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龙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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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龙战-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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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记得,五百年前,她也是死在这么一个阴雨的日子里……

“尧修。”亮王丝毫不理会他内心里的挣扎,对他眯细了一双眼眸,以有若无地警告着他。

战尧修在亮王的声音里不甘地拉回心神,他神情凝重地走至桌案前取来一张羊皮,以调制过的松墨在上头按遁甲休、生、伤、杜、景、死、惊、开的方位,写下密密麻麻的行进步法、出阵入阵的时辰后,再扬手招来未央。

“背牢这里头的步法,照着这步法带军入阵出阵。”他将羊皮交至她的掌心里,谨慎的看着她的眼眸,“记住,一步也不能走错,而且一定要准时出阵。”

“好。”未央看他一脸难得的慎重,也强振起精神来,她在接过羊皮后想离开,却发现他依旧紧握着她不肯松手。

透过他的大掌,隐隐的颤抖传抵至她的心头,她不禁担心的望着他显得忍抑的表情。

“怎么了?”他在……发抖?

战尧修欲言又止地看着她,“我……”

亮王无声无息地介入他们两人之间,拉开战尧修不愿放的双手,笑意满面地带开她,“未央,接下来看你的了。”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未央看着亮王眼底的期待,自信十足地向他保证。

亮王轻轻推送着她走向帐外,“那就好。去吧。”

眼看着未央一步步走离他的视线:心底泛着无穷无尽挣扎的战尧修忍不住叫住她就快离开的身影。

“未央!”

走至帐门的未央缓缓地回过头来,头一次看见在战尧修的脸庞上,竟有着如此害怕的神情。

亮王一手紧按住战尧修的肩头,镇压下心思躁乱的他,而后对未央挥挥手,“没事,你去吧。”

但战尧修的那副模样却让未央的心房笼罩上阵阵心疼,她很想抛下亮王的指示待在战尧修的身边,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亮王不容质疑的眼神又让她不得不转身出帐,准备点兵出营。

亮王在未央的身影远去时没好气的拍着战尧修的肩头。

“好歹我也调教了她十八年,你就算是对她没有信心,至少也该对我有点信心。”

未央可是他一手带大的,他哪会让她去做她办不到的事?这小子干嘛紧张成这样?

战尧修无言地望着未央消失在大雨中的身影,感觉她就像是又走进了往事里,而他又是无法及时将她拉回来,只能任她随命运摆布,再度在风雨中凋零。

“别想那么多。这场雨,它绝对和以前的那一场不同。”亮王随他一块儿看向外头不断落下的雨水,轻声地安抚着他,“她很快就会凯旋归来,你就安心的跟我在这里等一等。”

率领着亮王旗下精锐的未央,身披艳红的战甲静立在狂风暴雨强袭的洛桑原地外,将战尧修交给她的皮卷绘制成无数份,一一分发至所有下属手中,殷殷叮嘱他们务必得照着上头的指示入阵杀敌擒敌,并且得在时限之内及时出阵。

就当全军整军待发之际,洛桑原地内的风雨也有稍缓的迹象,未央立即把握住入阵的时机,将大军兵分两路迅即带军入阵,并在进阵后如她所料的,立即遇上了在阵内四处寻觅生路的太子党及啸王党的残余人马。

滂沱大雨中,大地万物显得那么地不真实,飕飕的风声,吹散了阵中所有的呼喊攻掠声,密密的雨丝,将争战所有的原罪掩藏在模糊不清的雨廉立,将暴露出来的野心都关锁在这小小的天地立。举目四望周遭正在发生的一切,未央仍是觉得疑幻似真,雨滴叮叮咚咚敲打在她手中的女娲剑上,清脆的回声像是阵阵遥远的呼唤。

缕缕的思绪钻进她悠晃不定的脑海里,令她朦胧的忆起她似乎曾见过这么样的一个雨日,在那个雨口里,她似乎曾听过许多似眼前这些兵刃交错的声响、曾见过数张熟识的面孔……不知为何,战尧修的脸庞清楚的浮现在她的脑海中,但在他的眼眸里,却有着泪……

心绪无端端紊乱错杂的未央忍不住甩甩头,试着将全副心神放在眼前开始得快、结束得也快的战事上。她动作俐落地擒下许多投效于太子座下的朝中武将,分别将这些早就因迷途在阵里又冷又累的降犯,交给身后的属下带出阵外,打算在追获完最后一批仍不肯束手就擒的顽强分子后,就照着战尧修的指示在预定的时辰内出阵。

