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吃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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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懿吃三国- 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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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诩毕竟是贾诩,也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泛泛之辈。他听罢曹操所言,双目微闭,俯首沉思了半晌,才悠然开口而道:“丞相大人,您这一番反思确也有理。唉……都是诩等幕僚昧于近利,疏于远图,以为荆州刘表将亡,又有蒯越、蔡瑁等内外呼应,可以一鼓而下,却不料刘备、诸葛亮等人竟借‘金蝉脱壳’之计遁身夏口,引得江东孙氏东来相助。诩等更没料到那孙权年纪轻轻,居然已是胸怀异志,能谋能断的一代雄才,手下又有周瑜、鲁肃一干彪锐之士,早已在旁虎视眈眈,伺隙待发……诩等实是犯了轻敌失策之误,还请丞相大人治罪。”

曹操伸手一摆,呵呵一笑:“贾军师何必如此自责?本相虽是有此反思,但绝不反悔,更不会像袁绍那般诿过于人!此番南征方略皆由本相一手圈定,与你等何干?若要追究其责,本相是第一个该当受罚的。”

贾诩一听,慌得全身汗流浃背,急忙伏席而道:“丞相此言,更让贾某不胜惶恐,无地自容了!”

曹操静静地坐在榻床之上,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许久许久才问道:“文和……现在这帐中仅剩你我二人,你此刻在本相面前不妨直抒胸臆,放言无忌。这一场渡江之役,下一步该当如何去打?”

贾诩从席位上慢慢抬起了头,双目正视着他,脸色凝重至极:“丞相大人,您是愿听骨鲠之言还是阿附之语?”

“当然是骨鲠之言啊!”曹操沉沉地答道。

“那么诩就在您面前直言无忌了。依诩之见,如今南征水师之中上下离心,士气涣散,加之蔡瑁、张允等将领又因叛变通敌被斩,骨干之才丧失殆尽,早已成了一群畏首畏尾的疲惫之兵,是再也没什么过人的战斗之力了。您若勉强靠着他们渡江征战,必有深深隐患,只怕会在临阵之际马失前蹄啊!而且我北方步骑又不适行舟,不习水战,真要将他们操练成水师劲旅,则非一朝一夕之功,真是进退两难啊!

“所以,依诩之见,您不如以绝大定力镇抚内外,一方面暂且留下于将军、毛大人在此积极操练水卒,养其全锋以伺之;一方面调遣夏侯渊、曹纯等将军带领十万步骑继续从陆地上东进夏口,不再与周瑜、鲁肃、诸葛亮等人在此纠缠,视其若海上轻涛自起自落。如此一来,丞相大人便是在以长击短,必能一举荡定荆州江北全境;荡定荆州江北全境之后,您便可旋旆北返,坐镇许都而遥相掌控,待到乌林水军练成,孙刘联军则势必望风溃服矣!”

“哦……你的意见是先行敛兵东取夏口,而后旋师北返以镇抚?”曹操的语气倏地一变,竟有几分激昂,“可是……唉!贾军师,你不懂,本相此番南征若是不能一举荡定江东孙氏之众,就不能算是完胜啊!此时此刻,本相与周瑜在这里不战而去,他们会怎么看?周瑜他们一定会更加猖狂得意,反倒认为本相怯了他们,也必会加紧猛攻突袭——于禁、毛玠在这里也必然不得安宁!反正早晚总有一战,本相又何必回避?再怎么难挨难熬,本相也要在这里漂漂亮亮地打赢一场硬仗,之后再去夺下夏口城!”

然后,他的目光投向了水军营寨那边的方向,倾听着那边隐隐传来的操练战士们的兵戈交击之音,硬硬地说道:“只要再静候一两个月,待到春暖花开之日,本相必能亲麾水师,剑指南岸,踏平江东!”

贾诩默默地坐在席上,双目却低低地垂着,曹操只顾着豪气风发,壮语迭出,却根本没注意到他眼底泛起的淡淡忧郁。

第3卷赤壁暗战,司马懿阴了曹操一把第19章火烧连营第128节阅兵

十余日后,曹操感到自己的头风疼痛之症渐已好转,基本可以外出巡视了,便在一日上午移驾莅临乌林水寨内部的操练地,现场阅军,亲自视察水师战力。

新任水军都督于禁、总教习官文聘披坚执锐立于船队旗舰之上,面东而立,威武非凡。他俩身上的玄甲寒光闪动,凛凛刺人,但那强作威严的外表下面一颗心却仍在怦怦乱跳。

水师监军毛玠也站在旗舰副座之处,脸上隐有忧色。他自接手水师训练整顿庶务以来,全力倚仗文聘,对他言听计从,放手任用。同时,对荆州本土水将,毛玠也是尽力安抚,对他们不惜公开“封官许愿”以换取他们的支持和配合。毛玠自己更是以年过五旬之身,亲自和北方劲卒一道每日登船参加训练,并积极从自己的切身经验之中摸索总结水战训练之方而向大家广而授之。

