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 第20部分

　　
　　什么时候，她家的员工什么时候背着她跟这表姐走得那么近的。还直呼名字！　
　　“这个……”东儿支支吾吾的，本来他就没什么问题。“啊……就是这个了，那个仙子为什么会后悔呢？”
　　明显没有预料到会被这么一问，陈茗一愣，“不就是因为天上太寂寞了么？”上面明白写着的。
　　
　　清平看到那神话的名字，嫦娥奔月。虽然有些地方与她熟知的故事有些出入，但大体情节是一样的。
　　
　　“可是不是他决定要飞上天去的吗，又为什么上去了又后悔了？”　
　　“因为他一开始不知道天上不好玩。”
　　“那他不喜欢地上的生活吗？”　
　　“应该是喜欢的，要不然他上天后也不会怀念地上的生活了。”
　　“既然不知道天上好不好玩，又喜欢地上的生活，又为什么飞天呢？”
　　
　　小孩子有时候可是很难缠的，茗表姐，我对此刻被东儿缠上的你深表同情。
　　“因为在地上时，太平凡了，他的喜欢被淡化了，久了就感觉不出来了。而且那时候的人们对天总是无比向往的。”
　　东儿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陈茗却住了口。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清平开口吟了句诗，“可是后悔有什么用，对于无法改变的事后悔又有什么用？”　
　　清平坐在连榛旁边，他站着，袖角被她紧紧抓着。他担忧唤了声，“妻主？”
　　
　　“榛儿，”清平回头对他嫣然笑道：“茗表姐真是个温柔的人。”
　　“……是的。”
　　
　　敲门声响起。
　　“请进。”
　　面无表情的高手进了来，无视了其他人，直直地看着酒馆老板娘。“女人找你。”接着觉得把话说完了，没她什么事了，也没有得到清平的回应就径自转身离开了。
　　
　　任性的人。
　　
　　清平由衷地庆幸找她的不是男人。
　　不过我说，你就不能稍微问一下人名字么？　
　　
　　清平站起身，对着陈茗说道，“那么表姐，清平先失陪了。”
　　陈茗笑笑没有说什么。
　　“榛儿也要在这乖乖的。”
　　连榛点头。
　　
　　清平来到酒馆大堂，撇撇嘴，还以为是谁呢。不过经常在酒馆晃悠的人，高手你也不记记人家的名字？
　　
　　“是哪家青楼新开张了，还是哪个花魁今天开苞？”　
　　“我不知道今天有关这方面的大事。”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说得好像除了这些我就没些正事来找你似的。”
　　“要不然？”清平看着眼前这个号称是烨城老大，实际上却是个整天想着偷看夫郎洗澡的，没半点谱的女子。
　　“当然还有其他。”刘老大很确定地说道。
　　“哦？那么请问您今天来找我为的正事是？”　
　　“首先，云枫和你的老相好成亲了，我是来恭喜你的。”
　　“……”想宰了这个女人。
　　“其次，听说你夫家来人了，我是来幸灾乐祸，瞧瞧你过着悲惨日子的不幸表情。”
　　“……”其实你就是来找茬的是吧。
　　“最后，给你送东西来了。”
　　“我不需要，拿回去。”清平立即说道，　
　　“是土特产，大概在你夫郎老家那一带的果子。”
　　“东西可以放下了，人给我回去。”
　　“你这人还真是……”刘老大想说她两句，又不知说什么好，事实上这丫头气死人的性格倒蛮合她味的。“对了，你家那表姐什么时候回去？”　
　　“不知道，大概还要过段时间。”老实说现在云枫的婚礼已经举行完了，陈茗到这里来的主要目的也完成了，也应该离开了才对。
　　刘老大很有长辈架势，意味深长地拍拍清平的肩膀。
　　
　　所以，刘老大你是想表达什么？
　　
　　清平懒得理那个不着调的女人，抱着那袋果子回到内院。
　　
　　她是酒馆的主人，和几个员工相处也有些时日了，对那几个人也有一定的了解，所以当她看到书房窗户外有个小人儿努力踮着脚偷偷看里面的情况时，她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清平走上前去，靠近那个人儿，就听见她喃喃自语着：“那个女人，竟然敢让哥哥对着她这么笑，还和哥哥靠得那么近……干脆杀了她算了，再绑上石块沉到烨江里去。”
