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磊眼前一亮，倒是颇为惊讶。
“走，三位和我到厅中去，坐下来慢慢交谈。”
王磊一开口，蔡嵩、熊岩、陈鉴转身往院子的大厅行去。
来到厅中，宾主落座，蔡嵩主动的说道：“州牧大人，甄大人说您要造纸，而且是秘密的造纸，不知道您有什么需要？”
王磊说道：“我要的纸张，必须是独一无二的。”
“当年的蔡侯纸一出来，的确是独一无二。然则，技艺流传出去，知道的人多了，就不可能独一无二。州牧大人想要独一无二的纸张，得有新的造纸手段才行。”
提及造纸，蔡嵩的脸上，洋溢着浓浓的自信。
王磊问道：“蔡先生，现在造纸，用的原料是什么呢？”
蔡嵩想都不想，回答道：“回禀州牧，如今造纸的原料，大多是树皮、麻头、破布、旧渔网等原料。”
王磊说道：“要制造出新的纸张，其一是技术上的革新，其二是原料上的革新。对于原料，我认为破布、旧渔网等不适合，你们可曾使用构树的树皮作为造纸的原料？”
“构树？”
蔡嵩想了想后，摇头道：“从没有使用过构树。”
王磊说道：“我决定用构树的树皮！”
此话一处，蔡嵩、陈鉴和熊岩的脸上，都浮现出外行人指挥内行人的神情。在他们看来，要采用哪一种树木的皮，那是定好的，胡乱找一种，绝不可能成功。若是这样都可以，那早就造出新的纸。
对几人的表情，王磊心中一笑、采用构树，王磊是有目的，构树又名构桃树、楮树、楮实子、楮树、沙纸树、谷木、谷浆树。历史上，宋朝的交子是最早流通的纸币。交子出现，制造假币的人也随之出现。而当时宋朝所选用的材料，便是构树的树皮，而且构树制造的纸，还不准民间采购。
能被选作原料，王磊料想，构树皮造出来的纸，必定不会差。
第525章造纸进行时
争辩在某些时候，是必要的。
然而，在某些时候，争辩显然没有意义。
正如现在，蔡嵩、陈鉴、熊岩都是一等一的匠人，在造纸方面，各有千秋，都有自己的拿手本事。他们三人，或是精于选材，或是精于选择漂白的水，或是精于晾晒等。王磊不是造纸的工匠，一句空口白话，三人不可能相信。
即使王磊说得天花乱坠，对三人而言，没有见到最后的结果，都不可能认可。
故此，王磊并没有辩解。
王磊直奔主题，道：“事实胜于雄辩，三位都是会造纸的大师，看最后的结果就行。事不宜迟，我们开始操作。不过，这一次的操作方案，得按照我的安排来。不是我不信任三位，而是三位造纸，都是现有的纸，于我而言，用处不大。我需要独一无二的纸，才能在接下来印制纸钱中，保证纸钱的材料不被仿制。”
甄俨听了这番话，心中惊讶。
看着情形，王磊绝对是有把握的。
蔡嵩点头道：“王大人安排，我等照办就行。”熊岩和陈鉴也点了点头，都没有反对。王磊毕竟是州牧，说了话，熊岩和陈鉴不可能反对。
即使失败了，也没有什么影响。
王磊嘴角上扬，吩咐道：“既如此，我们就开始操作。不过，造纸的实验是秘密的事情，不能透露出去。州牧府地势宽阔，后院中四处都是空荡荡的院子。三位跟着我一起，去州牧府中住下，然后在州牧府试验。”
蔡嵩抱拳道：“恭敬不如从命！”
“愿听大人吩咐！”
熊岩和陈鉴点了点头，全力配合王磊。
只是两人的心中，并不看好王磊。
王磊目光看向甄俨，又吩咐道：“甄俨，你现在的任务，是派人砍伐构树，取下构树的树皮，然后送到州牧府。”
“主公放心，卑职会在两天内，完成任务。”
王磊点了点头，带着蔡嵩等人离开。
甄俨送走了王磊后，回到书房中，坐下后，心中却抑制不住的激动起来。
王磊信心十足的提出造纸的办法，很可能是有把握的，如此，甄俨也有了用武之地。甄俨调整了自己的心绪，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片刻，梳理清楚事情后，大声喊道：“来人，把甄平喊来。”
“是！”
书房外，急促的脚步声由近及远。
不到半刻钟，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来人是甄俨的心腹甄平，他进入书房，恭敬的道：“家主，有什么吩咐？”
甄俨问道：“甄平，知道构树吗？”
