哭什么!”玄澈说完轻叹一声,将玄浩揽在怀中,为他擦去眼角的泪珠,柔声道,“发生这种事没人会高兴,可是难过又能如何?浩,想清楚你此刻想要的是什么,你现在所做的又能让你得到什么?”

玄浩埋首于哥哥的衣襟中:“可是……我……四哥你,你什么都没做……”

玄澈抚摸着玄浩的背部让他安定情绪,目光却落在不可知的远方。

“相信四哥好不好?你这样,四哥也很难过……”

日子还是这么过下去,太子和二皇子之间相敬如“冰”,朝廷里两党之间平静的匪夷所思。

这时传来南雄单掠城的消息。

雄单作为草原部落有着一种游牧民族特有的杀掠天性,逢春夏就会骚扰边境城市。二十年前郑志铎率两万兵民挡住雄单的侵略,又反守为攻,一把燎原大火烧了雄单最优良的草场,最后集结兵力深入草原将雄单大军杀的片甲不留,雄单从此一蹶不振,闻郑军之名而丧胆,郑志铎也因此被封为“燎原大将军”。

慑于燎原将军的威名,同时也因为内部的权力争夺,雄单安分了好些日子。但五年前雄单三王子萨朗耶在消失两个月后重返草原,并一举夺得汗位,杀了大哥夫都。但二王子果多礼侥幸不死,率领残部西迁,雄单就此分裂成以萨朗耶为汗的北雄单和以果多礼为汗的南雄单。

北雄单占据前世所说的大小兴安岭—东北平原一带,生存环境较优良,又因和大淼通商往来,故而民生恢复较快。

但南雄单就不同,根据萨朗耶和玄澈的攻守同盟协定,大淼对南雄单形成了封锁政策,后有北雄单,前有大淼,南雄单的日子过得惨兮兮的,这几年竟打起战争的主意。

再说今年郑志铎回京述职,留其独子郑关守备。本来忌惮燎原大将军的南雄单立刻坐不住了前来掠城。郑关虽从小受郑志铎教育,文武双全,但终究年轻人还是太冲动了,中了南雄单的诱敌之计,致使两万大军全军覆没,他也战死沙场。同时南雄单一路突进杀到西北边关最后一道屏障——斜阳城下。

独子的死让郑氏夫妇悲痛欲绝。只是一天,郑志铎便如同老了十岁,不到五十岁的人却两鬓斑白,形容憔悴,郑夫人更是一病不起。

玄澈想起那个笑起来灿如明日的青年,记得那日游船之上,青年迎风而立、展臂欲飞之态,一字一言犹在耳边——

“我要做大将军,像我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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