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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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商-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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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能让你古老板如此的为难啊?”
  古应春看李敬终于说话了,就凑上前去,低声说道:“今天,上次的那个仇先生去找我了。”
  听古应春如此一说,李敬的脸上也不禁动容,问道:
  “他找你有什么事情吗?”
  “大人你上次不是说,要是这个仇先生有什么事情的话,一定要帮忙的吗,可是这次这个仇先生开的口太大了,小人真是有心无力啊?”
  一时间李敬有点莫名其妙,据自己所知,那个仇铭心本也是一个商人,可是因为他和朝中几个大人物撤上了关系,所以身价才一路飙升,这次他来到应天多半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情,可是要是生意上的事情,难道还有古应春办不到的吗?于是他怀疑的问道:
  “有什么事情,竟然让你古老板说出这样的丧气话来?”
  古应春看李敬已经被自己吊起了好奇心,于是说道:“上次我去拜访仇先生,听闻他要在这应天做些买卖,大人你要小人帮着仇先生,所以小人就一口应承,可是谁知道这个仇先生今天他找到我府上,说是要买粮食。”
  听完古应春如此一说,李敬还不待他说完,就有点不快打断了古应春的话,说道:“买粮食还不好说,别的不好说,粮食在咱这应天的地面上还不好找,我还以为是什么难事呢。”
  古应春却接着说道:“大人,仇先生要的可多。”
  “能有多多,说说!”看见古应春还是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李敬的心中更加的不快。
  “仇先生说要买二十万两的粮食。”
  “不就是二十万……,多少?”李敬先是不以为然的说道,可是紧接着却惊讶的问道。
  古应春终于看到了李敬惊讶的表情,心中一时间有点像要笑的感觉,可是在表面上他还是毕恭毕敬的,说道:
  “回大人话,先生要二十万两白银的粮食,小人粗略的算了一下,折合成粮食要二十万石,这就是将应天所有的粮号中的存粮都买了也不凑不足这个数。”
  对于物价尤其敏感的的古应春当然知道这二十万两要是真的都买成粮食的话,将会是多大的份量。
  要知道明朝和现在的度量衡不一样,如果转成公制的话,一石白米为94。4公斤,一石稻谷为70。8公斤。这足够一个五口之家几个月的口粮。
  对于这件事情,李敬的心中也在盘算着,京师顺天的一应粮食物什,多半都是从这应天运送过去的,也就是说这应天实际上就是顺天的后勤基地,江南苏杭的米通过这里源源不断的运送到了应天。所以在应天有一处地方是历代皇帝都不敢轻视的,那就是应天府的二十多座大仓,这里面有着数十万甚至是上百万石的粮食。
  可是现在李敬却将主意动到了这个上面,不是李敬自己就是多么的贪财,尽管他并非什么清廉的主儿。徐爵这次来到应天还带来了一个让南京的官员很惊讶的消息,那就是京师中的官员全部用胡椒苏木顶替月俸银,这让应天上上下下几百号官员都心神不宁,本来被安放在应天都是心有不甘,要是那个新上任的首辅张居正那天脑门子一热,把应天上下官员的月俸银也都用实物来抵,肯定会怨声载道。
  而且现在已经是四月,再过两个多月,苏杭今年的新米就要下来了,到时候还要将大仓中的白米和稻谷减价卖出,好收购苏杭运来的新米,与其到时候处理,还不如现在卖了。
  李敬在心中思索了好一段时间,而古应春看着李敬一脸深思的模样,也就没有打搅,只是在旁边摆弄这手中的茶杯,不时的还喝上那么两口,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李敬终于下了决定,于是抬头看着正在望着自己的古应春,说道:“这件事情你放心,我去和孙公公商议一下,要是实在不行的话,看能不能将大仓中的陈粮拿出来,只是不知道仇先生是否愿意要那些粮食。”
  “既然大人答应帮忙,我这就回去告诉仇先生。这是先生交给我的庄票总共是五万两,先生说算是定金。”
  “那好吧,送客!”李敬和古应春道别后,让下人将古应春送了出去。
  “去将刘师爷请过来。”李敬吩咐道。
  这个刘师爷真名叫作刘明善,和多数的师爷一样,他也是屡次落第后才当上了师爷这个行当,可是这刘明善却是一个颇为能干的人物。来到李敬的手下后,将这应天衙门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一应事务全打理的妥妥帖帖,所以也是很受李敬的重用,这次将大仓中的存粮卖出,关系重大,所以李敬像要找刘明善商议一下。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模样,面容白皙清瘦,在下巴上还有不短的胡须,一双眼睛中不时的掠过聪慧的神光,让人看到后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人很精明,就像是一把剑,锋芒毕露。
  李敬一看原来是刘明善到了,示意刘明善坐在自己的身边。刘明善坐在了方才古应春所在的那个位子上,听古应春将事情说完后,刘明善皱着眉头,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大人,小人觉得这中间一定不简单,先不说别的,二十万两银子的粮食也就是二十多万石的粮食,要是都换成是白米的话,足足够京师百姓小半年的口粮,那个仇铭心要这么多的粮食做什么?”
