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紧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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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紧逼-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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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熙认真地看着他,并没有回答他,而是问:“傅老师是不是……全都告诉你了?”

    “雪还蛮大的,要不我们明天去故宫怎么样?”何培霖也答非所问,像是不在同一时空的两个人。

    梁熙家乡在南边,几乎没什么机会看雪,所以到了北京念书以后,她总是惦记着看雪景。

    她尤其想去看一看雪中的紫禁城,网络那些随手拍都美得惊人。可是一直没机会欣赏到,以前是时间不凑巧,如今是没了那份心境。

    梁熙耐心地说:“你一定要这样吗?一年前的现在,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见你一面,我真的努力过了。”她顿了顿,“培霖,是你先放弃我的……”

    既然放弃了,就不要后悔。

    何培霖抿着唇,直视着她苍白的笑容,神色很平静:“熙子,我们结婚好不好?”

    梁熙意外地睁大眼睛,随即移开了眸光,转过身平静地说:“你是该结婚了,不过是和许小姐结婚,而不是‘我们’。”

    何培霖的眼里复杂难辨,良久,才慢慢说:“梓茵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她有喜欢的人,和我订婚是权宜之计。”

    闻言,梁熙被子里的手紧紧攒着衣襟,没办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只是她表面上依旧轻描淡写:“是吗?那又怎么样呢?这些都与我无关了。”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计较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你是不是……真的不能原谅我?”他还是问了出口,握紧的拳再次渗出血痕。

    “培霖,你还不知道吗?我和你之间,根本不存在原谅的问题。如果不是傅老师执意要替我说出来,我是打算瞒一辈子的。其实何必再告诉你呢?能改变一切?让你难受我的贝贝会回来?”

    很久,都没有再听见声响。

    梁熙忍不住回头,身体马上僵住了,何培霖近在咫尺,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你想怎么样?”

    那些不好的记忆又跃入脑海里。

    何培霖面对她防备的眼神,心里像被刀刮了一下,不过还是脱了鞋,坦然地躺在她身边。

    梁熙虽然全身虚软无力,可还是挣扎着要起来,却被他拉住,没有受伤的手,和她十指紧紧扣握着。

    他忽然笑了:“你放心,我不会再对做什么的。”

    梁熙抿着唇不说话。

    何培霖的手指在她腕上凸起的地方轻轻拂过,低声问:“还疼不疼?”也没等她回答,他又说,“你那么怕疼的人,肯定受不了的,怎么对自己那么狠,你把刀子向我招呼也比伤害自个儿好啊。”

    “那时我找不到你……何培霖,那时的你又在哪里?在哪里?”梁熙的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幽幽的,却意外的平静。

    可她的眼泪出卖了她的心。

    若真的无动于衷,不会到今时今日还在难受,不会……不能面对他。

    过去的一年半,她是怎么走过来的,想忘都忘不了。

    医院里,无论她怎么解释他都听不进去,还把分手那样狠绝的话说出口。

    爸爸突然间被捕,周围没有一个亲戚朋友肯伸手,她茫然无措,想找他帮忙,不是打不通电话就是找不到人,问了很多人才知道他出了国。

    发现自己怀孕了,想方设法找到他的电话,不管怎么样,总是觉得他是孩子的爸爸,她还……爱着他,应该要告诉他,可电话都是女人接的。

    父亲欠下的巨债像一座大山,彻底把她压垮了,再苦再累的工作她都愿意去做,被人骂被人欺负都在所不惜,就是那样的时候,她都没想过放弃孩子,他曾经那么喜欢那么想要的孩子。

    他说他们的女儿要叫贝贝,他们的宝贝。

    她以为误会总会解开,她以为痛苦总会过去。

    可他怎么就能转身跟别人订婚呢?

    那一天,其实阳光很好,可是在她眼里,整个世界都是黑色的。她看不见路,听不见声音,觉得心都要死去一样。是她不好,如果她坚强一些她小心一些,宝宝不会就这么没有了。

    她不是个好妈妈。

    她也不知道原来自己可以这样狠,刀片往手里割的时候,根本不觉得痛,什么都没办法考虑,只是想着自己怎么还不死,怎么还要活得这般难受。

    这一段好不容易熬过去了,回过头来还要再一次面对他。

    可她还怎么面对他?连见一面,都是痛。

    傅老师说得对,没有爱哪里有恨?

