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桃木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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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桃木梳-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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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先生在找你!要不要我先给他回个话?”

“哦!麻烦你跟他说我很快就好!”

高跟鞋“蹬!蹬!蹬!”几声,待那有节奏的脆响消失在门外,来茴缓缓站起身,抽风机“呜呜”地发出微弱的呻吟,脸颊一阵冰凉,她抹了把脸,掌心湿乎乎的,竟是眼泪,胡乱地擦了几擦,她转身按开门板上的金属插销。

“躲在卫生间里哭?”

来茴抬头,从镜子里看到一张清纯的瓜子脸,明澄澄的眼睛含着浓浓的笑意,她身后的女人就是自己………眼睛红红的,眼影也有些糊了,神情狼狈不堪。

她走到镜子前掏出粉底补妆。“你观察得还真细心!”

“跟我的职业有关!” 女孩用湿手捋捋额前的短发,一脸率真地看向来茴。“写作需要多留意身边的事物!”

来茴停下扑粉底的手,眼睛透过镜子与女孩儿对望。“有什么效果?”

“可以联想啊,看你哭成这样,我就联想到你曾经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在宴会上偶遇被你抛弃的初恋情人,他从前很穷,你们分开多年后,他却衣冠楚楚地出现在你眼前,所以,你后悔了,觉得无地自容,便躲到卫生间里哭………” 女孩偏头,脸颊被食指按出一个深深的圆涡。忽而,她冲来茴友善地一笑:“很高兴认识你,我叫肖钰!”

“原来你就是那个骗走许多少女眼泪和金钱的言情小说家?”来茴不由得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单纯的女孩,据传她的书每年都登上销量排行榜榜首,她浅浅地笑道:“我不属你的读者群,不过,认识你是我的荣幸,我叫来茴!”她把粉底收进手袋里,跟肖钰道:“呃……我的朋友还在等我,后会有期!”

肖钰挥挥手,笑道:“拜拜!”

“拜!”来茴走到门边又回头看了她一眼,不知为何,这个率直的女孩让她心生好感,尽管她的联想准确得过份了些。

走到长廊尽头,她看到靠着墙抽烟的周于谦,托这处清静地方的福,他身边总算是没了女人,也不知道女人是不是都偏爱这种冷酷无情的男人,有了家室有了情妇,还是有人要壮烈地飞蛾扑火,以博取他的垂怜。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她远远地就已经笑开来。

“知道让我久等就走快些!”周于谦把半截香烟摁到旁边的烟灰缸里捻熄,转身走向宴会厅。

她一路小跑追上他,心里只想着赶紧离开这地方,于是以手抚额,佯作虚脱无力地样子道:“我身体不舒服,想去医院看看!”

他只睨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不用装了,我本来就要离开!”

“其实,我是想去医院看妈妈!”她低下头,避开他犀利的审视。

“你可以直说!”话落,他冷漠地转头,径直往后门走去。

来茴正要跟上去,一人恰好挡在她身前,不待她抬头看清,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让她一阵轻颤。

“来茴,好久不见!”

chapter 3

她愕然抬头,正对上那双明澈的眼睛,清俊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宴会厅明亮的灯光照不到这个角落,然而她却注意到他身上穿的是米色的手工西服。上流人士的宴会,富丽堂皇的大厅,还有昂贵的手工西服啊,瞧他现在多有模有样,是出人头地了吧?

心止不住地一阵狂跳,不是因为心动,而是因为惊惧,或者还有尴尬,她颤声:“家………逸,多年不见!”

相较于她的慌张,谢家逸倒是一脸闲适。“这几年过得好吗?你还跟着他?”

她别开脸,心里有些难过,听听这口气,是想听到她回答好呢?还是想听到她哭诉过得很糟?片刻后,她平静地答道:“一般般!”

谢家逸点了点头,没再追问她是不是还跟‘他’。“你现在是要回去了吗?”

“嗯,是!”

“那我送你!”他道。

“不,不要了!”她倏然看向他,却发现他只是个‘随便说说’的神情,他是故意要让她难堪,要让她像那个女孩儿说的一样………无地自容么?