风势忽地变大,吹散了地长长的发丝,她呻手拭去眼睫间的雨水,正欲拨开附在她额上的发时,忽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静静潜伏在雨中凝望着她。未央眯钿了眼眸定看,赫然发现阵中居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漏网之鱼。

“司马相国?”未央万万没想到这个向来都只隐身于幕后的司马拓拔,居然会亲自领兵来到战场上。

“果然又是你……”年过半百的司马拓拔,声调出奇的沙哑低沉,他瞠大了两眼,拖着曳地的长刀步步朝她行来。

未央防备地揪握住女娲剑,对他的话感到有些突兀,一点也不明白他何以出此言,更不晓得他眼底深藏的忿意又是从何而来?

“这八阵图……司马拓拔音调颤颤地说着,”是战尧修所打开的?“

未央不禁细蹙着眉,对他的话深感纳闷。

“是又怎么样?”八阵图打开时,在场的人也只有亮王的手下而己,他是怎么知道八阵图是由战尧修所开启的?

“这次……你又想来帮助他?”司马拓拔眼底泛着怒红的血丝,僵硬地直视着她那张令他朝思暮想的容颜。

未央彼他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一头雾水,“什么?”

“五百年前你为他而死,五百年后你还是爱着他?”

“姓司马的,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他愈说她愈听不懂了,这个她在朝中没打过几次照面的老人,对她说出些奇怪的话就算了,为何他还要用那种若有深仇大恨的神情瞪她?

“为什么……”司马拓拔的双手止不住地开始打颤,控诉又心痛地自口中迸出话,“为什么你就是非他不可?你明明知道我不会允许的,为何你总是为了他而与我刀剑相向?”

呼啸在她耳边的风声,揉混了他憎忿的声音,恍恍地吹进未央的耳底,一种静到极点的声音忽地占据住她所有的听觉,在她眼前缓缓地撩起她忆不清的片段浮光掠影,像潮水般地朝她淹过来,她的神志不觉变得有些恍惚,而她的背后也变得有些灼烫……

战尧修在月下对她说故事的身影忽地跃进她的脑海里,令她想起了那个曾让她心痛难宁的故事,只是她不懂,为何在她一接近这个司马相国时,那个故事的内容,在她的脑海里就格外的清晰。

“你说的他……是谁?”无法克制的心慌震颤地爬上她的心头,而战尧修的身影更是在她的脑海里徘徊不去。

他声嘶力竭地大吼,“伯约,”未央蓦然一怔,“五百年前的那个伯约?”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知道那个故事?

“五百年来夺我所爱的姜维!”司马拓拔不遗余力地嘶喊着那个世世都得到她所爱的世仇。

“谁又是姜维?”逐渐成形的真相在未央的心中悄悄聚拢,但她却情愿不去相信那个故事会是真的。

“战尧修!”

未央的脑海霎时一片空白,“战尧修?”

“为什么你世世都爱着他?为什么十世过后你还是不肯回顾我一眼?”司马拓拔奋力地拍打着胸口,声声凄厉地问向她,“都已经过了五百年,而他也不再是初时的姜维了,为何你还是只心醉于他?”

未央心痛难忍地向他求证,“他……真的是那个伯约?”难道说,那夜战尧修所对她说的那个故事,根本就是他亲身的经历?

“没错,但我绝不会让他得偿所愿的。”司马拓拔高举着长刃指天立誓,“即使他杀了原魔,我还是会将你给抢过来。”

回想起战尧修深夜躺在落花林里,脸庞上的那份伤痛和凄然,未央的心房就像是溃决了一道缺口,汹然奔至的不舍和伤感,不受控制地涌散至她的全身,拍打在她脸颊上湿濡的长发,好以正鞭笞着她,挥向她因战尧修而零落不全的心头……

未央低垂着螓首,声音几细不可闻,“你这疯子……”

“我疯?”司马拓拔似哭似笑地步步走向她。

“你害他痛苦了五百年!”毫无预警地,未央手中的女娲剑飞快地袭向司马拓拔,剑剑带恨地扬舞而至,凌厉的剑法将司马拓拔逼退得左躲右闪,恨不得能将他撕成碎片。

司马拓拔眼中顿时暴出凶光,长刀立身而起,丝毫不留情地朝她劈砍而下,不但又深又重的力道远在她之上,矫健的身手也不亚于她。

但未央也不是省油的灯,修长的女娲剑灵巧地避过他沉厚的力道,反而直刺向他不稳的下盘,而后突地回身运剑,一气呵成地削下他的战甲,但在此时,缚在她双腕上的腕拷,却突然变得沉重无比,让她几乎使不上力来,她素性飞快地以剑斩断两腕间碍事的腕铐,完全忘了战尧修曾经交代过的话,正当她打算全神贯注的来对付这个功力高深莫测的老人时,一阵直抵她心房的痛楚,霎时自她的两腕蔓延至全身,痛得她几乎无法承受。