    一个人伤害你,是因为你心甘情愿给了他这样的机会。

    她爱他,所以沉默忍下他对她伤害;他也爱她,所以才会不择手段,做出那些超出他理智的事情。

    这些都是没办法追究责任的。

    何培霖听闻她压抑的哭声,手握得更紧了,眼睛慢慢合上:“是啊,都怪我,都是我混账。”

    他随手把床头灯关了。

    梁熙觉得自己全身的知觉都在被握着的手上。

    她以为何培霖已经睡着了,或许他也这么以为。

    两人一直都不说话。

    窗外的雪已经停了。

    黑夜里,何培霖对着看不清花纹的天花板,慢慢开口:“那会儿我没有接过你的电话。”

    梁熙愣了一下,半晌才明白他的意思。

    “我打了几次,都是女人的声音。”

    “刚到英国的那段时间我几乎喝死了,每天都泡在吧里,就没清醒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拿了我的手机,后来还酒精中毒进了医院,后来号码也换了新的。”

    “我以为你不想接我电话。”

    “那天打了你之后我就后悔了,可是又拉不下脸回头找你,每次吵架不管谁对谁错都是我先哄你,我那时想怎么就不能是你先低头?明明是你理亏,知道我不高兴你去找高远衡还偏去。我一直等你亲自来找我,可惜一直没有见到你,我等了很多天,才一气之下出了国。”

    酗酒的毛病也是那时候染上的。后来他也因这个差点把命也丢了,在医院躺了整整一个月,只是这些现在已经没必要再告诉她了。

    梁熙默然地叹了口气,那天吵架没多久,就传来她父亲被捕的消息,她哪里管得上自己心疼难受,急急地订飞机票往家里赶。再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她问了很多人都找不到他的电话。后来还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几乎走投无路了,连课也没怎么上,守株待兔地等到了傅希媛要了号码。

    可依旧没有改变结果。

    也许他们彼此的心里都从未放弃过,可惜一直错过。

    像在一个岔路口上分开了,越走越远。

    梁熙打破沉默:“培霖,我已经不怪你了,可是我太累了,已经没有力气说什么爱恨。”

    何培霖呼吸一紧,想打断她的话说些什么,不过喉咙像被锁住一样什么都没办法说出口,事到如今,他又有什么资格开口?

    听见梁熙又说:“我们就这样,彻底结束吧。”

    是一个肯定句。

    不要两个字,在何培霖胸口锤击了一千遍一万遍,始终没有敲出来。

    梁熙以为他不肯。

    却在破晓的那一刻,听他说:“我答应你。”

    36、他她 
   
    “何总?”秘书又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何培霖这才回过神来,把方案递给他:“记住选的代言人一定不能有绯闻,你让广告部的人跟紧点儿。”


    “是,我马上办。”秘书琢磨着上司的心情不太好,说话也谨慎了很多,“刚才您开会的时候江先生来过电话。”


    “知道了。”何培霖往揉了揉眉心椅背一靠,秘书识趣地关门离开。


    桌上要他过目的文件有小山高,可是一直到夕阳西下,几乎纹丝未动。


    原来已经六点了。


    他有些厌倦这样从早忙到晚的生活,可是如果不工作,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心里有一个窟窿,无论填什么进去,都是空的。


    梁熙已经搬离何培霖的宿舍,在傅希媛的帮助下顺利通过面试,还住进了学校的宿舍。


    离正式上班还有一星期,她特意去图书馆借了一批相关的书籍回去琢磨。


    工具书都很厚很有分量,她不但捧着书,手里还提着在食堂买的晚餐,勉强走到宿舍楼梯口,她的手已经麻得不成样子,软了一下就把书倒了一地。


    何培霖透过车窗远远地看着,下意识的手已经放在门把的位置,刚有动作又安静下来。


    在后面走来的一个男的上前帮她把书捡起来,两个人似乎认识,接着有说有笑地一起上了宿舍楼。


    何培霖扶着方向盘的手握得紧紧的,如今的他连一个普通路人都不如,他已经走不到她的身边了。


    当熟悉的人渐渐变得陌生,是什么滋味?


