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曼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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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曼花开-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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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曼曼吃了一惊,她当时听着觉得是个英文名,像“天使”的英文发音,可是男生叫“安琪儿”,实在有点奇怪,就没多想——程哲就是安杰尔?
  爱搔头的男生解释:“他不愿意参加cos;借刘晔的面子,好说歹说才肯帮忙,条件就是不许用他的真名,我们就随便给他起了个名字,Angeal,跟‘阿哲’音正好相近么……”
  项曼曼脑子里一片乱,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栋楼的。
  她以为他们一直隔得很远,原来,曾经那么近吗?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却生生错过!
  如果当时她多耐心等一等,如果她走的时候回头看一眼,是不是又不一样?
  她拿出手机,不死心,试着拨刚刚存下来的号码,回答她的是“对不起,你所拨打的号码已欠费停机……”
  她无力地走着,茫然走过长长的板报栏。
  来的时候匆匆从这里走过去,现在往回走,她才留意到满版都是一个多个月前结束的文化艺术节宣传报道。
  令人眼花缭乱的照片中,她很快看到一位身着右衽广袖金绣龙纹白衣的男子,侧身回首,面容清秀,漠然垂眸。
  项曼曼描述不出程哲的长相,只记得一双清亮乌黑的眼睛,然而她一看到那相片,就立刻知道,那是程哲。
  即使是合影,几个人,一群人,大家喜笑颜开,他的表情始终是淡淡的。不是冷漠,而是淡然。
  他不爱笑。
  项曼曼想起来,他十二三岁的时候就是这样。问他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姚波,也说很少见到他笑。
  只是不爱笑,并没有什么不高兴。
  项曼曼想不出一个人怎么可能维持一个表情不变,心情不同表情自然会有变化。那个时候,还不流行流川枫的冰山脸,可是这个小孩子就总是一副沉默冷淡的样子。
  “你以为像你,整天笑嘻嘻的,也不知道你怎么总挂着一张笑脸?”姚波说。
  她回一个笑脸:“因为笑总比不笑好嘛。”
  那时候,她自以为老成,以为十二三岁的孩子不知道自己受病痛折磨后的沧桑。
  而一直不吭声的程哲忽然开口:“笑也不一定说明心情就好,不笑也不代表心情坏。”
  项曼曼知道他说的没错。爸爸时常加班不在家,项曼曼希望妈妈下班忧心忡忡回到家时,能看到自己好好的,能放心。即使那个时候身体还是不舒服,她还是愿意保持着微笑。
  这个不爱笑的孩子为什么知道?
  她也很好奇这位小帅哥会有什么样的笑容。
  想尽办法逗他,说笑话,做鬼脸,威逼利诱,都失败了,她气馁地转身。罗容萱和姚波却惊讶地叫起来:“哇,他笑了!”
  她飞快转身,程哲已经若无其事别开了脸,那抹比流星消失得更快的笑容,她一丝影儿也没看见。
  罗容萱说,他笑起来挺好看的,嘴角轻轻一抿,有个小酒窝。
  所以他才不肯笑。
  而故事里的那些错过,原来生活中真的都有。
  项曼曼静静看着照片里的人。
  没有千里的距离遥远,没有十年的时光阻碍,一道玻璃之隔,这么近,又那么远。


☆、受伤

  远处山峦连绵起伏,山道蜿蜒,上午下过雨,雨渍未干,深深浅浅。一排排高高低低的树迎面而来又飞逝而去,看久了眼花,项曼曼收回目光,低头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上了贼车。
  项爸八月份正式退休,如今基本上交接清楚,尽管公司的年轻人对他还是毕恭毕敬,他却每天在家发牢骚,嫌年轻人办事不力。对这种“退休综合症”,项妈是过来人,比较有经验。母女二人竭力撺掇项爸出去旅游。项爸本来就闲不住,难得最不爱动弹的项妈有兴致,于是老两口商量了几天,计划从武汉沿湖南到N市,来一趟“重走当兵路”。
