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色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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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色炊烟-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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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她和她姐姐就是来挑贡茶的人。”
  “还真是。”
  “嗯。”江釉抓过一颗栗子,还没剥开,沐云泽微微转了头朝他张开嘴,他使坏地朝她嘴里一丢,沐云泽也没管,上下牙一夹便咬,“咔咔咔。”
  “釉儿。”
  “嗯?”
  “这颗栗子可真奇怪。”
  “是吗?”江釉偏着脑袋凑到她颊侧。
  “是啊,你也来试试。”她松开勾着他小腿的一只手,也从自己脖子下面掏了一颗就要往他嘴里塞,江釉笑着躲开,剥了一颗完整的含在自己唇间凑到前面,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沐云泽转头吮进了嘴里,“这还差不多。”
  “童茗也重伤了,不管怎么样,那候选的贡茶送上去,我们没道理比不过她。”
  “釉儿,你觉得这样就够了?”
  “什么?”
  “童茗。”沐云泽眯起了眼,“你敢换你的药,差点害死我那没出世的孩子,这一点点小伤,我可不觉得已经足够了。”
  “那你想干什么?”
  “再说吧。”沐云泽嚼着他送进来的又半颗栗子,反正刀已经来了,什么时候借用一下只要等到一个好时机。
  “阿泽,你看,是嘉木和阿欢哎。”
  沐云泽偏过头,另一条茶田间的山道上,明嘉木好像扛着一袋米在爬上来。
  “嘉木怎么一副累得不轻的样子?”江釉很是奇怪,沐云泽挑了挑眉,“也许万小媒看着不胖,其实全是扎实的肉,重的很。”
  ***
  中秋既过,天也入了仲秋,明嘉木说想要在入冬前把亲事办了,万合欢不可能自己当自己的媒人,于是找了蓝心过来,这些日子也忙活得紧,江釉不敢多动,只是陪蓝心一起办些采买的事,闲来无事一起喝茶聊天也甚是舒心,加上他的孕吐自从喝保胎药后一直不算厉害,胃口也算好。
  这天清晨,明嘉木从山下回来,一进主楼就叫嚷开来,“老大,你猜县衙前面的公告栏贴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沐云泽正在大堂角落里的桌上很认真地研究孕夫的忌口事宜,头也没抬。
  “候选的贡茶,送到县衙去。”
  “送到县衙去?”
  “是这么写的,那些选贡茶的人到了锁柳镇,前两天找上了白县令,要她帮忙将茶叶集中,她们一一品评挑选。”
  “这样子的话,那下午没事我抽个空送过去。”
  “记得贴好封条。”
  “知道。”
  明嘉木进了内堂去找她的万小媒,沐云泽突然放下手里的书册抬起眼来,眯起的双眼意味不明,一手摸着下巴,唇角勾起一个很浅的弧度。
  ***
  蓝心正在右副楼的小院里和江釉一起绣锦被上的图样,万合欢笨手笨脚地在第三次戳破自己手指后被明嘉木带走进去试嫁衣,倒是穆丘丘手巧得很,绣出来的鸳鸯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我听人说,茗溪茶楼最近的生意有些落。”
  “真的?”江釉针尖晃了晃,“怎么说?”
  “茶水的问题吧,我也不太清楚,天都变冷了,她们好像上冷茶。”蓝心狐疑不解地摇着头,却听到江釉扑哧笑出声来。
  “你怎么了?”
  “我还真没想到童茗会有这么容易骗到,她真的是狗急跳墙了。”
  蓝心还不解,江釉摆了摆手,“我只是教了她几招冷跑茶,没想到她还真信了。”
  ***
  江釉心情好得很,刚用过午饭就拉着沐云泽明显喜上眉梢,她好笑地轻揉着他的眉心,“你干什么了,捡到金子了,还是出门没踩到狗屎?”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记得那本我故意让无湘偷给童茗的手札。”
  “记得。”
  “她真信了。”
  “你一直没告诉我上面写了什么。”
  “冷跑茶,也就是凉水泡的茶,我学你娘的笔迹练了很久,我说凤翔舞最大的特别之处,不在炒青手法,而是因为那是一种冷法泡制的茶叶,水必要至清山泉水,滚三次,凉三次,才能衬托出凤翔舞的香气,我琢磨着她不容易相信,所以特地写得很复杂。”
  “那倒是,你写的越侨情,她越容易相信。”
  他晃着她的胳膊,“她真信了,你想在我们找到野生大叶茶之前,她和明姨都只能炒制出那些半调子的凤翔舞,她既然对自己炒青技艺那么有自信,大概觉得很有可能是泡茶水的问题,所以才喝不出娘亲那种凤翔舞的感觉。”
  他越晃越用力,吓得沐云泽托着他的身子,“你悠着点,动作幅度小点,不然我也要拿面粉给你画个圈圈了。”
  “我没事。”
  “我可怜的胆子缩成这么大了。”沐云泽在他身前比着食指和拇指中间不足半寸的距离,“我下午要去送茶叶,你陪我去在罐子上贴个封条。”
  “还要贴封条?”
