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茂侯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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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茂侯门- 第4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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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宁摇碧嘿然道:“因为事情是唐三提出来的,西域因此出了事情,自然是咱们对唐三不满,故意为之,以使唐三受责罚——有祖母在,这口舌官司咱们家未必会吃亏,然而一场麻烦是免不了的,最重要的是,如此西域不宁,这才是古、欧起复之机!”

他眯着眼,淡淡的道,“区区一个东夷山,打下来不难,若没有新的兵燹需要大将镇守提防,古、欧这些人,不过是用完了再打下去罢了。”

“养贼自重?”雍城侯恍然,喃喃道,“好个唐昂!他可是太子殿下,为了唐三,这样自点边疆烽火的事情也做了出来?!”

“依我之见,他也不全是为了唐三。”宁摇碧平静的道,“父亲想,唐三有什么能让古、欧之人看中的地方?古、欧、卓这三人支持他,无非是因为太子宠爱长子、唐三本身也还过得去的缘故——再深一层,苏太师等文官已经选择了唐四,武将这边本来就因为这些年来的太平昌盛,地位日降,自然也要为自己找个出路。”

古家、欧家,还有敏平侯,都不是傻子,夺储这种事情,凶险之大,他们岂会不知?当初选择支持延昌郡王,自然有所考虑,甚至是迫不得已的。本来大凉因为富庶昌盛的缘故,就有些重文轻武,这些年来世道太平,武将的地位、朝上说话的分量那就更低了。

而且这些人的子弟里也没有出特别会读书、足以改从文来支撑门庭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众人自要考虑如何延续家声。

像敏平侯和以前的欧家,还可以靠爵位撑上几代,但古太傅因为为武将之首,在军中威望过高,所以虽然得了三公之位,却到底没能封爵。

为子孙计,再加上太子明显的偏爱,他们选择了延昌郡王——在当时,这个选择实在不坏,毕竟真定郡王想登基,必定是从太子手里接过帝位。而太子那么宠爱绿姬……

那时候谁都认为真定郡王的指望不大。

可几年下来,局势变幻,真定郡王却占据了极大的优势,反而是延昌郡王每况愈下!

古、欧这些人,包括敏平侯,甚至还有曾经的祈国公宁战,都在这场争储里一败涂地。如宁战甚至因此合家身死,几乎灭门。

“唐三的势力来自于太子,因着帝后支持唐四,唐三受到打压,也等于是太子的势力受到了损失。”宁摇碧哂道,“如敏平侯这些人,之前可都是兼着东宫属官!却皆在支持唐三时被打压了下去,反而唐四深得帝心……”

雍城侯了然的点了点头——宁摇碧把话说到这里,他也明白了。

太子现在指使延昌郡王揭发任慎之的身世,从而提出东夷山之议,不仅仅是为了为长子铺路,还有为自己……甚至,更多的是为自己的缘故。

正如宁摇碧所言,支持延昌郡王的臣子基本上都是太子的势力,却由于延昌郡王在和真定郡王交锋中的一再失利,形势逆转,导致这些人被打压得极为凄惨。使得太子一派的势力也大大下降。

当然咸平帝无妃,诸皇子都出于淳于皇后,彼此友爱,而且晋王、光王一向都对太子十分恭敬,即使如今太子很失帝心了,这两王对太子依旧竭力扶持、恭敬有加,丝毫没有落井下石甚至是取而代之的意思。

所以太子势力被严重削弱,他不担心晋王和光王——他现在,担心的是真定郡王。

虽然真定郡王是太子唯一的嫡子,然而由于太子宠爱绿姬的缘故,一向对这个儿子不大亲近,甚至为了真定郡王与延昌郡王相争,多次训斥这个嫡子。父子之情淡薄。

这几年真定郡王在帝后的支持下,皇太孙之位越发的稳固,反而是太子,由于执意支持庶长子,一再被帝后训斥责备,不管是势力,还是帝宠,都摇摇欲坠。在这样的情况下,太子当然要担心真定郡王羽翼丰满——太丰满的话,那可不是太子登基之后也无法不立他为东宫的事情了。

而是……太子登基之后,朝政到底是在新帝手里,还是在真定郡王手里?

本来太子是为了心爱长子的未来策划,如今却是为了自己的前途策划……也难怪太子身为储君,却不惜亲自挑起边疆战火!

