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闻笙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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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闻笙箫-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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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每个人都会有认输的时候,但我已经没有时间等到成非向我低头,所以我想寻找一个合适的代理人。何小姐,如果有一天你征服了我儿子,我会为你高兴。”

闻笙听了倒是笑了,摇摇头:“原来你这样想,成先生,很抱歉我无能为力。如果我能够影响他的话,你根本就不必在巴黎见到我。更何况,我已经答应他分手。也许成非有一天会爱上什么人,您可以保留您的礼物送给她。”

“不。恋爱对于成非来说,太费神了。爱一个人已经足够,他不会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仆人进来报告:“成先生,索贝尔医生来给您作例行检查。”

成君威点点头,复又对闻笙道:“所以,我把我的赌注押在你身上,何小姐,你可以不信任自己,但要信任我的眼光。记住,游戏已经开始,最后一个笑着离开赌桌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

真不愧是父子兄弟。闻笙觉得自己根本说不清楚。

齐凡已经伸手邀请闻笙:“何小姐,我送你回去休息,以免你在飞机上过于劳累。”

闻笙无奈,只得随着齐凡出了成君威的书房,废然长叹:“是不是男人都喜欢这样专断独行?根本没有人听我说话。”

齐凡听了只是微笑。

“我该怎么办?”闻笙喃喃地道。

“何小姐,关于成先生的第三件礼物,还有一点补充条款需要我来说明。成先生的遗产中,所有归属于成非的部分,也会由你支配。”

闻笙更加头疼:“天啊,我……”

齐凡看着她,仍然微笑:“正常人听到自己掌握了这样巨额的财富,不会像你这样反应。”

闻笙忽然想到一件事:“邵先生知道他父亲……生病的事吗?”

“知道。”

难怪邵华强那么容易就彻悟前尘,为了成非如此尽心尽力。

“以我作为成先生秘书的立场来说,邵华强先生实在比成非要强太多。成先生固然不是个好父亲,但成非是个更差劲的儿子。”齐凡如是评价。

“成先生的病,真得没有办法吗?”

齐凡摇头:“成先生被检查出卢伽雷氏症已经有半年。这半年里,他资助了好几所著名大学医学院对于卢伽雷氏症的研究,但都没有进展。目前的医学水平,只能维持生命,但无法保证这生命的状态,就像霍金教授那种生存,但那不是成先生所愿。

索贝尔医生曾经参与过对霍金教授的治疗,是专攻卢伽雷氏症的专家。他目前给成先生注射一种特殊药物,是成先生资助的私人实验室的研究成果,没有治疗效果,但可以在短期内,维持正常状态。之前在花园里,成先生之所以无法开枪,就是因为药力提前失效,令他四肢忽然失去知觉的原故。”

闻笙吃惊:“这不是饮鸩止渴吗?”

齐凡点点头:“的确。”

闻笙默然,想起父亲亦是如此。

“所以,成先生很希望你能明白他在成非身上的用心。也许你不能认同,但是,请勿否认,成先生亦是一个父亲。只不过,他有他的方式。”

闻笙沉思一会儿,抬眼注视着齐凡:“成非也是同样吧。”

齐凡笑:“为什么?”

“成先生说那颗空包弹是一个偶然。可是成非如果不准备那颗空包弹的话,根本不会有这个偶然。真正有能力影响成非的人,真得必须是一个女人吗?是他们谁都不肯迈出那一步吧。”闻笙叹息。

齐凡笑笑:“也许你是对的。”

他为闻笙推开卧室的门,“何小姐,请好好休息。时间到了以后,我会送你上飞机。”

女人的战争和友情

在巴黎的时候,没有时间感觉疲惫。在上海下了飞机,踏上熟悉的土地,才惊觉疲惫排山倒海而来。

原来不只是心理,就连身体都已经不堪承受了。闻笙心中有些感伤。

下飞机的时候是下午一点钟。闻笙刚下飞机,一辆白色的宾利雅致驶至她面前,这款车全上海可能只有这么一台,闻笙不可能记不住它的主人。

她退后一步,看到戴着墨镜的曾晶从车上下来,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嘴角微微一勾。

“你好,何小姐。”

闻笙没有去握曾晶的手,有些无奈,他们谁都不肯放过她。

曾晶并不以为意,轻轻一扬手,司机下来为两位女士拉开车门。

“请上车。”

闻笙摇头:“不,谢谢,我会自己打车回去。”

曾晶比闻笙略高,透过墨镜看着闻笙时,那种旁若无人的气势使得她占据优势。然而闻笙素来沉静,曾晶的气场发散出去,并未打击到真正的敌人。气氛上不免透出几分首战未捷的微妙和紧张。

曾晶淡淡一笑:“我们已前见过面的,何必这么紧张?我可是特意来接何小姐你,不会这么不礼貌吧?”