  项曼曼前一世回过N市一次。她没有和爸爸的战友旧部联系,找了中学一位好友,带着两位大学同学两个同事玩了一趟。那时罗容萱在F市;而大院守备森严,外来人员不得入内,她自然进不去;游玩安排时间紧,她也不好意思朋友为她耽搁,所以中学母校只是匆匆路过,也没能故地重游。
  因此,尽管四位同伴很尽兴,她感觉却是很不好。重生之后每个假期她都会出去旅游,却也不想再回N市看看。
  这一次为了不扫爸爸的兴,又对大院还有几分牵挂,于是答应一起去。不过,学校是中考考场,监考老师人手不够,她先得留下监考。项爸项妈临行千丁零万嘱咐,让她监考完毕立刻“追上大部队”。
  等项曼曼出发时,爸妈已经到达桂林地界,那个地方项曼曼初中时去过,如今也不知怎么样了,爸妈计划要在那里停留两三天。项曼曼就连夜坐火车赶过去。路上接到项爸电话,说是一位老战友正在N市,他们取消去阳朔的计划直接赶过去,她到了桂林会找人接她。
  项曼曼想不到爸爸就这么把她晾一边了。第二天下了火车,见到来接她的人,心情更加糟糕。
  “怎么是你?”项曼曼苦着脸,看着面前戴着墨镜,黑T恤黑休闲裤的男人,想到“阴魂不散”这个词。
  袁昭心情倒是不错,丝毫不受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反应影响,拖着她的行李箱大步就走。
  项曼曼想要表现一下不满,可行李都被拉走了,人家头也不回越走越远,说不定还希望她真不去呢,周围有人用奇怪的眼光看着她,项曼曼灰溜溜小跑跟上。
  袁昭听着身后细碎的脚步声,微微牵起嘴角。照萧部长的意思,是让他到武汉接人,项爸更清楚自己女儿的脾气,说总要她到了这里才不好改主意。
  随着人流出了站口,上了车,袁昭坐上司机的位置,恢复一脸严肃:“项叔叔和萧部长交代过,都安排好了,你想去阳朔的话可以现在就走,赶过去正好吃晚饭,住处也订好了;或者,去N市,大概要三四个小时,得先吃饭。”
  项曼曼内心无比郁闷。她没去过阳朔,兴冲冲赶来当然是想去的,可看这架势,爸妈是把自己给卖了,她再想去,也不愿意和这么个煞神去啊。  
  “那就先去吃饭吧。有什么想吃的?”袁昭发动车子,慢悠悠又问。
  项曼曼想了想,记得以前来的时候这里的煲仔饭好吃,不过天气热,她更想吃小碗田螺和烫串串,然而吃小吃,也要讲究和什么人吃才尽兴,最后怏怏说:“随便吧,煲仔饭或者螺蛳粉都行,吃了赶紧出发吧。”
  袁昭笑了一笑,带她去吃饭。
  他选的地方不错,吃饭的多是本地人。煲仔饭的锅巴焦脆,好久没吃到这么正宗的叉烧,香甜脆嫩,颜色鲜亮,香气诱人,配着绿油油的菜心,冰沁沁的凉茶,项曼曼心情才慢慢好了一些。
  四点五十向N市出发,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两人一句话没说。
  中间袁昭接了个电话,简单说了行程,然后把手机交给项曼曼。她接过电话,听项妈快速又啰嗦地交代了几句诸如不要任性好好相处之类的话,多亏这是长途,项妈不好意思拿着别人的电话唠叨。
  挂了电话,车里又恢复一片安静。
  路旁的指示牌提醒前面岔路转向阳朔。
  项曼曼看一眼前面沉默开车的人。
  想想,人家也未必愿意接这么个差事,可上司发话他能怎么办?说起来还是自己这边理亏,这么一想,她就心虚了。
  刚才吃饭的时候,袁昭就是一语不发望着窗外,看来也很生气。
  项曼曼咳了一声,搭讪:“……晚上九点能到么?”
  袁昭没回头,淡淡说:“差不多。”
  他果然是不高兴了,项曼曼憋了半天,只好说:“对不起,麻烦你这么辛苦一趟……”
  袁昭没说话。
  项曼曼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自我反省,以后对人不能这么恶劣。话说回来,其实她多数时候也不是这么不好相处,要好的几个同事还批评她太没性格,太息事宁人。怎么对着袁昭就这么情绪化呢?是不是自己还抱着成见,用旧眼光看人?
  项曼曼抬头,从她的位置只能看到袁昭的侧后背影,平阔的肩膀,往上看,眉骨到下巴再到耳际,线条流畅分明,下巴宽而饱满,有点希腊雕塑的味道。他的手臂修长结实,短袖包得紧紧的,金褐肤色,拨方向盘时,稍一用力肌肉轮廓毕现,像有光泽在流动。这样的人,以前怎么是个小混混呢?
