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茂侯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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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茂侯门-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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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嫡亲孙女儿,终身大事哪里轮得到游家做主?

若卓昭节当真在游家出了点什么事,涉及到了名节,这十几年呕心沥血小心翼翼的代养恩情反而要成仇了!

曹姑是游家老仆,一向忠心,如今看着杨梅无比痛恨,见她还要求饶,便喝道:“不知羞耻的东西!还有脸在这儿求两位女郎!还不快快堵了她的嘴,拖出去!”

等荔枝和桂圆上来拿帕子堵了杨梅的嘴,把人拖出去了,曹姑定了定神,又劝说起了游灿和卓昭节:“这件事情是七娘受委屈了,好在信里没说什么,何况此刻也就咱们这些人知道,必是不会往外说的,若是旁的小郎君,写几首诗唱和下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这江家十七郎风流之名太盛,沾着碰着都说不清楚,如今若不是已故大夫人的事情,老夫人必定不容他住进来!但既然住进来了,总是客人,这么大半夜的闹起来,一则叫人以讹传讹,反而坏了两位女郎的声名,二来,老夫人留江十七郎下来住,就是为着不与江家因先前那两个贱婢的事情生出罅隙来,如今他住也住了,再这么闹翻,先前老夫人的一番苦心却是白费了。”

游灿思虑了片刻,与卓昭节都点了点头,曹姑就道:“那么就先叫杨梅捆上一晚,明儿个再请夫人处置她罢。”

见两人都同意了,曹姑就亲自上前服侍她们安置。

第二日一早,二夫人听得匆匆赶过去的曹姑悄悄禀告了这件事情,又惊又怒,碍着江扶风还在二房,也不能尽情发作,直气得跺脚,咬牙切齿道:“好个吃里扒外的贱婢!亏得没出什么大事,不然叫我如何跟母亲交代!如何跟卓家交代!”

曹姑道:“那首诗婢子也看了,既没称呼,也无落款,甚至连个题目也无,就是赞一女子生得好,并说了衣裙装束罢了,那里头的字句,婢子觉得换个年少秀美的小娘来也未必套不进去,所以婢子想,这江家郎君到底还是知道些分寸的。”

“母亲同意他借住,一则理亏,二则怕大房断了这门姻亲,三则是怕江家将来坑了炽郎、焕郎他们,说来说去,还是为着大房、三房和四房考虑。”二夫人恨道,“如今弄了这么个东西进门来,倒把我们二房拖下了水!”

“夫人,虽然如今不会声张出来,但杨梅到底该怎么处置?先前三娘说,使她家里人来领了她回去。”曹姑就提醒道,“可婢子想着这杨梅素来服侍三娘,看着稳重的一个人,不然也不会叫她近了身,这几日,三娘身边四个使女都回二房来取过东西,惟独她给江家郎君带了信,可见胆子不小,万一送回去了胡说八道,这女郎家家的名声,届时咱们同她说不清楚,若是收拾她,旁人还道是咱们家心虚呢!”

二夫人皱起眉:“不过一个买来的奴婢,不如……”话说到这里,她又住了口,仔细想了想,断然道,“涉及昭节,还是去请母亲做主罢!”

班氏听二夫人说了经过,自然二夫人又要恳切的请了一回罪,沉默半晌,方道:“不过是一首诗。”

二夫人道:“媳妇也不是那小家子气的人,可那江家郎君风流的名声……”

“他风流他的,关咱们家女郎什么事情?”班氏平静的道,“你们父亲二甲传鲈出身、翰林修撰上致的仕,他为人方正古板是满江南都出了名的,区区一个后生,一首含糊赞美小娘生的好的诗,就坏得了咱们游家女郎的名声了吗?”

“那依母亲之见,这件事……”二夫人吃不准班氏的态度,就小心的问着。

班氏道:“江家小郎君住下来也有些日子了,我想着他也住不了多久的,到底他是怀杏书院里田先生的入室弟子,哪能老待在外头不回书院去用功?至于灿娘和昭节那边,这也是个教训,别以为身边人就净都是可靠的!”