但是这一切都来得太仓促了,涣散淆乱的军心并不是一下就能凝聚起来的,重重叠叠的寨栅更是无法阻挡一心想要逃离的荆州水卒们。毛玠一连抓了百十名水师逃卒斩首示众以儆效尤,仍是并无多大起色。看来,屠灭那一万三千余名重症病卒,诛杀蔡瑁二人这两件事,在荆州水卒心头上的刺激实在是太深太深了。那样痛楚的“伤口”是不可能在短时间里愈合的。毛玠的委抚优恤之术再高,也拿这一切无可奈何。

就在这样的节骨眼上,曹丞相为了提振士气,居然还要来亲自阅军——这让毛玠如何不暗暗发慌?他一念至此,就禁不住偷偷地向前面站着的文聘看去——现在他只有完全寄托希望于文聘此刻的临场发挥了。哪知文聘仿佛也和他心意相通一般,恰在此时亦投目望来。他俩的目光在半空中一碰,都有些尴尬地顿了一下,两张脸上都不约而同地苦笑起来。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丞相大人非要阅军不可,那就硬着头皮上吧!

看一看时辰已到,于禁转身过来向文聘做了一个手势,他俩各自分了开去。于禁执着令旗登上了池中塔楼的顶端,而文聘则站到了旗舰的指挥台上。随着于禁手中令旗的劈空一挥,“隆隆隆”的战鼓之声随即沉沉响起,千百面大鼓在前列战船上一字儿排开,同时整整齐齐地爆发出强劲雄浑的巨鸣。战鼓之声由缓而急,由低渐高,到后来已是响遏行云,震天动地。

站在塔楼顶上的于禁听着这阵阵如雷震耳的战鼓之声,不由得气血上涌,心情也猛地变得格外激动,放声高吼起来,把手中令旗舞得飒飒作响。

一列列战船在宽阔异常的操练池水面上排开,船上士卒挺枪站在船舷两侧直立不动,当真是杀气腾腾,寒芒映空。见到塔楼顶上于禁的令旗忽地一转,文聘在旗舰指挥台上领头挺枪高声喊杀起来。一时之间,那各艘军船上的水卒们也齐声喊杀,挺枪前刺。

尽管他们大多数都是荆州降卒,尽管他们大多数的心底都有着无限的阴影,但他们毕竟是久经沙场的战士,在震耳之极的战鼓声响催动之下,片刻间他们已忘却了心中所有的忧虑与伤痛,奋力挥动着长枪戈矛,用猛烈无比的动作奋力宣泄着心底的一切痛楚与烦恼。仿佛只有挥得累了,喊得疲了,心里都变得麻木了,然后回到营中倒头睡下了,才会让那些痛楚与忧郁暂时远离自己的身心……

战船继续展开,一队队列阵而驰,在水面上忽而鳞布,忽而雁行,忽而环绕,进退灵活,攻防自如。那一派井然有序的攻杀转换,围堵包抄让人看得眼前一亮。军容严整的三万水军在战鼓怒吼,旌旗飞扬,戈矛森然的衬托之下,恍若一队队铁甲天兵,勇猛无匹!

曹操立于点将台上登高而望,看着这一幕激奋人心的景象,不由得大喜过望,不等阅军完毕便大声喝道:“传令!鉴于水军训练有章有法,重赏于禁、毛玠、文聘三位将军,水军各部增发两个月的军饷!”

他这一声令下,周围的亲兵侍卫们齐齐扬声而呼:“丞相有令,鉴于水军训练有章有法,重赏于禁、毛玠、文聘三位将军,水师各部增发两个月的军饷!”

水上各舰战士听得清楚,呼喊劈刺之际显得更加卖力了。

这时,夏侯渊却在一旁不冷不热地插了一句进来:“丞相,这些水兵在这操练池中关起门来无风无浪地训练,当然是有章有法啦!却不知他们出了寨门到了江面之上又当如何?”

贾诩、司马懿在曹操身后听得明白,这夏侯渊分明是在嫉妒于禁、毛玠、文聘三人受到曹操的公开奖赏,就此专戳他们的软肋来了。

曹操听罢,觉得有理,便让人把毛玠喊上点将台,问道:“毛大人,本相欲让这数万水师驶出寨门到江面上实地演练一番,如何?”

