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禁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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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禁果-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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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红总爱穿一身肥大的运动服,她有一头飘逸柔美的黑发,她说话快得像鸟儿在吵架……那时的她,是我从童年时就向往但却从未实现过的憧憬。那时的她,是一个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姑娘。

可惜,那会儿我们都不知道怎么谈恋爱。

在确定恋爱关系之前,我们天天在一起有说有笑。

在确定恋爱关系之后,我们总共在一起说过两次话。虽然几乎所有的同学都知道我和她在“谈恋爱”,但我们但整个恋爱过程只是——我送过一个日记本和一封情书给她。两个月后,她把这两样东西还给我,并说“我们吹了”。

我们吹了。我的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坐草地上,高唱悲伤情歌。

柳波儿听说我失恋,好同情,拉我去喝酒。

影片里常这样演,失恋的人在买醉。可是我当年的镜头如果上演,肯定笑倒一片。十三岁的嫩娃娃,在脏兮兮的小酒馆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表演失恋。即使那痛苦是真的,也要演成喜剧。更何况,我的悲伤,只是丢失心爱礼物的悲伤,根本没有借酒浇愁的欲望。买醉和眼泪都是表演,想引起他人注意,博取好友同情;恋没恋过,自己都糊涂。我醉了,因为我喝多了。我疯疯癫癫在校园里撒野,被校长训斥。当时萧红正好站在不远处。失恋者都装成地球要毁灭的样子,那还怕校长。校长气得喊校警来收拾我,酒一醒就被告之——开除!

背书包滚蛋时,我久久凝望萧红,盼望她能回头看一眼,我秋风中的容颜。

萧红脸埋书里,动也不动。我迈着最沉痛的步伐,一步一回头,想象她回眸,含泪……我冲过去,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刹住,深情凝望,然后猛甩头,洒下一滴泪、如红豆,再转身大步流星走进苍茫暮色。只可惜暮色苍茫、苍茫、再苍茫,她没给我机会表演。

初初相遇
一生的道路有许多转角,迷路的人有许多机会,却因种种阴错阳差而悔不当初。蓦然回首,才发现,原来生活给了许多纠错的机会,却因一次次执迷不悟,而终于走进以为再错也不会走进的沼泽。

开除回家,老爸没打没骂。娃娃是自己的乖,不学好肯定是环境不好,桃花职中不要俺幺儿,俺送明月中学去读。

明月乡在鸭子河畔,离清风镇十二里,骑车可走官渠边,沿通往红卫兵电站的土路,柳荫里走,但要过坟地。坐则走寂寞公路,相思桥下。

明月乡街道清一色的灰砖黑瓦泥墙。没经历战火的洗礼,也就没机会重建。住了几代人的老房子,一般都有蛇。蛇是老祖宗变的,是家神。明月中学在街尾,要爬几十米的陡坡才到校门。校门崭新,正对红石岩,红石岩在鸭子河畔,是仰卧大山伸出的一只脚,脚尖上翘,脚背滑,脚板陡,多灌木。

学校是新修的,墙雪白,操场平整,红旗飘飘,书声朗朗。山区孩子读书刻苦,教师工作认真负责,山里人最敬重读书人。

我头天进教室就看见了一个熟人——大年初三,敖平书摊,穿桃红夹克的她正在买书。我见她杏眼瑶鼻,文静秀丽,心生爱慕,便上前攀谈。她礼貌点头,微笑转身。我想追,没勇气,文雅也是一种力量。没想到如此有缘,竟成同学。

我冲她笑了笑,她略感惊讶,机械地点点头。看得出来,她记得我。

老师一走,我就开始打听,原来她是班长蔡欧。如此美丽的女班长,能不想方设法接近吗?只可惜,她一心想跳出农门,考中专是捷径,但难度之高,地球人都知道,所以她把自己逼得很紧。谈学习,她还可以跟你聊,一跑题,立马不理你。她冰雪聪明,我这点小心思哪会不懂。她并不讨厌我,只是没空跟我瞎胡闹。任我耍尽百宝她只当黑色幽默;而且轻易不笑,以免造成误会。即便有时候实在撑不住了,也不过掩口轻笑,而且马上起身离去。我写纸条给她,她看都不看,微笑递还,把一切都扼杀在摇篮中。

都说十四岁的女孩,随时都有可能开始早恋;但我知道蔡欧不会,因为她有人生目标——考中专,脱农皮。这虽然不是什么远大理想高尚目标,但只要有目标,光阴就不会虚度,心思就不会跑马;春天来了,也不会早恋。目标让她集中精力,很自然的把那些常春藤里的心事抛诸脑后,一切等目标实现了再说。后来她中专快毕业了才开始恋爱,男友我认识,相当有才华的一个人。