“杨梅……”

“她不是家生子,但却是签了死契的。”班氏道,“原本看着机灵拨了她伺候灿娘,如今看着却是个糊涂的,自然不好再留在灿娘身边,到底也是大丫鬟,如今年纪也差不多,就把她嫁了吧。”

班氏想了一想,淡淡的道:“余剽年底来报帐时还与周嬷嬷提过,他儿子也到了成婚的年纪,庄上的都看不中,本就看上了你们的身边人的,就把杨梅给他做媳妇好了。”

“是!”二夫人抿了抿嘴,余剽是游家庄子上负责收租和协调佃户的总管,也是游家的家生子了,他的儿子余机容貌平平才干平平,是个四平八稳的人,平常自然是不一定能娶到二房嫡长女的贴身大使女的,可如今杨梅犯了错,给她这么个出路,班氏已经可以说慈悲了。

当然做余家媳妇也有个难处——余剽的妻子、余机之母荆氏可是游家家生子里头出了名的苛刻重规矩,平生最恨的就是听见旁人乱咀舌头,荆氏还在游家祖宅这里伺候时,多少仆妇使女甚至前院的下人,听见她来都恨不得哆嗦一下……杨梅做了她的媳妇,若是敢胡说八道坏游灿、卓昭节的名声,荆氏一个人就能弄死她。

如此自是不怕把事情闹大,二夫人就放心了。

第二十章 卓家亲人

杨梅是当天晚上就被送到庄子上待嫁去了的,毕竟余剽虽然是游家的一个总管,到底也只是下人,没那么多讲究,他对儿子能够娶到伺候二房嫡女的杨梅是很满意的,荆氏也满意,当下就和送杨梅过去的人说好了半个月后就为杨梅与余机成婚,届时到城里来给班氏等人叩了头,再回庄子上,杨梅以后怕也没什么机会进城了。

杨梅被送走时,当晚在缤蔚院里的使女们都晓得了她的下场,尽管班氏这个处置在二夫人看来已经很仁慈了,可伺候女郎的贴身使女,论前途还是很可希望的,就算不去冀望未来郎子的床,总也能嫁个体面些的总管,游家总管只要规规矩矩用心做事,到后面多半都是被还了身契脱除奴籍的,往后子孙那就是平民了,可余机别看是总管之子,却未必能够接得了余剽的班,即使靠着余剽能脱籍,也没什么机会靠游家的势了——还有荆氏那么厉害的婆婆。

一念之差,杨梅也算是赔进一辈子了——要知道白子静才学很好,有很大的可能会金榜题名为官作宦,不出意外杨梅陪嫁过去,凭她游灿贴身大使女的出身,生的也秀气,跟住了游灿前程更不好估量了……

经过了这件事情,明合、荔枝等人对杨梅既同情又埋怨,对江扶风也是生出了一分怨怼,到底江扶风长的再好看、名声再响亮,总也不是她们能够想得到的人,杨梅就因为信了他的撺掇,被害得只能去庄子上嫁人,这辈子也就那么回事了,那江扶风撺掇她之前难道没想过杨梅会落到这样的下场吗?说起来杨梅与他无冤无仇的,这样害人终生,说句卑鄙实在是不过分的。

好在被她们背后咒骂的江扶风想是在诗送到缤蔚院后没了消息,晓得再待下去也没结果,在杨梅被打发嫁人的两日后就告辞回了怀杏书院,他一走,游家上上下下都松了口气——游灿尤其感觉天高云淡风轻柔,仿佛眼前所见都明亮了起来,江扶风前脚才出了游家大门,后脚她就带着人搬回自己的院子,这中间收拾东西时,少不得又把害她搬来搬去的江扶风骂上几句。

卓昭节对江扶风的印象也不好,因为这个人叫游灿身边的使女就这么少了一个,连带明合她们也都被班氏和二夫人狠狠敲打了,卓昭节不得不承认江扶风这件事情上,除了被他说动的杨梅犯了糊涂外,其他人实在是冤枉。

奈何班氏与二夫人也有道理,如今出了一个杨梅,焉知道以后会不会再出第二个?自是要防患于未然,贴身使女可不是粗使丫头,禁得住三天两头的换人。因了这番教诲,卓昭节也不能对明合她们说什么体谅的话,所以对江扶风也有些看不起——若说先前求住游家是他为人年少轻狂,但害了杨梅却是品行问题了。

不过这时候倒有个消息叫她顾不上什么江扶风河扶风——卓昭粹到了。

大凉的京城长安距离秣陵之间有水路连通,江南三月末已经是桃李开遍的时候了,长安虽在北地,亦是春河解冻,卓昭粹这一路乘舟,正是顺流直下,经黄河、入杭渠,沿途缓行,也不过十日光景就到了秣陵的码头,船到邻县,卓昭粹专程打发人从陆路快马来报。

得知消息后,班氏立刻命人将卓昭节叫到跟前:“你随你二表哥、十一表哥一起去。”

卓昭节知道她的意思,到底自己是卓家人,却自幼在游家长大,这么多年来,父母兄姐都是没见过面的,如今卓昭粹到,自己殷勤一些,留个好印象,也便于与嫡亲的兄长和睦相处,何况她将来出阁之后,所依靠的到底还是嫡亲的兄长,虽然对于头一次与父族的亲人见面有些难以描述的忐忑,但还是认真的答应了。

游灿因为恰好就在卓昭节那里说话,班氏叫卓昭节,她也跟了过来,闻言就道:“祖母我也去!”