闻笙本来疲倦,迎着她这种灼人的目光,毕竟年轻,心中一时也有几分不平之气。心想自己已经和成非分手,曾晶她还想要怎么样呢?

“谢谢成太太。”闻笙深吸了一口气,上了曾晶的车。

曾晶一笑,也上了车,吩咐司机:“去音乐学院的生活区。”

两个女子并肩坐在后座,一时都不说话。车窗两旁掠过上海的街景,几天不见,陌生了许多,往日熟悉的场景,从陌生的眼光看过去,似乎也有了一番新的风味。

果然,最适合中国人的,还是中国自己的土地。

仍然是曾晶先开口:“巴黎一游满意吗?”

闻笙敷衍:“还行,谢谢。”

听到曾晶耳中却觉得异常地刺耳,她向后座一靠,声音中有几分故作的慵懒:“何小姐年龄虽然不大,本事却可通天。我想也没有什么会让你不满意的地方。”

闻笙觉得自己已经不需要和曾晶辩白。何况,事实早已证明,和曾大小姐根本辩白没有什么用。在她的世界里,她是唯一的审判者,也只相信自己的取证。

这种沉默被曾晶视为默认。她取下墨镜看着闻笙:“你很满意这个评价?”

闻笙不得不出声回答:“就算我不满意,也没办法改变你的看法。我已经和成先生分手了,就算我过去我做过一些伤害你的事情,我想现在已经可以过去了。”

“分手?”曾晶嘴角勾起一丝微笑,“你很懂得欲擒故纵的艺术,也很有魄力,我应该为你喝彩。”

听到闻笙说分手的时候,曾晶心中有油然而起的怒意。成海岩竟然要和她离婚,九成是因为这个小丫头以分手来威胁他。但曾晶也佩服闻笙的魄力,她居然敢用分手来胁迫成海岩。得不到的东西总是最好的,是她这种态度迷惑了成海岩吗?

曾晶一笑:“你知道通常那些正室夫人们怎样对待像你这种企图谋权篡位的女人吗?”

闻笙知道自己再也不必和曾晶作任何徒劳的解释了。

沉迷于爱情的女人是没有理智的,与其说这句话适合何闻笙,不如说这句话更适合曾晶。她天生拥有一切,所以生命中没有更多的追求,爱情就成了她唯一的事业。

“你只有十八岁,我想你还没有机会见识到这些人生百态,所以,我决定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好好地看清楚。”曾晶笑,有一种讽刺式的亲切。

她递给闻笙一份晚报:“这是今天的晚报。”

映入闻笙眼帘的首先是关萌萌的大幅彩照,戏剧性十足的画面像是从某个八点档的苦情肥皂剧中剪下来的剧照。

一个富态的中年女人,也许日常生活中很亲切,但此刻完全是一头凶悍的母狮,她一手揪着关萌萌的头发,另一只手似乎要去打她的耳光。而关萌萌,闻笙所熟悉的那个永远艳光照人的时尚美女,她极力地想要避免这种狼狈的场景,一边挣扎着想要脱困,一边举起手袋挡住自己的脸。

旁边影影绰绰的几个人形,不知是在帮忙行凶还是在劝和。

彩照叠着硕大的标题,“女大学生自甘堕落被包养,元配夫人大闹校园惩小三”,真是比八点档还八点档。

下面除了一块具体报道,似乎还有社会评议。足足占了整版内容。

闻笙一看清大标题,就觉得嗡地一声,头脑一片空白。

曾晶的声音响在耳边,像在轰鸣:“这个女人,名叫王桂芬,是一个小商人陈远国的妻子。”

闻笙的手紧紧抓着那份晚报。这分明是记者预先埋伏,现场抓拍。这分明是曾晶的报复,是曾晶对她的示警。她是曾振中的女儿,财势双全,就算是在上海,只要她想,也不妨碍她呼风唤雨。闻笙脸色惨白。