“唔……”未央奋力地一剑将司马拓拔挥劈至远处,而后身形不稳地晃了晃,一手以剑拄地,一手抚按着剧痛不止的额际。

恍然间!战尧修和她想像中的伯约的身影,缓缓地重叠在一起,飘零在时光中的记忆,随着雨水一点一滴的落在她的面颊上,也一点一滴地驱散了她朦胧的意识,让她清清楚楚的忆起,那个当年在她死于司马懿刀下时,将她揽在臂弯里痛不欲生的姜维,是如何心碎地在她耳边,声声凄恻地请求她睁开双眼再看他一眼……

“姜维……”她极力抚着喘息不止的胸口。

“你想起来了?”眼见地上被她斩断的的铐腕,司马拓拔马上明白了她己将战尧修锁住她记忆的枷锁给挣脱开了。

颗颗泪珠不受拄制地淌落未央的面颊,甫出眶的泪,随即融混在风雨中,她无限凄怆地想起她一直遗落在岁月裹的真爱,同时也清楚地知道此时她最想回去的地方是在哪里,她所一直渴盼着的,就是那片有着战尧修的天地。

“战尧修……”她茫然地抬首远望那座山头,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个有着她曾深深爱过的那个人的地方。

“你休想回到他的身边去,你是我的!”司马拓拔的长刀疾快地闪过她的眼前,“这一世,我若得不到你,他也休想得到你!”

“就算再有个五百年,我也不会是你的,”回过神来的未央迅即举剑纵挥,在朝他猛烈攻去时斩钉截铁地大声告诉他。

已经掌控住阵内局势的亮王副将,在带着所有的战俘和手下准备在时辰内出阵时,不经易地瞥见领军的未央竟和司马拓拔在死门之前斯杀得难分难解,一想到出阵的时刻在即,他忍不住紧张的朝未央大叫。

“恪将军,时辰到了!”

一心只想手刃司马拓拔以偿旧恨的未央,头也不回地告诉他,“不要管我,照着阵法领军出阵,记住,千万不要踩错任何一步!”

“但是你……”眼看他们两人之间刀来剑往得凶很,谨记住战尧修叮咛一定要看着未央出阵的副将就是无法移动脚步。

“你们先走,不要管我也不许回来!”没空去搭理他的未央,愈是和司马拓拔交锋便愈知道他比她遇过的任何一个对手都强悍,干脆放下所有的顾忌,把全副的心神全放在司马拓拔的身上。

副将仍是犹豫不决,“可是……”

“走!”

被她驱赶而不得不移动脚步的副将,走没几步,再回头看向未央险象环生的情景,随即拉住一名校卫,刻不容缓地朝他命令。

“火速回去通知亮王,马上叫亮王派人来为恪将军解围。”

校卫面有难色,“可是,恪将军说……”

“快去!”

“亮王!”

一直苦候着未央消息的战尧修,在亮王未及出声之前,一把拉住慌忙冲进主帅帐内来报的校卫,紧张的向他询间未央的消息。

“前线战事如何?未央人呢?”为什么首先回来的人不是未央?她身为主将,应该第一个回来的就是她呀。

校卫边挥去满头满脸的雨水边向他呈报,“我军己攻陷其他两军并且皆已出阵,但恪将军在阵中遭逢司马相国,目前与司马相国双双困在死门中,两人皆无法及时出阵。”

战尧修听了二话不说地拔起插在阵图裹的原魔剑,脚跟一转,就踩着急乱的步伐笔直的朝帐门走去,一心只想赶快去解救那个他生怕又会失去的未央。

亮王冷静的一手拉回他,“你想做什么?”

“我要去救她。”她又再度遇上了那个姓司马的,再不快去救她,只怕她又要像每一世一样死在那个人的手里。

“八阵图已经闭合了,你不能在这个时候进阵。”他疯了吗?挑在这个节骨眼进阵,他以为他的性命有多长?

战尧修一点也不把八阵图给看在眼底,“放开我。”

“你以为我会让你太冒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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