  刘明善看了看李敬交给自己的银号庄票,这是古应春走的时候留下的,庄票是永盛钱庄开出来的,钞花,印章都全,绝对是真的。可是刘明善的脸上却难看起来。
  “不知道大人你可知道这永盛钱庄?”
  “嗯,以前倒也听说过,听说信誉还算不错。”
  听完李敬的话,刘明善接着说道:
  “那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这永盛钱庄已经被原来店中一个姓张的档头给鸠占鹊巢了,听说自从永盛钱庄的老板死后,这个姓张的档头凭借自己的手段,将那家的寡妇迷得神魂颠倒,将钱庄的事情都交给了他。所以说现在永盛钱庄实际上已经变了掌柜的了。”
  “可是那和这件事情有什么干系吗?”见刘明善说起了永盛钱庄的事情,李敬好奇的问道。
  “以前的掌柜在世的时候,钱庄还算的上以诚为本,可是谁这个姓张的现在,人财两得还不满意,竟然坏了行规,往外发了太多的银票。可是据小人所知,永盛钱庄只有十多万的本钱,可是这次却还敢开出二十万两的庄票……”刘明善并没有再说下去,到这个地步,他说的已经很明白了。
  听刘明善如此一说,李敬的脸上阴沉下来,
  “照你如此一说,这些庄票如同是虚设了?”
  “不能那么说,因为如果咱们抢先将这些庄票兑现的话,还是一样的用。”
  忽然间李敬问了一句:“那这件事情古应春应该也是知道的了?”
  刘明善一惊,可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回答道:“古老板身为应天一代银号的行会的会长,应该知道。可是钱庄的事情,还是要看钱庄的老板,说起来永盛钱庄只有十多万的本钱,可是那是在明面上的,到底人家银号内有多少钱,除了银号的老板谁又能知道呢。”
  刘明善说的很委婉,间接的替古应春辩解了几句。
  第八十章 永盛钱庄(3)
  可是尽管刘明善如此说,李敬的心中却还是有了点芥蒂,
  “那你的意思是说,古应春是知道这庄票有可能兑换不了的了?”语气很是不善。
  刘明善听见李敬这样说,知道李敬已经对古应春起了疑心,可是自己平日也没有少收古应春的好处,这个时候自然是要为人家说好话的。
  “大人,小人看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想古老板是个精明绝顶的人,怎么会办这样的事情呢,我看这中间恐怕还有其他的隐情。下去后,小人找人仔细查查。”
  李敬的脸上的怒色在听完刘明善的话后,也渐渐的消失,细想平日里,古应春对自己是尊崇有加,逢年过节的礼物从来都是极其丰厚,怎么想古应春也不会害自己,这才宽心。
  “那样也好,你去查一下,看是怎么回事。”
  “是,大人。那要是没有什么吩咐的话,小人告退了。”
  “嗯,下去吧。”李敬挥挥手说道。
  刘明善转身出门,可是他却并没有依言找人去调查,而是从应天府衙的后门出去,去往了古应春的家中。
  到了古家,古应春早就在等着他了,见到他到来,连忙引到了书房,问道:
  “刘师爷,事情怎么样?”