那时侯我整天云里雾里,只晓得玩。班主任对我不错,蔡欧也劝过我好好读书,但我就是坚持不了几天。因为我的心是空的,什么也没装,而且怕吃苦。我从小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零用钱敞用,哪舍得下苦功夫读书。再说我也不知道读书为了啥?家里有钱,年龄混大了做生意。没文化的人太多了,他们好象混得并不比没文化的人差。

学校组织春游,到葛仙山。该山号称:地质史上的飞来峰,终年云雾缭绕,异事甚多。山上道观林立,鸟兽成群,溶洞大大小小几十个,其中尤以魈洞最玄,相传洞深处有古人坐化骨架,石壁上有遗文,深奥难解,玄之又玄。

行进路上,我本来跟着蔡欧在转。后来郭英向我讨水喝,稍一耽搁,蔡欧就走来不见了。

郭英是彭州市人,父母双亡,哥辍学开杂货店供她念书。偏她成绩又不好,所以压力大,以至于不好意思多要钱,节约得叫人担心。她颧骨高,眼睛大,棱角分明,喜欢瞪大眼睛看人,是班上唯一穿肥大夹克掩饰身材的女生。她喜欢席慕容,所以我们有语言。她资望拥有智慧的麦子,轻轻松松取得好成绩。她爱在日记本上写诗。我看过,但没看懂。

郭英比我高,力气比我大。她见我累得喘粗气,就主动帮我背包包。山路两旁开了好多不知名的花,还有红得诱人的蛇果子。我摘蛇果子吃,郭英说有毒不准吃。我编花环给郭英戴,她嫌丑,不肯戴,拿在手里玩。我们边玩边走就掉队了山谷静得叫人心慌,郭英表情有点不自然,我觉得气氛怪怪的,提议走快点儿,赶上大部队。她淡然说,又不是不认识路,赶上干嘛?

段小华和王芳坐路边歇气,看见我俩高兴得很,笑说都还有掉队的,这下闹热了。跟她们结伴走,郭英好象不喜欢,钻仙女洞时她借口脏,抛下我们独自去水帘洞了。照理我该跟她一起走,可不知为啥?我害怕单独跟她在一起。

仙女洞形状像个放倒的瓶颈特别长的花瓶,果然脏,仙女闺房全是稀泥,而且空无一物,可怜我们匍匐前进,弄得一身都是泥。我想游魈洞。王芳是本地人,路熟,就带我去。我们从杂树林和灌木丛中攀缘而上,王芳手脚灵敏,遇到怪石挡路或路滑,就拉我;我拉比我还麻烦的段小华。

段小华瘦小,爬到洞口就累了,说就坐在洞口守包包。王芳拉我爬上一块巨石,小心翼翼走过一道石梁,侧身挤进魈洞。

魈洞洞口窄,里面宽,洞连洞,像装了很多管子的大肚瓶。洞中钟乳石千奇百怪,壁上倒挂着好多嘴唇红红的蝙蝠。王芳叫我别用电筒光射蝙蝠,说惹醒了就要乱飞,吓人得很。洞里地势倾斜,我们走的是下坡路,滑向山腹,越朝里边走路越窄,像掉进漏斗里。

洞中腾腾白雾弥漫,阴森森的冷,让人呼吸困难,心寒眸酸。毫无征兆,电筒灯泡就坏了。我正准备换一个,王芳说没用,换了马上也要坏。我问咋办?王芳说没事儿,你拉紧我的手就行了。我俩摸黑朝前走,走走停停,难免肌肤相亲,黑暗中某种情绪就莫名其妙的滋长起来。我不小心绊了一下,她及时搂住我。她是个浓眉大眼的女孩,在阳光下不可能让我心跳,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相拥的瞬间,她唤起的欲望同美女完全一样。我抱着她,摸了摸臀,又捏了捏胸。她默不作声,出气粗了些,我解她裤带。她猛地挣脱,朝前冲了几步,默默等我。我摸着石壁挪到她身边。她抓起我的手说,走快点儿,马上就要出洞了。走了一截路,有点光线了,我才发现走的是回头路。问她。她笑说,没火把钻什么魈洞嘛!不过了你个愿。我乘机又抱住她,又摸了摸臀,捏了捏胸。她使劲推开我,几步赶出洞。我只好跟出去。她脸绯红,装着没事儿似的跟段小华说话。段小华问好不好玩?我说一团黑。这时候,蔡欧和郭英来了;好大一块巨石,我伸手拉蔡欧,她迟疑了一下,才把手伸给我,她的手好柔软,像硕大的花瓣。郭英不要我拉,手撑脚蹬,只一下就纵上了巨石。