  “不然茶叶被人开了你都不知道。”
  “那倒是。”
  “写两张。”
  “为什么?”
  “备用下。”
  ***
  几天后万合欢的嫁奁都准备得差不多,江釉点金器的时候却发现缺了独独缺了凤冠,明嘉木带着他下山去挑,回来的时候却气急败坏跳着脚,万合欢拉都拉不住她。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萧岚压着她的身子,“你慢慢说。”
  “贡茶。”她气得换了一大口气才说完,“凤翔舞。”
  “那不就对了嘛,我们送的是老庄主的凤翔舞,谁家比得上。”
  “对才有鬼,不是我们的,是茗溪茶楼的。”
  萧岚怔了怔,天入秋后内外堂的过道间加了一层厚实的幕帘挡风,江釉正掀开帘出来,听到明嘉木的话也愣在当场。“茗溪茶楼?”
  “怎么不是,肯定被人调了包,我就不信我们的凤翔舞她茗溪茶楼能比得上。”
  江釉愣愣得没说话,“已经定下了,贡茶?”
  “怎么没有?定下了,据说童茗那个二女儿都已经接下了谕令,那个京都下来的女人还送上了帝上的题字。”
  江釉低着眉眼没有作声,明嘉木还在气,“姐夫,你倒是说话啊。”
  “那些茶叶,除了来挑贡茶的人,能接触到的也就是白县令。”萧岚皱着眉头,“白县令的为人我绝对信得过,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还有一个人的。”江釉突然抬起了眼,无奈地摇着头,萧岚不明所以,明嘉木也愣愣地看着他,“什么?”
  “阿泽。”
  “姐夫,你开什么玩笑呢?”
  “嘉木,你可知道,接下了谕令,到时候交不上贡茶会是什么后果?”
  明嘉木双眉挑起,眼睛圆睁,突然哦了一声,伸出手在脖子里比了个嚓的动作。
  “她还真是,还真是……”萧岚也摇着头,“那天她说什么借刀杀人我以为她也就是夸张地说说,只是想教训一下人,她还真是想要了童茗的命。还把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给送出去了,贡茶呐,还有那题字,她倒是真舍得。”
  “所以她会瞒着我们。”江釉歪了歪眉毛,他还真没发现沐云泽这次真得是死心眼了,“岚叔,我估计过不了多久童茗或者童家的人就会找上来,我想这个还是交给你和明姨吧,我得上后院去看看那个偏激了这么久的女人。”

  第七道茶之釉云出岫

  ……》
  秋风飒飒地在碧波湖的湖面上吹起道道褶纹,沐云泽正在水榭旁边峭壁栈道下的平地上,背对着庄子,江釉小心翼翼地走过浮桥,“阿泽。”
  她回过身来,几步上前把他从最后一块青石浮板上抱下来,抿着薄唇,江釉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侧颊,“你在想什么呢?”
  “你想骂就骂吧。”
  “我干嘛要骂你?”
  “我把茶叶调了包,丢了贡茶。”
  “你也知道。”江釉翻了翻眼皮,伸出食指戳着她的肩膀,“都不和我们商量一下,你可真潇洒,凤翔舞呐,岭南第一茶说拱手就撒手了。”
  沐云泽握住了他的手,“釉儿,我……”她话还没说完,主楼里传出来一声暴喝,却是萧岚扯着嗓子的声音,听上去火气也小不到哪里去,“滚,你不配踏进云泽庄。”
  江釉趴在沐云泽胸口,拉了拉自己的耳垂,“怎么岚叔火气也这么大?”
  她低下头,双手有些慢地环住他的身子,“你没生我气?”
  “这是你的选择。”他抬起脸来,“虽然你要是早点告诉我的话,我肯定不会让你这么做,不过既然你都做了,其实这事也不是不可挽回,就是我得问你件事。”
  “什么?”
  “你真的想要童茗的命?”