曾晶看着她,有些怜悯也有些解恨,更多的是居高临下大权在握的从容:“现在,你明白了?你放心,我不会做这种事。你不必担心你会遭遇这种狼狈的场面。”

闻笙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最后只是低声说了两个字:“停车。”

曾晶吩咐司机停车。司机停下车,又下来为闻笙打开车门。闻笙将晚报摔还给曾晶,下了车。

下了车,周围是闹市区的一片车水马龙。闻笙觉得头脑发晕,一团糨糊。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闻笙勉强摸出身上的手机,却不知要打给谁。看到关萌萌的号码时,心中悚然一惊,像被炙了一下。

一辆计程车停在她面前,司机问她是否要车。

闻笙点点头,然而上了车,司机问她地址时,闻笙却茫然了。这个时候的音乐学院,恐怕早已风声雨声声声传遍。还能再回学校吗?可是不回学校,又去哪里呢?

闻笙最终还是给了学校的地址,但是她没有回去学校,她去了离学校最近的一间旅馆。她不知道该怎么做,现在的她脑袋里一片混乱。

闻笙把自己扔在床上,觉得有一种虚脱式的疲倦,精神上的,身体上的。昏昏沉沉地想着要怎么面对关萌萌这件事,她很快睡着了。

闻笙一直睡得少,但这一觉睡得很长。闻笙醒来时,是夜里三点钟。手机上有两个来自成海岩的未接电话和一条短信。

“闻笙,抱歉,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我已托人关闭新闻,减轻影响,勿以为念。”

闻笙关掉短信,嘴角一丝涩笑。勿以为念?怎么可能?是何闻笙闯的祸,如今却让关萌萌承受苦果。

关掉短信时,闻笙忽然想到,从她去北京起,已很多天未和箫箫联系,为什么箫箫既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给她?

但这个时候不是考虑箫箫的时候。闻笙爬下床,去倒了杯水仰头喝下,头还有点昏沉,但已经能慢慢地集中精力。

闻笙从头回想这件事,觉得走到今日,真是荒唐一梦。

闻笙在天亮以后拨了关萌萌的手机。

关萌萌听到闻笙的声音时有些意外:“闻笙?”她笑笑,“我还蛮感动的,我以为你不会再打电话给我。”

闻笙无暇去理会她的弦外之音:“萌萌,你现在哪里?你还好吗?”

关萌萌嗤之以鼻:“你觉得我会好吗?”

闻笙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得道:“你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闻笙挂了电话,立刻赶去关萌萌现在的饭店。

穿着睡衣的关萌萌开门让她进来。没有化妆的关萌萌看起来有些憔悴,脸上还有些淤青未退,额角贴了一个创可贴。闻笙一眼看过去,吓了一跳。

关萌萌随手熄掉手里的烟:“吓着你了?”

闻笙不知道怎么说。

她们在沙发上坐下,关萌萌打量着闻笙,道:“你这些天去哪儿了?和你那位成总去渡假?”

“你……你打算怎么办?”闻笙刻意避过她的问题不答。

关萌萌的表情有些无所谓:“还不确定。姓陈的为了儿子,是不会和他那个泼妇离婚的,就算他们离婚,我也不可能嫁他这种人。反正已经这样了,可能最好的办法,就是拿了分手费之后大家一拍两散。学校是一定会开除我的。现在,就等跟陈远国联系上再说了。我手里还有一点钱,还够我在外面住几天。”

闻笙流泪:“对不起。”

关萌萌看着她:“关你什么事?别跟我说那女人是你叫来的。”

“是成海岩的太太做的。”她注视着关萌萌,轻声道,“所以,萌萌,对不起,无论你怎样责备我骂我,我都无话可说。”

关萌萌跌坐在沙发上半天,终于弄明白闻笙这句话的意思。她想说什么,一时说不出,拿起面前的一瓶水仰面灌了两口。她想了想措词,看着闻笙:“你希望我是什么反应?”

闻笙默然。

“你可以不告诉我,我们仍然像以前一样做朋友,我会大大地感激你对我不离不弃。可现在呢?现在这样子,算什么?你叫我怎么办?我能把那个女人对我做的都还给你吗?”关萌萌哗啦一声把桌子上的一些食物都扫到地上,哭了,“闻笙,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笨……”

闻笙把地上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拣起来在桌上放好。拣那些东西的时候,她忽然发现,现在的自己,已经比从前要冷静得多了,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动不动就手足无措。

下棋要和高手作战,棋艺才会不断精进,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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