    他有些心浮气躁,把车子开出校园,在街上转了几圈,然后在附近一个小区的公寓楼前停下。一年多以前,他一直和梁熙住在这里,那一天在医院撂下狠话后他再没回来过一次。


    以前是不想,现在……是不敢想。


    小区没什么改变,花园里很多人带着孩子宠物在散步,梁熙以前就嚷嚷说要养一只狗,每天吃了饭就带它下来溜达,他对动物毛发敏感,没答应,只得变着法儿哄她忘了这茬。


    他有很多事都没有答应她。


    独独那天她说要彻底分手,他不想答应,却不得不答应。


    在车里把整包烟都抽完了,何培霖终于还是决定上去看一看。电梯每闪一个数字好像都在他心里凌迟一下,好在折磨的时间并不算长。


    何培霖在门口站定,娴熟地摁了一串密码——027720,门嘀一声打开了。


    因为太久没有人住,扑面而来的味道沉沉的并不好闻,何培霖亮了灯,站在玄关打量了一下屋里,这里也没变,也许变的人只有他和她而已。


    他没看别的地方,一步一步走近卧室,推开那里浴室的门。


    地方已经被收拾得很干净整齐,何培霖却只记得他大嫂说的,梁熙曾经在这里割腕自杀,地上全是她的血,触目惊心的血,好像还能闻到残存的血腥悲凉的味道。那么怕疼的女孩,他说要捧在手心一辈子的熙子,被他逼得走投无路只能伤害自己。


    他嘭一下把门合上,靠着门扉喘大气,或许再多看一眼,他会把自己杀了也不一定。


    何培霖,你真他妈的是个混蛋,无可救药的混蛋。


    家具都蒙上了一层灰,桌子右边的抽屉是梁熙专用的,放她宝贝的东西,还会上锁,他想看还得问她舀钥匙。


    他只是习惯性地拉了拉,想知道她藏了些什么,没想到这回没缩上。


    随着滑轮滑动的声音,他的呼吸也跟着停止了。


    里面有他们在逛街时买的老公证老婆证,他记得自己给她写了十不准,她又要他保证十做到。


    有他在希腊送她的戒指,刻了他的名字。


    有一件深蓝色的男式毛衣,是他选的颜色,他离开那会她刚刚起针脚,现在已经织好了。


    上面还搁着一双粉色的毛线勾的小袜子。


    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手抖了一下,把它们紧紧攥在手心,就靠着桌子滑坐在地上。


    要不是听见手机响,何培霖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知觉,手里的毛衣已经被打湿了,他又仔仔细细地把它叠好,和小袜子那些重新放回一起。


    深呼吸了几下,他才接了电话,是江哲打来的:“你在哪儿呢?”


    何培霖不想多说,直接问:“有什么事?”


    江哲听见他厚重的鼻音,有些担心:“你没事儿吧?是方烁然那小子,他让咱们都到俱乐部去,说有好消息宣布,还撂狠话不去的不是兄弟。”


    何培霖轻轻笑了一下:“好,你们先玩,我等一下就来。”


    等何培霖去到俱乐部包间,大家都玩开了,赵正洋和罗华正和几个美女在玩转盘,主角方烁然还没到,江哲身边也坐着一个标致的女人,只有何培霖是一个人。


    江哲把身旁的人推了推:“喏,这就是何总,你不是想认识么?还不主动点儿?”


    凌菲抬起眼,愣了一下,都说这位何总年轻有为,可她是真没想到原来这么的年轻英俊。


    她是因为近来一部片子蹿红的玉女明星,经纪人说这位何总的公司最近在物色新一季代言人,不但报酬可观,曝光率是其他的小广告不能比的,因此托了很多关系才托到江哲帮忙介绍。


    娱乐圈的复杂人人知道,她素来也不愿应酬那些脑满肠肥的老板,可对象若是何培霖,却又不一样了,有财有权有貌,若能得到他的青睐,还不得一步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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