　　
　　额角抽了抽，知道这孩子有恋兄癖，只是没想到这么严重。清平偷过纱窗看去，不过是两人讨论着什么，然后东儿朝她笑了笑罢了。
　　“两个人处得很好嘛，”清平很坏心地，故意提议到，“要不要我去和茗表姐说说，看看她愿不愿意收了东儿？”　
　　一直趴在窗子上密切注视着屋内哥哥一切动静的小南闻言猛地翻过头，恶狠狠地瞪着她的衣食父母。
　　“不，我是开玩笑的。”
　　有些人惹不起啊。
　　
　　看着又趴回窗户上的小南，清平无奈，这孩子怎么愣是想不破呢，即使再怎么依恋也好，兄长就是兄长，自己总归是要放手的。
　　
　　“榛儿。”清平进了屋，“这个，刘老大拿来的。”
　　“是凤凰果。”连榛看到那形状怪异的果子，果然很兴奋，毕竟是自己多年未曾吃过的家乡的特产水果。
　　
　　陈茗拿着清平递给她的通体红艳的凤凰果，也生出怀念之情，“我还记得小时候小连吃凤凰果的时候把核儿都吃了进去。”
　　“那时茗表姐还吓唬我说，种子会在我身体里发芽生根，然后我就会被撑破。”
　　“结果小连居然真相信了，担心的一整天吃不下饭。”
　　“那时我还小……”连榛辩解着。“不过很久没吃到了。”
　　“要不是我出门得急，就能给你带些来了。”
　　“不过现在多亏了刘老大送了这些来，”清平插话道：“榛儿很高兴。”
　　“是的，很高兴很高兴。”
　　“这就好。”
　　
　　属于她的这个男人，还有另一个对他影响很大的人。那个人在他年纪还小的时候就存在，他信任着她。


第二十九章

　　“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
　　“茗表表姐要回去了吗？”　
　　“不回去不行了，主家没有当家的可不行。所以这边的事要尽快解决才行。怎么样，小连表弟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表姐不要开玩笑了。我已经嫁给了妻主，这儿是我的家，我不要离开这里。”
　　“那个女人我不承认。你父亲将你托给了我，三年前放弃你是因为我没有能力去抵抗那个家，现在陈家已经在我手中，我有那个能力履行当初答应你父亲好好照顾你的承诺。”
　　“茗表姐……”
　　“我知道我已经没有那个资格，但至少要找到你能托付终生的人。”
　　“妻主待我很好。”
　　“现在看来或许是这样，但她要是处在和我三年前一样的处境是呢？”　
　　“……”
　　“你的妻主是酿酒能手，花了很多心里重振乐天酒馆。小连你说，如果是你和这间酒馆只能要一个，那个女人会选哪一个？”　
　　“……表姐究竟想做什么？”　
　　“只是想确定，你的妻主是不是把你看得最终，在一切之上。这些我未能做到，但若要我承认你的妻主，她就必须如此。否则的话……表姐养你一辈子也是可以的，也不会让他们说些闲话。”
　　“可是我不想……”
　　“小连，请原谅表姐的私心，”她说着，“她和我一样，都抛下过你，若她不比我重视你，我不甘心，把你交给她。”
　　
　　“这边的五十坛是东边周家的，等下会派人来取……”
　　“给我来二十坛花雕！”　
　　“好的，请稍等。小南給客人上酒。”
　　“哦。”
　　“曾家是二十坛竹叶青。我看看，一，二，三……是二十坛没错。”
　　“李掌柜，余家的酒酿好了没？”　
　　“好了好了，请等一下。高手，把酒窖里五大缸玉台春给搬出来。”
　　高手点点头。
　　
　　清平坐在一旁，看着自家的三个员工忙得团团转，呷了口茶。
　　真是个悠闲的早晨。
　　
　　当然会有人看不过去。
　　“老板娘，你就不会帮个手吗？”务必哀怨的语气。
　　“我的工作是酿酒，其余一概不管。”
　　“可是店里那么忙。”
　　就是因为忙才不管，要是不忙的时候让她看看店还可以。
　　“小南，你们三个是我引以为傲的员工，难道这么点忙碌就难得倒你们么？”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　