“其中曲折,你既然能看破,帝后当然也会看破。”雍城侯松了口气,道,“既然如此,太子此计,自不会成功,只看他们这回如何收场罢。我倒更担心太子如此不智,帝后可会……”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宁摇碧冷笑着道:“此计怎不会成功?若不能成功,太子又何必得罪今年这一班新科进士,还让同样毫无防备的宰相们心生不悦?”

雍城侯变色道:“为何?”

“圣人是君也是父。”宁摇碧平静的道,“太子是帝后嫡出,唐四是太子嫡出,一般是嫡出,但对帝后来说,唐四总归比太子隔了一层的,不是吗?”

雍城侯仿佛想到了什么,神情再变。

“若是只是唐三和唐四相争,那么帝后必定毫不犹豫的选择唐四!为此不在乎对唐三更冷淡些,但若太子与唐四之间,帝后却不能不管太子的。”宁摇碧嗤笑了一声,道,“这几年来,太子的势力确实被削弱得太狠了,往后太子登基,压不住唐四,不是不可能。而且他们父子情份淡薄,太子又一直偏宠绿姬母子……往后若父子反目……父亲请想,帝后岂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父弱子强,从帝后来看也是不愿意如此的。”

太子花言巧语的为延昌郡王说话,帝后可以不理,但现在真定郡王的势力已经威胁到了太子登基之后的权柄,这个事实却不容帝后不理了!

“但太子既生忌惮唐四之心……”雍城侯面上掠过震惊之色,“那唐四岂非极为危险?”

宁摇碧道:“唐四羽翼已成,除非帝后将之打下去,否则即使古、欧重获重用,太子想铲除他,也不太可能了。实际上太子势力被削弱,也不是一天两天,他故意隐忍到现在才说,显然也是为了逼迫帝后,为了避免父弱子强、子弑父的情况,这次东夷山不管是打是招降,总而言之接下来帝后应该会偏向些太子了。”

“帝后扶持唐四数年,如今已经深入人心,料想不至于因太子将之废弃罢?”雍城侯脸色极为难看,道。

“无论太子还是太孙都非同儿戏,不可能因小事废立。”宁摇碧点头,平静的道,“再说这件事情之后朝局的变化罢,欧家得罪了祖母,祖母还在,是不可能起复的。卓家现在是咱们的姻亲,又立了亲近四房的大房为世子,我想太子定会选择古家为主,卓家为辅——卓芳涯不是一直都与唐三亲善?不过帝后到底会怎么做,我亦不知。”

雍城侯深深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这些人死灰复燃,还是帝后允许的复燃,虽然从帝后考虑是避免未来太子压不住真定郡王,却也意味着真定郡王此刻就被太子猜忌上了……原本已经看到曙光的夺储之路,现下仿佛又重归黑暗……

第一百六十四章 封侯

三日之后,君臣于紫宸殿中议任慎之一事。

延昌郡王自然是呈上确凿证据,不但有林鹤望、卓芳涯、郑氏姐妹上朝佐证,甚至还利用这三日光景,快马从齐郡带来一名任家老仆——若非任平川据说已经病倒在榻,这过来的就会是任平川了。

那已经垂老的老仆眯着昏花的老眼几次打量任慎之后,确认他确实为任乐之子。

关于任乐,任家老仆指天发誓任平川当年纳顾秋水进门前就知道任乐并非其子了,之所以会认下这个儿子,全是为了顾秋水不菲的私房,也因此,顾秋水去后,任家对任乐十分恶劣。

朝臣对这个回答自然不会没有疑问,尤其是温峥,他不但是今年的主考,而且是吏部尚书。结果殿试当日被延昌郡王点出任慎之的身世,虽然未被问罪,然而总归是个对考生身份失查的印象。

再加上这几年考绩,任平川的评价不差,可如今从这老仆说来,不但贪财,甚至为了贪财冒认他人之子、纳妓。女进门——品行低劣至此,温峥掌管吏部,若被这老仆落实了任平川此举,岂非跟着要落个失查之名?

于私于公,温峥都不可能沉默,当下出列,道:“陛下,齐郡太守任平川考绩素来不错,何况任平川并非家中贫寒交迫,臣以为此人不至于如此无耻,为区区财货,认下与己无关的血脉!恐怕内中另有隐情!”

——顾秋水携任乐进任家门时,温峥可还没管吏部,若任平川是被骗过,以为任乐是亲子,那接纳这两个人进门就不算品行有缺了;或者是他索性就是齐王余孽,责任也该由当时负责追剿齐王余孽的人负责。

咸平帝淡淡的道:“任家老仆可有解释?”