甄平眨了眨眼，问道：“家主，‘构树’是谁？”
甄俨挠头，说道：“构树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树木。我给你一天的时间，你带上府上的所有家丁，砍伐千斤构树回来，然后，再把构树的树皮剥下来，我有用。”
“啊！！”
甄平惊呼道：“家主，您确定要砍树木剥皮？”
眼眸中，有着浓浓的不解。
这事儿，实在是不靠谱。
甄俨哼了一声，沉声说道：“你放心，我的脑子清醒得很，没有糊涂。这件事，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若是没有完成，就不要回来了。”
语气严肃，甄平知道了重要性。
甄平正色道：“家主放心，小的立即去办，不就是千斤构树么？府上的家丁有数百人，全部出动，一个人只砍伐几斤构树而已。”
说完后，甄平便转身离开。
甄俨坐在书房中，眼神期待。他向王磊允诺的是两天时间，但真正做事的时间，甄俨不能把两天排满，必须有充裕的转圜时间。
一旦砍伐构树出了问题，甄俨才能提早做准备。
甄俨留在府上，静静等着。
短短半天时间，到了傍晚时分，一批一批的构树，剃掉树叶后，送到了府上。
见到构树，甄俨喜不自禁，立即发动府上的人，一起给构树剥皮。甄家钱财无双，府上的僮客成百上千人。所有的人一起参与，一晚上，砍伐回来的上千斤构树，皮已经全部处理好。只是，府上的僮客却有着浓浓的疑惑，询问甄俨，甄俨却只字不提，根本不松口。
如此一来，没有人知道拿来做什么。
次日，大清早。
甄俨让人用马车运送，把所有的构树皮，运往州牧府。
来到府上，王磊见到了甄俨，看到运来的构树皮，一脸惊讶的神情：“昨天才开始，到现在，还没有一天时间，你这速度当真是了不得。”
甄俨说道：“事关重大，不得不抓紧时间。”
王磊眼中满是赞赏，立即下了命令，吩咐人把构树的树皮，运送到蔡嵩、陈鉴和熊岩居住的院子。
随后，王磊和甄俨也赶来了过去。
来到院子中，王磊看向已经等待多时的蔡嵩、陈鉴、熊岩三人，开门见山的道：“构树的树皮已经准备好。现在，我们进行第二步，把构树的树皮，放在水中浸泡三日。”
这一条件，需要三天时间，但蔡嵩、熊岩和陈鉴听后，却点了点头。
浸泡是必须的！
一批一批的构树树皮，被放入水中，而后，事情交给了蔡嵩三人。
王磊和甄俨都是公务在身的人，处理好构树的树皮，又开始处理各自的政务，等待时间。三天时间，转瞬即逝，这时候，王磊和甄俨来到了后院。王磊看着捞起来的树皮，公布了下一道程序，把所有浸泡的构树树皮，都清理出来，捆成一小把一小把的，整齐的放好。
这一举动，没有什么特殊。
蔡嵩、陈鉴和熊岩等人依旧照做，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对他们而言，这一次只是一次实验，照做就是。
成功了，那是好事儿，他们也能得到好处。
即使这一次的实验没有成功，他们采取自己的造纸方法就行。第二道程序并不复杂，完成后，王磊开始准备第三道程序，下令把所有捆成小把的构树皮，统一的用清水蒸煮，等蒸煮完毕后，又将构树皮的分开，把构树的树皮全部扯成丝状的。
这一命令，相当的繁琐。
构树的树皮弄成丝，不是一两个人能完成的任务。
这时候，王磊调用了州牧府的家丁，让府上的众多家丁帮忙，把所有捆成小把的构树树皮，扯成了丝状。完成这一任务后，在场的人都松了口气。
只是在这时候，王磊说道：“这才刚开始，还有很多道程序，不要急。”
一句话，在场的人都傻了眼。
这才刚开始，得多复杂啊。
只不过，蔡嵩、熊岩和陈鉴三人，看向王磊的眼神，却渐渐的发生了变化。从王磊的安排看，王磊的命令有条不紊，一切都依照计划执行，恐怕真能造出不一样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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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6章新纸出炉