毛玠一听,唬得大惊失色:“丞相大人,请恕毛某直言相告,今日操练之时,战阵中参与者大多乃是荆州水卒;而丞相大人从北方携来的青徐士兵此刻亦仅能在这操练池中演习,若是移到江面之上实地演练,万一若有意外情形发生,只怕会堕了军威啊!这反倒违了丞相大人阅军壮威的本意了……”

曹操听了,脸色一僵,隔了半晌,才缓和开来:“毛大人所虑甚是。那么这一个多月下来,北方的青徐旧卒们熟悉水战之法的训练进度如何?他们还像以前那么晕船吗?”

“唉!丞相大人,实不相瞒,北方青徐旧卒常年骑马步行惯了,仍是难以适应船上作战,晕船情形至今仍是难以消减!”毛玠一脸的愁云,“昨日毛某还和他们一同出江训练,风浪一来那船立刻晃荡不已,直如天翻地覆一般,毛某当场就被摔倒在了甲板上……”

“说吧——如果青徐旧卒们能在江上战船之中形成适当的战力,需要用时多少?”

“至少需要半年多的时间。”

“不行!”曹操大袖一摆,须髯皆张,面容冷峻如铁,“本相最多只能再给你们四十天的时间!所有的办法你们都可以采用,所有的支持本相都可以提供,但你们必须在这四十天左右让青徐劲卒们适应江上乘舟作战!”

然后,他从高高的点将台上将目光投去了南岸敌寨的方向,沉声道:“只要将这些北方儿朗训练得乘船不晕,渡江不惊,水战不慌,本相届时再用四千战船将他们一举送过江去——周瑜、孙权唯有束手待缚矣!”

第3卷赤壁暗战,司马懿阴了曹操一把第19章火烧连营第129节连环计连战船

乌林水寨的北面远傍云梦泽,一条长宁河从寨旁山谷蜿蜒而过,汇进了浩浩长江。

这日,公务闲暇之余,司马懿邀约蒋干一同来到长宁河畔漫步散心。数名亲兵侍卫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俩身后护持着。

这段时间里蒋干的心情是十分郁闷的,通过上次到南岸赤壁大寨游说试探,可以看得出来周瑜、鲁肃都毫无降曹之心。他想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建下郦食其那样的功勋,只怕是不易实现了。而曹营诸多文士武将在背地里对他的冷言冷语,又让他听了心烦。幸得司马懿此刻约他出游散步,这才令他的心情在山光水色的陶冶之中渐渐好转起来。

瞧着那平平阔阔、绿绿莹莹的河面,蒋干笑吟吟地向司马懿说道:“司马君,你大概不知道,蒋某其实是最喜欢泉溪江河这样的‘活水’的,而不喜欢渊潭湖泊那样的静水。蒋某一直认为,这水的灵机,是在她们的纯净、莹澈、开阔、丰沛、流畅、韵律之中淋漓尽致地体现的。蒋某还觉得,一个人的心境倘若也能如同这汩汩活水一般生机盎然,那也应该是有说不出的怡然自得了。司马君,你呢?”

“唔……蒋先生,在下恰恰与您相反。最喜欢的是渊潭湖泊那样的静水,而不喜欢泉溪江河那样的‘活水’。”司马懿悠然一笑,“在下一直认为,这水的玄妙,是在他们的深沉、恢宏、包容、澄静、淡定、含蓄之中无形无声地体现的。他们静的时候,其实是在默默地积蓄着自己的深度和广度,看似毫无惹眼之处;他们动的时候,就会骤然掀起滔天巨浪,让任何一个平时胆敢藐视他存在的人都不禁瞠目结舌,叹为观止!”

蒋干听出了司马懿话中隐含的峥嵘气象,转脸瞧了司马懿一眼,嘻嘻一笑:“这大概是司马君在以‘渊潭湖泊’自喻吧?看来,司马君也是一位暗怀大志的高人啊。对了,蒋某有一个堂弟,名叫蒋济,他和你一样也是喜欢静水而不喜欢‘活水’,他也是自负有范增、文种之异才呢!”

“哪里,哪里!懿何尝‘暗怀大志’?今日与蒋先生您也只是就水论水,就物论物而已。”司马懿摆手笑道,“不过,听您刚才这么一说,懿对您那位堂弟蒋济倒颇感兴趣,希望今后有缘可以相识。”

他俩正谈之间,远远望见河岸上的空旷地带,盈盈绿茵之上,正懒洋洋地躺卧着一头老水牛。它仿佛听到了这边的人声,便侧头淡淡地瞥了他俩几眼,又继续埋下头去啃着身边的青草,一副纷扰不惊的样子。一只纤尘不染的白鹤亭亭玉立在水牛的身上,一边轻轻用长喙为它叮啄着身上的蚊虻,一边引颈昂首栩栩然高视慢步——两种截然不同的动物,一份沉实敦厚的气宇,一股高华超逸的气度,浮雕一般凸显交相辉映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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