“回禀陛下。”那老仆年岁已长,跪在那里,显得颤巍巍的,胆子却不小,御前回话又被宰相质问,却还是镇定自若,嘶哑着嗓子道,“顾秋水时为长安行首之中的翘楚,自赎其身后,单是示与家主人所观,黄金足有数箱之多,珠翠无数,至于名家字画、珍琴玉笛自不必提,甚至还瞒着鸨母另置了庄园良田,便是长安城中富户,也鲜有能及。她泣诉于家主人,道是自己也不知任乐生父为谁,然而亲生爱子,不愿他流落贱籍之中,愿以财货换取任乐得一官家子弟的身份,家主人不知内情,一来怜她红颜弱质,二来确实对财物动心,所以……”

“此言甚是荒诞。”高献陵摇头,道,“且不说顾秋水当年名动长安,结交无数,又能自赎其身,若想脱籍,有何难处?顾秋水来往之人中,任平川身份官职皆不高,何以偏偏选中了他?任平川岂能不疑惑?此人为一方太守多年,如何这点儿警醒也无?”

——时斓年岁已长,虽然帝后一再挽留,但致仕也就是这几年了,时斓既去,高献陵虽然现在仅排在时斓之后,然而却不代表着他必然能够接下时斓的位置,比如说今年帝后都十分宠爱的晚辈宁摇碧下场,主考之人却是温峥,可见温峥也未必没有机会。

因此虽然如今是宰相们一起反对对东夷山动武,可有机会踩温峥一脚,他也不想放过,这会他名义上是在帮任平川说话,实际上却是在提醒咸平帝温峥的失职。

温峥察觉到,脸色不禁沉了沉。

却见任家那老仆胸有成竹道:“高相公不知,顾秋水其时能够自赎其身后还剩有大笔财货也是有缘故的,是因为她不慎伤了容貌,无法再抛头露面招呼各路恩客,这才得鸨母放人。原本她能够结交四方,靠的也就是一副好容貌,结果一朝出了变故,自不敢再登高门,也不欲再留长安与故人相见,这才择了家主人。为的就是能够离开长安。”

高献陵皱起了眉——顾秋水当年被任平川纳过门非常的突然,因为消息传出来时人已经到齐郡了——外人惋惜一番,但连任乐都有了,到底没人干出来到任家抢人去的事情,只道顾秋水独独爱上了任平川,这才放着无数良缘不就,偏愿意去给一个太守做小。

现在照这老仆说,是因为顾秋水毁了容貌,倒也可信。不过顾秋水从进任家后就没再露过脸,假如任家想脱身,编造了这话也不是不可能。

问题是……区区三天,虽然他们竭尽办法,终究搜集到的消息不足以与早有准备、深知内情的太子、延昌郡王比的。

所以尽管朝臣不断挑剔延昌郡王提出的人证物证,最终延昌郡王还是证明了任慎之的确是齐王血脉,只是任慎之坚持自己至今方晓得此事,在这一点上,被传上殿、明显受刑无数的许镜心亦不肯松口,延昌郡王却也是无可奈何。

既然任慎之确实是齐王血脉,那接下来要商议的自然就是如何处置此事了。

在这一点上,朝臣们很不情愿的提起了东夷山,众口一词,要求任慎之出面劝降仲崇圣。

对于这个要求,任慎之自是满口答应,他在丹墀下长跪不起,几度落泪道:“小子无知,今日始知乃是罪臣之后,幸蒙陛下宽大为怀,不计前嫌,又有诸公宽仁,幸何如之?陛下与诸公既不弃,小子何敢不效死之劳?”

他的态度让君臣都满意的很,咸平帝和蔼的道:“汝之祖父已故,其时汝父尚且方才出生,所谓稚子无辜,朕何忍复责于汝?且起身,此事诸卿自有计较,不必害怕。”

——最终朝议的结果出来,任慎之还真没吃亏,他榜眼的名次被保留着不说,咸平帝以他为皇室血脉、流落民间饱受苦难,却还孜孜不倦的勤奋苦读为由,封为义荣侯,亡父任乐改回唐勒之名,追封义荣公,亡母游氏追封义荣公夫人——任家虽然咬死了不知任慎之身世,皆因贪财才接纳顾秋水与任乐进门,躲过了齐王余孽的罪名,却也被咸平帝以亏待了任慎之,不,是唐慎之父子削职为民。

这样兔起鹘落的变故,使得朝野上下都有点应接不暇。

尤其是卓家。

殿试之日,四房是欢欢喜喜的六名新进贡士送进宫的,游氏甚至连晚宴都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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