  项曼曼暗暗感慨,又一想,哎,不对,这不还是以有色眼镜看人么?不能以貌取人,不对,不能抱成见……她不断纠正自己的错误想法,当袁昭回头时,她都没反应过来,依旧一边摇头一边直愣愣瞪着他看。
  远处一声巨响,车子猛地刹住了,项曼曼往前一栽,一头撞上前座,人没伤着,却满面通红,窘得不好意思抬头。
  “没事吧。”袁昭早转回头,看着远处,“前面有情况。”
  项曼曼闻声抬头看,只见前面前面一百米外停着一辆黑色车,两边还停着几辆摩托,几个人围着小车。
  项曼曼戴上眼镜,看到有的人手上亮光晃晃,有的挥着扁担,看起来不是有人要上车而是有什么纠纷。
  袁昭皱起眉,连项曼曼都已经觉得不对劲了:“这是怎么了?”
  这不是高速公路,而是修得比较宽的环山路,有两辆小车从他们身边驶过,先是减速观察了一下,接着绕开加速走了。
  袁昭一拨方向盘,调转车头往回开,转过弯,迎面一辆中巴驶来,他迅速停好车,关好车窗,解下安全带,又特意叮嘱了一句,“你就在这里,记住别开门。”
  不等她反应,袁昭已经走到路中央拦住了巴士。他和司机说了几句,指了指自己的车。司机点点头。袁昭转身向他们的去路走去。
  项曼曼看他大步向前,边走边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他是要去看个究竟?那边,光天化日之下,是打架还是劫车?
  项曼曼挣扎了半天,决定打110,那边警察说的普通话她听不太懂,而她也说不清楚这里的具体位置。对方说很快会派人过来查看。
  项曼曼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车子拐了弯,什么也看不见。她几次想出去,还是忍住了。万一真有什么事,自己不是添乱么?
  对面的司机抽了根烟,也有点焦躁似的,下来走到拐弯处看了看,又走回来,只朝项曼曼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项曼曼忽然明白,袁昭是担心留她一个人在山路上有意外,特意要求巴士停下照应。
  她心里七上八下,度时如年,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到他走回来,赤着上身,衣服缠在手上,他直接上了巴士,跟司机说了几句,巴士开过去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项曼曼看到他大步走回来,看着人没事,她暗暗松了口气。
  等他一坐进来,急忙问:“没事吧,是怎么回事?”
  袁昭从包里扯了件衣服穿上,发动车子说:“得回去一趟。”
  “为什么?”项曼曼问。
  袁昭简单说:“车匪路霸。抓住了两个,警察一会就到,我们到桂林等等,要录个证明。”
  项曼曼有点纳闷,那就在原地等啊,为了这个转回去一趟?
  袁昭把车子开得飞快,问她:“你有没有止血药?”
  项曼曼摇头,这次出来不是登山,没带那些伤药。
  她赶紧问:“你受伤了?”
  “皮外擦伤。”袁昭的声音透着疲惫,脸色也有点白。
  项曼曼看出一点不对劲,他新换上的衬衣袖子边有血迹,右手臂搁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手指缝里,有几道没擦干净的血迹,而缠在手臂上的黑T恤湿漉漉的,泛着诡异的光。
  流了多少血才会让T恤湿成这样!
  项曼曼让自己镇静些,可嗓子眼发紧:“你受伤了!”她想找创口贴,一想行李箱在后车厢里,身边只有一件为空调房里准备的防雨连帽衫,还有几盒纸巾。
  “我替你再包扎一道?”她弓着身子站起来,
  袁昭没有反对,抬起手臂伸过来,项曼曼哆嗦着替他包扎。扎松了怕血不能止住,扎紧了怕他会疼。好在袁昭什么也没说,默默收回手,继续开车。
  项曼曼拿湿纸巾擦掉手上的血,祈祷快点到市区,比刚才一个人的时候还难熬。
  “没那么可怕,这点小伤,跟我以前打架的时候没法比。”袁昭从后车镜里看到她一脸苍白,好像受伤的是她,不由笑了笑。
  项曼曼可没心情笑,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个诊所,她跳下车,先冲进去找医生。
  消毒,缝针,打消炎针。
  项曼曼坐在外面,手里拿着小护士递出来的两件衣服。她用防雨罩衣裹着那件血漉漉的t恤,塞进随身帆布包里。付了帐,拿了五天的消炎针剂。然后给爸妈打了个电话,按两人商量的,说改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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