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烟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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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烟深处-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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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中也有过爱情。他爱上一个不应该爱的人……

(三)

“有飞机!”

阿荣从驾驶舱里传出惊呼,打断了罗中的思绪。

罗中将客舱交给另外两个手下,来到驾驶舱的雷达屏面前。蓝色波动的线条像被几根竹竿挑动一样激烈地跳跃起来,就算是一个文盲也能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不过,这尚且处于罗中的意料之中。

“告诉我机种”,罗中用断了一只指头的右手挑起机长的下巴。机长耳边的几缕银丝表明:这是一名有过丰富飞行与特情处理经验的飞行员。罗中相信这位机长不会心存幻想,而必定会理智地权衡筹码,做出对全体乘客生命安全有利的决定。

“一架预警机,一架电子战飞机,还有三架战斗机。其中一架在正前方三千米处,两架战斗机分居我机两侧各五百米处,平行飞机”,机长回答道。

“战斗机是什么机型?”

机长想了想,如实回答:“歼10双座型,不过我很负责地告诉你,他们不敢做出任何危害本机安全的举动。”

“我明白。他们的首要目标是监视,其次是威慑,最后是防止一旦我们飞越边境时处理突发事件,对吧?”罗中胸有成竹地说道,颇有玩味地目视机长,“对了,尊敬的机长。您退役之前驾驶的是什么飞机?”

“我是海军航空兵的特级飞机员,飞过海豹、歼八和侦察机,主要是飞侦察机”,机长并不隐瞒自己的从军经历,因为他深知这伙能把枪械从机场安检系统眼皮底下带上机的歹徒绝非等闲之辈——任何没有实际效果的花招只会激怒他们并危及整机安全。

“很好。你按我原来的要求继续飞,OK?”

“我有必要提醒你,我们油料不足以飞出国境。”

“这我明白,我也有必要再次提醒你,我曾向你保证过所有乘客的安全,包括机组人员。”

“期待你履行承诺。”

“会的”,罗中笑了笑,拍拍阿荣的肩膀,“你要对机长的驾驶技术充满信心,人家是特级飞机员,嘿嘿”,说罢转身走回客舱。

(四)

时小兰平静了许多,正端坐肖杨的左手边,一言不发,这个女孩看似柔弱天真,眼中却透射出一股让肖杨再熟悉不过的眼神——没有恐惧,不是生气,甚至没有一丝愤怒,只是静静的,像注视一头正在枪口下的游移的猎物,只待时机成熟便一击必杀。

肖杨忽然胆怯了,他曾经在战场上九死一生,曾经亲手割破过敌人的喉咙看着人血沽沽流出,但是他从未见过一个女人身上还能有如此令人震慑的杀气。

被时小兰称作“罗中”的人正从身边走过,停下来,淡淡地对视一眼,又淡淡地离开。俨然一对相互撕杀了几个生命轮回的宿敌,再一次面对时早已无言相对,没有痛斥,没有暴喝,唯有沉默的杀机一触即发。

“他是什么人?”肖杨小声地问道。

“罗中。他杀了我的家人”,时小兰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复述道。

肖杨事先已猜到了答案,只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说道:“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好像在金三角……”

“农克祥和罗中,都是该杀的人”,时小兰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某个让人触摸不到的地方。

“农克祥?贩毒集……。团?”肖杨终于想起来了,他记得农克祥这个名字。如同时小兰永远记得罗中这个名字一样,肖杨至死都不会忘记这个名字——农克祥。

半年前的缅北落人谷里发生了一场血战,一方是布下重重包围的农克祥武装贩毒集团,另一方是陷入苦战的中国山地特种兵分队,肖杨正是这支分队的唯一幸存者。

他怎么能忘记,那一幕幕人间地狱的残漠景象:指挥官的头颅就在眼前被强暴的子弹打烂,战友的肢体在云爆弹下横飞四溅,那个十几岁的孩子就在自己的枪口下变成一堆烂泥……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忘记,那位中尉轰然倒下的身躯……

“你是英雄,肖英雄!我求求你了,肖干事!”

“陆军第41山地步兵旅特勤营2连1排全体官兵都没有忘记自己是爷们!边防特务连也是爷们,都是爷们!你快走!不要让我们白死!”

“我数到三!一、二、二点五!二点七,我操你姐姐姓肖的,你想让兄弟们死得不明不白吗?”