七年前,他也曾说过送她回家。那时候,她上高二,无意间,他在她心里搭了个窝,从此便大大喇喇地盘踞下来,他是不知道的,最初她也是守紧了这个小秘密,每晚躺在床上回味当天与他说的话,他的每个动作,每个神情,仿佛是,从她入世以来,他就在她心里生了根,而不是近日里才暗恋上的。

就那样,她准许他在她心里的地盘越划越大,直到某天,她知道好多女同学跟她一样,也在心里为他留了个窝,而他对自己与其他人一视同仁时,她才起了占有的念头………她也要在他心里搭个一模一样的窝。

那晚,皎月浮出云层,她坐在桂花树下,浓郁的清香在空气中缭绕,她望着那个在操场中奔跑的身影,心里默记,一圈,两圈,三圈,四圈………矫健的身影顿下脚步,家逸捞起衣服擦擦额头的汗后随意搭在肩上,就要离开。

她心里急了,慌忙叫出声:谢家逸!

来茴?家逸快跑几步到她面前,问道:什么事?

她抓了抓头发,脸涨得通红,心里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最后豁出去了,闭眼说道:我喜欢你!

她的告白换来的是他的傻愣,许是没有经历过面对面这样直接的告白,他脸也红了,拔腿就往校门口跑,把羞得想遁地的她扔在身后。只是,几分钟后,他又去而复返,弯腰喘口气后道:好晚了,我送你回家!

具体时间她是记不清了,应该是月中旬,天上挂着一轮明灿灿的圆月,她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青石板巷里静得只听到他踩自行车的“呼呼”声,而她,什么都没去想了,数着自己心跳声,越数越快,越来越快………

来茴低眉敛目,收在身后的手握紧,正要拒绝………

“谢总客气了,我的女人我会带回家。”周于谦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到她身旁,来茴心下更是慌乱,天啊,这两人怎么能凑到一块儿来?

“我以为周董事长已经离开,身为合作伙伴,理应尽到义务才是!”家逸文绉绉地道,语气沉稳,神色如常。

合作伙伴?来茴恍了神,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俩不但不是仇敌,反而是合作伙伴,这让她无法想像,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错,他们的关系不该是这样的啊。

“谢谢你的好意!”周于谦淡淡地应一声,话里却完全听不出来‘谢意’,他视线扫向来茴,道:“还不走?”

“哦,好!”她看向谢家逸,勉强笑道:“再见!”

她想直截了当地问周于谦,但眼角的余光瞟到他正在闭目养眼,便不想刻意地打搅到他,总有天,她会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而现在,她最好是缄口。管他们之间如何,他们合作便合作,奇…书…网若要相互倾轧她也无能为力。她只是个情妇,这样想着,仿佛就真的跟她无关,然而,脑子里却仍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四年前那场冲突。

当初她跟周于谦来到A城刚好一个月,谢家逸从北方的B城来这里找到她,那时她已经转学到了这个南方城市,情妇生活也未开始,主要原因是她心理上还不能接受,周于谦虽没有勉强她,但也没对她多好,把她扔到别墅后,一个多月也没来上两次。

谢家逸面容憔悴,一见到她便扑上来,先是狠狠地抱住她,尔后又抓着她的肩膀质问:这就是你转学的原因?当别人的情妇?

是。她垂下视线,不敢面对他,她没想过谢家逸会找到她,她以为他们不会再见面了,那天他说分手时说得那么绝情。

你真的当了他的情妇!家逸大声道。他想不到来这里的目的,居然就是证实自己的女朋友真的成了别人的情妇。

我们分手了!她抬眸说道,不是她想分手的,但他提出来了,那种情况下,她没有选择,感情还可以纪念,但亲人却不能等去世后再来缅怀。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真的想分手。家逸吼道。

那又怎么样?你总归是说出来了,清清楚楚跟我说分手了,你回学校去,别来纠缠我了。她挣脱出来,忍住他的指甲划过皮肉的痛,绝情地道:以后,你找个合适你的人吧,我们不可能了。

我找谁去?除了你我还找谁?来茴,跟我回去,我不会穷一辈子,你也别作贱自己了,我们回B城去,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他哀求道。

但你现在是个穷学生!再说,我也不想回去了。她背过身,话是说出口了,可心里却是希望的,希望能回到学校,回到无忧无虑的日子。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找我这个穷学生?为什么要跟我上床?为什么不留着清白身子卖个更好的价钱?他怒火攻心,理智全无,声音拔高,尖刻地道:来茴,你真下贱!!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她收回发痛的手,冷言道:这个耳光是还你的,记住,是你跟我提出分手,又打了我一个耳光!而那天,我没有骂你下贱!