  古应春对仇铭心将永盛钱庄的庄票交给自己,还要自己用这些去和官府打交道,可是古应春心中明白,官府中的人都是些人精,对永盛钱庄的名声,怎么可能一无所知呢。要是将这些庄票就这样交给李敬,可是要是将这些庄票换成是其他钱庄的银票,以后被仇铭心知道了,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误会,思前想后,古应春还是决定孤注一掷,将那些庄票原样交给了李敬,可是又为了自己照想,他又找上了刘明善,让其为自己周旋。所以才有了刘明善来找古应春这庄子事。
  “事情总算还是在控制中,不过大人对你这次的行为还是颇有不满。”
  听刘明善如此一说,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
  “这件事情我也是没有办法的,那个仇公子是大人的特意吩咐不能得罪的人,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古应春只是和刘明善客套的说着,可是内中的事实却是丝毫不透露。
  刘明善虽然说不知道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他也绝对不相信事情就真的像古应春所说的那样简单,于是试探着问道:
  “那依古老板你看,那个仇公子是什么意思呢?”
  “依我看,可能是永盛钱庄什么地方得罪了他,所以才想要整整这永盛钱庄。对永盛钱庄你也是有所耳闻的,他们欺客的事情时有发生,而那个仇公子又是一个不喜欢张扬的人,所以可能是在永盛钱庄那里受气了。”
  刘明善也是一个精明的人物,古应春话中的意思他也听得出来,只是在心中替永盛钱庄可惜,得罪了古应春这样的人,看样子这次永盛钱庄是要大难临头了。
  因为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事情,刘明善不一会儿的时间就起身告辞,而古应春自己是少不了一番酬谢,而当刘明善怀中揣着古应春给他的二百两银票满意的赶回应天府衙的时候,仇铭心却在和一个年轻的儒生坐在了秦淮河旁边的一个酒楼中谈天论地。
  这家酒楼就在我所住的盛泰客栈不远处,处黄金地段,再加上飘香四溢的招牌菜,自然是生意兴隆,食客众多。
  面前的年轻儒士,姓顾,名宪成,字叔时,号泾阳。要是熟悉明朝历史的人都应该知道他,东林党就是他一手创办的。
  所以今天在客栈遇到他的时候,我很是兴奋。我从古应春的家中回到了客栈,可是因为百无聊赖,所以就在客栈的下面要了几个小菜独斟独饮,消磨时间。可是谁知道却有一个人来到了自己的身边,我本不以为然,以为只是经过,可是谁知道他竟然就停在了自己的桌子旁边,问道:
  “这位兄台,请恕在下唐突,只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教兄台。”
  抬头一看,是一个白面无须的书生,眉宇间有一种正气。说实话,对这个时代的儒生,我并没有太多的好感,要么是些用学问做敲门砖的伪君子,要么就是食古不化的死顽固。可是看眼前这个人还算顺眼,所以也就没有说些什么,只是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他就坐在了我的对面,坐下了后,接着说道:
  “在下姓顾,名宪成,字叔时,本是无锡泾里人士……”
  我抬起手制止他再说下去,说道:“你是谁,叫什么,都没有关系,我只是想要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在下听闻阁下想要将这盛泰客栈买下,不知道是否有这么一回事?”
  一听他这么说,我大约就知道他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了,扭头看望门口的柜台处,正好和钱顺望向这里的目光对个正着,钱顺看到我在看他,立刻转开了目光。
  我回头看着眼前的顾宪成,忽然间想起了些什么,仔细一想,顾宪成,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创办东林书院而被人尊称“东林公子”。听说他六岁就进私熟读书,即聪明,又刻苦,而且怀有远大抱负。听说他在自己所居陋室的墙壁上题了两句话:“读得孔书才是乐,纵居颜巷不为贫。”
  颜回,是孔子著名的学生,家里十分贫穷,但他不以为苦,师从孔子,刻苦好学,以学为乐。顾宪成以颜回自喻,表达了自己的苦乐观和贫富观,希望做一个知识的富翁。
  要真是他的话,那他就应该是上个月来应天赴试的,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要盘桓在这应天,不会也是留恋这秦淮河的风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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