“那就一起去罢。”班氏知道她是个爱凑热闹不肯被冷落的性。子,何况卓昭粹也是游灿嫡亲的姑表兄长,就笑着道。

游灿欢喜道:“多谢祖母。”

当即就拉着卓昭节回去打扮,卓昭节又笑又讶,道:“我是去见我嫡亲的兄长,特别打扮做什么?”

“祖母叫你亲自去接,就是为着叫你与卓家表哥好生相处呢,你若盛妆前去,可见对他的尊重,可明白了?”游灿笑着道,“衣服我都替你想好了,就穿四婶前日才给你做好的那身丹色衣裙,梳个飞仙髻,把祖母给你的首饰都带起来,叫卓家表哥知道他十几年没见面的嫡亲妹妹可是个美人儿,说出去也是极有面子的。”

卓昭节啐道:“既然是嫡亲兄妹,难道我生的不好看他们就不认我了吗?”这么说着,因为也不清楚卓昭粹是个什么性情,长安卓家远比游家富贵,人丁又那么的兴旺,自己父母也不是就自己一个女儿,卓昭粹还有个一起长大的姐姐呢……对在江南长大没见过面的妹妹他会怎么样?

据说长安人自矜帝都,对南人向来不太看得起啊……

但看游灿说笑的样子根本就没有想到卓昭粹的态度会不好,卓昭节也不能说自己担心这个兄长对自己不亲切,这样岂不是叫人说自己连嫡亲兄长都疑心上了吗……可心里实在有些不定……

游炬和任慎之预备好了,都骑了马在二门外等着,后头跟着一驾宽大的马车是给游灿与卓昭节的,另外带了下人牵了一匹空鞍的骏马,是给卓昭粹预备,最后头的马车并几匹驽马却是准备装行李并卓昭粹随行的下人的。

原本卓昭粹虽然不是卓家四房里的嫡长子,但卓家门楣比游家要高不少,而且卓昭节又是一直在游家养大的,很该由游家嫡长孙游烁过去接,奈何游烁如今还不能起身,加之还在戴着母孝,这才由游炬打头去迎接。

一行人到了码头上,清早却是方下过了一层小雨,将一路上的烟尘柳絮都扑了下去,此刻在码头上,游灿和卓昭节揭起车帘望出去,就见杭渠水色清浅、脉脉若情,码头上夹岸烟柳一片深深淡淡的青色弥漫开去,中间莺歌燕语婉转,虽然不是晴天,但景色望之就使人心旷神怡。

因为卓昭粹的船还没到,码头上亦有其他人在,又有许多脚夫,游灿和卓昭节就没下马车,只坐在车里看着外头,一转眼,却发现任慎之不见了人影,四下里一寻,才发现他却到了不远处另一群书生装束的少年中间说话去了。

游灿就问自己的同母兄长:“二哥,十一表哥又遇见了同窗?”

“正是。”游炬的声音里有着一丝掩饰过的失落,“那几位中据说还有崔山长的入室弟子,方才有一个同为田先生门下的学子过来同慎郎招呼,他就过去应酬一二。”

游炬是二房嫡长子,嫡长两个字注定了二房这一房将来必由他来挑,他还是独子,压力可想而知,游若珩对几个嫡孙都是下过很大力气才忍痛放弃的,游炬自己也不能不承认自己的天分确实不行,日后指望科举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也只能守一守家业了,但看着年纪仿佛却寄人篱下的庶出姑母之子书读得好,进了怀杏书院不说,结识的人也俱是前程万里之辈,心情自然就沮丧起来。

他这种情绪与其说是嫉妒不如说是羡慕混合着遗憾。

游灿没留意,而是好奇的问道:“既然是崔山长的入室弟子,怎么不在怀杏书院好生读书,却跑到这里来了?”

“想是来接人的。”游炬随口道,正说话之间,就见北面有船渐渐的近了,他忙驱马几步,叫身边的随从,“去看看是谁家的船!”

随从策马沿着码头往北跑了一段路,就打马回来,欣喜道:“正是卓家的!”

游灿、卓昭节在车中也听见了,正要下车去迎,游炬虽然读书不成,但早早跟着父亲和游烁打理产业,这迎来送往的事情也没少经历,当下道:“你们不必先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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