王磊看着地上捆成一小把一小把的构树树皮，吩咐道：“来人，把这些长丝的构树树皮，全部切短，再打成小捆。”
这一安排，并不繁琐，家丁们急急忙忙的准备。
很快，小捆小捆的构树皮准备好。
王磊让麾下的家丁退出，看向蔡嵩等人，吩咐道：“蔡先生，下一步需要石灰，把石灰调成石灰浆，再把所有小捆的构树皮，都放在石灰浆中浸泡。等一月之后，才能取出来。”
蔡嵩皱起眉头，问道：“大人，这个有什么作用？为什么要一月呢？”
王磊说道：“先执行吧，一月后，我再来安排下面的程序。”
说着话，王磊转身离开了院子。
甄俨也紧跟着离去，留下满脸疑惑的蔡嵩、熊岩和陈鉴。三人面面相觑，看着一地的构树树皮，蔡嵩无奈的道：“两位，这位州牧大人，说不得真的掌握了什么方法？”
“看看再说！”
熊岩点点头，道：“现在需要石灰浆，开始准备吧。”
“嗯，一月之后，再看他怎么办？”
陈鉴点了点头，他和熊岩、蔡嵩一起，三人合作，进行浸泡构树树皮的程序。对于进入和平时期的冀州，时间飞逝，一转眼，已经进入八月下旬。抵近九月，天气依旧炎热，晚上却开始转凉，不再燥热。
这一日，王磊在书房中处理政务，甄俨急匆匆的赶来，禀报道：“主公，距离浸泡构树树皮的一月之期限，已经到了，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王磊听后，以手抚额，这些日子忙起来，险些把造纸的事情忘记了。
冀州统一后，许多政务都要送上来。
虽然有沮授、审配、田丰等人为王磊分担政务，但王磊还得经常的开始商讨，制定方针政策，整天都忙得脚不沾地，没有休息的时间。
甄俨不提醒，王磊险些都要忘记了。
“走，去后院。”
王磊和甄俨离开了书房，往蔡嵩居住的后院行去。
来到后院，王磊看到了挖出来的水池中，用石灰浆浸泡的构树树皮。王磊看着浸泡过的构树树皮，吩咐道：“浸泡了一月，现在捞出来，放在大锅中蒸煮。蒸煮后，放在河水中漂洗三天。等漂洗完毕，再拿回来踩踏，把浸泡在构树皮中的石灰水挤压出来。接下来，把构树皮放在地上日晒雨淋，等所有的构树皮变成了白色，才进行下一步。”
蔡嵩等人仔细的记录，三人的眼中，都是神色凝重。
王磊的造纸方法，繁琐无比。这样的手段，造出来的纸张恐怕也非同一般。
一开始，三人不认同王磊。可到了这一步，每一步都如此精细，三人的眼中，现在都开始期待。三人一起动手，按照王磊吩咐的事情，进行计划。
这一批程序，不是三两天能完成的。
漂洗花费了三天，然后再经过日晒雨淋，足足用了半月时间，才把所有的构树树皮，全部变成了白色。
完成后，三人立即派人通知王磊。
王磊来到后院中，看着一捆一捆发白的构树树皮，眼神兴奋。
从制作开始，到现在，都已经用了数月时间。而且，现在已经是九月底，天气开始凉了，算算时间，耗费的工程量不可谓不大。
然而，为了新的纸张，一切都是值得的。
王磊看着三人，吩咐道：“接下来，用杵臼把所有的构树皮捣细，但不能捣碎。捣细后，再把干柴杂草燃尽后的灰拿出来煮沸，把捣细的原料放进去，再一次浸泡。取出来后，再放在不晒太阳的地方阴干。”
顿了顿，王磊又说道：“到了这一步之后，还得放在河水漂洗。等漂洗后，再放入锅中蒸煮。蒸煮完毕后，挑选太阳大的时候，暴晒晒干。”
蔡嵩三人一边记录，心中却无比的惊讶。
算上前面的时间，再加上如今要进行的程序，相当的繁复。
这程序，真的是太复杂了。，甄俨站在一旁，看向王磊的眼神，却是满满的好奇。甄俨心想：这么复杂的程序，王磊是怎么想出来的呢？令人费解啊！
蔡嵩问道：“大人，敢问刚才的程序做完后，还有些什么事情？”
王磊说道：“这一程序做完，估计就快了。”
一听估计两字，蔡嵩、熊岩和陈鉴眼中，都浮现出无奈的神情。
恐怕，还得很长的时间。
三人既然答应了，就不可能中途退出。再者，三人也期待接下来会有什么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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