“我杀了十四个,要帮我报个‘战斗英雄’,他们会让我儿子上重点中学的。”

谢谢你,肖干事……

兄弟快醒醒,你哪个部份的……

肖杨!我是庭车常……肖总……我是庭工啊……肖总,睁开眼睛……

第十一节 善与恶的距离

(一)

肖杨终于明白,这伙劫持者的头目罗中——他就是国际刑警的重点通缉犯、农克祥武装贩毒集团的二号人物,是他直接策划并指挥了那场围歼我山地特种分队的战斗。

肖杨冷冷地盯着客舱尽头罗中的背影——这个恶魔的手上沾满了战友的鲜血,然而此时的肖杨却什么也没有做——不知从何时起,他已不再是那个容易头脑发热的年轻人。

罗中忽然走回来,手中拿着时小兰的手机。肖杨强迫自己移开了目光。

“聊聊吧”,罗中在对面坐下,对时小兰说道,就像在和一个毫不相干的路人搭讪。

肖杨强压着来自全身所有细胞的杀气,继续沉默。

时小兰出奇地平静,和刚才还撕咬不休的愤怒的丫头片子判若两人,她挑起眉毛说:“好啊”。

罗中将手机递给时小兰,时小兰没有反应。肖杨想了想,接过来,屏幕上显示:“正在搜索中”。

客机的无线电通信已经被切断了。

“我是冲你来的”,罗中出人意料地道出了真实目的。

时小兰鄙夷道:“犯得着拖上一百多条人命吗?”

罗中伸出断了半支中指的右手,点点太阳穴,“想对你下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中山大学里,你住的宿舍楼对面,有国安局的密探日夜监控;出了学校,你不论到哪里都有五叔的人寸步不留地跟着。我实在没有机会。”

肖杨不禁一怔:这个十八、九的少女除了身负三十亿美元资产之外,还有什么令人意想不到的身份呐?竟连上学都有国家安全人员在暗中保护。

“你不是亡命徒么?”只见时小兰反诘道。

“我要是想杀你,还用得着等到今天?你错了,你们时家欠我的,我已经拿得差不多了,我现在只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我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我不想杀你。”

“像你这样的人也不明白斩草要除根的道理?你要玩什么阴谋就尽管玩好了,本小姐没空陪。”

罗中丝毫不介意时小兰的热嘲冷讽,继续说道:“我只想要七千万,12点钟以前,如果你那位五叔不把这个数按我指定的方式汇出,你就得死。不过我和你一样,都相信五叔能办到,对吧?”

时小兰朝他脸上吐了一口唾沫:“文盲!你以为总资产逾三十亿,就可以随时随地从银行里取出七千万来?跟你说了也没用,你连初中都没上过。”

罗中毫不介意脸上唾沫,擦也不擦,随和地笑道:“我有一个好习惯,从来不打女人”,他突然将目光转向时小兰身旁的肖杨,说道:“你是什么机械师?”

“自动化控制技师”,肖杨回答。

“嗯,沾点边儿。听说过广州风维软件吧?”

“知道”,肖杨如坠雾中。

罗中按按手指头,稍稍向肖杨凑近一些,调侃道:“广州依依酒店集团,呃,我还是习惯叫时氏集团。时氏集团联合了中软、金山等软件业巨头,打算并购风维,你听说过吧?这位小姐”,说着虚指一下时小兰,“就是时氏集团董事长,当然了,她对家族产业不怎么感冒,只想做个医生。不过作为一个集团的法人代表,任何一笔超过百万的生意肯定都要让她最后签字的,对吧?”

“对”,肖杨点点头。这是基本常识。

罗中又移回目光看着时小兰说,“你应该知道,为了并购风维,时氏集团的首期出资额是多少吧?那么,你也应该知道这笔款昨天就已经到账了吧?”

时小兰毫不隐瞒地回答:“折合美元总计三千万美元,现款,倒是可以先拿出救救急。不过离你要的七千万美元还差一半。”

罗中满意地点点头,又说:“几家子公司的流动资金已经回拢国内,广州的集团总部大约还能再挖出一千到一千五百万美元的现款。一共加起来……。大红是四千多万了。五叔再咬咬牙,打点关系,这剩下的三千万还是有可能解决的吧?”