什么事乱糟糟的?周于谦从门厅进来,身后还跟着三个穿黑装的保镖。

没事!一个高中同学!来茴擦干眼泪,面无表情地回答。

周于谦倨傲地扫了谢家逸一眼,冷冷地道:叙完旧了早点离开!说罢,他转身要进电梯。

谢家逸飞快地拦至他身前,红红的眼睛瞪着他道:来茴是我的女朋友,我没同意,她不能做你的情妇!还有,不要以为你有几个钱就可以抢别人的女人!

周于谦眼都懒得抬,淡言淡语地说道:她签下的契约是五百万外加一套两百万的房子,总价七百万,违约按三倍赔偿,你拿得出两千万再来和我她的归属问题!

年轻气盛的家逸哪受得了这种气,他伸出手推攘了周于谦一把,可惜,周于谦纹丝不动,身后的保镖却已上闪身上前架住了他。

按照以前闯进来的小偷处置!周于谦正要进电梯,又车回身交待。拖出去!

保镖听令架着谢家逸出了大厅,来茴闻言惊骇不已,她没想到周于谦是能下出这种狠毒命令的人,但容不得她多想,保镖已经围住谢家逸狂殴,阵阵叫骂声传进厅内,她焦急地冲到周于谦身前斥责:不许这样打他!周于谦,你怎么能随便打人?听见没有,叫他们住手!

让他进医院躺两天!周于谦淡淡地跟站在门边的保镖交待。

不!不要……接收到周于谦凌厉的眼神,她立刻噤了声,这时候,她才正视自己的身份,她只是被人买下的情妇,如同一个物品,连自由都没有,更遑论胆大到去挑衅买主的尊严。她跌坐在地上,不敢再多说一字。眼睛空空洞洞地望向庭院………

收拾完后送进医院,医疗费用拿去公司报销!周于谦简单交待两句,便不再浪费时间,转身进了电梯。

庭院里洒满了金色的阳光,谢家逸被一个保镖反剪着手,腹部一次又一次被拳头重击,每一拳都是胃和心肺一阵剧烈地翻腾绞痛,不知道被打了多少下,他渐渐地骂不出声来,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口中的鲜血喷溅而出,猩红的血滴在阳光下飘浮,他的眼睛转向门口被保镖死死拉住、哭得失声的来茴,声嘶竭力地吼道:来茴,我恨你!我恨你!你给我记住,除非你死了,否则,有生之年,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最后的一丝力气用尽,他直直地扑到在地上……

谢家逸恨她,她曾经也恨周于谦,恨不得将加诸在谢家逸身上的痛苦施以百倍还他颜色,她以为她会这样恨一辈子,但是,后来谢家逸出国去留了学,而周于谦几次眼也不眨地为她买下十几万的首饰,第一次,她没收,心里仍是恨;第二次,她仍然没收,周于谦转手就送给客户的女人,她除了恨,开始后悔;第三次,她收下了,却没有立即戴上。事发两年后,他送第四次,她的恨已经微乎其微。

那时起,她懂得识时务了,学会如何当一个情妇,如果她想活得好一点,那么就得把情妇当成工作来做,尽心尽力。

也是那时,来茴明白了,钱不但可以买到爱,也可以买走恨!

周于谦就是用钱买走了她对谢家逸的爱,也买走了她对他的恨!

谢家逸说得没错,她真下贱!

chapter 4

车子在医院前停下来,路灯挥洒出暗黄无力的光芒,雨丝在光芒下斜斜飞扬,前排的司机递给来茴一个用透明胶纸包装好的果蓝,红色的进口苹果,紫色的山竹,黄色的猕猴挑,沉甸甸的,是刚才路过水果店时,周于谦吩咐司机下车采买的。

“先上去吧,小陈送我回去后会来接你!”周于谦头靠在椅背上,说话时眼皮都未抬起。来茴应了声好,轻轻地吻了他的颊,拉开门把手下车。

电梯里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个人,像是匣子里点了灯,从往外套了锁,进出都由不得自己。七楼指示灯亮起,门收到两旁边,她的脚往前大跨一步,逃出了闷闷的匣子。光线昏暗的走廊,尽头黑魆魆的,高跟鞋空寂地回响,偶尔还夹杂起一两声病患痛苦的喘吟,宛若幽冥界的冤魂鬼嚎,仅是那么一两声,便隐消在空气里。

靠左手边的第四间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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