  沐云泽默然不语,敛着眉眼,主楼里大概有些闹,其他人的声音听不清楚,只有萧岚的声音穿透过来,“同门之谊,你还有脸提?”他的音调很高,随即转了个调,“妻主你拉着我干什么,妻……明荈,你干嘛?”他的声音渐渐歇了下去。
  虽然这时候不太适合笑,可江釉还是忍不住觉得好笑,他总觉得明姨就是个可怜的夫管严,却原来关键时刻岚叔也只有服软的份。
  沐云泽捏了捏他弯起的嘴角,“我之前恨不得她死,死我还觉得便宜了她,我要她吃够苦头再不得好死。”她磨着牙,江釉抬了抬眉,“现在呢?”
  沐云泽低头把脸埋在他颈项间没有说话,他伸手在她长发间穿过,“我知道,明明是想要她的命,可真到了亲手把人送上黄泉的时候,左右为难,下不得手了。”
  沐云泽抬眼看着他,哼哼不肯承认,“我没有下不了手。”
  “好好,你没有,只是话说回来,童雨缪是她咎由自取杀人在先,童茗嘛,虽然人是很该死,不过说到底也没犯什么杀孽。”
  “她差点害死我们的宝宝。”
  “阿泽,别死撑了,你不是这么狠心的人,打架你行,真到了人命关天的时候,你没这么狠的。”江釉贴在她肩窝,“最近马上就是嘉木和阿欢的好日子,你也不想见血的,再说,你就当给宝宝积点阴德。”
  “谁说的。”
  “我说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他偏了偏脑袋,“记得吗?你送岫儿回来,我就在想,沐大少这个无赖恶霸,居然还会管一个走丢在茶田里的小孩?”他随手抚着她胸口,“你狠不下心丢下他的。”
  他大概是想到什么,笑出声来,“还有那天你那傻样。”
  沐云泽扁了扁嘴,转开了脸,耳后泛过一丝可疑的红色,“我去看看主楼里怎么样了。”
  ***
  “这是抄家满门的罪,你们当真见死不救?”童茗的手脚还是带着伤,是被几个人抬进了主楼,有些愤愤地看着身侧的女子,“要不是我身受重伤把茗溪茶楼的事宜交给这个不成器的兔崽子,又怎么会遇上这些事。”
  那女子抖了抖哆嗦了一下,低着头一个劲认错,“娘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你闭嘴。”
  “哼。”萧岚在柜台后重重地拨着算盘珠子表示他的愤怒,“自己的家务事回家去解决,我们这里还要开门做生意,没空给你处理这些事。”
  童茗咳嗽了几声,声音依旧沙哑不堪,自从斗茶会那天受了伤后她一直没有恢复好,一双手也大概是再也炒不了茶了,为此和钱远算是彻底闹翻了,她带着钱丞回了湾镇,那些钱财交易也算是泡了汤,谁想才没过多久,居然会听到消息说她茗溪茶楼送去的茶叶被挑中成为贡茶。
  开始还真以为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直到这个不长脑子的二女儿兴冲冲地带着签下字按下手印的谕令和那一罐盖着红印的茶叶回来,她才知道大难临头了。
  她哪里炒得出这些凤翔舞,以前就不行,更何况现在的手成了这样子,底下那些炒青师傅就更别提了。
  “明明是你们算计我,这茶叶是哪里来的,大家心知肚明。”
  “童当家,你就没有算计过我们吗?”明荈叹了口气,“我们没想和你斗过,是你起的头。”
  “明师姐……”
  “别叫她师姐,你不配。”一个茶罗子朝着童茗砸过去,正打在她受伤那只膝盖上,痛得她龇牙咧嘴,盯着萧岚,“你……”
  帘子又被掀开,童茗一眼看见沐云泽,“是你换了我的茶叶。”
  沐云泽哼了一声懒得理她,江釉在堂内扫了一圈,视线落在童茗身上,“童当家,大祸临门了是不是?其实要保住你的命也不是不行。”他顿了一顿,童茗原本半躺在几人抬的竹椅轿子上,半坐起了身,“怎么说?”
  “谕令是你家二小姐签下的,贡茶是凤翔舞,由你茗溪茶楼在每年清明后上供。整个锁柳镇都知道,你也曾经是云泽庄的人,那么如果,我是说如果,茗溪茶楼也是属于云泽庄的……”
  “你想趁人之危抢走我的茶楼。”不等江釉说完,童茗大吼出声,这次整个身子都坐了起来,手指点着江釉,“好,真有你的,不过想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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