“你要是让他把酒店卖了倒是有几亿,问题是这2小时之内他连一百万都卖不到”,时小兰哼了一声。

罗中摊摊手,“五叔很了解我,他知道,我只要少拿到一分钱就会毫不犹豫地撕票。所以他一定会尽心尽力地去办好这件事,我相信他有这个能耐。我差点忘了,果敢地区的赵一山在这两个小时内还是可以筹个几百万的,再加上时家在东南亚各国的一些合作伙伴、朋友,林林总总算起来,再筹个一两千来万现款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家的账,你倒算得比我都清楚,要是让我知道这是哪个内鬼干的,一定扒了他的皮!”时小兰瞪圆了眼睛,“钱是什么东西,就这么值得你处心积虑地亡命一辈子?”

罗中把玩着一只小巧的小刀,“你生下来就有亿万身价,当然理解不了别人为什么会为钱而卖命。不过有一点,你和我是一样的。我们从小都失去了父母。”

未等时小兰窜起来,肖杨已经作出了反应,死死抱住这个随时都可能引发一场灾难的少女的轻盈身体。

罗中冷冷盯着正在肖杨怀中挣扎的时小兰,恶狠狠说道:“就在我家最困难的时刻,你的父亲和伯父背叛了我的父亲,抢走所有的钱,一分——一分都没留下,是你,是你们时家害得我那无辜的母亲只能整天吊着一瓶几块钱的葡萄糖活活地撑到断气,这就是你们时家赐给我的!”

“不!爸爸不是那样的人,大爹不是那样的人!你胡说!”

“我不想杀你,因为我要留你一条命,好让你回去问你的那位五叔,让你知道你身上穿上手上花的是多么肮脏多么血腥的东西!我知道,你和我一样,都是无辜的,对,是无辜的。但是!上一辈作孽的人死光光了倒是一了百了,可老子他妈地还活着,活得比他们还苦,你懂吗?你难道就不应该替你那些作孽的父辈承担一些痛苦吗,哪怕仅仅只是良心上的谴责!我这样做,过份吗!啊!”

“狡辩,你狡辩!我家死在你手上的人太多,太多,你杀光了所有姓时的人却偏偏让我活着,好让我孤苦无依地活着,我活着越痛苦你就越开心,越得意!你是个恶魔!”

罗中仰声大笑,“恶魔?哼,是魔是佛,那全是活着消遥自在的人们凭空想出来的折腾其它人的规则,我不吃那套!”

时小兰竭力要挣脱肖杨的阻拦,但是即便她咬破了肖杨的手肘,仍然无济于事。肖杨已经死定了心:不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一百多条生命跟着她陪葬。

擅于变脸的罗中忽然舒开脸上的横肉,调侃了一句,“你生气起来真的很可爱。难怪——庭——车——常会爱上你。”

“庭车常?”肖杨顿时愣住了,时小兰的身体也变得很僵硬。

“阿荣”,罗中打了一个响记,招来一个拿着手枪的手下,“过来见过你的三嫂。”

被称作“阿荣”的人走过来,迷糊地看着时小兰,“三嫂?”

罗中温柔地拍了阿荣一巴掌,“没那么快忘恩负义吧?庭老三的女人!三嫂!”

阿荣大惊,指着时小兰说:“你……你?你是庭老三的女人?你怎么会在飞机上!”他不知所措地看着罗中,“老大,这是怎么回事?我们绑的是……是庭老三的女人?”

刹那间,那个竭斯底里的笑声又生生憾动了整个机体,孩子忘记了哭泣,老子忘记了颤抖,唯有恐惧——吞噬了时间概念的恐惧。

时小兰陷入了极度的思维混乱。

肖杨在努力用沉默来掩饰着内心震惊:

庭车常,原来你真的是那样的人!这一切都是你一手导演的,是吗?是的,一定是!我还一直蒙在鼓里,一直为你辩护,为什么!为什么!

(二)

指挥中心里,公安厅代理厅长成功一言不发,死死地盯着投影墙上一个个无声的亮点,他正面对的是整个警察生涯中最强劲、最狡猾的对手。

此前,为了防止歹徒利用无线通讯网络制造更大的混乱,指挥部命令电子战飞机干扰了客机与外界的无线通信,同时还故意地保持了客机内部监控系统与地面进行信息传输的畅通。然而,地面站很快发现,就在干扰行动实施后不久,并没有受到干扰的客机监控系统却突然地自动沉默了。

“他们破坏了客机监控系统”,专业人员很快得出了一个极不乐观的结论。

“格老子的,这么专业”,成功漫骂了几句,严肃地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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