春游过后,蔡鸥越发对我敬鬼神而远之,段小华和王芳更爱同我打闹了。起初我心里有鬼,不敢面对王芳;后来见她根本没当回事儿,我也就无所谓了。

王芳高高大大,正面看,一座山;后面看,一堵墙;侧面看,找不着腰;五官正确,秀发马虎。她恰好坐我前排,完全能挡住老师视线,是我睡觉看小说的守护神。春游过后我们的关系变得有点儿奇怪,有时上课实在无聊了,我就玩她长发,结果被老师逮着,两个都喊来站起。我脸皮比城墙倒拐还厚,她就不行了,耳根都红透了。

郭英呢,则跟我彻底成了哥们儿,偶尔一起吃饭,周末搭我便车,高兴了还哼歌给我听。

我跟郭英走得近,就有所谓的好心人来劝,理由是她小学时被强奸过,爸妈都气死了,才转到这里来读书的。我看说话人表情,就知道是她娘老子教的。我没有义务帮她们一家子脱离愚昧。在中国,被强奸过的女子的悲剧人生,是强奸犯和冷漠的人群共同导演的。

郭英跟王芳好,可能是因为两人一般高大。王芳家住明月乡街上,一条拥挤倾斜的巷子里;拥挤是指房屋互相挤压,不少房子都像是硬挤出来的。倾斜是指路面从两边朝中间斜,以至于雨天在路中间形成一条水沟。王芳的父亲卖字画兼算命,颇有名士风;母亲山里人,热情好客。我跟郭英经常到王芳家去玩。王芳勤快,容貌又让父母不担心早恋,我们经常在她闺房玩通宵,她父母从来不管。王芳瞌睡多,夜里九点准时睡觉,一沾枕头就睡着,还打小呼噜。我和郭英则执手相看雾眼,打发荒凉青春。

十四岁的少男少女,联手对抗一个个寂寞得快要让人发疯的夜晚,轻声念些似懂非懂的诗句,那种凄楚茫然的心境,让人想不早恋都难。

郭英头枕沙发上,手搁额头遮光。我说关灯。她捏我手,意思说不用。我望着她娇嫩的脸蛋,呼吸着幽幽少女香,忍不住在她脸颊上,轻轻轻轻吻了一下。就一下,像初生的蝴蝶轻轻亲亲触碰花瓣。她的身体因猝不及防而僵硬。她睁开眼,坐直腰,用手背抚着脸怔怔看墙。我以为她会生气,老老实实等待责罚。她侧脸看我,眼神专注而忧伤。她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牵我手,放胸前。

黄昏,我们有时会去鸭子河边散步,从山腹缓缓走来的河床,有一种远古的荒凉。白石。红石。青石。芦苇。旋涡。一只白鸟在夕阳影里悠悠地飞。“我们可不可以不走/可不可以让时光就此停留/……”郭英轻轻捉住我的手,那样认真地看着我的眼,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指尖冰凉。河风吹乱了她的长发,我望着她黑漆漆的眸子,心里空出一个洞,里面装着荒芜了的原野和一个人的行走。

王芳双手插裤兜里,独自走前面,她的背影好孤独,暮色渐渐将她溶掉。

因为有雾,月色凄楚动人。郭英举头望月,我望她。我觉得她比月色还美。她觑我一眼,低头微笑。我吻她手背。她轻轻抽出手,屈指弹我额头。

早恋其实不能算恋爱,那只是两颗因青春而骚动的心,碰巧贴在了一起,获得暂时安宁,便想把这安宁用某种形式保存起来,存进彼此心中,好借对方来证明:曾有过那样不堪的青春。

放暑假了,我和郭英自然而然就分手了,连句交代都没有。少年的恋爱就是这样,爱,没有理由;分手也没有理由。

素描时光
湔江俗称小石河,河床半裸,河沙如银,一汪汪水如少女的眼泪。细股清流日夜不停,低洼处蓄水成潭,阳光把风儿都哄睡时,藏在石缝里的鱼儿会游出来,悠闲的在蓝天白云里漫步。

午后来游泳的,都是少男少女。他们不用工作,又不怕晒黑,游累了躺河沙卵石上晒太阳,晒得身体冒烟,“扑通”一声又跳下水。

跟课桌一样,水域很自然地划了分界线。只是不明显,不可能拦堵“柏林墙”。如果少男胆敢游过界,则会遭受少女们的语言暴力。但少女游进少男的地界则纯属天经地义,少男们全都傻看,泡都不敢冒。

少男换游泳裤简单,罩上短裤,拉开活结,从裤脚扯出来就行了。少女换泳装麻烦些,要躲进芭茅丛。这时少男们全都无心游水,想看又不敢,只敢瞟;瞟了又瞟,只见芭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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