　　可谁让她是老板娘呢。
　　
　　“清平。”
　　抬头，看见来人，清平道了声：“表姐早。”
　　“你倒是悠闲。”
　　“看她们几个应付得过来，我也就不惨和，省得添乱。”
　　“那清平现在可是有空？”陈茗说，“我一直想和你谈谈呢。”
　　清平看了她一眼，笑道：“当然有。”
　　
　　清平把她领到了酒馆待客的雅阁。
　　“泡茶最为重要的一个是水的温度。我们陈家出产的雁归必须要把水煮到不再沸腾时，再把热水由高的地方冲入茶杯，这样，这种茶的香味才能被冲荡出来。”
　　陈茗把泡好的差放在清平面前，“清平尝尝。”
　　清平不懂茶，但却喜欢茶的清香，轻轻嗅着茶香，有一种身心舒泰的感觉，原本烦躁的心也会逐渐平静下来。
　　
　　“为什么叫雁归？”　
　　“这就要提到在我家乡颇为流传的凄美传说了，很久以前……”
　　“停！表姐不用再说了，”清平打断她，“反正不过是一男……一女人捡到什么仙子，把他娶回家，结果见异思迁，抛弃了那仙子之类的。”这种故事听多了。
　　“这……还真是如清平所说一般，”陈茗有些汗，“那个女人是茶农，她的夫郎因为不能忍受她纳侍所以乘着大雁离开了，茶农后悔了，在山头上中满了她夫郎喜爱的茶叶，以望能将把夫郎带走的大雁再唤回来。”
　　那个，她比较在意的是，陈家靠着这个有着浪漫的爱情传说的雁归捞了多少钱。
　　“清平你说，那大雁会回来吗？”　
　　“这个……”她一般不作假设的回答。
　　“我第一次见到小连表弟是在我舅舅嫁给小连母亲的时候。”
　　……为什么话题转变得那么快？　
　　“小连是个很乖的孩子，跟他爹爹习字诵书时也很认真，受到舅舅的责骂也不哭不闹的。那么乖的孩子，舅母居然因为不是女孩而嫌弃他，真是愚蠢。”
　　有同感！虽然她是榛儿的母亲，她的婆婆，但还是忍不住想骂她一顿。
　　“小连爹爹临死时把小连交给了我。”
　　嗯？　
　　清平皱了皱眉，“爹的意思是……把榛儿嫁给你吗？”　
　　“没错。”
　　“可是榛儿嫁给了我。”
　　“因为我放弃了。三年前，舅舅要把榛儿嫁到远方时，我没有将小连带走。”
　　有点……生气的感觉。
　　“我是偏室所生，当时在那个家里没有任何地位的我，根本没有能力阻止舅舅做下的决定，对舅舅惟命是从的舅母也无法反抗。”
　　借口！　
　　“临行前一天，小连来找我。”
　　清平放下茶杯，“你们……”总觉得不该问这么冒失的问题。榛儿一向懂得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那男人总是压抑着自己去做他认为对的事。
　　“他来向我道谢。谢我教他算账，谢我叫他泡茶，谢我这么照顾他。他还说他会过得很好。”那个在柔柔月光下静静诉说着这些的小连，她永远不会忘记，也衷心希望他未来的妻主能好好待他。至少要比她更好。
　　“可是榛儿一开始在这里，过得并不好。”而罪魁祸首正是乐清平。
　　“我做错了。身为庶子的我，从小到大唯一想的就是如何谋取陈家，三年前我无法放弃布谋已久的计划……”
　　“所以就放弃了榛儿？”嗯，生气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如果，”陈家家主的语气有些苦涩，“如果我当初不顾一切，带着小连一起离开，那么……”
　　哪有什么如果，有的只是事实。榛儿是她的夫，这是切切实实，不可改变的。
　　“那茶农做错了，于是种了雁归等爱人回来，可是我等不了。我做错了，要自己把小连找回来。”
　　所以才用钱唆使刘老大要她休夫？　
　　“清平，你对小连不管不顾三年，小连仍对你死心塌地，既然你能挽回小连，那么我也能。我要把三年前的错纠正过来，我要把小连带回去，我要让他成为陈家主夫，”她淡淡地说着，这并不是威胁，“如果你不放手，那么就毁了你。”
　　清平看着这个女人，无言。
　　满室寂静。
　　
　　“若善小姐，你蹲在这儿是要做什么？”连榛看到若善一脸做贼样地蹲在走道上，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